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和主角搶老婆 我不是救世主(十七)
我不是救世主(十七)
白糯糯站在那灘仍在微微冒著黑煙的殘渣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轉過身,動作算不上溫柔,卻異常精準地拉起倒在地上一時難以動彈的許瞳和蕭垚,半扶半拽地將她們帶出了這間充滿腐臭的倉庫。
外麵的空氣依舊汙濁,卻遠比倉庫內令人窒息的感覺要好。蕭垚靠在車身上,劇烈地咳嗽著,每一聲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她看著眼前的白糯糯,動作利落,眼神清明,甚至還記得給許瞳檢查傷勢,許瞳因精神力透支已陷入昏迷。可這份異常的“正常”卻讓蕭垚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
“湯圓,”蕭垚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你,你還記得我嗎?”她死死盯著白糯糯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熟悉的溫度。
白糯糯正在檢查車輛狀況,聞言轉過頭,平靜地點了點頭:“記得。蕭垚。我的女朋友。”她的語氣平淡無波,就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這肯定的答案非但沒讓蕭垚安心,反而像一把冰錐刺穿了她的心臟。喉頭的血腥味再次翻湧上來,她強行嚥下,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剛才你怎麼那麼厲害?那是什麼力量?”
白糯糯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她沒有看蕭垚,隻是沉默地將昏迷的許瞳妥善安置在後座,然後拿出醫療包,開始給蕭垚處理肩膀上那個被她咬出的、依舊猙獰的傷口。她的動作熟練而冷靜,消毒、上藥、包紮,一氣嗬成,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蕭垚看著她低垂的眉眼,那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麵板上投下淡淡的陰影,依舊是她熟悉的模樣,卻又陌生得讓人心慌。
“蕭垚,”白糯糯忽然開口,打斷了蕭垚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追問,她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麼起伏,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冷靜,“我記得你。記得我們在談戀愛。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記得我們一起經曆過的所有事情,包括剛才發生的。”
蕭垚的心剛剛提起,卻又被她下一句話狠狠砸落深淵。
“但我也忘記了很多事情。”白糯糯擡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睛直視著蕭垚,裡麵空空蕩蕩,映不出任何光影,“比如感情。喜悅、悲傷、憤怒、愛戀,所有的這些,我都不記得了。”
“我不記得我愛你是什麼感覺,不記得和你牽手心跳加速是什麼感覺,不記得看到你受傷時心疼是什麼感覺。”
她微微偏頭,似乎在進行一種精準的自我剖析:“你可以理解為我變成了一個…隻有記憶資料庫,卻沒有情感程式的怪物。”
“什麼意思?”蕭垚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聲音因極致的恐懼和難以置信而變調,“什麼叫不記得感情?白糯糯你看著我!你再說一遍!”
白糯糯沒有掙紮,隻是平靜地回視她,眼神裡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彷彿不明白蕭垚為什麼如此激動。
“就是字麵意思。我的大腦記得所有關於你、關於我們的事件和資料,但呼叫這些資料時,無法再產生相應的情感反饋。”她試圖用最理性的方式解釋,“類似於……硬碟裡存滿了照片,但看照片的人已經失去了感受色彩和情緒的能力。”
蕭垚如遭雷擊,渾身冰冷,抓著她手腕的手指無力地鬆開。她看著白糯糯那張依舊美麗卻冰冷如同雕塑的臉,終於明白了那徹骨的寒意從何而來。
她的湯圓沒有消失卻比消失更加殘忍。
她變成了一座守著寶藏遺跡、卻忘記了寶藏意義的空城。
白糯糯似乎察覺到了蕭垚那幾乎要將她淹沒的巨大痛苦,她頓了頓。儘管情感已經缺失,但某種深植於本能的東西,讓她下意識地不想看到蕭垚這樣。她生硬地轉移了話題,語氣依舊平淡,卻帶上了一絲緊迫感:
“我們需要儘快趕回h市基地。鄭將軍臨死前說的話是真的,屍潮主力正在攻擊那裡。每一分鐘都很寶貴。”
來時花費了近一週的路程,在白糯糯近乎非人的駕駛下,被壓縮到了短短兩天兩夜。
她不知疲倦,不需要休息,對車輛的控製精準到毫米,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在破敗的公路上飛馳,險之又險地避開各種障礙和零散喪屍。蕭垚重傷未愈,又心力交瘁,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偶爾醒來,隻能看到白糯繃緊的側臉和窗外飛速倒退的殘破景象。
當她再次被劇烈的顛簸震醒時,震耳欲聾的槍炮聲、爆炸聲和嘶吼聲如同潮水般湧入耳膜。
h市基地,已經到了。或者說,已經到了地獄的邊緣。
眼前的景象宛如末日圖景。高牆之外,黑壓壓的、望不到儘頭的喪屍如同潮水般不斷衝擊著防線。
火光衝天,硝煙彌漫,爆炸聲此起彼伏。士兵和覺醒者們在高牆上拚死抵抗,各種異能的光芒閃爍,槍口噴吐著火舌,不斷有喪屍被炸碎、焚燒,但更多的喪屍踩著同類的屍體,不知恐懼地向上攀爬。
牆腳下已經堆積了厚厚一層喪屍和人類士兵的屍體,慘烈無比。
令人動容的是,許多普通的倖存者,隻要還能拿得動武器,也都加入了戰鬥。他們眼神恐懼卻堅定,用簡陋的武器、甚至磚石木頭,拚命攻擊著任何試圖翻越障礙的喪屍。蕭垚親眼看到一個年輕人被喪屍拖了下去,但在被淹沒的前一刻,他毫不猶豫地用最後的力氣割斷了自己的喉嚨。
寧願死,也絕不變成怪物去攻擊同伴。
這是一場絕望卻又不屈的血戰。每一個人都在為了最後的生存希望而燃燒自己。
白糯糯停下車,冷靜地觀察著戰場形勢。她看著這慘烈的一幕,眼神依舊平靜,沒有任何波動,彷彿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電影。
但下一秒,她就像一台被輸入了最高優先順序指令的機器人,行動了起來。
“待在車裡。”她對蕭垚說了一句,然後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混亂的戰場上。
蕭垚想跟上,卻被劇烈的傷痛和混亂的人流阻擋。
白糯糯的目標明確——指揮中心。她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和效率穿越槍林彈雨,精準地找到了正在焦頭爛額調動兵力、臉色蒼白的周驍。
“白小姐?你怎麼…”周驍看到她,獨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白糯糯沒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題,語速快而清晰:“周驍,我注射的不是project
專案的對抗藥劑。是陳教授私下研發的對方喪屍的唯一的解藥,或者說最終武器。”
周驍猛地一愣。
“它需要一個人作為母體。”白糯糯的聲音冰冷得像手術刀,剖開著殘酷的真相,“注射後,藥劑會徹底改變並重組宿主的基因,這是一個極其痛苦、並且需要獻祭的過程。首先被打碎和獻祭的,是情感和無關緊要的記憶,以確保宿主意識的絕對純淨和專注。”
“然後是身體機能被極限強化,但這是透支性的,不可逆。最後階段,是所有能量和生命力的終極爆發。”
她看著周驍,眼神空洞卻銳利:“我現在處於第二階段末,第三階段初。我的身體就是一個充滿了不穩定能量的活體炸彈,也是目前唯一能大規模、高效清除喪屍的武器。但我剩下的時間不多,從注射算起,隻有三天。路上已經浪費了兩天。”
周驍的獨眼瞪大,呼吸驟然急促,她瞬間明白了白糯糯想做什麼!“你…”
“把我交給實驗室。”白糯糯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立刻進行能量引導和定向爆破程式。我體內剩餘的能量,足夠清理掉外麵絕大部分喪屍,為基地贏得喘息之機。這是目前最優解。”
“不行!”周驍失聲叫道,即使見慣了生死殘酷,這個方案也讓她感到一陣寒意,“那是你的命!而且能量引導過程極其痛苦,你…”
“我的情感係統已經關閉,感知不到痛苦。”白糯糯平靜地陳述,“至於生命,這是目前計算下成功率最高的方案。效率873。值得執行。”
她就像在討論一件冰冷的工具該如何最大化利用。
周驍看著她毫無波瀾的眼睛,所有勸阻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她明白,眼前的白糯糯已經做出了絕對理性的選擇,情感無法動搖她。
“我需要向上彙報。”周驍的聲音乾澀。
“時間緊迫,最高許可權我已通過陳教授的密匙授予你。立刻準備。”白糯糯說完,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猶豫。
走了兩步,她卻又停了下來。像是程式執行中遇到了一個未被記錄的異常引數,她微微偏頭,似乎思考了一下。
然後,她轉身,朝著蕭垚所在的大致方向走去。
她在臨時醫療點的一個角落找到了正在接受緊急處理、臉色慘白卻依舊試圖起身尋找她的蕭垚。
看到白糯糯回來,蕭垚眼中瞬間爆發出希冀的光芒:“湯圓!”
白糯糯走到她麵前,安靜地看著她。那雙依舊漂亮的眼睛裡,依舊沒有任何情緒。
“蕭垚,”她開口,聲音平穩,“我要去實驗室配合完成最後一個步驟。成功率很高,但存在一定風險。所以,來跟你告個彆。”
蕭垚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她猛地抓住白糯糯的手,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什麼步驟?什麼風險?你彆去做!一定有彆的辦法!”
白糯糯沒有掙脫,隻是低頭看了看她緊握著自己的手,然後又擡眼看向蕭垚焦急恐慌的臉。
儘管無法理解這種情緒,但她資料庫裡記錄著,告彆似乎應該做點什麼。
她微微傾身,靠近蕭垚。
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種小打小鬨般的、或者帶著睡意的偷襲。
這是一個認真的、虔誠的、甚至帶著某種訣彆意味的吻。
冰冷而柔軟的唇,輕輕印在蕭垚因失血和驚恐而乾裂的嘴唇上。很輕,很短暫,卻像是一塊寒冰,瞬間凍結了蕭垚所有的血液和呼吸。
一觸即分。
白糯糯直起身,看著徹底僵住的蕭垚,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她記憶裡認為能安慰人的話:“彆擔心。我會儘力活著。”
說完,她不再停留,轉身乾脆利落地離開,走向那條通往實驗室、也通往最終獻祭的道路。
走出幾步,她對著跟過來的、眼神複雜的周驍,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冷靜地囑咐:
“不要告訴蕭垚具體方案。如果成功,就說是一次普通的實驗治療。如果失敗就說我意外身亡。”
她不想讓那座還有著情感的空城,再為她這座早已空空如也的廢墟,徒增無用的悲傷。
儘管,她已經無法理解悲傷究竟是什麼。
被綁上手腳的那一刻,周驍還是不忍心,“也許還有彆的辦法。”
“沒有了,”白糯糯還是那樣冷靜,“這些能量在我身體裡我一樣會死,反正都是死,我不在乎了,我想我當初做這個決定就想到了這樣的結局。”
“那蕭垚呢?你做這個決定的時候還是有情感的你為什麼不告訴她,你是知道蕭垚一定不會讓你這樣做,也知道如果蕭垚勸你你就會心軟放棄。你不想想她嗎?”周驍沒忍住給昔日損友抱不平。
這話像是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卻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白糯糯沉默了片刻,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然後,她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穩:“但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那份感情,不記得那份牽絆,自然也談不上“為她著想”。
然而,就在周驍眼中希望徹底熄滅時,白糯糯卻又補充了一句,像是在進行最後的引數調整:“能量載入程式設定為997。留03的基礎能量維係我的生命體征。”
周驍猛地一愣。
“理論上,這部分能量應該能讓我活下來。”白糯糯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周驍震驚的臉,“但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不知道。可能是一具植物人,也可能是彆的什麼無法預測的存在。”
嘴上說著我不記得,我不在乎。
可是又給自己留了條後路。
是給自己的,還是給蕭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