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不成均 第 59 章

    永利皇宮的賭廳內，燈光璀璨，氣氛卻因一張賭桌而顯得格外凝滯。

薑薄獨自坐在桌邊，麵前堆積如山的籌碼散發著冰冷的光澤。他指間夾著一支燃了半截的雪茄，煙霧繚繞，卻遮不住他臉上那幾乎要凝成實質的煩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下注的動作又快又狠，彷彿不是在賭博，而是在用錢砸碎某種看不見的障礙。

就在這低氣壓中心，一個穿著騷包亮片襯衫、渾身還帶著派對熱浪氣息的身影擠了進來。葉醉澤臉上帶著興奮的紅暈，像一顆突然闖入暗流的水晶球，瞬間吸引了周遭的視線。

“薑生！乜風吹你過嚟玩兩手啊？”他笑嘻嘻地湊近，習慣性地想勾薑薄的肩膀，動作熟稔自然。

可當他看清薑薄那陰沉得能滴出水的臉色和那堆明顯超出娛樂範疇的籌碼時，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悄悄收回了手。他太瞭解薑薄了，這絕不是平時來消遣的樣子。

“唔係嘛薑生，輸定係贏啊？個樣咁嘅樣嘅？”葉醉澤眨了眨眼，湊得更近些，壓低聲音用粵語小心翼翼地問，語氣裡帶著真切的關心和八卦。

薑薄沒理他，像是沒聽見，又推出一堆籌碼，聲音冷硬地對荷官道：“all
”

葉醉澤被他這不管不顧的架勢嚇了一跳，心裡咯噔一下。他眼珠轉了轉，聯想到能讓薑薄如此失態的，恐怕隻有那位了。他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用氣音試探著問：

“唔通……係蘇言總？佢點你啊？”

“蘇言總”三個字像是一根精準的魚刺，瞬間卡住了薑薄的神經。他猛地將雪茄摁滅在旁邊昂貴的水晶煙灰缸裡，發出刺耳的“呲”聲。他沒有看葉醉澤，目光依舊死死盯著賭桌的綠色絨麵，但下頜線繃得死緊，從牙縫裡擠出兩個硬邦邦的字：

“冇事。”

這語氣，壓抑著滔天的怒火和憋悶，任誰都聽得出“事大了”。

葉醉澤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溜圓。居然真是因為溫千金？！能把薑薄氣到跑來賭場用錢砸人發泄，這得是出了多大的事？他腦海裡瞬間閃過無數種可能性，每一種都足以讓澳門明天的頭條爆炸。

他還想再刨根問底，薑薄卻已經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荷官繼續發牌，顯然拒絕再談。

葉醉澤識趣地閉上嘴，心裡卻炸開了鍋。他蹭到一旁，趕緊拿出手機，躲到角落給陳司修發資訊，手指飛快：【修修！大鑊！薑生係賭場發緊癲，疑似同蘇言總有關！個樣好似想殺人咁！】

資訊剛發出去沒多久，陳司修就趕到了，身後還跟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季景川。

陳司修看到薑薄那狀態，眉頭立刻鎖緊，走到他身邊坐下：“薑薄，冷靜點。”

季景川則沒有坐下，隻是抱著手臂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冷眼旁觀，如同一個置身事外卻又洞悉一切的審判者。他冰封的目光在薑薄身上停留片刻，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像淬了冰的錐子，精準地刺入了話題最核心：

“他對你開槍了？”

“噗——咳咳咳！”正在偷偷喝酒壓驚的葉醉澤直接被這句話嗆得滿臉通紅，劇烈地咳嗽起來，驚恐地看向季景川，又看向薑薄。開、開槍？！玩這麼大嗎？！蘇言哥看起來清冷禁慾，動起手來這麼兇殘的嗎？！

陳司修也愣住了，表情瞬間嚴肅起來，看向季景川：“景川，你講真？”

薑薄猛地轉過頭，眼神銳利如鷹隼，帶著審視和一絲被戳破隱秘的煩躁，直直射向季景川：“你怎麼知道？”

季景川麵無表情，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今天天氣：“猜的。能讓你這樣，除非他真要你的命。”他頓了一下，像是在回憶什麼不甚愉快的往事，補充道，“而且，他狀態不對的時候，有前科。”

最後那句話，輕飄飄的，卻帶著千鈞重量，砸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上。

賭廳裡一時間安靜得隻剩下籌碼碰撞和遠處隱約的輪盤轉動聲。

葉醉澤捂著還在發癢的喉嚨，看看麵沉如水的薑薄，又看看一臉“我什麼都知道”的季景川，隻覺得資訊量過大，cpu快要燒乾了。

所以……溫蘇言，那個看起來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冰山美人，不僅會對人開槍，還有“前科”？

而薑薄，不僅被槍指了頭，現在還活蹦亂跳地在這裡賭氣？

這個世界，是不是有點太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