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兵王 第63章 誘敵深入
亂葬崗,土地廟。
篝火,早已熄滅。但八十九雙眼睛裡,卻燃燒著比篝火更熾烈、更瘋狂的火焰。王衛國那「以牙還牙」的計劃,如同在每個人的心頭都澆上了一桶滾燙的汽油,將他們所有的悲傷、屈辱和仇恨,都點燃成了足以焚燒一切的戰意!
「隊長!你就說吧!第一步,我們乾什麼?」李大山的獨眼裡,閃爍著嗜血的光芒。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山本武夫那張自負的臉,在踏入陷阱時,會是何等的精彩!
「第一步。」王衛國走到地圖前,他的手指,在應城周邊畫了一個圈,「是演戲。演一出讓山本自己都深信不疑的,我們已經窮途末路的苦情戲。」
他抬起頭,目光在人群中搜尋。
「影子!」
「到!」
「話匣子!」
「到!」那個以能言善辯著稱的老兵出列。
「再加一個……『刺蝟』!」
「到!」那個年輕的新兵猛地一挺胸。
「你們三個,組成第一行動組。」王衛國的聲音,冰冷而清晰,「你們的任務,不是去殺人,而是去……『求救』。」
「求救?」三人都是一愣。
「沒錯。」王衛國指著地圖上,應城南郊的一個小鎮,「這裡,叫『三河鎮』。鎮上,有一個叫『回春堂』的藥鋪。老闆,叫孫金貴。根據『先生』提供的情報,這個孫金貴,表麵上是個藥材商人,實際上,是日軍特高課安插在本地的一個外圍情報員。他最大的愛好,就是錢。」
「你們三個,今晚就去。換上最破爛的衣服,『刺蝟』,你負責扮演重傷員,傷口我會給你重新處理,保證看起來像是隨時都會斷氣。『話匣子』,你負責演他的哥哥,一個被嚇破了膽,隻想弄點藥救弟弟的窩囊廢。影子,」他看向那個沉默的刺客,「你,負責在暗處,保護他們。記住,你的任務不是殺人,而是確保在他們『演砸了』的時候,能把他們活著帶回來。」
「隊長,我們的具體任務是……」話匣子問道。
「你們的任務,就是去找那個孫金貴,用我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去換一點消炎藥和繃帶。」王衛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而且,你們要『不經意』地,『非常驚恐』地,讓他知道三件事。」
「第一,我們『幽靈』部隊,在上次的伏擊中,已經基本被打殘了,隻剩下不到三十個殘兵。」「第二,我們的指揮官,也就是我,身負重傷,昏迷不醒。」「第三,」他的聲音,變得如同魔鬼的低語,「我們彈儘糧絕,正準備向西,逃往一個叫『黑風口』的地方,去那裡……苟延殘喘。」
「黑風口?」李山一愣,「那是什麼地方?地圖上好像沒有啊。」
「地圖上沒有,但我知道。」王衛國指著地圖上,應城西北方向,一片連綿的崎嶇山地,「那裡,是一處三麵環山、隻有一條狹窄通道可以進出的死地。對於一群彈儘糧絕的殘兵來說,那裡,是最好的藏身之處,也是……最好的墳墓。」
所有人都明白了!
「隊長!高啊!」李山猛地一拍大腿,「我們故意把一個假的、但聽起來又無比真實的藏身地點,通過鬼子的情報員,透露給山本!山本那個自負的家夥,一定會以為我們真的山窮水儘,要找個地方等死了!」
「沒錯。」王衛國點了點頭,「但是,這出戲,能不能唱好,就看你們三個了。」
他看著「話匣子」和「刺蝟」。
「記住,你們所有的驚恐,所有的絕望,都必須是真的!你們要把我們這幾天的經曆,把死去的弟兄們,都當成你們的背景!孫金貴是個老狐狸,隻要你們有一絲一毫的破綻,他都能看出來!一旦失敗,你們三個,就自己了斷,不要留下任何活口!聽到了沒有!」
「是!」三人齊聲怒吼,聲音裡,帶著一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決然!
……
當天深夜,三河鎮,回春堂藥鋪後院。
「誰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藥鋪的門板,被從裡麵不耐煩地敲響。
「掌櫃的!孫掌櫃!開開門!救命啊!」話匣子那帶著哭腔的、驚慌失措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救什麼命!藥鋪關門了!明天再來!」
「不行啊!掌櫃的!我弟弟……我弟弟快不行了!求求您,行行好!開門看一眼吧!」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道縫。一個睡眼惺忪、留著山羊鬍的中年男人,探出頭來,一臉警惕地打量著門外這兩個衣衫襤褸、渾身散發著惡臭的「難民」。
當他的目光,落在被話匣子攙扶著的「刺蝟」身上時,瞳孔猛地一縮。
「刺蝟」的身上,纏著厚厚的、早已被鮮血浸透的破布條。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發青,身體還在不住地顫抖,彷彿隨時都會斷氣。那傷口,是王衛國親手處理的,用繳獲的日軍刺刀,將他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重新劃開,再用火藥燻黑,看起來,比真實的貫穿傷還要嚇人。
「這是……槍傷?」孫金貴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不……不是……」話匣子立刻驚慌地擺手,「是……是摔的!從山上滾下來,被石頭戳的!掌櫃的,求求您了,我這裡有……有這個!」
他哆哆嗦嗦地,從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塊小小的、純金的懷表。是幽靈部隊從一個小野健二的屍體上繳獲的戰利品。
孫金貴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他一把搶過懷表,放在手心裡掂了掂,又用牙咬了一下,臉上立刻堆滿了貪婪的笑容。
「先進來!快先進來!」他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將兩人讓進院子,關上門。孫金貴立刻帶著他們進了後堂。
「傷在哪裡?我看看。」
話匣子將「刺蝟」扶到一張躺椅上,小心翼翼地解開他身上的破布條。當那猙獰、發黑,甚至已經開始散發出腐爛氣息的傷口暴露出來時,饒是孫金貴這種見慣了場麵的人,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乖乖……這傷得不輕啊。」他嘖嘖稱奇,「這要是再晚半天,你這兄弟的命,就得交代了。」
「那……那您有藥嗎?掌櫃的?」話匣子急切地問道,「隻要能救我兄弟的命,您要什麼,我都給!」
「藥,當然有。」孫金貴的眼珠子一轉,「不過……我這裡的西藥,可是從皇軍那裡弄來的,精貴得很。你這塊懷表……怕是不夠啊。」
「我還……我還有這個!」話匣子一咬牙,又從懷裡掏出了幾張皺巴巴的法幣。
「就這點?」孫金貴一臉不屑。
「沒了……真的沒了……」話匣子「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抱著孫金貴的大腿,哭喊起來,「掌櫃的!我們就剩下這點家當了!我們是從南京那邊逃難過來的!隊伍……隊伍都打散了……」
「行了行了!」孫金貴最煩這種哭哭啼啼的場麵,他不耐煩地說道,「看在你們這麼有孝心的份上,我就吃點虧。不過,你們得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這傷,到底是怎麼弄的?說不清楚,這藥,我可不敢給你們。」
「我們……我們……」話匣-子一臉驚恐,支支吾吾,彷彿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反而更勾起了孫金貴的好奇心。
「快說!不然我現在就把你們交給皇軍!」孫金貴威脅道。
「彆!彆啊!我說!我說!」話匣子像是被嚇破了膽,一股腦地說道,「我們……我們是國軍……是……是那個『幽靈』部隊的……」
「幽靈?!」孫金貴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這個名字,他這幾天從特高課的聯絡員嘴裡,聽了不下十遍!
「你們的人呢?你們不是有一百多個嗎?你們的那個『活閻王』隊長呢?」他急切地追問道。
「沒……沒了……都快沒了……」話匣子哭得更厲害了,「我們……我們在應城,中了鬼……中了皇軍的埋伏!一百多號兄弟,就剩下……就剩下不到三十個人逃了出來……」
「我們的隊長……他也……他也為了救我們,受了重傷,現在還昏迷不醒……」
「我們沒藥了,也沒子彈了……隻能……隻能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們準備……準備去西邊的『黑風口』……聽說那裡偏僻,能……能喘口氣……」
他說到這裡,彷彿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猛地捂住自己的嘴,臉上露出了極度驚恐的表情!
「我……我什麼都沒說!掌櫃的!求求您,千萬彆說出去啊!不然我們都得死啊!」
孫金貴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裡已經信了八成!他強行壓抑住內心的狂喜,臉上卻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唉,你們這事……可不好辦啊。算了算了,看你們可憐,藥,我給你們。你們趕緊走吧,千萬彆再回來了!」
他轉身,裝模作樣地去櫃子裡拿了一些最普通的消炎藥和繃帶,扔給了話匣子。
「快走!快走!」
「謝謝掌櫃的!謝謝掌櫃的!」
話匣子如蒙大赦,千恩萬謝地,攙扶著「刺蝟」,連滾帶爬地跑出了藥鋪,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在他們走後,孫金貴的臉上,露出了無比貪婪和興奮的笑容!他甚至都顧不上關門,就立刻衝向了後院的柴房,那裡,藏著一部可以直通日軍特高課的秘密電台!
一個天大的功勞,從天而降!
……
與此同時,應城西北,黑風口。
王衛國正站在一處山峰的頂端,冷冷地俯瞰著下方那片如同巨獸之口的巨大盆地。
「隊長!」李大山和鐘擺,帶著大部隊,終於趕到了這裡。
「怎麼樣?都佈置好了嗎?」王衛國頭也不回地問道。
「報告隊長!都佈置好了!」李大山的獨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我們把從師部領來的,剩下的所有炸藥,都埋在了那個唯一的入口處!隻要山本的部隊一進來,我們就能瞬間把路給他炸塌!讓他變成甕中之鱉!」
「我們還在盆地兩側的山壁上,設定了二十個交叉火力點!所有的機槍,都架在了最好的位置!」鐘擺也接著報告,「我們甚至……還準備了幾百塊巨石!隻要他們敢進來,我們就讓他們嘗嘗,被石頭砸成肉泥的滋味!」
「很好。」王衛國點了點頭。
他緩緩地舉起望遠鏡,望向了應城的方向。
「天羅地網,已經佈下。」
「現在,就等那條自以為是的『獵犬』,自己鑽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