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命燒香?我請的纔是真凶神 第216章 回家
李鎮驀地一怔,“你不是怕爺爺麼……怎麼還會去他那避風頭?”
“之前怕,現在不怕了。”
雖然看不到貓姐神情,可聽到她這麼說,還是能想象到她臉上的倨傲神色。
“為什麼現在不怕了?”
“黃風大聖的道果被我吃了,平添甲子道行,雖說比起你爺爺還是要差上那麼些子,但假以時日,本貓定也成斷江大妖,冠以聖名。”
“六六六。”
李鎮讚歎道,又頓了頓,“既然要回一趟家裡,那我總得給陸六幾些人打聲招呼。”
說是給陸六打招呼,其實也是給鎮南王帶話。
否則到時候鎮南王一打問錢江陸六二人,說自己被一陣黑風卷跑了,豈還了得……
“大可不必,不過我勸你最好和鎮南王這人劃清界限,他……不算什麼好鳥。”
貓姐說罷,這周身的黑風湧動得更快,便卷著李鎮,向南而去。
斷江可借半死域而趕路,日行萬裡不止。
定府可修習厲害身法,速度同樣不慢。
貓姐這身法看著就要比陸六等人修習得更厲害些。
畢竟他們隻能在地上跑,而貓姐已經化作黑風,在天上飛了……
入了盤州地界,貓姐的速度也緩緩慢了下來。
“還好那黃鼠沒追來,不然咱們可真走不了了。”
李鎮有些無奈:
“你如果不帶我走,興許黃風大聖還不會盯上我,現在好了,他定然曉得我們是一夥的了。”
貓姐聲音忽然一頓:
“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不是一夥的?”
聽著貓姐的語氣突然變得可憐巴巴,李鎮莫名一怔:“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不用再說了,我走,本貓走還不行嗎!想我竊了這菩薩腦袋,第一個想的便是讓你修習這上麵的身法,好你個沒良心的,我這就走!”
“……”
貓姐傲嬌慣了,李鎮自是曉得,忙笑著解釋,又挽留道:
“彆這樣,咱們要做一個乖順的哈基咪。”
“哈……哈什麼米?”
李鎮笑了笑,見著貓姐也沒了想走的意思,這才收起笑容,正色道:
“你說去爺爺跟前避難,那我爺爺和黃風大聖,孰強孰弱?莫到時候再把我爺爺也牽扯進去了,有什麼事,我們倆擔著就好。”
“哎呀,好孝順啊!真是孝死我了!”
貓姐陰陽幾聲,才道:
“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斷江仙內,李長福戰無不勝,堂堂李家大管事,若連一個偷黃油的老鼠都搞不定,還做什麼大管事?”
聽了這話,李鎮的心才放進了肚子裡。
爺爺的本事,每一次都在重新整理自己的認知。
這黃風大聖可在陸六等人嘴裡傳得神乎其神,卻不曾想也不是爺爺的對手。
既如此,那也該是時候,回家看看了。
……
“少主被一陣黑風捲走,便沒了影兒,這……這算哪門子事?”
陸六背著錢江,目光略顯呆滯。
“難道……賢侄不想給咱發月祿?”
錢江說道,畢竟一個月三斤銀太歲實在是太貴重了些。這可是王爺都發不出的糧餉啊!
“錢江,你再汙衊少主,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你看看你,我跟我賢侄開個玩笑,怎麼了?誰不知我們叔侄之間,情真意——”
“錢江。”
陸六忽然出聲,打斷了錢江的說辭。
他聲音本就低沉沙啞,這一放緩了語調,更顯得冰冷不堪。
“你記住,你和少主之間,所謂的叔侄情分,不過是少主作戲給王爺看的。
莫要把玩笑當了真,你永遠不夠格,做少主的叔父。
擺清自己的身份,才能讓自己活得更久。”
錢江沉默良久,終於道:
“我不管李都尉背地裡究竟是何人,哪怕是中州李家的遺孤,是不可一世的仙君之後,但在我這兒,他都是那個,肯回來救我命的好賢侄,喜歡吃酸棗的李鎮。
李都尉可以不是我的侄兒,但他……不會隻因為這一聲稱呼而跟我反目,他不是這樣式的人。”
陸六笑了笑,背著錢江,抖了兩抖:
“你他孃的還挺會煽情的。”
錢江笑出聲來。
二人並不擔心李鎮被黑風捲走會發生什麼意外。
畢竟一個連大倀都能手刃的門道人,還會怕一團妖風?
那妖風在李都尉麵前,不過隻會像隻“喵喵叫”的小貓罷了。
僅此而已。
……
小寨院落,清淨無紛擾。
夏裡時節,連蟬鳴都沒得幾聲叫喚。
值得注目的是,院牆下放著幾個鐵籠,籠裡住著毛茸茸的猴兒,都不叫喚,隻像個乖順的孩童一樣,安安靜靜地坐著。
侯擎穿著粗布衣衫,脖子上掛著汗巾,手裡捧著杯熱茶,抿上一口,美美“嘖”了幾聲。
“嘿呀,好不容易找到幾隻有靈性的猴兒……這下,可得給好好養成厲害的詭兒猴了。”
坐在馬紮上,侯擎舒服地打了個哈欠:
“也不知道,我那李姓奴兒如今混跡成什麼模樣了。
鎮南王是個惜才的,把我那奴兒好生培養,養成什麼手握兵權的大將軍,屆時,中州越亂,於我越有利。
隻可惜,猴奴兒蠱乃天賜寶蠱,有自己心跡,一旦入體,便不可觀之察之,否則,我也想通過它的眼,好好看看這李家後人的本事……
天下的好事一摞摞,天下的好事一摞摞喂。
戲園子牆下把猴耍,戲園子牆下把猴耍喂……”
噔!
吃乾淨的老杏隻剩下顆光滑的杏核,侯擎投手一拋,便擲進麵前不遠處的缸裡。
……
……
杏核太輕,輕輕浮上了水麵。
李長福今閒來有興,端著簸箕,拾了門前落下來的一排排老杏。
又下過一場雨,被蟲兒啃食乾淨的杏核,都泡在了院外溝壕裡。
不算清澈的水麵倒映著李長福的臉。
直到那隻大手伸進水裡,點破了這張老到不能再老的臉。
樹葉停停落落,水中碎碎圓圓。
“杏乃陽物,可當鎮石用之,門道裡前些年還有些憋寶人來收大杏和杏王,如今都瞧不上了,這麼好的寶貝,全遭了蟲子啃之。
惜之,惜之。”
李長福端著簸箕,已經收羅了滿滿當當。
便端著簸箕往莊子裡走時,一股妖風驟然刮過。
黑風如霧,覆蓋住整個莊子。
李長福眯起了眼,昏黃的眼珠裡,沒有任何人的倒影。
可從黑風裡,卻走出來一個黑褂子的青年,麵容剛毅,五官刀削,筆挺如鬆,似如何也壓不完的鋼刀。
本醞釀好的無數措辭,到了嘴裡,如今隻化作了一句。
“爺……”
“誒,鎮娃子回來了?”
李鎮從來不是個矯情的男人。
他扯斷自己腸子,都不會掉一滴眼淚。
可看到爺爺這般蒼老模樣,那根緊繃了不知多久的弦,終於在此刻斷了。
“乖娃子,哭甚啊?爺爺不是好好的在這……”
李長福佝僂著腰背,笑嗬嗬地,一步一步地走到李鎮跟前,用山川般寬厚的手掌,頭一次將李鎮擁入了懷裡。
“乖娃子,在外頭吃了不少苦吧?都瘦了。
爺爺永遠在家,太歲都留給你吃。”
貓姐靜靜地坐在一旁,尾巴裹著身子。
她輕輕舔舐前爪,沉默,是傍晚的過馬寨子。
好安靜,可為什麼又能聽到暴雨喧囂?
貓姐從來不懂人的感情,隻曉得幼時在李家書塾裡偷聽先生講道,先生提過一句,
“親友同在,便得幸與福。”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