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頭上有綠光 044
第四十二道光
下午劇組收工，葉蘇沒讓紀恒來接，自己回家。
這幾天太陽落得早，六七點天就已經全黑了。
葉蘇站在家門口，鑰匙插進門鎖，手卻遲遲沒把門鎖擰開。
該怎麼回答？下午被她掛掉的紀恒的問。
為什麼她騙人的話他總是能察覺出來，死也不相信，非得要問到事實。
很古怪。
莫非是有什麼特異功能？
葉蘇又想到宋明默那張欠揍的臉，暗罵了一句，又開了一張濕紙巾擦了一遍自己的手心和嘴。
先回家再說吧，葉蘇吸一口氣，旋開門鎖。
她推門，發現家裡很黑，一盞燈都沒開。
紀恒呢？他這時候不是應該在家裡開著燈看電視等她的嗎？人呢？
葉蘇把包放在門口鞋櫃上，一手摸黑去找牆上燈開關。
“紀恒？”她一邊找開關一邊問，家裡空氣死靜，沒人回答她話，她摩挲開關的手卻觸到了另一個物體。
暖暖的，骨節秀致，像是人的手。
“紀……嗯……”
葉蘇還沒來得及把燈開啟，手腕卻突然被人握住舉著扣在牆上，那人另一手圈著她腰，低頭，含住她唇。
鼻尖是熟悉的清冽氣息，銀色山泉。葉蘇沒太掙紮，手腕在他掌中擰了兩下就停了。
紀恒隻是含了一下也就放開了，兩人鼻梁擦著鼻梁，他嘴張著，吞進有她味道的空氣。
她不抗拒他的吻，一點兒也不抗拒。
可就是抗拒再叫他一次夫君，抗拒在他要在更進一步跟她探討關係的時候做出真實的回應。
葉蘇舔了舔唇上濕濕的液體，看到他在漆黑一片中微光閃爍的眸子，被吻過後有些緊張，小手緊緊攥著他上衣衣角，“你怎麼不開燈？家裡電表又壞了？”
“沒壞。”紀恒頭往她臉上蹭了一下，葉蘇立馬閉目等待，等了小會兒後卻發現他又離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剛好感覺不到對方的呼吸。
“我隻是不想看見你。”紀恒低低說道，用力聞了一下她身上，淡淡海水的味道，聯想到被衝刷過的黑色岩石。
葉蘇沒有用香水的習慣，身上沾上的是彆人的，男香。
“嗯？”葉蘇疑了一聲，鬆開他被他攥著的衣角，手指像彈琴一般敲了敲他堵在她身前的胸膛，“又怎麼了？我哪兒得罪你了？”
紀恒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消沉，黑暗中渾身的鋒芒收斂，氣氛淡淡的，像個……
受了傷的小動物。
聽得葉蘇連氣都生不起來，甚至有些發笑，覺得自己是在哄個鬨脾氣的小孩子。
“我覺得你下午有事瞞著我，我有點兒生氣，但是我又不想對你生氣，所以我纔不開燈。不開燈，看不見你，就不用生氣了。”
其實本來是很生氣的，但是下午旺盛如火的氣怒硬生生地被那一句“親親~”給瞬間澆熄了，殘存的隻是零星的火星的煙燼。
喜歡一個人怎麼就那麼艱難呢，紀恒頭一回覺得自己順風順水活了這麼多年，如今全盤栽到了葉蘇手上，尤其是在這一次分了一個月飽嘗相思之苦再回來之後。
最令他自己感到驚恐的是他覺得自己栽得還挺樂嗬，一個“親親”就能甘之如飴，那麼接下來要是她再給的甜頭多一點兒……
紀恒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位置對調了。十四歲的葉蘇曾因為紀恒的一個簡單招手而拔腿狂奔，十九歲的葉蘇某一天隻需輕輕勾勾手指，紀恒就在後麵樂嗬嗬地跟。
葉蘇被他腦迴路清奇的邏輯思維給笑到了，雙手抱胸，“我瞞著你什麼了？下回再莫名其妙玩偷親信不信我揍你？”
你纔不會揍我，你明明喜歡被我親。這句話紀恒想在心裡沒敢說出來。
葉蘇總覺得現在的情形像是她欺負了紀恒似的，手掌在牆上搜尋了兩下，然後，啪地一下開啟燈。
剛才還黑暗的屋裡瞬間被明亮的光線充斥，她一把開了所有燈，亮的都有些晃眼。
兩人眼睛都因為突然的亮光而眯了眯，葉蘇先恢複過來，揪住紀恒領口把自己的臉湊到他麵前。
“現在看到我臉了，怎麼樣？生氣不生？是想來跟我打架還是吵架？挑一個。”
“不不不。”紀恒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吵架他吵不過她，打架他又不敢打過她，反正最後吃虧的都是他，因為誰讓他現在先沒出息地喜歡她，又等了一個月千辛萬苦來找她，受委屈了，自找的，誰讓你喜歡人家，活該。
“幼稚。”葉蘇嘁了一聲，扔開他被他攥住的衣領，“想要問什麼快點問，過期不候。”
紀恒開始反複追問葉蘇今下午到底做什麼了。
葉蘇不想告訴他自己被宋明默表白了的事情，東拉西扯編了好多，紀恒全部不信，一直把話題往她有沒有跟彆的男人接觸上麵引。
直到最後葉蘇被逼得急了，不耐煩地告訴他自己今天拍打戲，跟那演嫌犯的大漢扭打在地，怎麼樣，算不算你問的接觸？
紀恒聽了這話後連上的表情才放心下來，自以為很體貼地問葉蘇身上有沒有傷到哪兒。
“去死，現在才知道關心我有沒有傷到。”葉蘇推紀恒的胸膛把他推得退後了幾步。
這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說彆的事情他不相信，非要聽到她跟彆的男人有過接觸的事情後才肯相信她說的是真的，要是現在還是在紀府，她還是他的妾，紀恒這不是非要自己往自己頭上扣綠帽子戴才甘心？
紀恒後退了兩步，他擋在葉蘇身前的光影消失，愈發看清了她的臉。
紀恒突然皺起眉毛，“你的嘴怎麼了？”
比平時更紅，好像還有些腫。
葉蘇立馬輕呀了一聲，眼睛不看紀恒。
“你剛才親的。”葉蘇答，慶幸起來一回家就被紀恒吻了一記，否則根本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解釋清楚
葉蘇緊張地等著紀恒的回應，生怕他不相信，哪知突然被人連著胳膊從腰際抱住。
“紀……唔……”
葉蘇偏著頭躲，紀恒探著頭跟，由此探弄了好一陣過後他才饜足地鬆開，看葉蘇被憋得小臉通紅，呼哧呼哧喘氣。
“顏色很好看，就是看起來還有些淺，我好人做到底，幫你再親深一點。”
“不用謝我！”紀恒反應敏捷地躲過葉蘇頂上來的膝蓋。
葉蘇雙手叉腰，氣得笑了。
**
浴室裡的燈亮著，水聲嘩啦嘩啦，聽得人有些心癢癢。葉蘇在洗澡。
紀恒坐在床上看電視。
眼角餘光突然瞟到什麼閃了一下。
紀恒轉過頭去看，發現是葉蘇的手機螢幕亮了。
他拿過來看了看，顯示“微信好友陳楊發來一條訊息”。
經紀人發的訊息應該挺重要的，紀恒想了想，抬高聲音朝浴室裡的人問，“葉蘇，陳楊有訊息發給你。”
葉蘇正在衝頭發上的泡泡，呸了一下嘴裡進去的洗澡水，“你幫我看一下吧，鎖屏密碼六個八。”
六個八，是有多想發，紀恒笑了笑，點開她的微信。
“《長歌》進入宣發期了，下週或者下下週要上電視台錄一檔綜藝作宣傳，也邀請了你，準備準備，看看人家以前的節目內容熟悉形式，具體要求我跟製作方溝通了再告訴你。”
綜藝？紀恒想起電視上放的一群人嘻嘻哈哈做遊戲的節目。
他替葉蘇回了個“好的。”退出對話，眼睛瞟到通訊錄那一欄，發現有個訊息提示。
紀恒頓了頓，點開通訊錄，“微信使用者Allen.Song請求加您為好友。”
通過？紀恒也沒想太多，隨手點了通過驗證。
一直緊緊盯著手機的宋明默看到自己的好友申請已經通過，立馬抱著手機親了一口。
“她她她，她通過了，快點快點，老李，我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說？”
宋明默興奮地猛拍一旁經紀人李信的大腿。
李信齜牙咧嘴地把自己大腿從宋祖宗掌下搶救出來，看著他那激動的樣子感慨萬分。
丟臉啊，好歹還是坐擁萬千老婆粉的宋大流量，沒想到如今被人通過個好友驗證就高興成這樣，早知今日，當初乾嘛要把人家刪了？
“我教你吧。”李信歎了口氣，湊到宋明默手機前一句一句地指導。
紀恒也沒想到那個叫“Allen.Song”的新增聯係人這麼快就發來了第一條訊息。
Allen.Song：微笑。
阿蘇：？
Allen.Song：今天可能太突兀，嚇到你了，不好意思，跟你道歉。
阿蘇：？
Allen.Song：但是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沒關係，你拒絕我我一點兒也不生氣，因為我知道你還沒準備好。
阿蘇：你說什麼？
紀恒心裡一凜，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全身。
Allen.Song：我是真的挺喜歡你的。
那邊接連刷了幾條。
Allen.Song：我可以追你嗎？
Allen.Song：我會一直追你的，追到你答應我為止。
Allen.Song：我對你是認真的，真的。
紀恒握著手機的手開始收緊，剛剛還鬆緩的麵色凝得鐵青。
宋明默盯著螢幕緊張地等回複。
“這樣說能行嗎？我怎麼覺得怪怪的。”他看著自己發過去的訊息問李信。
李信仰躺在沙發上，翹著腳，“放心吧，態度誠懇端正，先道歉，再問能不能追，最後再告白表明真心，沒有哪個女人不會動心滴~”
隻是他沒料到手機那邊的人不是女人。
宋明默突然驚呼一聲，“回了回了，她回了！”
那邊訊息回複的很快，一條接一條。
阿蘇：我喜歡豬也不會喜歡你。
阿蘇：豬都比你可愛一點，豬起碼知道被拒絕了之後就不要來死纏爛打。
阿蘇：你可以滾了，不見。
宋明默看著那些字字句句傻了眼，愣了一下過後差點沒把手機摔在地上，一手抓起李信的衣領，臉上青筋暴起，“這就是你說的一定會答應？！啊？！”
李信腿都開始軟，手擋在自己臉前，“不不不，不可能，你再，再問一下，她，她一定是回錯了。”
宋明默壓著怒氣被李信指導著又在輸入欄編輯了一大串訊息。
反複斟酌了好幾遍遣詞造句，他橫著眼瞪了一眼李信，“再信你最後一次。”
李信心都提到嗓子眼兒，嚥了口口水，看著宋明默點下傳送。
回複一秒之內就收到了。
“微信使用者阿蘇向您開啟了朋友認證，您還不是他（她）的好友。請先傳送好友認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作者有話要說：
“我喜歡豬也不會喜歡你。”
“豬都比你可愛一點，豬起碼知道被拒絕了之後就不要來死纏爛打。”
有史以來打字手速最快的紀恒：怎麼感覺有哪裡不對啊。靠，不管了，解氣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