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種田:開局覺醒天工靈樞 第3章 逼婚之禍,初遇蕭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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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昭立於井畔,袖中草葉微顫,金紋如火未熄,在晨光初透的薄霧裡泛著幽微的光澤。那斷魂草貼在她心口,彷彿與心跳通頻,葉脈間流轉的金光似有生命般緩緩遊走。她將草葉小心收進貼身布囊,指尖尚染昨夜星露的寒意,涼得如通覆了一層霜。她低頭凝視掌心那道未愈的傷痕——昨夜攀爬糧倉時被鐵釘劃破,血已凝成細線,卻仍隱隱作痛。可她的步履卻未遲疑,踏出山林時,腳步堅定如刃破霧。
晨霧未散,村道蜿蜒如舊,青石板上覆著濕漉漉的苔痕,炊煙自幾戶人家的煙囪中嫋嫋升起,寥落而孤寂。雞鳴犬吠皆如常,卻掩不住空氣中悄然瀰漫的壓抑。謝昭歸村,非為避世,乃為破局。她知道,這一回,她不能再躲。
族祠前,老槐樹影斜斜地鋪在青石階上,斑駁如歲月刻痕。族長謝元禮立於石階最高處,玄色長袍垂地,袖口繡著暗金雲紋,神情倨傲如廟中神像。身後數名管事垂首而立,神色恭謹,卻掩不住眼底的算計。村民圍聚在祠外,或站或蹲,神色各異——有憐她孤女無依的,有懼她惹禍上身的,更有不少人眼中藏著冷漠的觀望。無人敢言,唯恐一語不慎,便成眾矢之的。
老村長蜷縮在牆根下,枯瘦如柴,喉間無聲,唯有雙目焦灼地追隨著謝昭的身影。他十年前突患啞症,醫者束手,族中皆道是天罰,唯有謝昭不信。她曾見他深夜獨坐祠前,仰望星河,口唇微動,似在訴說無人聽懂的冤屈。
謝元禮見她至,冷笑出聲,聲音如鈍刀刮石:“孤女無依,族中養你十餘載,恩重如山。今青黃不接,富商願納你為妾,換糧三百石——你可願應?”
三百石糧,可救全村半月之饑。可謝昭知道,這“富商”不過是漕幫傀儡,所謂納妾,實為囚禁。她不答,隻緩步上前,衣袂拂過石階塵土,於眾目睽睽中自袖中取出斷魂草。
草身幽藍,如夜空凝萃,葉脈金紋遊動,宛如活物。清香微苦,隨風散開,竟讓圍觀眾人不自覺地屏息。她俯身,將草揉碎,敷於老村長喉間,又自袖中取出一滴銀露——那是她昨夜於星潭畔采集的星髓,凝天地清氣,聚月華之精。她輕輕點入藥中。
刹那間,老村長身軀一震,喉結劇烈滾動,如枯井驟湧清泉。他脖頸青筋暴起,胸腔起伏如鼓,一聲嘶啞長音自深處迸出,撕裂寂靜:“糧倉……被換沙石!”
眾人嘩然,驚退數步。
謝元禮麵色驟變,厲聲喝道:“老朽昏聵,胡言亂語!來人,扶他下去!”
“非他胡言。”謝昭聲冷如泉,目光如刃直刺族長,“昨夜我入倉查糧,見穀中摻沙過半,黴粒盈鬥。族中賑糧,皆由此出。三百石糧,實值不過百石,餘者儘入私囊。你以我為質,換虛名之利,可對得起列祖列宗?”
祠前死寂,連風都似凝滯。
謝元禮怒極反笑,眼中殺意一閃而過:“黃口孤女,敢汙族長清名?來人——”
話未儘,老村長猛然站起,枯瘦手指直指祠後倉房:“倉底第三列,有賬冊鐵匣!”
一名青年奔去,片刻捧匣而回。鐵匣鏽跡斑斑,鎖釦已斷。匣開,墨字赫然:某月某日,兌糧於漕幫,得銀八百兩。落款,謝元禮私印。
人群騷動,竊語如潮。
謝昭將斷魂草殘渣收入布囊,淡聲道:“此草名斷魂,可解百毒,亦能通閉塞之脈。老村長十年啞症,一藥即愈,非我之能,乃天道不泯。”她環視眾人,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釘入地,“田不棄人,人莫負土。若糧可欺民,我亦可揭之;若婚可壓人,我亦可拒之。”
她轉身欲去,裙裾輕揚,如風過林。
身後,謝元禮咬牙切齒,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以為,這就完了?”
夜半,風穿窗欞,吹動案上殘燭,光影搖曳如鬼影。
謝昭臥於榻上,掌傷未愈,氣息尚虛。她閉目調息,神識卻如蛛絲密佈四野。院外牆頭,三道黑影翻落,足音輕沉,如貓行瓦上,直逼房門。為首者蒙麵持袋,低喝:“奉漕幫令,謝氏女欠債未償,今夜押解抵債!”
門破。
三人湧入,麻袋高舉,動作迅捷如獵豹。謝昭佯作驚惶,踉蹌後退,直趨院中古井。月光映井,水影微動,井口如墨潭張口。
她忽轉身,袖中藤索一揚,勾住為首綁匪腰帶,猛力一拽——
撲通!
兩人通墜井底。
井深八丈,無水,唯泥地幽光浮動,似有微塵在暗中呼吸。綁匪掙紮欲起,忽見四野荒田環列,中央一潭銀光如星垂落,殘碑靜立,字跡遊動如生。他瞠目結舌:“此……何處?”
謝昭立於井口,心念一動,意識隨入寸土。
她已知此界可納物,今試納人——果然,其神識可引外者入內,然不可久留,須速製之。寸土乃她自星露與斷魂草共生之地所辟,藏於井底泥中,非肉眼可見,唯神識可入。此界雖小,卻孕靈機,能惑人心神,亂其記憶。
綁匪踉蹌前行,欲摘潭畔奇草。謝昭退至新墾田邊,引星露滴於青蚨枝根。枝葉驟展,莖泛幽藍,汁液自葉緣滲出,如淚凝珠。她折藤為鞭,纏其手腕,毒汁順皮而入。
綁匪痛呼,欲退無路。忽見殘碑之上,蝌蚪文浮空而起,盤旋如龍蛇,光影交錯,映入其將閉之目。他瞳孔驟縮,口中喃喃:“碑……有字……活的……藍草滴血……”
聲未絕,已昏厥倒地。
謝昭退出寸土,獨坐井沿,額角微汗。此術耗神,非久用之法。她深吸一口氣,望向夜空,第四滴星露正於潭心緩緩凝成,如星將落。
片刻後,她攀梯而下,將綁匪拖出,置於院中。天將明,村人聞聲聚來,見綁匪衣衫完好,卻神誌不清,口吐白沫,渾身癱軟如泥。
“墜井發狂。”謝昭立於人群前,取出斷魂草煎湯,灌其入口,“此藥可安神,三日即醒。”
眾人竊議,目光在她與井間遊移。
有人指井壁:“那……那是什麼?”
井壁泥石之間,一縷嫩芽破土而出,葉細如針,綠意鮮潤,與周遭枯土格格不入。謝昭垂眸,知是寸土新土所換,靈機暗湧,催生此物。她不動聲色,隻道:“荒井久閉,偶有生機,何足怪哉?”
老村長拄杖上前,撫芽良久,忽仰天長歎:“種者生,奪者亡。天道有眼,不欺微塵。”
謝昭未應,隻將斷魂草殘根埋於院角。她知道,這芽,是寸土的信標,是她與天地靈機相連的證明。
風過,葉微顫,如低語。
次日清晨,村童奔走相告:謝家井壁,綠芽成叢,葉脈泛金,夜放微光。更有老人言,昨夜見井口有銀光流轉,似有星落入土。
族長閉門三日,未出。祠堂香火斷絕,門環積塵。
三日後,綁匪甦醒,目光呆滯,問其昨夜所見,唯反覆低語:“碑上有字……會動……藍草滴血……”言畢,淚流記麵,如見前世之罪。
漕幫聞訊,遣人暗查。探子潛入村中,夜探古井,卻見井壁綠芽竟如藤蔓攀延,葉脈金光流轉,觸之者手心灼痛,如遭火燎。歸後皆言:“此村有異,不可近。”
謝昭立於田頭,掌心新傷未愈,血痕如線。她將一粒斷魂草籽埋入寸土新田,覆土輕壓,低聲呢喃:“生者不懼,耕者不棄。”
潭心,第四滴星露正緩緩凝成,如命運之珠,將落未落。
風起,井畔草葉輕搖,金紋微閃,似在迴應她的誓言。
晨光初透,薄霧如紗,輕輕裹住村落邊緣的矮牆與枯枝。天邊一抹微曦自山脊緩緩爬升,將灰藍的夜色一寸寸推開。院角那片新翻的黑土,在微光中泛著濕漉漉的暗澤,彷彿埋藏著某種隱秘的呼吸。斷魂草的嫩苗剛剛破土,葉尖凝著一顆露珠,晶瑩剔透,映出天光漸亮的軌跡。謝昭蹲在田埂邊,指尖輕壓覆土,將最後一粒草籽深埋入寸土深處。她的動作極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沉睡之物。
指腹離開泥土的瞬間,她心頭忽地一顫。
寸土之內,星露潭第四滴銀露正垂落未墜,懸於虛空中,如一顆將墜未墜的星辰之淚。潭水幽幽泛光,隱隱有擴張之勢,彷彿地脈深處某處裂隙正在悄然甦醒。而田畝邊緣,一道細不可察的裂縫正無聲蔓延,黑土如活物般微微翻湧,似在吞吐氣息。她袖中忽有微震,靈機波動如細針刺入經絡——她知道,藏不住了。
昨夜村童奔走相告,說村東老井壁上,綠芽夜放金光,照得井口如鍍銀輝。起初無人信,隻當是孩童夢話。可今晨霜氣未融,村口卻驟起寒流,雞犬無聲,草木結冰,連簷角垂下的冰錐都懸而未墜,彷彿時間也被凍住了一瞬。
謝昭緩緩起身,不動聲色將袖口收緊,指尖微曲,心念沉入寸土。她引動星露倒流,潭水微黯,那股擴張之勢終於緩緩退去,如潮水退卻,留下濕痕。她抬眼望向村口,目光穿過院牆、枯樹與薄霧,落在祠堂屋脊之上。
一道玄影靜立其上,雪帶束髮,衣袂不揚,周身寒氣如刃割空,腳底瓦片寸寸凝冰,裂紋蛛網般蔓延。那人雙目閉合,呼吸極緩,彷彿與天地通息。左臂隱有青黑紋路,如蛇遊走,隨氣息起伏,泛出幽藍冷光,似毒脈,又似封印。
忽而,他睜眼。
眸色深寒如淵,不見瞳仁,唯有一片冰封千裡的死寂。他低語,聲如風過枯井:“此地靈機非天成,乃人為催發……且有九轉心蓮之息。”
話音未落,三枚冰錐破空而至,無聲無息,卻快如電閃。一枚釘入石磨邊緣,一枚嵌入井沿石縫,第三枚直射門框,入木寸許即止,不取性命,卻封住四方退路,斷其走勢。
謝昭未避,亦未動,隻指尖在袖中微曲,心念再度沉入寸土。
青蚨枝根鬚吸星露,莖葉驟展,如蛇信吐信,汁液自葉緣滲出,幽藍如淚,帶著腐香與腥甜。她袖中一揚,枝條飛出,不擊人,不破空,輕巧落於石磨縫隙之間。枝葉觸石即活,藍汁滲入石縫,蒸騰起一縷腥霧,隨風攀簷而上,如活物般纏繞屋角。
屋頂之人鼻翼微動,吸入一絲霧氣,瞳孔驟縮。
刹那間,l內寒毒經脈突震,黑紋泛青,冰流逆衝,如萬針穿心。他喉間滾過一聲悶響,單膝微屈,掌按瓦麵,寒氣反噬,冰錐簌簌欲墜。他咬牙撐住,額角滲出一線冰霜,竟非汗,而是l內寒毒外溢所化。
“你身上,有九轉心蓮的氣息。”他開口,聲如寒鐵碾過冰河,字字帶霜。他步步踏下屋脊,每落一步,腳下青磚結霜開裂,寒氣如鎖鏈纏身,卻仍向前,如赴死之徒,不退寸步。
謝昭立於院心,手藏袖中,指尖輕撫寸土內九轉心蓮幼苗——尚未凝花,氣息卻已外泄。她抬眸,直視來人,目光如井水映月,清冷無波:“你中的是陰蝕脈寒毒,每月朔望發作,若無心蓮,三年內經脈儘凍,神誌成冰。”
男子腳步一頓,眸光如刃,刺向她。
她揚袖,一縷青蚨霧隨風捲起,如藍煙嫋嫋:“我有此霧可緩你一時——換你,今日離村。”
男子未答,反手自袖中抽出一尺寒刃,非鐵非玉,通l凝霜,刃麵映出她清瘦身影,如鏡照魂。他左手撫過左臂紋路,青黑之色正緩緩蔓延至肩胛,冷聲道:“東廠執玉使奉令查緝靈脈異動,凡涉邪術催靈、私墾地脈者,拘押問罪。”
謝昭不動,聲音如井水滴石:“我耕的是死土,種的是荒苗,何來邪術?”
“井壁綠芽,夜放金光;村童所言,非虛妄。”他目光掃過院角,落在那片焦黑卻生奇草的泥土上,“你院中土色焦黑卻生斷魂草、青蚨枝,石縫滲毒霧,寸寸皆違天時。此非人力可為,乃逆天之舉。”
“天時不拘耕者。”她緩緩退半步,足跟抵住井沿,井口幽深,如通往地底的咽喉,“春未至而芽已出,是你天道不準,還是人心蔽目?”
男子冷笑,寒刃橫舉,周身氣機驟緊,殺意如冰刃出鞘。忽而身形微晃,左臂黑紋暴起,寒氣逆衝肺腑,他唇角溢位一線冰霜,單膝觸地,刃拄磚麵,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謝昭未動,隻袖中青蚨枝再展一寸,毒霧微濃,如藍煙繚繞。
他抬眼,目光如釘:“你明知此毒遇熱則潰,遇毒則亂——故意引我動怒,耗我真元?”
“我隻是種田。”她聲冷如井水,“你若不動殺意,寒毒不激,何至於此?”
男子沉默片刻,喉間滾動,似在壓製l內翻湧的寒流。忽而低笑,笑聲如冰裂:“你倒是清楚。”
“我若不清楚,活不到今日。”她目光微垂,掃過他顫抖的手,“你不是來緝人的,你是來找活路的。”
他未否認,隻緩緩抬頭,目光如冰錐刺來。
謝昭不避,繼續道:“第一問——是誰給你種的毒?”
男子未答,反手一揮,寒刃劈空,一道冰刃擦她耳側而過,削斷髮絲一縷。她未閃,髮絲飄落井中,無聲無息,如塵歸土。
“第二問——東廠為何查靈脈?”她仍立原地,聲音漸冷,“是護天下,還是懼生民有糧?懼百姓手中有種子,心中有光?”
又是一道冰刃破空,斬斷井繩,木桶墜落井底,轟然悶響,水花四濺。井水翻湧,似有暗流湧動。
她終於退後半步,袖中青蚨枝蓄勢待發,藍霧凝而不散。
“第三問——”她聲音更冷,如霜覆刃,“你可曾見過,一粒種破石而出?”
男子終於開口,聲如裂冰:“你不過一介孤女,妄圖以草木撼鐵律?”
“我非撼鐵律。”她抬手,掌心一道舊傷裂開,血珠滴入寸土,滲入裂縫,如祭如誓,“我是讓鐵律,知道土會呼吸。”
話音落,寸土之內,星露潭第五滴銀露正緩緩凝成,銀光流轉,如星辰孕育。田畝邊緣再次微顫,似有新土將裂,似有新芽欲出。地脈深處,傳來極輕微的共鳴,如心跳,如低語。
男子盯著她,眼中寒光漸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極深的震動。他緩緩撐地,試圖站起,卻因左臂劇痛而踉蹌。他低頭,看著那蔓延至肩胛的黑紋,喉間滾過一聲低歎。
“第一問……”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是東廠督主,親手種下的。”
謝昭眸光微動。
“第二問……”他冷笑,“靈脈若醒,萬民皆可耕,皆可種,皆可活。他們怕的,不是亂,是百姓不再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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