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掃地三百年，一鍵功德成神仙 第90章 你不殺人的樣子，真好看
那層詭異的冰霜下，黎明前的晨霧比往常更加濃重，帶著一股刺骨的陰冷。
霧氣中，三道黑影如融化的墨汁，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雲溪鎮。
他們是魔宗令人聞之色變的「噬心使」，此行的目的隻有一個——清除被宗門視為恥辱的「墮落聖女」夜琉璃。
為首的魔使嘴角掛著一絲殘忍的笑意，雙手十指微微一彈，無數肉眼難辨的怨魂絲線便從他指尖蔓延開來，順著霧氣鑽入每一戶仍在睡夢中的人家。
絲線觸及之處，酣睡的鎮民眉頭緊鎖，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原本安詳的睡顏變得灰敗，彷彿正經曆著世間最恐怖的噩夢，他們的歡愉、喜悅正在被這無形的絲線一點點抽走、吞噬。
就在這怨氣即將彌漫全鎮之際，鎮東土地廟中，一尊泥塑的胖和尚雙眼猛地睜開，迸射出兩道溫潤的金光。
下一刻，一道金影驟然劃破沉沉的霧靄，正是陳凡的護法善靈渡厄影。
他不再是平日裡憨態可掬的模樣，身形快如閃電，穿梭於屋簷瓦舍之間，周身散發的功德之力凝成無形利刃，精準地切向那些怨魂絲線。
「啪、啪、啪……」空氣中傳來一陣陣幾不可聞的斷裂聲。
一間民房內，一個七八歲的孩童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哇地一聲撲進身旁胖嬸的懷裡，渾身顫抖地哭喊：「娘！有鬼……有鬼鑽進我腦子裡，他說……他說我不該笑……」
被驚醒的胖嬸先是一愣，隨即一股無名火直衝天靈蓋。
她本就是個嗓門大、脾氣烈的，聽聞竟有東西敢欺負到自己兒子頭上，還敢不讓人笑，當即一把掀開被子，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怒拍桌案：「他孃的！天底下還有這種道理？誰敢不讓老子的寶貝兒子笑？！給老子滾出來！」
這一聲怒喝飽含著一個母親最純粹的怒火與愛意，竟如平地驚雷，聲浪滾滾而出。
那股尚未穩固的怨氣被這至陽至剛的嗬斥一衝，竟如薄冰遇烈日，瞬間被震碎了半條街！
渡厄影在半空中微微一頓，讚許地看了一眼胖嬸家的方向，隨即加快了淨化全鎮的速度。
與此同時，客棧房間內，陳凡的眼瞳中正倒映著無數交織的因果線。
係統麵板上，「因果推演」四個大字正散發著幽光。
他已然洞悉了這場襲擊的根源——遠在魔宗總壇的厲無咎，竟不惜耗費本源魔氣，強行引爆了夜琉璃體內潛藏的「血契烙印」。
這烙印陰毒無比，一旦啟用，便如跗骨之蛆。
若夜琉璃不能在七日之內，以殺戮為祭，親手斬殺百人飲血，她那顆初具雛形、尚不穩固的劍心之核，便會被烙印徹底吞噬，神誌泯滅，淪為一具隻知殺戮的行屍走肉。
「必須馬上帶她走！離開這裡，找個地方躲起來！」陳凡心中焦急萬分，一把拉住夜琉璃的手腕。
然而，夜琉璃卻掙開了他的手，目光平靜得如同古井無波。
她沒有看陳凡，而是望向窗外，望向鎮口那棵老槐樹的方向。
昨天，那裡還有孩子們在跳繩，清脆的歌謠和笑聲彷彿還回蕩在耳邊。
「逃一次，就得躲一輩子。」她輕聲說道，聲音裡沒有半分顫抖，「過去，我隻知道用劍說話，用劍解決一切。可在這裡，我看到了劍以外的東西。」她轉過頭，認真地看著陳凡，「這次，我想試一次……不靠劍活著。」
她的話語很輕，卻重重地敲在陳凡心上。
他明白了，她不是在尋死，而是在選擇自己想走的路。
午時，烈日當空，鎮中的陰冷霧氣卻不散反濃。
三名噬心使見偷襲不成，索性不再隱藏。
為首那人猛地祭出一麵漆黑的長幡，幡麵之上，無數張扭曲痛苦的人臉若隱若現，隨著魔氣灌入，萬千冤魂發出刺耳的尖嘯，化作實質性的音波與怨念，如海嘯般撲向整個雲溪鎮。
這便是噬心使的殺手鐧——「悲嚎幡」。
此幡一出，能強行撕裂生靈腦海中所有關於歡笑的記憶，隻留下無儘的悲傷與絕望，讓人在痛苦中自我了斷。
一時間，鎮民們紛紛抱頭慘叫，剛剛恢複些許血色的臉龐再次變得慘白，眼中隻剩下空洞與恐懼。
「錚——」
就在此時，一聲清越的琴音響徹雲霄。
鎮中心的高台上，不知何時已擺好了一架古琴，墨蟬兒端坐琴後，素手撥弦，奏響的正是她壓箱底的《破魔音·變調》。
琴音化作肉眼可見的青色漣漪，一圈圈擴散開來，頑強地抵擋著那侵蝕心神的悲嚎。
然而，悲嚎幡積攢了萬千冤魂的怨力，墨蟬兒的琴音雖能暫時壓製，卻也被震得氣血翻湧，嘴角溢位一絲鮮血。
就在琴音即將被徹底淹沒的關鍵時刻，夜琉璃緩步走上高台。
她沒有帶劍，手中隻捧著那本已經有些卷邊的《百笑集》畫卷。
她輕輕地將畫卷展開，平鋪在墨蟬兒的琴前，隨即閉上了雙眼。
她沒有運功，也沒有凝聚劍意，隻是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唸著：「我不是你們要的修羅……我不是殺人的工具……我是……我想笑的那個……」
隨著她純粹而堅定的意念，丹田內的心燈願力竟被自發引動。
那股因雲溪鎮百姓的笑意而生的溫暖力量，順著她的指尖，緩緩流入了《百笑集》的畫卷之中。
刹那間，畫卷綻放出太陽般柔和卻不刺眼的光芒。
畫中那一百個形態各異的笑臉彷彿活了過來，一聲聲發自肺腑的、純粹的笑聲從畫卷中飄出——有孩童的天真爛漫，有老者的慈祥豁達，有情侶的甜蜜羞澀，有壯漢的豪邁爽朗……
百人笑聲齊鳴，彙聚成一股沛然莫禦的洪流，與那萬千冤魂的悲嚎正麵撞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那笑聲如春風化雨，如暖陽融雪，竟將撕心裂肺的悲嚎儘數包裹、淨化、反噬！
幡麵上的無數怨魂發出了更為淒厲的慘叫，卻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因為怨氣被強行洗刷，即將消散。
為首的噬心使遭到反噬，狂噴一口黑血。
他眼中閃過一絲瘋狂，趁著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畫捲上時，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近夜琉璃身後，淬毒的刀鋒直指她白皙的咽喉！
「小心！」陳凡目眥欲裂，卻已然來不及救援。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光閃過，渡厄影竟以後發先至之勢，擋在了夜琉璃與刀鋒之間。
他沒有躲閃，而是以自己純粹的功德之軀，硬生生接下了這一刀！
「噗嗤！」刀鋒入肉，卻無鮮血飛濺。
渡厄影那由功德願力凝聚的身體，竟從傷口處開始崩裂，出現了數寸長的裂痕，金光四溢。
他回過頭，對著夜琉璃溫和一笑，低聲誦念：「代受此劫，願主無憂。」
話音未落，他的身軀轟然消散成漫天金色光點，卻又在下一瞬於那噬心使的身後重新凝聚。
他反手一掌，一張閃爍著柔和光芒的「笑願符」已然貼在了那魔修的額頭。
那魔修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一個無比猙獰的獰笑，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
可笑著笑著，他的眼角卻滾下了兩行渾濁的淚水。
他的腦海中，竟被強行喚醒了早已被魔功磨滅的記憶——那是他四五歲時，發著高燒，他的母親抱著他，哼著走調的搖籃曲，輕輕拍著他的背，哄他入睡的溫暖畫麵。
那份被他遺忘和唾棄的溫暖，此刻卻成了擊潰他心防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所有的殺意、執念，在這一刻轟然瓦解。
「娘……」
魔修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扔掉了手中的兵刃，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戰鬥，以一種誰也未曾預料到的方式結束了。
夜琉璃緩緩蹲下身，看著這個徹底崩潰的魔修，眼神複雜。
她輕聲道：「原來……你也曾被人疼愛過。」說罷，她從懷中摸出最後一顆用油紙包著的糖丸，剝開，輕輕放入了對方因哭泣而張開的口中。
那絲絲的甜意在舌尖化開，彷彿也化開了心中最後的一點戾氣。
就在這時，陳凡的腦海中，係統的提示音驟然響起：
「叮！觸發隱藏成就：【以笑化煞】！」
「恭喜宿主及關聯人物夜琉璃，解鎖心燈願力進階功能——【願力淨化】：可消耗願力，短暫淨化他人心中根深蒂固的負麵執念。」
陳凡還沒來得及細看這新功能，懷中的青雲宗密令玉符突然微微發燙。
他神識探入，一道加急訊息便湧入腦海：中州皇室遣特使星夜兼程，已至青雲宗山門外，指名求見雲溪鎮陳凡，言說「國師之位」虛席以待，懇請仙師出山，為皇朝定鼎。
陳凡的眉頭瞬間皺成了一個疙瘩。
他看著剛剛恢複平靜，鎮民們正互相攙扶、臉上帶著劫後餘生慶幸笑容的小鎮，又看了看玉符中那份措辭恭敬卻不容拒絕的「邀請」。
「怎麼總覺得，」他喃喃自語，「這趟差事，比剛纔打那三個魔頭還要麻煩一萬倍？」
風波暫平，但新的漩渦，似乎已在遠方悄然成形。
這來之不易的平靜，又能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