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兵王 第68章 治療傷勢
黑風口,死寂如墳。
那場慘烈到足以讓山河變色的激戰已經結束,但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和硝煙味,卻如同凝固的冤魂,久久不散。
「醫生!醫生!你他孃的死哪去了?!快過來!」
李大山那沙啞的咆哮聲,如同受傷野獸的悲鳴,在屍橫遍野的山穀裡回蕩。他和其他幾個倖存的隊員,正手忙腳亂地將昏迷不醒的王衛國,從那片被鮮血浸透的泥地裡,抬到一塊相對乾淨的岩石上。
被稱作「醫生」的醫療兵,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他的左臂也中了一槍,用布條草草地吊著,臉色慘白如紙。當他看清王衛國左肩上那柄隻剩下刀柄、完全沒入血肉的日軍格鬥匕首時,他那雙見慣了生死的眼睛裡,也瞬間充滿了驚駭和絕望!
「這……這……」他的聲音,都在發抖,「刀……刀傷到了鎖骨動脈……而且……而且離心臟太近了!我們……我們沒有工具,沒有藥品!我……」
「我不管你有沒有!」李山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那隻獨眼裡布滿了血絲,如同要吃人一般,「他是隊長!他是我們幽靈的魂!他要是死了,我們所有人都得給他陪葬!我命令你,現在,立刻,把他給我救活!聽到了沒有!」
「是!是!」醫生被他那股瘋狂的氣勢嚇住了,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把他放平!『鐘擺』!去找火堆!把我的手術刀燒紅!『影子』!去找最烈的酒!有多少要多少!其他人!把他給我死死地按住!不管他發出什麼聲音,都不能讓他動一下!」
「是!」
倖存的隊員們,立刻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他們知道,一場沒有任何麻醉的、在鬼門關前搶人的「手術」,即將開始。
……
與此同時,在距離黑風口十幾公裡外的一條公路上。
十幾輛日軍軍用卡車和摩托車,正拉著淒厲的警笛,如同逃命般,瘋狂地向應城方向駛去。
最後一輛卡車上,臨時改造的手術台旁,圍滿了神情惶急的日軍醫護兵。
「血壓在持續下降!快!給他輸血!」「不行!血漿袋不夠了!我們隻有一個a型血袋!」「紗布!給我更多的紗布!傷口……傷口還在不停地出血!」
山本武夫,這個不久前還如同神明般俯瞰戰場的男人,此刻正像一條瀕死的破口袋,毫無生氣地躺在擔架上。他的軍裝早已被剪開,裸露出的胸膛和右腿上,是兩個觸目驚心的槍傷彈孔。醫護兵已經用止血鉗暫時夾住了動脈,但鮮血,依舊頑固地從傷口深處,不斷地向外滲透。
他那張總是掛著傲慢和自信的臉,此刻慘白如紙。因為肺部被擊穿,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一陣可怕的「咕嚕」聲和從口鼻中不斷湧出的粉紅色血沫。
「少佐閣下……少佐閣下!您撐住!一定要撐住啊!」
副官伊藤,跪在擔架旁,他那張總是冷靜的臉,此刻已經布滿了淚水和山本濺出的鮮血。他死死地握著山本那隻冰冷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徒勞地呼喊著。
「快!再快一點!」他猛地回頭,對著駕駛室的司機,發出了歇斯底裡的咆哮,「如果少佐閣下有任何三長兩短!我就讓你們所有人都去給他陪葬!」
……
黑風口,山穀深處的一個隱蔽山洞。
一堆篝火,將潮濕的岩壁映照得忽明忽暗。王衛國被剝光了上衣,**的上身,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新舊傷疤。四個最強壯的隊員,如同四尊鐵塔,死死地按住他的四肢和身體。
「隊長……忍住了!」
醫生看了一眼旁邊在火裡燒得通紅的手術刀,又看了一眼王衛國那緊閉的雙眼,他的聲音,都在發抖。
「動手吧。」王衛國緩緩地睜開眼睛,他的眼神,異常的平靜,平靜得可怕,「要是……我叫得太大聲,就堵住我的嘴。」
「是!」
醫生不再猶豫,他將一大碗辛辣的白酒,狠狠地澆在了王衛國的傷口上!
「滋啦——!」
酒精接觸傷口的聲音,如同滾油潑在了烙鐵上!
「呃啊——!」
王衛國那如同鋼鐵般的身體,猛地弓了起來!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如同被活生生剝皮般的劇痛,瞬間傳遍了他的全身!他死死地咬著牙,額頭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
「按住他!」
那四個隊員,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將他重新按回了地麵!
醫生沒有停,他拿起那把燒紅的手術刀,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那柄還插在王衛國肩膀裡的匕首邊緣,狠狠地,切了下去!
「嗤——!」
皮肉被燒焦的氣味,瞬間在山洞裡彌漫開來!
「唔——!!!」
王衛國再也無法抑製,發出了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壓抑在喉嚨深處的痛苦嘶吼!他的雙眼猛地瞪大,眼白裡,瞬間布滿了血絲!
「快!堵住他的嘴!」
一塊破布,被塞進了他的嘴裡。
「不行……刀……刀卡在鎖骨上了!」醫生的額頭上,全是冷汗,「我必須……必須先把周圍的肌肉切開……」
接下來的十分鐘,對於山洞裡的每一個人來說,都如同在地獄裡煎熬。
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醫生用那把燒紅的刀,在他們隊長的身上,一刀一刀地切割。他們隻能聽到,王衛固因為劇痛而發出的、被破布堵住的、模糊不清的嘶吼。他們能看到,他的身體,因為無法忍受的痛苦,而在劇烈地抽搐,每一次抽搐,都讓更多的鮮血從傷口湧出。
終於!
「出來了!」
醫生用止血鉗,夾住那柄已經完全被血肉包裹的匕首,猛地向外一拔!
「噗嗤!」一聲!
一股血箭,噴射而出!
王衛國的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氣,猛地向下一沉,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隊長!隊長!」「快!止血!快止血啊!」
山洞裡,亂成了一團。
……
日軍,應城,野戰醫院。
這裡,是整個武漢戰區,裝置最好,醫生水平最高的戰地醫院。但此刻,這裡卻籠罩在一片肅殺和恐慌之中。醫院的裡裡外外,站滿了荷槍實彈的憲兵,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
手術室外,走廊上。
伊藤中尉如同一個失了魂的木偶,呆呆地坐在長椅上。他身上的血跡已經乾涸,變成了暗紅色。
一個佩戴著大佐軍銜,剛剛從前線被緊急召回的軍官,正焦躁地來回踱步。他就是山本「特彆行動課」的上級主官,情報部的負責人,崗村大佐。
「伊藤!」他猛地停下腳步,一把揪住伊藤的衣領,將他從椅子上提了起來,「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山本君呢?他怎麼會傷成這樣?你們一百多個帝國最精銳的勇士,去圍剿一群不到三十人的支那殘兵!為什麼會打成這個樣子?!」
「大佐閣下……」伊藤抬起頭,他那雙總是充滿了精光的眼睛,此刻卻一片空洞和死灰,「是陷阱……我們……我們從一開始,就落入了他們的陷阱……」
「陷阱?」崗村大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山本君,他……他會中陷阱?」
「是的。」伊藤的聲音,充滿了無儘的苦澀,「那個支那指揮官……他不是人,他是個魔鬼。他算準了我們的一切,我們的自負,我們的驕傲……他用他自己和他的殘兵作為誘餌,把我們……把我們所有人都騙進了那個該死的山穀裡……」
他將那場血腥慘烈的伏擊戰,和山本與王衛國那場野獸般的肉搏,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來。
崗村大佐越聽,臉色就越難看,越聽,心中就越是驚駭!
「你說……山本君……是在一對一的格鬥中,被對方重創的?」
「哈伊。」
崗村大佐鬆開了手,踉蹌著後退了兩步,靠在了牆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山本的實力。那個男人,是帝國軍中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是格鬥、射擊、戰術,都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完美軍人!
而現在,他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支那軍官,用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打得……生死未卜。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吱呀」一聲,被從裡麵推開了。
一個戴著口罩,渾身沾滿血跡的軍醫,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
「醫生!少佐閣下怎麼樣了?」伊藤和崗村,立刻瘋了一樣地撲了上去。
那軍醫摘下口罩,搖了搖頭,聲音沙啞。
「命,暫時是保住了。」
兩人剛剛鬆了一口氣。
「但是……」軍醫的話鋒一轉,讓他們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少佐閣下傷得太重了。」
「他左側的三根肋骨,被一股巨大的鈍力擊斷,斷裂的骨頭,刺穿了他的左肺,造成了嚴重的氣胸和內出血。我們雖然已經進行了修補,但……他以後,恐怕再也無法進行任何劇烈運動了。」
「他右腿膝蓋的槍傷,粉碎了他的膝蓋骨。就算能恢複,他也……會變成一個瘸子。」
「最致命的,是他胸口的那一槍。」軍醫的眼神,變得無比凝重,「子彈,距離他的心臟,隻差不到一厘米。雖然我們取了出來,但是,彈片造成的大麵積組織壞死和失血過多,已經讓他的身體,變得無比虛弱。接下來的七十二小時,是關鍵期。如果他能挺過感染和高燒……他就能活下來。如果挺不過去……」
軍醫沒有再說下去,但他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了。
崗村大佐看著那扇緊閉的手術室大門,又看了看旁邊那個已經徹底呆住的伊藤。
他知道,就算山本能活下來。
那個曾經如同太陽般耀眼的,帝國陸軍的傳奇。
也已經……廢了。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股前所未有的恥辱和憤怒,湧上了心頭。
「那個支那指揮官……」他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他叫什麼名字?」
「王……王衛國。」
「王衛國……」崗村大-佐重複著這個名字,如同在咀嚼一塊燒紅的烙鐵。
「我記住了。」
「傳我的命令!」
「不惜一切代價!」
「把他,和他的那支『幽靈』,給我從地底下,挖出來!」
「我要讓他們,為山本君所做的一切,付出……一千倍,一萬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