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不成均 第 19 章

    午餐過後，葉醉澤又在陳司修辦公室的沙發上癱了會兒，玩了會兒手機，顯得越來越興致缺缺。

陽光偏移，室內溫度宜人，但他卻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陳司修下午還有個內部會議要主持，正在看會議資料，注意到他的躁動，擡眼問道：“怎麼了？無聊？”

葉醉澤把手機往沙發上一丟，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寬鬆的絲質襯衫因為這個動作再次向上縮了一截，露出一段緊實白皙的腰腹。他放下手臂，眼神飄忽，語氣帶著一種刻意的隨意：

“嗯，沒什麼意思。你這兒除了檔案就是電腦，悶死了。”

他踱到落地窗前，背對著陳司修，看著樓下如織的車流，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窗框。

“我走了。”

陳司修翻動檔案的手指微微一頓，擡起頭，看著葉醉澤略顯緊繃的背影。他太瞭解葉醉澤了，這人說謊或者心虛的時候，小動作會不自覺地變多。

“去哪兒？”陳司修放下檔案，語氣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

“能去哪兒？”葉醉澤轉過身，臉上掛起慣常那種漫不經心的痞笑，聳了聳肩，“回車廠唄，還有活兒沒乾完。”他刻意避開了陳司修的目光，彎腰拿起自己搭在沙發背上的西裝外套，隨意地甩在肩上。

這個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但陳司修敏銳地捕捉到他眼神裡一閃而過的心虛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不是回車廠。

陳司修幾乎立刻就下了判斷。如果是回車廠，葉醉澤不會是這個狀態，他隻會更理直氣壯，甚至可能早就嚷嚷著要走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帶著點敷衍和急於離開的倉促。

一個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倏地竄入陳司修的腦海。

他是不是……要去找溫蘇言？

（yes~）

這個猜測讓陳司修的心猛地一沉，剛才午餐時的溫馨愉悅瞬間蕩然無存，一股尖銳的醋意混合著被隱瞞的慍怒，悄然在心底滋生。

他看著葉醉澤已經走向門口的背影，沒有立刻阻止。

就在葉醉澤的手搭上門把手的瞬間，陳司修低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葉醉澤。”

葉醉澤開門的動作頓住，背影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沒有回頭。

陳司修從辦公桌後站起身，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走到他身後。他沒有碰他，隻是站在他身後極近的距離，溫熱的呼吸幾乎拂過葉醉澤的後頸。

“看著我。”陳司修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命令的口吻。

葉醉澤喉結滾動了一下，緩緩轉過身。對上陳司修那雙深邃的、彷彿能看穿一切的桃花眼，他心底那點隱秘的心思幾乎無所遁形。

“乾、乾嘛？”他強裝鎮定，但閃爍的眼神出賣了他。

陳司修的目光在他臉上細細掃過，像是要將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刻進心裡。他沒有追問到底要去哪裡，隻是擡起手，輕輕幫他整理了一下歪斜的襯衫領口，動作慢條斯理，帶著一種令人心慌的溫柔。

“沒什麼，”陳司修嘴角勾起一抹沒什麼溫度的弧度，眼底卻暗流洶湧，“隻是想提醒你……”

他微微俯身，靠近葉醉澤的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晚上早點回來。”

他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帶著點關切，但葉醉澤卻從中聽出了一絲危險的意味。那句“回來”，更像是一種宣告和圈定。

葉醉澤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地想反駁“回哪裡？”，卻在觸及陳司修那雙暗沉的眼睛時，把話嚥了回去。他莫名地感到一陣心虛和氣短。

“知道了。”他含糊地應了一聲，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拉開門，快步走了出去。

辦公室的門輕輕合上，隔絕了外麵的世界。

陳司修站在原地，臉上的溫柔笑意瞬間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陰霾。他走到落地窗前，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盯著樓下出口的方向。

沒過多久，他看到葉醉澤那輛醒目的改裝越野車駛出了大廈停車場，彙入車流。但那個方向，根本不是去他車廠的路。

陳司修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他拿出手機，指尖在螢幕上懸停片刻，最終沒有撥出任何電話，隻是緊緊攥住了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醋意像藤蔓一樣纏繞住他的心臟，越收越緊，帶來一陣陣窒息的悶痛。

他的小豹子，還是忘不了那片孤寂的海域嗎？

（忘不了↘那個人↗就↘投降↗）

即使已經在他的領地裡留下了印記，依舊想要奔向那個永遠不會回應他的人？

陳司修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幽暗和一絲狠厲。

他給了葉醉澤時間和空間，甚至縱容他踏入自己的核心領地。

但這不代表，他會眼睜睜看著他走回老路。

這場由他主導的棋局，不允許有任何偏離軌道的棋子。

尤其是葉醉澤這顆，他早已視為己有的，最重要的棋子。

晚上早點回來？

陳司修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如果他的小豹子不聽話，那他不介意，親自去把他“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