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命燒香?我請的纔是真凶神 第200章 李家附庸
黃紙是從爺爺給的符篆撕下來的一點,李鎮對生氣的把握細致入微,劃開了小指指腹,用一點血跡書下了那螞蟻大的字。
早在來到倀鬼十八彎之前,在打尖的驛站裡頭,李鎮便有了這想法。
不論是陸六,還是錢江,他們說話間都對十八彎有濃濃的忌憚,故而這一趟,必須請一個引路人。
這一路上,能支走陸六的機會不多,引路人似乎是唯一一個。
李鎮下了步險棋,但為了貓姐,不得不這麼做了。
十五兩銀太歲,手筆不算小了,若在太歲幫,那都是一個堂主小半年的俸祿了。
這些引路人靠著賣命為生,十五兩銀太歲夠他們少跑好幾趟了,這也是從錢江口中套話套出的。
山羊須引路人,消瘦的身形微彎,呼吸變得粗重,看向李鎮身上背的腰包眼神有些熾熱。
他恨不得現在就將那十五兩銀太歲奪了去……
但對方來頭顯然不小,這一行人裡,皆是氣勢駭人的高手,更彆提讓自己辦差的金壇年輕人了……
他偏過頭的功夫,帶岔路的想法已經油然而生,便從老樹後探頭,望著幽深的林子,緩緩道:
“幾位大人也曉得,這世道越來越邪性,夜路都難走,更彆提這十八彎了。大人們香壇千萬不能滅,跟著我,咱們繞開這些東西。”
說著,便起了身,貓著腰,掀開株藤蔓,示意幾人鑽過。
陸六明顯對此不滿,打岔道:
“這還未十八彎,何須如此小心翼翼?你這引路人,莫不是要我們鑽狗洞?”
山羊須男人眼睛一瞪:
“瞧你說的這話,這林子裡可封著不少東西,你彆以為有身道行本事就可以肆無忌憚,到時候遇到了鬼打牆,神仙都難救。”
陸六皺了皺眉頭,但山羊須男人的話他還是聽了進去,便點頭道:
“最好彆耍什麼花招。”
山羊須男人表情微變,很快扭過頭去,先一步鑽過了藤蔓之下。
而後六人也跟了上去。
因著六人都點了香壇,香火旺盛,尤其李鎮那座金壇更能鎮凶,尋常小祟都難以接近。
眾人隻聽得林子裡樹葉窸窣,妖風大作,可卻沒感受到什麼風朝著他們麵前吹來。
“幾位大人倒是我領過道行最高的一批人了,以前剛入林子,甚至還得和那些詭祟纏鬥一番才能往裡挪一挪,現在倒還好,香壇一亮,這些個聰明家夥,也曉得你們厲害,不敢前來了。”
山羊須男人小聲說著,陸六沉沉一笑,神情有些倨傲:
“我已是定府五臟仙道行,若不是少有去參州,便也用不著你們這些見錢眼開的家夥引路。”
“大人竟是那五臟仙?”
山羊須男人心中一怔,臉上表情有些凝固。
難道凝金壇的小子,要對這定府五臟仙不利?他是怎麼想的……
“五臟仙算得了什麼,王爺門客中,更有天字號的定府開天頂,甚至甲神仙……不過他們不僅隻是門客,還在鎮南軍中擔職,這送東西的差事落在我這地字號門客身上,也算正常。”
王爺?
山羊須男人越聽越驚恐。
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若所說為實,那他孃的竟然是王爺門下之人?
這要故意帶錯路被發現的風險又高了幾籌。
“那大人可真是稀客了,我乾了這行子十幾年,頭次碰上您這般來頭的。”
山羊須男人緩緩說道,同時也有心打問李鎮的身份:
“我瞧著這位年輕的大人凝的金壇,莫非更是出身名門望族?”
李鎮全程不說話,可聽到這山羊須男人這麼問,心裡便冰冷一分。
這些闖江湖,賺賣命錢的引路人,到底都是人精。
他看出了陸六等人的不一般,怕做了這差事丟性命,這是想要試自己的底?
陸六聽了,冷笑一聲:
“他?他出身什麼望族?不過是東衣郡裡一個跑江湖的泥腿子而已,同你是一般人。”
這話說得足夠難聽,連著山羊徐引路人和李鎮都罵了一遍。
引路人自不敢反駁,之前他敢豪橫,也是把這些人當作了有錢的肥羊,現在聽了這人的身份,心中卻有些惶恐不安。
“大人說的是,小的不過是個泥腿子,上不了台麵,可這位年輕大人,卻……卻跟小的是一般出身?”
“說是江湖門派裡的堂主香主,實則跟馬匪沒什麼區彆,早晚都是要被朝廷招安的貨色……也不過是因為有些神異,被我家王爺看上了,這纔有資格跟我們一路。”
陸六說罷,錢江卻聽著不滿,嗬斥道:
“陸六,你夠了,李侄兒身凝金壇,天賦上佳,年紀輕輕便可在郡裡幫派混得風生水起,你要不是小時候被王爺收養,現在也不過是路邊一條乞丐……”
引路人眉頭微挑:
原來這些人內裡不對付!
陸六滿臉不屑,對錢江的攻擊力毫不在意:
“我雖是路邊遺孤,可王爺早早為我測了命數,當年我本家,可是依附中州李家的豪門!
要不是陸家犯了事,後麵李家倒台,我也不會成為路邊遺孤,再怎麼著也是個中州世子,是李家附庸!
你這好侄兒,命數就在這了,再怎麼混得風生水起,也脫離不了身上那點子燻人的江湖氣。”
錢江臉色更是不悅:
“你陸家隻是中州李的附庸而已,囂張個什麼勁兒?如今天下可沒有中州李了!”
陸六滿臉冷笑,身後香壇燒得更旺。
“這門道裡,但凡上得了點台麵的,誰人不知,連陛下都是中州李家扶持而上的?中州李就算倒了台,那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這天下所受李家恩惠的,比比皆是,我本陸家世子,也遠非爾等草莽可比擬,錢江,這麼護著你的賢侄兒,莫不是也共情起了他與你一樣的下賤出生?嗯?”
“豎子妄言!”
錢江這是真動了怒,身後香壇之上,驟然浮現出一座由香火構築起來的虛幻府邸。
威勢之大,足將林子裡的陰風都震得退避一旁。
“我侄兒哪怕再不濟,也曉得禮數,比你這四處亂咬的狗強多了!
王爺再賞識你又如何,若死在了十八彎,誰會給你收屍?!”
錢江一怒,雙掌之間驟然浮現出一柱粗香。
他雙手掐訣,竟生生將香柱插進自己頭頂的百會穴中。
未見血液濺射,隻有一股子激蕩生氣,化作數隻陰魄,朝著陸六飛去!
“錢大人,莫要激動!”
“錢大人,千萬不要衝動,這可是在十八彎前!”
三個合香官頓時傻了眼,連忙勸阻道。
陸六冷喝一聲,腰間彈出一把繡春刀,刀刃微卷,手指一彈,發出輕脆震響。
“老子修的雖是偏門左道,可殺伐之技遠超於你,錢江,你當真求死!”
山羊須引路人頓時傻了眼。
這問個底細,咋還就問出了事來了?
待會十八彎裡的倀鬼都被引到這裡來,該咋整?
李鎮更是發懵。
錢江的做法確實讓他有些感動,不過認識兩天拜了叔侄之人,竟會為了一兩句話而跟陸六大打出手,甚至還要置於死地……
情況有變,若陸六真死了,那尋金盤豈不是落在了錢江手裡?
可錢江殺不得……
李鎮悠悠一歎,手中祭出一張符紙,驟然向前貼去。
早前去東衣郡闖蕩時,爺爺給的黃紙自己一直沒用,但現在,似乎派上了用場。
符籙揚起,李鎮低低一喝:
“你們……不要再打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