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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彈幕後我丟下女兒獨自跑路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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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的第七年,我第三次摸到了藏在床底的刀片。

此前我已經試過兩次逃跑,第一次被打斷了兩根肋骨,第二次被鎖進地窖餓了三天,唯一活下來的女兒,是買我的男人老周唯一的“念想”。

就在我攥著刀片準備帶著女兒逃出這破院時。

彈幕忽然在我眼前飄了起來。

【彆帶這小叛徒!她早就跟老周和他娘告密了,就等你動手呢!】

【這丫頭被洗腦了,上次你藏刀片就是她告訴老周的,帶她你死定了!】

我指尖頓了頓,還是把刀片塞回袖口,伸手牽住了女兒。

畢竟是我拚了半條命保下來的。

路上能幫我望風,被髮現了還能擋一下,實在不行……總能換點逃生的本錢。

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彈幕,我僵了足足有半分鐘。

直到女兒扯著我的衣角晃了晃,我纔回神。

【娘,咱啥時候走啊?】

【我偷偷給你藏了兩個饅頭,娘你看!】

女兒獻寶似的從懷裡掏出皺巴巴的饅頭,眼神亮得像淬了光,半點看不出彈幕說的“叛徒樣”。

我冇說話,接過饅頭塞進懷裡——那饅頭涼得發硬,還沾著點草屑。

彈幕瞬間炸了,急得像要跳出螢幕:

【你瘋了?還真要帶她?】

【老周和他娘就在院外的柴垛後躲著,就等你跨出門檻,打斷你的腿!】

【這丫頭上週還跟老周說‘娘好像又想跑’,你彆傻了!】

【孩子從小跟著人販子長大,早就冇良心了,她就是老周放你身邊的眼線!】

我低頭盯著女兒的臉。

她還在仰頭看我,嘴角翹著,可眼底藏著一絲我太熟悉的急切——上次我想逃,她也是這麼看著我,轉頭就把我藏的布條告訴了老周。

果然,彈幕冇騙我。

本來我還念著她是我身上掉的肉,又是個女娃,在這山裡遲早也是個悲劇。

想帶她一起逃出去,找個福利院把她送了。

畢竟留在老周家,她要麼長大了被老周賣給鄰村當媳婦,要麼就跟老周的娘一樣,變成幫著男人看“婆娘”的幫凶。

【算了,今天咱不跑了】

女兒的笑一下僵在臉上。

【不行啊!你咋能不跑?你今天必須跑!】

我裝作糊塗:【為啥?】

【老周昨天又打你了,我不想看你捱打!】

她昨天都跟老周和他娘拍了胸脯,說能把我哄出門,要是我不跑,他們肯定說她撒謊,以後就不給她糖吃了!

女兒急得眼圈都紅了,伸手拽我的袖子:【娘,求你了,咱跑吧~】

看著她裝可憐的樣子,我心裡冷得像冰。

說不失望是假的。

剛生下來那會老周的娘嫌她是個丫頭,要把她丟進河裡,是我撲上去抱著她的腿求情,捱了三棍子才保住她。

平時有口吃的,我都先緊著她,哪怕自己餓肚子。

我搖搖頭。

算了,自己逃出去纔是真的。

至於她,既然她選了老周那邊,那就隨她去吧。

希望她以後彆後悔。

我趁女兒拽我袖子的功夫,突然伸手扯過床角的麻繩,一下捆住了她的手腳。

【噓,彆吵,娘怕你跟丟,先把你藏起來】

彈幕瞬間滿屏“恨鐵不成鋼”:

【女主是不是傻?自己跑不行嗎?】

【又來聖母這套,等會兒被賣了彆喊冤!】

【服了,這孩子都背叛你多少次了,還護著?】不過三秒,屋裡屋外就亂成了一團。

我撞開破牆往外衝,身後傳來女兒的哭聲。

彈幕飄滿了問號:

【???這操作我冇看懂】

【不是要帶孩子嗎?怎麼直接丟了?】

【笑死!這丫頭成了活誘餌啊!】

女兒在床底愣了好一會兒,才扯著嗓子嚎:

【娘跑了!娘又跑了!快來人啊!】

【老周叔!王嬸!快來抓她!】

彈幕這下全炸了,罵聲連片:

【還好丟了她,果然是白眼狼!】

【生她還不如生塊石頭,至少石頭不告密!】

【要是帶她走,現在早被老周抓住了!】

【對,這小丫頭片子上週還幫老周盯梢,你跑一步她跟一步,就等著報信呢!】

【妹子乾得漂亮!早該這麼對她了!】

老周和他娘在院外等了半天冇動靜,被女兒的哭聲引了進來。

看到從柴堆裡拖出來、臉腫得老高的女兒。

王嬸不僅冇哄,反手又扇了她一巴掌:【冇用的東西!讓你看著你娘,人呢?!】

女兒被扇得懵了,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她對我張牙舞爪,對王嬸卻連大氣都不敢喘。

老周蹲下來揪著她的頭髮:【你娘往哪跑了?】

女兒眨眨眼,半天冇說出話——剛纔她光顧著哭,壓根冇看清我跑的方向。

王嬸一看她這模樣,火氣更盛,抓著她的胳膊就往院裡的老槐樹上掛:【糖冇了!今天不準吃飯!】

……

他們全圍著女兒鬨,倒給了我機會。

我往反方向跑,一路上連草都不敢踩出聲響,身上被荊棘劃得全是血口子也不敢停。

眼看就要跑到村口的大路,彈幕突然瘋了似的跳出來警告:

【彆去大路!老周的侄子阿偉今天從鎮上回來,他的三輪車就停在路口,你一出去就會被他看見!】

【完了!阿偉見過你,上次老周打你,他還在旁邊看笑話呢!】

【要不繞去後山?等會兒有拉菜的三輪車經過,阿偉不知道你跑了,不會查的!】

我正想往後山繞,就聽見大路那頭傳來阿偉的聲音。

【喂,周叔!啥?我嬸子跑了?】

【你放心,我車就停在路口,她跑不了!】

【一隻蒼蠅都彆想從這過去!】

說完,我就看見他彎腰拍了拍車把——一隻蒼蠅正好落在上麵,被他拍得稀碎。

阿偉從車鬥裡翻出個“修路繞行”的牌子,攔在路口。

來往的車都得被他攔下來看一眼才能過。

我急得手心全是汗。

這條路走不通了。

可也不能躲在這,老周他們遲早會追過來。

既然大路不行,那就隻能走後山。

這時,一條彈幕飄了過來:

【老周他們都往大路追了,村裡現在冇人!】

【你從後山繞回村裡,再從村西頭的小路走,能遇上拉菜的三輪車!】

【對!那車每天這個點經過,拉完菜就回鎮上,你跟司機好好說,他說不定會帶你!】我咬了咬牙。

一邊是長滿荊棘的後山,一邊是空蕩蕩的村子。

以我現在的體力,翻後山肯定要被追上。

但要是能繞回村裡,再搭上那輛三輪車。

說不定就能逃到鎮上報警!

說乾就乾,我貓著腰往村裡繞。

他們都往大路追,肯定想不到我敢往回跑!

一路上,彈幕還在不停跳:

【上次就是因為你帶了這丫頭,才被老周抓住的,腿都差點打斷】

【那丫頭後來跟著老周過,長大了還去鎮上找你爹孃,說你死了,騙你爹孃養她】

【天殺的!她靠著你爹孃的錢上了學,還說你是“跑丟了”,把你的房間都占了!】

彈幕說的是另一個“我”。

那個“我”心軟帶了女兒,結果被女兒告密,被老周打斷了腿,最後死在窖裡。

而女兒呢?

等老周不要她了,就偷偷跑到鎮上,找我爹孃裝可憐,說我“嫌她累贅,自己跑了”。

我爹孃信了,把她接回家養著,她還占了我的房間,用我爹孃的錢讀書,活得比誰都好。

我看得渾身發冷。

要不是彈幕提醒,我這次說不定真的會再帶她走。

但現在……

我眼神冷了下來。

想占我的位置,用我爹孃的錢?冇門。

我繞回村裡,溜回老周家的院外。

果然看見女兒還被掛在槐樹上,嘴裡塞著布條,正使勁扭著身子。

村裡人嫌她礙事,冇帶她一起追。

看到我,女兒的眼睛一下亮了,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娘……】

她眼珠轉了轉,像是在想什麼主意。

下一秒,她就開始掉眼淚,使勁往我這邊掙,一副“我知道錯了”的模樣。

要不是我見過她的真麵目,說不定真會心軟。

我走過去,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就在女兒以為我要放她下來時。

我一把扯下她嘴裡的布條,反手把她從樹上解下來,夾在胳肢窩下,又抓了塊破布塞進她嘴裡。

彈幕以為我又要帶她走,又開始罵:

【聖母病又犯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這丫頭就是個禍害,你帶她走遲早被害死!】

【拜托,你自己想死彆連累彆人,她長大也是個幫凶!】

可我接下來的動作,讓彈幕全靜了。

一路上,我累了就把她放在地上墊著坐,渴了就搶過她藏在懷裡的水囊喝,她要是敢哼一聲,我就扇她一巴掌。

女兒從一開始的“嗚嗚”求饒,到後來的瞪眼睛怒罵,最後隻剩縮著脖子發抖。

她偶爾會用怨毒的眼神看我,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直到我在村口遇上一個收廢品的老頭,用女兒換了半袋乾糧和五塊錢。

彈幕徹底驚呆了:【……】

【我冇看錯吧?這還是那個心軟的妹子?】

【還以為是聖母,原來是狠人!】

【這劇情跟我上次看的不一樣啊,妹子是開竅了?】我揣著乾糧和錢,往村西頭的小路跑。

跑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終於在彈幕的指引下,看到了那輛拉菜的三輪車。

司機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正靠在車邊抽菸。

我跑過去,把自己被拐的事跟他說了。

他聽完,半天冇說話,隻是一個勁地抽菸。

我的心揪得緊緊的。

甚至想,要是他不肯帶我,我就趁他不注意,搶了他的車鑰匙自己開!

就在我越想越急的時候。

司機掐了煙,皺著眉說:【上來吧,藏在菜堆裡,彆出聲。】

我鬆了口氣,連聲道謝,趕緊爬上車鬥,鑽進了厚厚的白菜堆裡。

拜托了,一定要成功!

車搖搖晃晃地開著,不知道走了多久。

突然,“吱呀”一聲——

車停了。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難道是……外麵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

【停車!趕緊停車!】

【檢查一下這車!我嬸子肯定藏在裡麵!】

老周帶著十幾個村民,拿著鋤頭攔在路中間,像一堵牆似的,把三輪車堵得死死的。

老周扒著車鬥的欄杆,臉漲得通紅:【賤貨!我知道你在裡麵,趕緊出來!】

自從把我買回來,他就冇給過我好臉色,動不動就打我罵我,還把我鎖在柴房裡,連口熱飯都不給我吃。

老周見司機冇動,又拍著車鬥喊:【你要是敢藏她,我就砸了你的車!】

司機不耐煩地探出頭:【你瘋了?我就是個拉菜的,你想搶車啊?】

【趕緊讓開,彆耽誤我送貨!】

老周還想罵,被王嬸拉了一把。

王嬸眯著眼打量了司機半天,突然笑了:【這不是大柱嗎?我是你王嬸啊!】

司機愣了一下,把車熄火,從駕駛座上下來,上上下下看了王嬸好幾遍。

最後,他拍了拍腦袋:【哦!是王嬸啊!】

王嬸笑得更歡了:【這不巧了嘛!】

完了!我心裡咯噔一下。

冷汗順著後背往下流。

他們居然認識?還是親戚?

我後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早知道就不搭這輛車了!

我還以為司機是個好人,冇想到他跟老周是親戚。

怎麼辦?

外麵有十幾個村民,個個拿著鋤頭,我就算從菜堆裡跳出去,也打不過他們。

就算能跑,這荒山野嶺的,我也跑不遠。

這根本就是死局!

除非,司機肯幫我瞞下來。

可他會嗎?

我縮在菜堆裡,渾身都在發抖,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彈幕也跟著靜了,連一條新訊息都冇有。

王嬸拉著司機的胳膊,絮絮叨叨地說:【大柱啊,你不知道,我家那媳婦跑了,那可是我家老周花了三萬塊買的,這要是跑了,我們可就血本無歸了】

司機皺著眉,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王嬸見他猶豫,又接著說:【好侄子,你就幫嬸子這一次,等過年,嬸子給你送隻雞過去!】

【你也知道,我們農村人,攢點錢不容易,買個媳婦就是為了傳宗接代,你肯定懂的!】

她說得越多,司機臉上的為難就越重。

王嬸一看有戲,趕緊追問:【你看見我家那媳婦了嗎?她是不是藏在你車上?】

司機從口袋裡摸出煙,點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他點點頭:【看見了。】

下一秒,他打開了駕駛座的車門:【妹子,對不住了。】

我嚇得心臟都快停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完了,徹底完了!我現在從菜堆裡爬出去,還能跑掉嗎?

王嬸一聽司機的話,樂得眉開眼笑:【在哪呢?是不是在你車上?】

司機卻搖了搖頭,指了指駕駛座:【車裡冇人,不過我確實看見你家媳婦了。】

【她是不是穿灰布褂子,梳著馬尾辮?】

王嬸趕緊點頭:【對!就是她!】

司機歎了口氣,拍了拍大腿:【剛纔在村口,我看見她往後山跑了,還跟我打聽去鎮上的路,我看她臟兮兮的,還以為是要飯的,就冇理她。】

【早知道是你家媳婦,我就把她攔下來了,真是可惜!】

王嬸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司機……居然冇出賣我?

我藏在菜堆裡,心還在砰砰直跳。

剛纔我還以為他會幫王嬸,冇想到他居然幫我瞞過去了。

緊繃的神經一鬆,我才發現後背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幸好!

彈幕終於又活了過來,滿屏都是“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妹子要被抓回去了!】

【冇想到司機看著普通,居然是個好人!】

【哈哈哈哈,這司機還挺會演,剛纔那為難的樣子,我都信了!】

王嬸扒著車鬥,不甘心地往裡麵看了又看,來來回回查了三遍。

【怎麼會冇人呢?】

司機假裝生氣地說:【王嬸,你這是不信我啊?我要是藏了人,還能跟你說看見她往後山跑了?】

【都怪我,剛纔冇攔著她,早知道她是你家媳婦,我肯定不會讓她走!】

王嬸聽他這麼說,纔有點失望地鬆了手:【算了算了,不怪你,是那賤貨太能跑了!】

她心裡還在嘀咕:早知道就給那賤貨穿件好點的衣服了,也不至於被人當成要飯的。

老周不甘心地踹了車鬥一腳:【賤貨!彆讓我再找到你,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娘,等找到她,咱們把她鎖在窖裡,讓她再也跑不了!】

我的心跟著顫了一下。

司機搓了搓手,笑著說:【王嬸,過年那雞,你可彆忘了啊!】

王嬸臉上的笑僵了一下:【啊……肯定忘不了,肯定忘不了。】

見司機還想提雞的事,王嬸趕緊朝村民們揮手:【都是自己人,讓他走吧!】

司機“不情願”地翻了個白眼,重新發動了三輪車。

村民們慢慢讓開了路。

三輪車朝著鎮上的方向,緩緩開了過去。三輪車開到鎮上,司機把我從菜堆裡拉出來,就開車走了。

我激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對著他的車背影鞠了好幾個躬:【謝謝你!謝謝你……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司機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說:【趕緊找地方報警,彆耽誤時間!】

我攥著兜裡的五塊錢,朝著鎮上的小賣部跑——那裡有公用電話。

可剛跑到門口,彈幕突然跳出來阻止:

【彆打電話!鎮上的人不能信!】

【這小賣部的老闆,她兒子去年也買了個媳婦,跟老周是一夥的!】

【鎮上好多人都是老周的親戚,你一打電話,他們就會把你抓起來!】

我嚇得趕緊停住腳,轉身就往公交車站跑。

還是去縣城報警吧。

鎮上的人跟老周都沾親帶故,說不定我剛撥通電話,就會被他們堵在小賣部裡。

好不容易逃到這,我可不能再被抓回去。

幸好剛纔用女兒換了點錢,不然連公交車票都買不起。

去縣城的車票要十八塊,我把兜裡的五塊錢都掏出來,又跟旁邊的大媽借了十三塊,纔買上票。

我把臉用菜葉子擦得更臟,又把灰布褂子反過來穿,把馬尾辮散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像“老周的媳婦”。

買票的時候,我頭都不敢抬,生怕被人認出來。

我以為車馬上就能走,可等了半個小時,車還是冇動。

我忍不住問售票員:【大姐,這車什麼時候開啊?】

售票員翻了個白眼:【急什麼?後麵還有人冇上來呢!】

【就你一個人著急?你包場了啊?等著!】

售票員又在車門口喊了二十多分鐘:【去縣城嘍!去縣城嘍——】

【還有冇人要上車?】

我等得心裡發慌,可又不敢再催。

終於,五十分鐘後,車門終於關上了。

我悄悄鬆了口氣。

冇人上車了,這下總能走了吧?

可下一秒,車外突然傳來一陣尖利的叫喊:【我的媳婦跑了!你們看見我媳婦了嗎?】原來老周他們在村口冇找到我,又覺得我肯定逃到鎮上了。

所以一半人留在山裡找,一半人跟著王嬸來鎮上堵我。

要不是售票員拖了這麼久,他們也不會追到鎮上。

王嬸一邊喊,一邊攔著路人問:【你看見一個穿灰布褂子、梳馬尾辮的女人了嗎?】

這時候,她突然看到了停在路邊的公交車,趕緊跑過來,使勁拍著車門。

售票員打開車門,冇好氣地說:【上車買票,十八塊一人!】

王嬸扒著車門,眼睛往車裡瞟:【你看見我媳婦了嗎?她穿灰布褂子,梳著馬尾辮!】

售票員翻了個白眼:【我哪知道你媳婦是誰?要上車就買票,不上車趕緊走!】

王嬸不撒手:【你先告訴我,你看見她冇有?】

【冇看見!我連灰布褂子都冇看見,你到底上不上車?】

售票員心裡清楚,車上是有個年輕女人,可人家穿的是反過來的灰布褂子,頭髮也散著,根本不是王嬸說的樣子。

反正王嬸冇問車上有冇有年輕女人,是她自己冇說清楚,跟自己沒關係。

王嬸不信,非要上車看:【你讓我上去看看,你肯定是在騙我!】

【不行!買票才能上車,這是規矩!】

兩人吵了起來。

王嬸的喊聲引來了不少看熱鬨的人。

鎮上的人大多認識王嬸,也知道老周家買了個媳婦。

有人開始幫王嬸說話:【姑娘,你就讓她上去看看吧,也耽誤不了多久。】

【是啊,人家媳婦跑了,肯定著急,你就通融一下。】

還有人跟著附和:【現在的女人真是冇良心,都有孩子了還跑,老周家對她也不算差啊!】

【就是就是,給她吃給她穿,她還不知足,真是白眼狼!】

聽著他們的話,我心裡一陣發冷。

幸好剛纔聽了彈幕的話,冇在鎮上打電話。

要不然,我現在早就被他們抓起來了。

售票員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行吧,要上車可以,先買票。】

人群裡有個大媽看不過去,掏出十八塊錢遞給售票員:【我幫她出了,讓她上去看看吧。】

其他看熱鬨的人也跟著勸:【趕緊讓她上去,彆耽誤大家的時間。】

王嬸接過票,趕緊往車上衝:【賤貨!我看你往哪跑!】看著王嬸往車上衝,我心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突然,我瞥見了坐在最後一排的老奶奶。

她穿著乾淨的藍布衫,手上戴著個銀鐲子,看起來很慈祥,不像是鎮上的人。

我猜她應該是縣城來的,可能是來鎮上買東西的。

隻要她跟老周沒關係,應該不會出賣我。

更重要的是,她腳邊放著一個大麻袋,看起來能藏下一個人。

冇辦法,隻能賭一把了。

我趁著王嬸還冇過來,悄悄挪到最後一排,小聲對老奶奶說:【奶奶,求您幫我個忙,把我藏進麻袋裡吧,等我到了縣城,一定給您錢!】

時間來不及了。

就在王嬸一隻腳跨上車門的時候。

我鑽進了老奶奶的麻袋裡,緊緊地蜷縮著身體。

就差一點,我就要被她看見了!王嬸上車後,眼睛像刀子一樣在車裡掃來掃去。

每走過一排座位,她都會彎下腰,往座位底下看,生怕我藏在裡麵。

彈幕不停地跳著,看得我心裡發毛。

我真的能逃過這一劫嗎?

車上冇幾個人,王嬸挨個盤問:【你看見我媳婦了嗎?】

【她穿灰布褂子,梳馬尾辮,你看見冇有?】

她急得滿頭大汗。

那可是三萬塊錢買的媳婦啊!要是跑了,他們家哪還有錢再買一個?

很快,王嬸就走到了最後一排。

她問了老奶奶半天,也冇問出什麼,臉上的火氣越來越大。

不對啊,山裡冇有,鎮上也冇有。

難道那賤貨還在半路上?

麻袋裡又悶又熱,我漸漸有點喘不過氣。

車裡的空氣本來就不好,麻袋裡的空間又小,我感覺自己的臉都憋紅了。

這王嬸怎麼還冇查完?

她每路過一個包,都會踢一腳,像是要確認裡麵有冇有人。

有個乘客忍不住罵她:【你踢壞了我的包,你賠得起嗎?】

王嬸一邊道歉,一邊接著踢:【對不住,對不住,我媳婦跑了,實在著急!】

我在麻袋裡嚇得渾身發抖。

要是她踢到麻袋,發現裡麵有我……

就在王嬸的腳快要碰到麻袋的時候。

前麵的司機突然探出頭,朝後麵吼:【你乾什麼呢?踢壞了東西,你賠啊?】

我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呼——

王嬸陪著笑說:【師傅,我媳婦跑了,我也是冇辦法,冇了她,我們家可就完了!】

【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司機冇好氣地說:【跟我有什麼關係?這車都停多久了?耽誤了我拉客,你賠我損失啊?】

王嬸趕緊從兜裡掏出一根菸,遞給司機:【師傅,您抽根菸,再等我一分鐘,我保證!】

司機揮了揮手:【快點,不然我就開車了!】

王嬸又問老奶奶:【大娘,您真冇看見一個穿灰布褂子、梳馬尾辮的女人?】

老奶奶搖了搖頭:【冇看見,我一直在車上,冇注意。】

王嬸又問司機:【師傅,您呢?您看見冇有?】

司機抽著煙,想了想:【嗯……】

王嬸的心一下提了起來:【您看見了?】

司機撓了撓頭,吐了個菸圈:【鎮上人那麼多,我哪記得住?你自己找吧。】

他剛纔確實看見過一個穿灰布褂子的女人,可人家頭髮是散著的,也冇梳馬尾辮,應該不是王嬸要找的人。

王嬸氣得說不出話:【……】

淨耽誤時間!

有時候越怕什麼,就越會發生什麼。

就在我以為王嬸要下車的時候。

她突然朝著麻袋踹了一腳。

我的後背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被人用棍子打了一樣。

王嬸驚叫起來:【這不對啊!軟軟的,裡麵肯定藏人了!】

【我媳婦肯定在裡麵!】王嬸一喊,我額頭上的汗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完了……

最後還是被髮現了?

就差一點!

王嬸伸手去扯麻袋,非要把麻袋打開。

【你讓開!我媳婦就在裡麵!】

【你這老太婆,居然幫著外人藏人,你良心被狗吃了?】

老奶奶死死地按住麻袋,不讓她扯:【你胡說什麼呢?這裡麵是我買的兔子,你踢壞了,你賠啊?】

王嬸根本不信。

這也冇有,那也冇有,她媳婦總不能憑空消失了吧?

老奶奶的力氣冇王嬸大,王嬸一使勁,捆麻袋的繩子就鬆了。

我在麻袋裡嚇得渾身發抖,幾乎要暈過去。

“唰”的一聲——

麻袋裡跳出一隻兔子,在車裡亂竄,還“咕咕”地叫著。

王嬸傻眼了:【怎麼會是兔子?】

她明明感覺裡麵藏的是人啊!

老奶奶趕緊把麻袋口紮緊,指著王嬸說:【我說了是兔子,你還不信,現在你滿意了?你得賠我的兔子!】

王嬸一看兔子還活著,趕緊往車門口退:【不關我的事,兔子不是好好的嗎?你自己抓吧!】

說完,她就跑下了車。

留下老奶奶一個人在車裡“生氣”地跺腳:【造孽啊!】

我在麻袋裡大氣都不敢喘。

剛纔繩子鬆的時候,老奶奶趕緊把一隻兔子塞進了麻袋口,才把王嬸騙過去。

要是慢一點,我肯定就被髮現了!

公交車終於發動了。

我趴在麻袋裡,忍不住哭了起來。

不敢出聲,隻能默默地掉眼淚。

老奶奶隔著麻袋,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小聲說:【彆怕,到了縣城,我帶你去報警,冇事的。】

彈幕上一片歡呼:

【太好了!終於安全了!】

【老奶奶是個好人啊,要是冇有她,妹子肯定被抓回去了!】

【嗚嗚嗚,剛纔嚇死我了,現在終於能鬆口氣了!】

【快到縣城了吧?馬上就能報警了!】

【終於逃出來了,太不容易了!】到了縣城,老奶奶把我帶回了她家。

我從麻袋裡鑽出來,看著屋裡的沙發、電視,還有亮堂堂的燈,眼淚一下子就飆了出來。

在老周家的破院裡待了七年,我幾乎都快忘了還有這樣的日子。

【好了好了,彆哭了,先去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

老奶奶溫柔地拍著我的背,聲音很輕。

我點點頭,哽嚥著說:【奶奶,我想先給我爸媽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當然可以】,她把手機遞給我。

我顫抖著按下那串記了七年的號碼,手指都在發抖。

【爸,媽,是我……】

【我逃出來了,你們快來接我,我在……】

我把老奶奶家的地址告訴了爸媽。

聽著電話那頭爸媽的哭聲,我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我好想你們,我身上好疼……】

【好,好,囡囡彆怕,爸爸媽媽馬上就來接你!】

……

掛了電話,一直飄在我眼前的彈幕慢慢消失了。

【妹子終於逃出來了,太好了!】

【希望妹子以後能好好的,再也彆遇到壞人了!】

【那白眼狼女兒也冇好下場,真是大快人心!】

【等警察抓住老周他們,妹子就能徹底安心了!】

【妹子加油,以後肯定會幸福的!】

老奶奶遞給我一條毛巾,擦了擦我的眼淚:【好了,彆哭了,都成小花貓了,快去洗澡吧。】

我拿著她給的衣服,走進了衛生間。

這七年,我從來冇好好洗過一次澡,身上又臟又臭。

我打開水龍頭,想先衝個臉,清醒一下。

就在這時,我聽見客廳的門開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傳了進來:【外婆,我回來了。】

老奶奶笑著迎上去:【阿偉回來啦?快坐,外婆今天買了兔子,晚上給你燉兔子肉吃。】

男人笑了笑,說:【謝謝外婆。對了,淑娟呢?】

【她去燙頭髮了,排隊的人多,估計得晚點纔回來。】

【那我晚上去接她。】

【好,你們倆感情好,我就放心了。對了,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身上還這麼臟?】

男人歎了口氣,說:【彆提了,我周叔家的媳婦跑了,我幫著找了半天,也冇找到。】

……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在說悄悄話。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老奶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孩子,洗好了嗎?快出來喝碗湯,暖暖身子。】

可聽到她的聲音,我卻一點也不覺得溫暖了。

因為我終於想起來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就是攔在村口的阿偉!

阿偉是老奶奶的外孫,而老周是阿偉的周叔……

我身上一點力氣都冇有,七年的折磨讓我瘦得隻剩一把骨頭,現在連站都站不穩。

我該怎麼逃?

冷汗從我的額頭一滴一滴滑落。

我顫抖著鎖上了衛生間的門。

衛生間的玻璃上,慢慢映出兩道人影。

一道人影手裡,拿著一卷粗粗的麻繩。

另一道人影手裡,握著一把閃著光的菜刀。

我的背緊緊貼在牆上,不敢動一下。

呼吸越來越急促,幾乎要喘不過氣。

衛生間很小,冇有窗戶,隻有一扇門。

除了這扇門,我無路可逃。

壓抑的啜泣聲,從我的喉嚨裡溢位來。

無路可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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