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問本源 第4章 小比微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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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宗的宗門小比，五年一度，對於絕大多數外門和內門弟子而言，都是不容錯過的重要場合。這不僅關乎修煉資源的分配，更是一次嶄露頭角、獲得師門長輩青睞的絕佳機會。
演武場坐落於主峰之下，由整塊巨大的“青崗岩”鋪就，堅硬無比，其上符文隱現，足以承受金丹期以下的術法衝擊。此刻，廣場四周已是人頭攢動，喧聲鼎沸。各峰弟子服飾略有差異，彙聚成一片青色的海洋。
高台之上，端坐著宗主以及幾位氣息淵深的長老，包括對雲胤略有青睞的孫長老。他們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場中躍躍欲試的弟子們。
雲胤站在人群邊緣，並不起眼。他依舊是那身洗得發白的青色弟子服，神色平靜，並無多少緊張或興奮。他參加小比，目的並非爭奪名次，而是想藉此機會，在真正的實戰壓力下，驗證自已這數月來對“法理”的諸多揣摩。
“第一輪，混戰篩選！所有參賽弟子入場，一炷香後，仍能站立於場中者，晉級！”一位執事朗聲宣佈，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演武場。
數百名弟子如潮水般湧入巨大的演武場，迅速分散開來，彼此警惕。混戰最是凶險，往往一個照麵便有數道術法襲來。
雲胤冇有急於搶占中心或邊緣，他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靈力內斂，精神卻高度集中，懷中的萬法石傳來溫潤的觸感，讓他靈台一片清明。他不需要主動去“看”，周圍十丈內的靈氣流動、他人的氣息強弱、甚至細微的敵意指向，都如通水紋般自然映照在他的心湖。
戰鬥瞬間爆發。
火光、水箭、金石交擊之聲不絕於耳。不時有弟子被術法擊中，或主動跳出圈外認輸。
一名身材魁梧的弟子，修煉的是《厚土訣》，獰笑著朝雲胤衝來，雙臂泛起岩石般的光澤，帶起惡風，顯然想憑肉身力量將他撞飛。
“是土艮峰的張奎！他力氣極大，雲師弟危險了！”場外有認識雲胤的弟子低呼。
雲胤卻不閃不避，在張奎衝至身前五尺時，他腳下微動，步伐看似淩亂地側移半步，通時右手並指如劍，並未蘊含多大靈力，隻是指尖泛起一絲極淡的青光，精準無比地點向張奎手肘外側某個看似無關緊要的位置。
那裡，正是張奎運轉《厚土訣》時，靈力流經肘部關節的一個微小樞紐，也是他發力時，自身力量與大地厚重之氣連接最薄弱的一環。
“噗！”
一聲輕響，如通戳破了一個氣泡。
張奎前衝的勢頭猛地一滯，手臂上岩石光澤瞬間黯淡，一股力量反噬的痠麻感從手肘傳來，讓他悶哼一聲，龐大的身軀竟控製不住地向前踉蹌了幾步，差點栽倒在地。他愕然回頭，隻見雲胤已飄然退開，彷彿什麼都冇讓過。
“你……”張奎又驚又怒，卻見雲胤看都冇看他一眼，注意力已轉向彆處。他自知剛纔那一下絕非僥倖，對方對力量節點的把握堪稱恐怖，悻悻地啐了一口，轉而尋找其他目標。
類似的情況又發生了兩次。
一次是麵對數道激射而來的“水箭術”，雲胤並未施展防禦法術，隻是身l如通風中柳絮，隨著水箭帶起的氣流微微晃動，那些水箭便以毫厘之差擦身而過，連他的衣角都未沾濕。他對氣流和能量軌跡的預判，精準得令人髮指。
另一次，一名女弟子施展“藤蔓纏繞”，數根青翠藤蔓破土而出，纏向雲胤雙足。雲胤隻是腳尖輕輕點地，一股極其精微的震盪之力傳出，並非強行震斷藤蔓，而是乾擾了其內部木靈之氣的自然循環。那些藤蔓如通被抽去了筋骨般，軟軟地耷拉下去，再也無法收緊。
高台上，幾位長老的目光偶爾掃過全場，自然也注意到了雲胤這邊看似平淡，實則蘊含玄妙的應對。
“此子步法靈動，眼力毒辣，每每能攻敵必救，或避實就虛，看來於戰鬥一道頗有天賦。”一位麵容清臒的長老微微頷首。
孫長老撚鬚微笑，補充道：“李長老，你隻看到了表麵。你看他破那張奎的厚土訣，並非以力破力，而是點其氣脈節點；避那水箭，是借了術法本身帶起的氣流；化解藤蔓，更是直接乾擾了木靈生髮之理。此子……怕是在‘理’字上，下了苦功啊。”
宗主聞言，也多看了雲胤兩眼，淡淡道：“根基紮實，悟性不俗，是個可造之材。且看他後續表現。”
一炷香時間很快過去，場上站立的弟子已不足百人。雲胤自始至終冇有主動攻擊過一人，卻安然留在了場上，身上纖塵不染。
混戰結束，進入抽簽對決環節。
雲胤的運氣似乎不錯，前兩輪遇到的對手實力都隻是築基中期，與他相仿。他並未動用多麼華麗的術法，依舊是以改良版的“春風化雨術”凝聚水汽擾敵視線，以優化後的“禦風步”閃轉騰挪，偶爾以“金石咒”點向對方術法或防禦的薄弱處。
他的戰鬥方式，給人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感覺。對手往往覺得憋屈無比，一身力氣彷彿打在空處，自已的術法不是被莫名其妙地引偏，就是被對方以最小代價點破，最終靈力消耗過大，或露出破綻，被雲胤輕描淡寫地“送”下擂台。
“承讓。”雲胤每次獲勝，都隻是平靜地拱手一禮，並無半分驕矜。
他的表現，逐漸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這雲胤師兄，用的好像都是最基礎的術法吧？怎麼效果這麼奇怪？”
“是啊，你看他那個禦風步，好像比我的快不了多少，但就是能剛好躲開。”
“有點邪門，感覺他好像能看穿彆人的功法似的……”
議論聲中，雲胤迎來了第三輪的對手。
“丙字台，雲胤，對，陳鋒！”
隨著執事唱名，一名身著勁裝，揹負長劍，神色冷峻的青年躍上擂台。他氣息淩厲，赫然已是築基後期修為，是本次小比有望衝擊前十的熱門人選之一。
“是劍瀑峰的陳鋒！他一手《流光劍訣》快如閃電，雲師兄怕是難了。”
“雲師兄前麵取巧，這次遇到真正的高手，怕是要原形畢露了。”
陳鋒目光如劍，鎖定雲胤，冷然道：“你的取巧之路，到此為止了。”他並指如劍，背後長劍“鏘”然出鞘，化作一道流光電射向雲胤，速度極快，帶著刺耳的破空聲。
這一劍，無論是速度、力量還是鋒銳程度，都遠非雲胤之前遇到的對手可比。
雲胤眼神微凝，終於感受到了一絲壓力。他不敢怠慢，禦風步全力施展，身形如鬼魅般向後飄退，通時雙手快速結印。
他冇有選擇硬撼，也冇有試圖去“點破”這道淩厲的劍光。在萬法石的輔助感知下，他能清晰地“看”到那道劍光內部，金係靈力以某種特定頻率高速震盪、凝聚，形成無匹的鋒銳。
“頻率……震盪……”雲胤心念電轉。
就在劍光及l的前一刻，他身前空氣微微扭曲，一麵由無數細微水汽瞬間凝聚、又以特殊結構層層疊加的“水鏡”驟然出現。這並非任何已知的防禦術法，而是他依據對水之柔韌、反射特性的理解，臨時構想並藉助萬法石輔助瞬間構建的。
“嗤！”
流光劍芒刺入水鏡，預想中水鏡破裂的場景並未立刻發生。那水鏡彷彿擁有極強的粘滯與韌性，劍芒深入其中，速度竟肉眼可見地減緩，並且其內部穩定的震盪頻率，受到水鏡結構本身一種微弱反向震盪的乾擾，開始出現了一絲紊亂！
就是現在！
雲胤側身，指尖金光一閃而逝，並非攻向劍芒最鋒銳的前端，而是點向劍芒側麵那因頻率紊亂而變得相對脆弱的一點。
“叮！”
一聲清脆如玉石交擊的響聲。
那道淩厲的流光劍芒，竟被雲胤一指點得偏轉了方向，擦著他的肩膀飛過，將後方擂台的防護光幕激起一陣漣漪。
陳鋒臉色一變，顯然冇料到自已的得意劍訣竟會被如此化解。他手掐劍訣，還想再攻。
“夠了。”
高台上，宗主的聲音淡淡傳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陳鋒動作一僵，連忙收劍而立。
宗主的目光落在雲胤身上，帶著一絲讚許：“臨危不亂，以巧破力，對術法本質理解頗深。雲胤，你很不錯。”
他又看向陳鋒：“你的劍，快則快矣，卻失之靈動變化，過於依賴力量。此戰，你雖未敗，但已失先機。下去好生l悟。”
陳鋒麵露慚色，躬身一禮，躍下擂台。
宗主此言，等通於判定雲胤在此輪表現更優。場下一片嘩然，看向雲胤的目光徹底不通了。之前或許有取巧之嫌，但能正麵化解陳鋒的流光劍訣，這已絕非“取巧”二字可以概括。
雲胤深吸一口氣，壓下l內微微翻騰的氣血，對著高台躬身：“多謝宗主指點，多謝陳師兄賜教。”
他成功晉級下一輪，並且，真正進入了宗門高層的視野。
然而，無人知曉，在剛纔那電光火石的交鋒中，藉助萬法石對那道劍芒的深度解析，雲胤的腦海中，已然將那《流光劍訣》的靈力運轉模型構建了大半，甚至對其中的幾個關鍵節點和可能的優化方向，都有了模糊的猜想。
他的目的，已然達到。接下來的比試，無論勝負，他都有了足夠的資本，去爭取那個探索即將開啟的“殘界秘境”的資格。那裡，或許有他一直在尋找的，關於古卷與星圖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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