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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我人頭那刻,媽媽才肯相信我死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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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證物辨認室裡,一片死寂。

一張長桌上,擺放著從我出租屋裡搜出來的各種物品。

我的日記本,我常用的那支鋼筆,還有一條織了一半的圍巾。

那是我打算在今年冬天,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林清霜站在桌前,目光從那些物品上一一掃過,眼神空洞得可怕。

“林法醫,這些東西,你認識嗎?”一個警員公式化地問道。

林清霜搖了搖頭,聲音沙啞:“不認識。”

王隊在一旁,氣得差點拍桌子。

“林清霜!這上麵每一件東西,都跟你女兒有關!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推開,兩個警員帶著陳雪見走了進來。

“舅媽!”

陳雪見一看到林清霜,立刻像看到了救星,哭著撲了過來。

林清霜下意識地將她護在身後,像一隻護崽的母獅,怒視著王隊。

“你們要乾什麼!她隻是個孩子!”

王隊冷冷地看著她:“孩子?沈朝夕失蹤前,打的最後一通電話,就是給她這個‘孩子’的。我們有理由懷疑,她知道些什麼。”

林清霜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懷裡哭得梨花帶雨的陳雪見。

我看著她那副護犢情深的樣子,心中隻剩下一片悲涼的無奈。

媽媽,你護著的,纔是那條最毒的蛇啊。

10

審訊室內,燈光慘白。

陳雪見坐在椅子上,哭得楚楚可憐。

“警察叔叔,不是我是表姐她她最近精神狀態一直不好。”

“她總說我搶走了舅媽,還說還說要跟我同歸於儘。”

“案發那天她打電話給我,罵了我一頓,說了很多難聽的話,然後就掛了我真的不知道她會出事。”

林清霜站在單向玻璃外,聽著陳雪見的哭訴,拳頭越攥越緊。

她眼裡的憤怒,是衝著我的。

她相信了。

她竟然真的相信了陳雪見的每一句謊言。

王隊坐在陳雪見對麵,麵無表情地聽她編完,然後從檔案袋裡拿出幾張紙,推到她麵前。

“這是沈朝夕的通話記錄,她最後打給你的電話,時長十秒。你覺得十秒鐘,夠她說你編的那些話嗎?”

“這是你的銀行卡流水,案發前三天,你分五次,從at機上取走了十萬塊現金。一個還在上學的學生,需要這麼多現金做什麼?”

陳雪見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慌了,但很快又鎮定下來,開始新的狡辯:“那筆錢是我準備給舅媽買生日禮物的!至於電話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夠了!”

林清霜猛地推開門衝了進來,一把將陳雪見護在身後。

“王建國!你這是在誘供!月月膽子小,你嚇到她了!”

王隊看著這個被偏執矇蔽了雙眼的女人,氣得猛地一拍桌子。

“林清霜,你給我清醒一點!”

就在審訊室亂成一團時,一個警員匆匆跑了進來,在王隊耳邊低語了幾句。

王隊的眼睛一亮,他看了一眼還在狡辯的陳雪見,又看了一眼狀若瘋狂的林清霜,冷聲道:“把她帶下去,二十四小時看管。”

然後,他轉向林清霜:“凶手的監控畫麵,我們拿到了。”

11

指揮中心的大螢幕上,正在反覆播放著一段監控。

那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拖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從我的公寓樓出來後,上了一輛冇有牌照的破舊麪包車。

警方通過“天眼”係統,一路追蹤這輛車的軌跡。

它在城裡七拐八繞,像一個幽靈,在好幾個不同的垃圾中轉站短暫停留。

每停留一次,凶手都會下車,扔掉一個黑色的塑料袋。

“他在分屍拋屍。”王隊的聲音在安靜的會議室裡響起。

麪包車最後的軌跡,消失在了城西的一座大型垃圾填埋場。

“這個季節,天氣炎熱,屍體腐爛得快。”一個老刑警分析道,“凶手把大部分屍塊混在生活垃圾裡,很難被髮現。豬肉鋪裡的那些,恐怕是他處理時,不小心掉落的。”

“那頭顱呢?”林清霜坐在角落裡,一直冇有說話。

此刻,她突然開口,聲音嘶啞。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王隊看著她,緩緩說道:“按照犯罪心理學分析,凶手要麼會保留頭顱作為戰利品,要麼會選擇一個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掩埋。”

他的手指,點在了地圖上那個巨大的垃圾填埋場。

“如果找不到,那就意味著,這個案子最關鍵的證據,可能埋在這幾萬噸的垃圾下麵了。”

會議室裡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感到了時間的緊迫。

我看著螢幕上那個巨大的垃圾場,我被埋在那麼臭的一個地方。

12

抓捕行動在淩晨展開。

凶手李偉,一個有盜竊和傷人前科的無業遊民,在他那間臭氣熏天的出租屋裡被警方抓獲。

他冇有反抗,被按在地上時,臉上甚至露出瞭解脫的笑容。

警方在屋裡進行了地毯式搜尋。

最終,在冰箱的冷凍層裡,發現了一個用黑色塑料袋層層包裹的方形物體。

打開塑料袋,裡麵是一個半透明的保鮮盒。

盒子裡,裝著一顆被凍得硬邦邦的人頭。

那張臉上得表情,還停滯在死前的驚恐和絕望。

是我。

幾乎在同一時間,dna比對的最終結果也出來了。

豬肉鋪裡發現的人類組織,與林清霜的dna,存在明確的母女血緣關係。

王隊帶著林清霜,來到了法醫中心的停屍間。

“清霜,有樣東西,需要你做最終的辨認。”

白布被掀開。

一個不鏽鋼的托盤上,安放著我的頭顱。

林清霜的目光,和那雙再也不會閉上的眼睛,對上了。

時間,在那一刻彷彿靜止了。

她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比停屍床還要蒼白。

她冇有尖叫,冇有哭泣。

隻是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像是被雷電擊中。

“不”

她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嗚咽聲。

“不是的”

她喃喃自語著,一步步後退,直到後背撞上冰冷的牆壁,再也無路可退。

然後,她眼睛一翻,整個人軟軟地倒了下去。

我看著她崩潰的樣子,心中冇有快意,隻有一片空茫的悲哀。

媽媽,現在,你相信了嗎?

13

林清霜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

她睜開眼,天花板的白色刺得她眼睛生疼。

過去幾天發生的一切,瞬間全部從腦海中回想起來。

她猛地坐起身,不顧護士的阻攔,拔掉手上的針頭,瘋了一樣衝出病房。

她要去看審訊。

審訊室裡,李偉坐得筆直,神情異常平靜。

林清霜衝進去的時候,他甚至抬起頭,對她笑了笑。

“你就是林法醫?久仰大名。”

林清霜死死地盯著他,聲音顫抖:“為什麼?”

李偉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她她死前,都說了什麼?”林清霜問出這句話時,幾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李偉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帶著一種快意。

“她啊,一直在哭,一直在喊媽媽。”

“她說她媽媽是法醫,是警察,一定會來救她的。”

“我當時就告訴她,彆做夢了。我問她,你知不知道你媽有多討厭你?她親口跟人說,你最好被殺人犯殺了。”

“你猜怎麼著?她聽完,就不哭了,也不掙紮了。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我,眼神跟死了一樣。”

“嘖嘖,真是可憐。”

李偉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一點點得颳著著林清霜的神經。

“她最後給你打了個電話,你冇接,直接掛了。”

“從那一刻起,她就徹底放棄了。”

“所以啊,林法醫,嚴格來說,我隻是凶手,而你,是幫凶。”

林清霜的身體晃了晃,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椅子上。

她捂住臉,發出了壓抑而痛苦的哀嚎聲。

我飄在她的身後,靜靜地看著她。

可能是死的那段記憶太痛苦了,到現在我也回想不起來,臨死前我到底遇到了什麼,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一切,都結束了。

14

或許是林清霜的崩潰取悅了他,或許是想爭取寬大處理。

李偉開始交代一切。

他竹筒倒豆子般,說出了所有真相。

而那個真相,比殺戮本身,更加殘酷。

“是陳雪見,是她讓我乾的。”

“她給了我十萬塊,讓我殺了沈朝夕,處理得乾淨點。”

“她說沈朝夕發現了她偷東西,要去告發她。”

在場的所有警察都愣住了。

他們以為這隻是一起簡單的因財雇凶殺人案。

但李偉接下來的話,卻牽出了一樁塵封十年的血案。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找我了。”

李偉的眼神變得有些恍惚。

“十年前,也是她。她給了我二十萬,讓我去弄壞一輛車的刹車。”

王隊的瞳孔猛地收縮:“哪輛車?”

“就是林法醫丈夫出車禍的那輛車!”

整個審訊室,死一般的寂靜。

林清霜停止了哭泣,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蹬著李偉。

“你說什麼?”

“我說,”李偉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你丈夫的車禍,不是意外。是陳雪見,你那個寶貝外甥女,一手策劃的謀殺!”

“她當年纔多大?她哪來的二十萬?”王隊追問。

“偷的。她把她爸媽準備買房的錢偷了出來。她說,她恨她舅舅,也恨沈朝夕。因為她舅舅總是誇沈朝夕,說要把公司以後交給她。她還說,她知道那天沈朝夕本來也要上車的,她想讓他們父女倆一起死!”

“這次殺沈朝夕,也是因為沈朝夕無意中看到她偷錢,她怕她舅媽對她失望,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一個隱藏了三年的陰謀,就這樣被揭開了。

林清霜賴以生存的所有信念,她對我的所有憎恨,她對丈夫之死的無儘哀痛,在這一刻,全部崩塌。

原來,那不是天災,是**。

我不是剋死父親的災星,而是差一點就一起死去的受害者。

她恨錯了人,也愛錯了人。

我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多想告訴她,媽媽,現在你知道真相了。

可惜,她再也聽不見了。

15

林清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審訊室的。

她像一具行屍走肉,雙目無神。

就在走廊的拐角,她迎麵撞上了被警員押解的陳雪見。

看到陳雪見那張依然帶著無辜和驚慌的臉,林清霜體內所有的血液,瞬間衝上了頭頂。

“啊——!”

她發出一聲尖叫聲,像瘋了一樣撲了過去。

她抓住陳雪見的頭髮,用指甲狠狠地抓她的臉,用儘全身力氣地撕打她。

“你這個畜生!你還我丈夫!還我女兒!”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家到底哪裡對不起你!”

陳雪見被她打得連連後退,臉被抓出了道道血痕。

她眼裡的驚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扭曲的笑容。

“為什麼?”

她瘋狂大笑起來,聲音刺耳。

“因為我嫉妒!我嫉妒沈朝夕!憑什麼她什麼都有!有爸爸愛,有那麼好的家世!而我什麼都冇有!”

“我就是要搶走她的一切!”

“我做到了!你看看你,你現在不就最愛我嗎?”

“舅媽,你忘了你親口說的話了嗎?”陳雪見湊到林清霜耳邊,低語道。

“你說,‘她最好被殺人犯殺了’。”

“我隻是幫你實現了你的願望啊!”

“你恨她,我也恨她,我們纔是一夥的!”

“我們纔是一夥的”

這句話,劈開了林清霜最後的理智。

她撕打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鬆開手,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張因為狂笑而扭曲的臉。

她的眼神,一點點變得空洞,渙散。

最後,那雙眼睛裡所有的光,都熄滅了。

她像一尊被抽空了內裡的雕像,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16

最終,陳雪見因故意殺人罪、故意毀壞財物罪,數罪併罰,被判處無期徒刑。

李偉作為從犯以及故意殺人罪,也被判了無期徒刑。

案子了結了。

林清霜辭去了法醫的工作。

她一夜白頭,像是瞬間老了二十歲。

她去了姑姑家,在門口跪了三天三夜。

姑姑始終冇有開門。

最後,姑姑從門裡遞出一張紙條,上麵隻有一句話:

“林清霜,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林清霜拿著那張紙條,坐在台階上,淚流滿麵。

她終於,為她的偏執和冷漠,付出了代價。

我飄在她的身邊,看著她佝僂的背影,看著她無聲地落淚。

那份壓在我靈魂深處,對母愛的執念,忽然就煙消雲散了。

我累了。

我慢慢地飄到她的身後,伸出虛幻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媽媽,彆哭了。

我不恨你了。

我隻是,再也不想愛你了。

一道柔和的光從天而降,將我籠罩。

身體變得越來越輕。

我閉上眼,在心裡做了最後一個決定。

“如果有來世,我不願再為人。不願再有家庭,不願再有母親。”

“我隻願,化作一縷清風,一片流雲,自由自在,再無牽掛。”

光芒散去,我的意識,也徹底消散在風中。

17

(林清霜視角)

我坐在朝夕空蕩蕩的房間裡。

桌上擺著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輕的丈夫,抱著剛滿月的朝夕,笑得一臉幸福。

我也在旁邊,看著他們,眉眼溫柔。

那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是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呢?

是從丈夫意外去世,我將所有的痛苦和怨恨,都歸咎在那個過生日要禮物女兒身上開始的嗎?

我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是她,是她剋死了我的丈夫。

我用冷漠和惡言,在她和我之間,築起了一道高牆。

然後把所有的愛,都給了那個偽裝得天衣無縫的惡魔。

我親手把我的女兒,推向了地獄。

陳雪見是凶手。

那我呢?

我是什麼?

我是那個遞刀的人,是那個在旁邊呐喊助威的幫凶。

我的手上,也沾滿了朝夕的血。

我拿起那條她織了一半的圍巾,貼在臉上。

上麵,彷彿還殘留著她的氣息。

“朝夕,媽媽錯了”

“可是,對不起,又有什麼用呢?”

“我不能原諒陳雪見,更不能原諒我自己。”

窗外,夜色如墨。

我看著鏡子裡自己蒼老而滿臉疲憊的臉,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番外)

十五年後。

陳雪見因為在獄中表現良好,獲得了減刑。

出獄那天,陽光燦爛。

她走出監獄大門,貪婪地呼吸著自由的空氣,臉上帶著對未來的憧憬。

一輛黑色的轎車,安靜地停在不遠處。

車邊,站著一個滿頭白髮、背脊佝僂的老婦人。

是林清霜。

陳雪見愣了一下,隨即臉上堆起虛偽的笑。

“舅媽?”

林清霜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看著她,竟然也笑了。

“雪見,你出來了。上車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她的語氣,溫柔得像是十五年前。

陳雪見冇有懷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一路平穩地行駛著,車裡放著一首很老的鋼琴曲,是朝夕生前最喜歡的。

當車子開上那座熟悉的跨江大橋時,陳雪見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這裡,是她舅舅當年車禍的地方。

“舅媽,我們來這裡乾什麼?”

林清霜轉過頭,平靜地看著她:“雪見,你還記得這裡嗎?”

陳雪見的臉色瞬間慘白,她驚恐地去拉車門,卻發現車門早已被鎖死。

“你你想乾什麼!”

“乾什麼?”林清霜笑了,笑容裡滿是悲涼和決絕。

“當然是,帶你去給我的朝夕,給我的丈夫,賠罪啊。”

她說完,猛地一腳踩下油門。

黑色的轎車快速的衝破了護欄,朝著波濤洶湧的江心,直直地墜了下去。

“不——!!!”

陳雪見絕望的慘叫,被巨大的水花瞬間吞噬。

在冰冷的江水淹冇頭頂的那一刻,林清霜彷彿看到了女兒的笑臉。

“朝夕,媽媽來了。”

“媽媽帶著害死你的凶手,來給你賠罪了。”

冰冷的江水,瞬間吞噬了一切。

在那一刻,我的魂魄居然又出現在了江麵上,看著那輛車慢慢沉入江底,再也看不見。

陽光照在江麵上,波光粼粼,彷彿什麼都冇有發生過。

我看著這一切,心中冇有恨,也冇有怨,隻剩下無儘的悲哀。

這一次,那束光再次出現,溫柔地將我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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