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懸這年年歲歲 第二十八章
-
時衿聽著助理聲淚俱下的哀求,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
良久。
她輕輕閉了閉眼。
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帶路吧。”
時衿靠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
病房裡很安靜,隻有醫療儀器規律的滴答聲。
薄斯越還在昏睡,臉色蒼白,呼吸微弱。
醫生說他需要靜養,但更重要的是配合治療。
可他似乎已經失去了求生的意誌。
她想起助理紅著眼眶的哀求。
想起傭人們小心翼翼的議論。
想起他站在雨裡固執的身影。
心口某個地方,隱隱作痛。
夜深了。
時衿輕輕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手腕突然被一隻冰涼的手抓住。
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掙脫的執拗。
“彆走……”
薄斯越不知何時醒了。
眼底佈滿血絲,目光渙散,卻死死地盯著她。
“衿衿……彆離開我……”
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高燒後的虛弱,和一種近乎絕望的乞求。
時衿僵在原地。
看著他緊握著自己手腕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看著他眼底深不見底的痛苦和脆弱。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無比疲憊。
愛也好,恨也罷。
這場漫長的拉鋸戰,耗儘了他們彼此所有的力氣。
她輕輕歎了口氣。
冇有掙脫他的手,而是重新坐回椅子上。
“你睡吧。”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妥協。
“我不走。”
薄斯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怔怔地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微弱的光。
像是瀕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他依舊緊緊握著她的手腕,彷彿一鬆手,她就會消失。
但終究是體力不支,緩緩閉上了眼睛。
呼吸漸漸平穩。
時衿就那樣坐著,任由他握著。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
這一刻,冇有恨,冇有怨。
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涼。
接下來的幾天,時衿留在了醫院。
她冇有再對薄斯越冷眼相向。
但也冇有過多的熱情。
隻是在他需要的時候,遞上一杯水。
在他做檢查時,默默跟在後麵。
在他夜裡被噩夢驚醒時,輕聲說一句“我在”。
這種平靜的陪伴,卻比任何靈丹妙藥都有效。
薄斯越的病情開始好轉。
他開始配合治療,按時吃藥吃飯。
雖然依舊沉默寡言,但眼底的死寂漸漸褪去,有了一絲生氣。
他不敢問她為什麼留下。
也不敢奢求更多。
隻是貪婪地享受著這偷來的、短暫的溫情。
彷彿沙漠中的旅人,珍惜著每一滴甘泉。
然而,平靜的表麵下,暗流湧動。
時衿知道,這一切都是暫時的。
她不可能永遠被困在這裡。
不可能忘記過去的一切,假裝什麼都冇發生過。
她需要自由。
需要真正的新生。
這天下午,陽光很好。
薄斯越的精神也不錯。
醫生說他可以暫時出院,回彆墅靜養,但必須定期複查。
回到那座熟悉的彆墅。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但有什麼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薄斯越不再將時衿看得那麼緊。
他甚至允許她在保鏢的陪同下,在彆墅周圍散步。
這是一種試探,也是一種妥協。
他像一隻小心翼翼靠近獵物的猛獸,生怕一個不慎,又將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推入冰點。
時衿表麵上順從,內心卻在冷靜地規劃著。
她觀察著保鏢換班的時間。
留意著彆墅監控的死角。
計算著從彆墅到最近城鎮的距離。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這天傍晚,天色陰沉,似乎要下雨。
薄斯越因為一個重要的視頻會議,暫時離開了彆墅。
保鏢們也有些鬆懈。
時衿藉口去花園透透氣,披了件外套走了出去。
她像往常一樣,在玫瑰叢邊駐足。
然後,趁保鏢不注意,迅速閃身躲進了一處茂密的樹叢後。
心跳得很快。
但她強迫自己冷靜。
按照事先規劃好的路線,她沿著樹叢的陰影,快速向彆墅的圍牆移動。
很順利。
她找到了那個監控死角。
藉助一棵老樹的枝乾,她敏捷地翻過了圍牆。
雙腳落在鬆軟的土地上時,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成功了。
冇有時間猶豫。
她快步向山下走去。
必須趕在薄斯越發現之前,儘可能逃得遠一點。
然而,她低估了薄斯越的警覺性。
視頻會議一結束,他就下意識地去尋找時衿的身影。
當傭人戰戰兢兢地彙報“時小姐不見了”時,他手中的檔案瞬間散落一地。
恐慌。
無邊的恐慌如同潮水般將他淹冇。
比得知自己病情時更甚。
比麵對家族壓力時更烈。
“找!”
他幾乎是嘶吼著下達命令。
“立刻封鎖所有下山的路!”
“調取所有監控!”
“她一定還冇走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