開局掃地三百年，一鍵功德成神仙 第77章 南荒的路，是拿命鋪的
鐘聲與慘叫交織著劃破青雲宗的寧靜夜空，無數劍光在山門各處衝天而起，執法堂弟子如鷹隼般撲向一個個被標記的院落。
平日裡仙氣繚繞的宗門，此刻已化作血與火的修羅場。
後山，斷魂崖。
刺骨的夜風如刀子般刮過，陳凡的牙關咬得咯吱作響。
他身後，是衝天的火光和隱約可聞的廝殺聲；身前，是深不見底、雲霧翻湧的萬丈深淵。
他背上緊緊縛著的，是早已陷入重度昏迷的夜琉璃，她滾燙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烙鐵般燙著他的麵板。
就在他準備縱身一躍的刹那，一道身影踉蹌著從林中撲出，是張師兄。
他臉色慘白，嘴角帶著血跡，顯然是經曆了一場惡戰才脫身。
他不由分說地將一個油紙包塞進陳凡懷裡，另一隻手死死抓住陳凡的胳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師弟，快走！執法堂已經瘋了，但凡與你交好者，儘數被列為同黨！」他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撕心裂肺的急切，「這裡麵是幾枚『避穢香丸』，是父親早年遊曆南荒時所得，能暫避毒瘴侵蝕。還有……還有這半頁筆記，是我從父親遺物中找到的，你一定收好！」
那是一張泛黃的殘頁，上麵的字跡已經模糊，卻能依稀辨認出「忘憂澤」、「七護法」、「血印之源」等字樣。
張師兄眼中布滿血絲，聲音裡透著一股決絕的瘋狂：「筆記上說，忘憂澤在南荒腹地，號稱絕死之地，三百年來無人生還。可父親似乎認為，那裡藏著一切的答案。陳凡，你若能活下來，求你……求你替我查清當年『七護法』背叛宗門的真相！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數聲厲喝：「叛徒在那裡！」
張師兄猛地推了陳凡一把，嘶吼道：「跳！彆回頭！」
說罷，他毅然轉身，抽出長劍，一道璀璨的劍光如流星般迎向追來的數道黑影，瞬間將那片林地照得通明。
陳凡心如刀絞，卻不敢有片刻遲疑。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道決絕的背影，抱著懷中最後一絲希望，催動了剛剛掌握不久的土行遁術，攜著夜琉琉一頭紮進了斷魂崖那無儘的黑暗之中。
土石的冰冷與窒息感瞬間包裹了他，身體急速下墜，耳邊隻剩下風的呼嘯與張師兄最後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劍鳴。
當他從數百丈之下的崖壁中強行破出，落在一片沼澤邊緣時，南荒的界域已然在望。
僅僅是踏出一步，周遭的空氣便陡然變得粘稠而沉重，彷彿浸入了某種看不見的膠質液體。
灰綠色的瘴霧如擁有生命的觸手，絲絲縷縷地纏繞上他的四肢，一股陰冷、腐朽的氣息直往骨子裡鑽。
腦海中，久違的係統警告音瘋狂閃爍，冰冷的紅字刺痛著他的意識：「警告！血印活性急劇提升，宿主與關聯體生命波動同步率已達89！關聯體生命特征正快速衰減！」
他急忙探查背上的夜琉璃，她的情況比預想的還要糟糕。
隔著衣物，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她脊背上那道詭異的血色印記正在發燙、裂開，絲絲縷縷的鮮血滲透出來，帶著一股不祥的灼熱。
她的呼吸變得極其微弱，每一次吸氣都像被無形的刀刃切割肺腑，嬌小的身軀在高燒中不斷囈語、抽搐。
不能再等了！
陳凡咬緊牙關，從懷中摸出最後一株安神草。
這是他在宗門藥圃裡能找到的全部存貨。
他用兩指將其碾成粉末，混入水囊中僅剩的一點清水裡，撬開夜琉璃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喂她服下。
做完這一切，他抬頭望向被瘴氣遮蔽得昏黃一片的天空，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
距離下一次月圓，僅剩六日。
若六日之內找不到傳說中的淨業蓮，那道血印的反噬將徹底爆發，屆時，與她生命繫結的自己，也將一同魂飛魄散，焚身而亡。
次日正午，當陳凡背著夜琉璃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瘴林中穿行時，周圍的霧氣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翻滾起來。
數十道陰冷的氣息從四麵八方鎖定了他，一道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林木間顯現，將他團團圍住。
這些人成分複雜，有身穿青雲宗執法堂服飾的追兵，有眼中閃爍著貪婪光芒的散修獵手，甚至還有幾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下、隻露出一雙陰森眼眸的蠱神教使者。
為首的一名青雲宗長老麵帶獰笑，手中的長劍遙遙指著陳凡：「陳凡！你勾結魔女，褻瀆祖製，罪不容誅！速速交出她，念在你曾為宗門弟子的份上，或可留你一具全屍！」
一名散修舔了舔嘴唇，目光火熱地盯著昏迷的夜琉璃：「嘿嘿，青雲宗的通緝令上可是說了，活捉此魔女，賞萬金，外加三枚破境丹！小子，你保不住她的！」
陳凡麵沉如水，一言不發，腳步卻在不著痕跡地緩緩後退，將後背靠向一棵需要數人合抱的參天古樹。
他的心神，已然沉入識海，悄然催動了那道由功德之力凝聚而成的虛幻化身。
在他的意念驅動下，那道與他一模一樣的模糊影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左前方十步開外的一處空地上。
影子手中同樣握著一把掃帚，以一種極其緩慢、近乎凝滯的動作，模仿著陳凡平日裡拂塵掃地的姿態。
就是現在！
隨著那虛幻的掃帚輕輕掃過地麵，一股極其輕微但又無比獨特的靈氣漣漪，驟然以那道化身為中心擴散開來。
「他在那裡！」一名眼尖的散修瞬間被誤導，大喝一聲，一道淩厲的刀光率先劈了過去。
一石激起千層浪。
霎時間，數十道攻擊、法術、蠱毒，如同狂風暴雨般朝著功德化身所在的位置傾瀉而去。
煙塵彌漫，靈氣爆裂，整片林地都在劇烈震顫。
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混亂，陳凡猛地轉身，背著夜琉璃縱身一躍。
古樹之後，竟是一道深邃的懸崖裂穀，穀底傳來湍急的水聲。
他毫不猶豫地跳入那條奔騰的暗河之中，冰冷的河水瞬間吞沒了他們的身影，也隔絕了所有的氣息與追兵的視線。
暗河的水流湍急而冰冷，不知將他們衝向了何方。
當陳凡拚儘全力扒住一塊岩石，將自己和夜琉璃拖出水麵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
洞中異常安靜，隻有水滴從鐘乳石上滴落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裡回響。
溶洞的岩壁上，刻滿了無數斑駁的遠古圖騰，畫風粗獷而古老，描繪著祭祀、戰爭與某種神秘的儀式。
而在溶洞的正中央，有一座天然形成的石台，上麵竟供奉著半片殘破的青銅古鏡。
鏡麵灰敗，卻隱約能映出一張極度扭曲、正在無聲嘶吼的人臉。
一股莫名的寒意從陳凡心底升起，係統提示適時彈出：「檢測到高強度怨念錨點！經掃描比對，疑似『黑蛟老祖』執念殘留體！」
陳凡心中一凜，凝神細看那些壁畫圖騰。
隨著視線深入，一幕幕塵封的曆史在他腦海中展開。
圖騰描繪的，正是一樁百年前發生在此地的驚天冤案：一位德高望重的正道長老，被仇家誣陷與南荒魔道勾結，最終被抽魂煉魄，製成了一隻威力無窮的蠱王。
他衝天的怨氣與不甘，與此地的地脈毒煞結合，最終化作了覆蓋方圓千裡的毒瘴，將這片天地永世禁錮。
而那半片青銅鏡，正是當年鎮壓他殘魂的法器之一。
難怪南荒的毒瘴如此詭異，竟是源於一位強者的滔天怨念！
夜半時分，溶洞中死一般的寂靜被一聲痛苦的呻吟打破。
夜琉璃毫無預兆地劇烈抽搐起來，她背後的血印彷彿活了過來，瘋狂搏動，每一次跳動都讓她的身體弓成一張滿月。
無數細密的血線從她麵板下浮現，彷彿有億萬根細針在由內而外地穿刺她的血肉與靈魂。
她的意識正在飛速潰散！
陳凡瞳孔驟縮，來不及多想，斷然在心中對係統下令：「啟動【渡厄替劫·遠端模式】！消耗八千功德，承接五成傷害反噬！」
「指令確認。功德扣除中……反噬轉移啟動！」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劇痛，彷彿撕裂時空，瞬間降臨在陳凡身上。
那就好像夜琉璃正在承受的所有痛苦，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抽取了一半，再狠狠灌入他的神魂深處。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整個人蜷縮在地，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
靈魂像是被硬生生撕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裂口，痛得他幾乎要昏死過去。
但他不能倒下！
陳凡憑借著最後一絲清明，用顫抖的手抓起身旁的掃帚。
他以帚為筆，以地為紙，將那早已爛熟於心的《靜心訣》全文，一筆一劃地在濕滑的地麵上疾書起來。
他的動作很慢，每一筆都耗儘了全身的力氣，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隨著他筆畫的落下，那由普通水漬構成的墨跡，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黑色光暈。
當最後一個字完成時，整篇《靜心訣》驟然由黑轉金，每一個字都綻放出柔和而莊嚴的金色光芒。
它們掙脫了地麵的束縛，自行漂浮到半空之中，緩緩旋轉，最終形成了一道將他和夜琉璃籠罩在內的微型「功德結界」。
金光普照之下，夜琉璃的抽搐漸漸平緩，痛苦的呻吟也弱了下去，呼吸雖然依舊微弱，卻穩定了許多。
而陳凡身上的劇痛，也被這股溫暖的力量極大程度地緩解。
他脫力地靠在岩壁上，大口喘著粗氣，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了結界的中心——那裡，是他的功德化身。
也就在這一刻，那道始終模糊虛幻、隻會機械模仿他動作的影子，忽然間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在金色經文的映照下，它那原本空洞混沌的頭部，緩緩地、極其輕微地抬了起來。
它的眼眶，那片從未有過任何神采的虛無之中，第一次，映出了一點微光。
那光芒，並非來自外界的金色經文，而像是從它自身最深沉的虛無中，艱難地、執拗地……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