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和主角搶老婆 等你到下一個秋天(九)
等你到下一個秋天(九)
“好久不見……靈瑤玖。”
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話,靈瑤玖卻一個字也聽不懂。什麼好久不見,怎麼就好久不見了?誰好久不見誰?程江好久不見她?他們認識嗎?
越來越多的問題像潮水般湧上,堆積在靈瑤玖的腦子裡,幾乎要撐破她的認知。與此同時,一些模糊破碎的畫麵、一些遙遠而斷續的聲音,不受控製地在她腦海中閃現、交織。她還是經常做夢,夢到的東西有些她在執行第六個任務期間休眠時也夢到過,隻是醒來後就忘了,隻剩下一片朦朧。此刻,那些被遺忘的夢境碎片彷彿受到了某種牽引,正在試圖重新拚湊。
靈瑤玖臉上的迷茫與困惑越來越重,眉頭緊緊鎖起,眼神失去了焦點,彷彿在努力看向某個虛無的深處。
程江也立刻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他的臉色微微一變,沉聲問道:“你……忘記了?”
他的語氣裡並沒有太多的意外,反而帶著一種沉重的、彷彿早已預料到的凝重。
靈瑤玖愣愣地望著他,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在混亂的記憶碎片中捕捉到什麼。突然,一個畫麵清晰地閃過——她夢到過程江!不是眼前這個成熟穩重的商界精英,而是更年輕的,大約是十**歲的程江,遠比現在青澀年少,眉宇間帶著特有的、未曾被世事磨平的少年氣。那個身影隻在她的夢境裡出現過寥寥幾次,模糊而短暫,她之前從未將夢中的少年與眼前這個名叫程江的男人聯係起來。
“顏藝涼呢?”程江見她神情恍惚,語氣不由得帶上了一絲急切,“顏藝涼你也忘記了嗎?”
顏藝涼?
聽到這個名字,靈瑤玖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攥緊。她茫然地搖搖頭,下意識地反駁:“我沒有忘記顏藝涼,我記得……”
可話說到一半,她又遲疑地頓住了,聲音低了下去,帶著巨大的不確定,“我……好像是忘記了什麼……”
程江看著她這副模樣,眉頭緊鎖,上前一步,似乎想讓她看得更清楚,或者想抓住她搖晃的肩膀讓她想起來。
靈瑤玖卻被他逼近的動作驚得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她依舊茫然地看著程江,或者,隻是透過他看著某個虛空,問出了一個讓程江心頭巨震的問題:
“你認識我?”
程江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目光複雜得難以形容,像是包含了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我當然認識你。”
這個確認並沒有帶來解答,反而引出了一個更恐怖、更根源的問題。靈瑤玖的眼神空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輕聲問道,彷彿在問程江,也像是在問自己,問這整個世界:
“那我……是誰?”
019?還是靈瑤玖?
這是靈瑤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直麵這個細思極恐的問題。
她是誰?或者說,她究竟是什麼?
是穿梭於任務世界的係統019?還是這個世界裡,一個普普通通、名叫靈瑤玖的人?
程江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她為什麼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但他看著靈瑤玖眼中真切的迷茫和近乎破碎的神色,還是收斂了所有情緒,非常認真地、一字一頓地回答了她:
“你是靈瑤玖。”
他的語氣無比肯定,不容置疑。
可這個答案,此刻在靈瑤玖聽來,卻顯得如此單薄,如此……不足以定義她混亂的、彷彿被切割過的存在。
“我是靈瑤玖。”靈瑤玖自己又重複了一遍,像是在努力說服自己,抓住這唯一確定的浮木。她突然特彆想回家,回到那個和顏藝涼一起佈置的小房子裡,回到有秋雨蜷縮在沙發角的日常裡。她隻是出來想找個工作補貼家用而已,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捲入這種讓她頭暈目眩、認知崩塌的漩渦?
“我找了你很久。”程江又說,聲音低沉,帶著一種曆經歲月沉澱的疲憊。
靈瑤玖再次擡頭看著他,混沌的腦子裡突然劃過一道閃電——她來麵試,根本就不是什麼天上掉餡餅,是程江故意的。他早就知道她會來,或者說,是他引導她來的。
“為什麼?”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顫,帶著不解和一絲被捲入局中的憤怒。為什麼要找我?然後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為什麼要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為什麼讓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忘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卻又想不起來?
人可以無知無覺,也可以洞悉一切,但不能像她現在這樣,一邊清醒地意識到記憶的缺失,一邊又對那空缺的部分麻木無力,這太痛苦了。
程江凝視著她,眼神複雜難辨,裡麵有心疼,有無奈,還有一種深藏的、曆經漫長等待後的釋然。他緩緩開口,給出了答案:
“因為,我們都很想你。”
他說的是“我們”。
還有誰?
靈瑤玖腦子裡瞬間閃過顏藝涼那雙總是盛著光卻也藏著憂鬱的眼睛,但她不敢深想,也不想知道。這種被未知的真相和情感重重包圍的感覺讓她恐懼,像溺水的人渴望空氣一樣,她隻想回家,立刻回到顏藝涼身邊。彷彿隻有在那裡,在那個人身邊,她才能獲得片刻的安寧和確定。
程江輕易就看穿了她想要逃離的意圖。對,就是想跑,想立刻、馬上離開這個讓她無所適從的地方。
他似乎不打算輕易放她逃避,又說了一句。這句話,輕飄飄的,卻比千鈞更重,簡直是不把靈瑤玖釘死在過去的十字架上不罷休。
“我們找了你,七年。”
七年。
這兩個字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靈瑤玖的耳膜,直抵靈魂深處。
她做係統,不多不少,正好七年。
怎麼會這麼巧?
她猛地想起在第二個任務世界時,曾意外得知,大約在七年前,確實發生過一次大規模的時空秩序錯亂,不少小世界受到影響。而主神處理類似韓寒、溫暖那樣因錯亂產生的意外時,常用的手段就是——刪除相關記憶。
那她呢?
讓她去當係統,是不是也是某種處理方式?
為了什麼?
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顏藝涼本該早死的命運被改寫。
程江和薑文省去了所有狗血虐心的橋段,直接修成正果。
這個世界的一切,看似都走向了更圓滿的結局。
唯一的不完美,或者說,唯一的變數,就是她的出現。
程江說出這句話,似乎不僅僅是為了告訴她時間,更是為了告訴她:有人從未放棄尋找你,整整七年,跨越了時空與遺忘。
然後,他看著靈瑤玖蒼白而混亂的臉,沒有再逼迫她。他轉身,走到寬大的辦公桌前,開啟一個抽屜,從裡麵取出了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銀色u盤,轉身回來,鄭重地遞到了靈瑤玖冰涼的手裡。
“這是你曾經給我保管的。”程江的聲音恢複了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你說過,隻有你自己能開啟。現在,是時候還給你了。”
他頓了頓,目光深邃地看著她:
“這裡麵,應該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靈瑤玖獨自站在家門口,口袋裡是程江給她的u盤,那個據說可以讓她知曉一切的鑰匙。它那麼小,小到可能某天不經意就會弄丟,從此石沉大海;又那麼大,大到足以顛覆她現有的全部認知,揭開一段被遺忘的七年。原本冰涼的金屬外殼,被她緊緊攥在手心,已然染上了體溫,變得微微發熱。
她不敢進去。
她就那麼站著,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法的雕塑,隔著門板,聽著裡麵隱約傳來的、顏藝涼逗弄秋雨的輕柔聲響,以及秋雨偶爾發出的細微叫聲。
這一切多麼平靜,多麼溫暖。
其實一直這樣下去,也挺好的,對吧?
一個充滿誘惑的念頭在她腦中滋生。如果她們以前真的認識,而顏藝涼選擇不說破,那她們是不是就可以一直這樣下去?裝作初遇,裝作陌生,養一隻貓,經營一個簡單的小家,把那些沉重的過往徹底掩埋。
靈瑤玖承認,她害怕了。
她害怕的,並非自己可能經曆過的未知坎坷,而是害怕去麵對——如果自己真的消失了七年,那麼顏藝涼,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獨自度過了那漫長的時光?病房初遇時,顏藝涼那個望向窗外、陰鬱而麻木的眼神,此刻無比清晰地浮現在她眼前,帶著蝕骨的涼意。
反正……我現在回來了,不是嗎?以前認不認識,還重要嗎?她幾乎要被這種自暴自棄的想法說服。
然而,下一刻,門內隱約傳來的聲音,像一把精準的鑰匙,猝不及防地撬開了她試圖緊閉的心扉。
是那首曲子。
那首在夢裡被她自己都嫌棄、難聽得驚天地泣鬼神的旋律。
顏藝涼卻在哼唱它。
不是模糊的片段,而是清晰的、甚至帶著點輕快調子的哼唱。她記得那麼清楚,記了那麼久。
靈瑤玖一直以為,顏藝涼或許是不在乎她是否記得過去的。如果在意,為什麼第一次見麵時不直言?像程江那樣震驚、追問,纔是正常的反應吧?
但她錯了。
顏藝涼在意的。
在意到骨子裡。
那些看似不經意的依賴,那些藏著試探的親昵,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在相處的無數細節中,顏藝涼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執著地,希望她能給出某種熟悉的回應。
可是沒有。
她真的忘記了,忘得一乾二淨。
如果沒有程江今天這出其不意的一出,她可能還會繼續無知無覺地“幸福”下去,而顏藝涼,或許也會繼續配合著她,將那份深埋的期待與失落,沉默地藏在一個又一個雨天,藏在一首無人知曉其意義的、難聽的曲調裡。
此刻,顏藝涼哼唱的,不僅僅是一首曲子。
它是對過往存在的鐵證。
它讓那些光怪陸離的夢境,瞬間有了沉重的落點——那不是夢,是她真實經曆過、卻又被剝奪的曾經。
它更無比肯定地告訴門外的靈瑤玖:顏藝涼,真的很在乎她。
在乎到連這種她自己都鄙夷的、難聽的“創作”,對方都視若珍寶,捨不得遺忘分毫。
在乎到即使隻能在無人的時候,也能帶著一份或許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隱秘的開心,輕輕地哼唱出來。
這無聲的訴說,比程江任何直白的話語,都更具穿透力,也更讓靈瑤玖心痛難當。
“你回來啦。”顏藝涼聽到開門聲,回頭望去,臉上帶著慣常的、見到靈瑤玖時便會自然流露的淺笑。她的眼睛依舊那麼亮,彷彿從未被陰霾籠罩過,澄澈得讓人難以相信它們也曾暗淡無光。
靈瑤玖第一次覺得,那眼神是如此灼人,讓她幾乎無法直視。她下意識地避開了顏藝涼的目光,低低地“嗯”了一聲,聲音有些發緊。
“在家無聊嗎?”她試圖用平常的語氣開啟對話,掩飾內心的翻江倒海。
“還行,有秋雨陪著我。”顏藝涼語調輕快,帶著點小驕傲地分享,“它學會自己上廁所了!”
“是嗎?真厲害。”靈瑤玖努力扯出一個笑容,附和著。沉默了片刻,她看著在地上打滾的小貓,語氣狀似無意,卻又意有所指地輕聲說道:“萬一以後它走丟了,被彆人撿到,也不用擔心因為太笨而被丟掉。”
顏藝涼聽到這話,微微蹙起了眉,似乎有些不高興,語氣篤定地反駁:“纔不會走丟!就算……就算真的走丟了,它也會等著我們去找它的。是不是呀,秋雨?”說著,她伸手輕輕摸了摸秋雨毛茸茸的小腦袋,動作溫柔。
“那你呢?”靈瑤玖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虛空。
“什麼?”顏藝涼沒聽懂這突兀的問題,疑惑地擡眼。
靈瑤玖深吸一口氣,目光終於重新落回顏藝涼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探究,一字一句地問:“你會不會一直等?”
等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人出現。
等整整七年,甚至更久?
“我又不會走丟,”顏藝涼似乎還沒完全理解她問題的深意,隻是順著自己的邏輯回答,帶著點被小看的嗔怪,“我會自己回家的。”
靈瑤玖看著她純然不覺的樣子,忽然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苦澀和瞭然。她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答案,不早就擺在眼前了嗎?
她等了。
她等了整整七年。
如果自己晚一年出現,她就會等八年,九年,十年……直到生命的儘頭,或者直到自己出現的那一刻。
她也伸出手,輕輕撫摸秋雨柔軟的肚皮,秋雨被兩人撫摸著,舒服地發出咕嚕聲,翻出更多的肚皮。
“阿涼。”她這樣稱呼顏藝涼。
這是她第一次,或者說,是重新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這樣清晰地呼喚顏藝涼。以前總覺得這個稱呼太過親昵,帶著她無法承載的過往重量,此刻卻覺得,剛剛好。
顏藝涼因為她這聲稱呼微微一怔,擡眸看她,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光,快得讓人抓不住。
靈瑤玖迎著她的目光,不再迴避,聲音很輕,卻清晰地敲在兩人之間”的空氣裡:“我們是不是以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