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光廣播劇 20
20
“我發誓我自己的時候也不用。”紀聲聲舉起三根手指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對話。
結賬以後,許餘去歸還購物車,紀聲聲則拎著袋子在超市門口等待。
還車並不用很長時間,許餘站在離紀聲聲兩條人行道的對麵,他隻是想看紀聲聲等待他的樣子。
許餘能感覺到紀聲聲的情緒。
她今晚很開心。
等待他時四處張望,腳步輕快地踱來踱去,腳尖時不時踮起來。臉頰紅彤彤的,兩個梨渦深深淺淺含著笑意,像有隱藏不住的開心事。
紀聲聲獨自離開酒店的那天,他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沒打通。
然後是十四天的失聯。
十四天後,隻有一條想見他的微信訊息。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沒有解釋。
但他抵抗不了。
他幾乎完全沒有抵抗。
有一點生氣,說了一句重話,把紀聲聲弄哭。
他完全沒有辦法。
察覺到紀聲聲的踱步頻率變快,變得有些不耐和著急。許餘穿過步道,走動紀聲聲麵前,伸出手示意紀聲聲把袋子給他。
然後,紀聲聲非常本分地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他的手心裡。
他啞然失笑。
隻能伸出右手去拎袋子。
然後,他看見紀聲聲又疑惑地把右手放在他的右手手心,嘴上嘟嘟囔囔:“難道你喜歡這樣牽……?”
他又能怎麼辦呢?
紀聲聲是看見許餘重新擡起左手,牽住她的右手,又將她手裡的袋子接過,才明白許餘什麼意思。
有些難為情地想抽回手,但許餘忽然怕她逃跑似的攥得很緊,她沒有成功。
“……你為什麼都不和我說話?”紀聲聲不明白。
“回去說。”
“好。”
結果回去也沒有說。
紀聲聲看著許餘走進廚房,沉默地開始準備火鍋的食材,趕忙跟著他走進去。
許餘嫻熟地洗菜、切菜,她搭不上手,隻能去把碗筷準備好。
看著火鍋食材準備好,許餘已經準備做小龍蝦,紀聲聲忽然想起家裡有一件男士襯衫。
那是很久以前,她逛商場發現打折時購買的,但號碼太大,她穿著空空蕩蕩實在難以搭配,就一直閒置。
許餘身上穿著白色毛衣開衫,她不想他弄臟衣服,也不想他沾上難聞的油煙味。
“你要不要換這件?”紀聲聲抱著衣服走到許餘身後。
許餘回過頭看見她懷裡的東西時,表情有一瞬的不愉快。
想到許餘有潔癖,紀聲聲趕忙解釋:“……是新買的,沒有穿過的。”
剛才那一瞬似乎隻是紀聲聲的錯覺,她看見許餘麵色如常,張開雙臂:“幫我。”
他手上有水。
“……好。”
他本意隻是讓紀聲聲幫他穿上,沒有想過紀聲聲會錯意。臉和脖子漲得通紅,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地盯著他,恐怕看到彆的不該看的。
她脫下了他的衣服,又笨拙地把襯衫幫他穿上。
非常認真地扣住了每個釦子,從他的喉結到鎖骨到腹部,都留下她手指的溫度。
“紀聲聲。”許餘無奈地。
“啊?”扣到最後一個釦子,紀聲聲快速鬆開手。
“不能再靠近了。”
如果剛才他沒有看見邢星,或許還可以。
但是現在不行。
他有底線。
他可以接受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可以做紀聲聲的地下情人。
可以不見光。
但僅限於柏拉圖。
至少是在解決掉競爭對手之前。
他已經墮落至此,不能萬劫不複。
許餘看見紀聲聲臉上的失落,他幾乎就要收回這句話,又看見她快速調整好心情,露出一個笑容:“收到!”
吃晚飯的過程中,紀聲聲像什麼負麵情緒都沒有感受到一樣,和許餘講述了最近兩周發生的事情。
吃過飯以後,又把許餘送下樓,看著他驅車離開。
紀聲聲忽然想起來忘記問許餘她的行李在哪裡,那天她通過前台留了字條給許餘。在字條裡簡單說明瞭情況,拜托許餘幫忙把她的行李箱帶回。
不知怎麼的,她才反應過來她和鄰居的大門中間放著一個快遞箱子,看起來和她的行李箱大小差不多。
求證過後紀聲聲才發現,前台不知是交接失誤,還是理解錯了她的意思,居然沒有把字條轉交給許餘,而是向許餘詢問了她的地址後,直接把她的行李箱郵寄過來。
確定許餘到家以後,紀聲聲才忍不住:“所以,前台隻和你要了我的地址,沒有給你什麼東西麼?”
“沒有。”
紀聲聲:“……”
所以,在許餘的視角,是她不告而彆。
大約是真的沒有緣分,他們之間怎麼能橫亙著這麼多誤會。
“我留了字條的,”紀聲聲解釋,“我怕那個時間給你發資訊影響你休息。”
幸好她當時有拍照。
……
祝曉丹是緊接著許餘身後來的。
放下包,看見紀聲聲正在洗新買的四件套,好奇地:“剛才那輛是許餘的車?!”
她是因為剛下夜班,所以才這個點兒來找紀聲聲。
許餘淩晨兩點鐘從紀聲聲家離開,總不能是去三班倒。
“對。”紀聲聲點頭,沒想好從哪裡說起。
“所以……他沒有表白,你又和他在一起了?”聽紀聲聲簡單講了最近發生的事情,祝曉丹恨鐵不成鋼。
紀聲聲搖搖頭:“我隻是最近覺得生命好脆弱。能擁有的時候要互相珍惜。至於表白,我不想在意這些了。”
隻要他們是靠近彼此的就夠了。
其實,晚上許餘說完那句話,她有一瞬間很不解。
在那之前,一整個晚上她都感覺好幸福,在超市門口等許餘回來,和許餘牽著手逛超市,看著許餘的背影在她眼前……好像她之前想要的東西忽然不費力氣就全部得到了。
然後,她以為會更加靠近的時候,許餘阻止了她。
把這件事也講述給祝曉丹以後,紀聲聲自我開解:“其實這樣進展已經很快了,可能因為我是急性子,許餘還需要時間。我現在擁有的已經很多了。”
“你彆騙自己了!”祝曉丹纔不相信,“男人真想跟你有什麼,他今晚都不會走!”
紀聲聲:“……”
倒也不用這麼直白。
她能感覺到,許餘就是沒有“那種”需求。
“總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現在這樣也不錯,你不用為我擔心。”說完,紀聲聲補充,“我相信許餘的為人,我願意等他敞開心扉接納我。”
說完,紀聲聲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你記不記得有一年我過生日,就是我和你說許餘要陪我過生日的那次?”
“記得啊,他爽約了。”祝曉丹看著紀聲聲冰箱裡分裝成兩份的小龍蝦,拆開一份,“你哭了好幾天。”
“……還有彆的細節麼?”紀聲聲努力回憶,“我隻記得草莓蛋糕了。”
“記得啊,邢星不是和你打賭,說許餘肯定不會來,如果許餘不來,讓你把草莓蛋糕給他吃?”
紀聲聲:“?”
她完全不記得那天還有邢星的事情。
“……他怎麼確定許餘來不來。”
“他不確定啊,所以他和你一起去你們學校了。我記得你們兩個是一起出發的,後麵就不知道了。”
紀聲聲:“……”
她跟邢星太過熟悉了,熟悉到他好像她房間裡的擺件一樣。可能天天都在,但她從沒在意。
“好吧。”
祝曉丹的心思都在小龍蝦上:“哪裡買的,好好吃啊。”
“許餘做的。”紀聲聲還在想生日的事情,隨口說了出來。
祝曉丹立刻跪下:“老天啊我再也不說許餘壞話了。如果他能再愛你一些,我真覺得他是個完美無瑕的男人了。”
紀聲聲:“……”
等祝曉丹走了以後,紀聲聲去儲物間找到許餘還給她的那個盒子。
之前沒有注意過,這個盒子居然很輕。
開啟盒子,紀聲聲瞬間愣住。
裡麵整整齊齊地擺著二十個信封,每個信封都標著序號。
放下這些信的時候,已經快七點鐘了。
原來她支教期間的每封信都有回應。而許餘沒有郵寄的原因,是第一封信郵寄後不知道在哪個環節丟失了。
從她後續的信裡,許餘發現她沒有收到回信,所以後麵的每一封都沒有再寄出。
紀聲聲把這些信件收拾好。
許餘寫給她的內容不多,對於她在那些信裡不停陳述地思念,更多是安撫。
不過也足夠了。她從許餘那裡得到的已經足夠多。她已經做好準備去“還債”。
簡單洗了個澡,紀聲聲數了數下午開會的參會人數,提前準備甜品和飲料。
下午主要是說周邊合作的事情,許餘不參會,所以她把給許餘做的那份單獨裝進一個袋子裡。
紀聲聲不確定在許餘的公司裡要不要表現得很熟。但以她對許餘的瞭解,他大概不太願意。
所以,在許餘有明確表示之前,她還是和許餘保持著同事的距離比較好。
“醒了?”正想著,她就收到許餘的訊息。
“醒了!”紀聲聲快速回複。
“下午幾點開會?”過了幾分鐘,許餘纔回複。
“兩點半。”
“嗯。我去接你。”又過了幾分鐘,許餘的訊息再次發過來,“中午想吃什麼?”
許餘的訊息回複得很慢,紀聲聲看了眼時間,猜測許餘還沒有出發去公司,便試探著打了個語音過去。
“怎麼了?”許餘沒有接聽,結束通話後又發來訊息,“成玉在。”
“沒什麼,”紀聲聲想了想,還是把準備在電話裡說的那些話發給許餘,“我隻是想問你,以後是可以經常一起吃飯嗎?”
許餘沒有回。
因為手機被成玉搶走了。
成玉氣死了。
兩周前他們就說好今天晚上吃燒烤,許餘臨走前,他還提醒了一次。
沒想到許餘一整晚直接失蹤,留下他把外賣點到許餘家門口,又沒有鑰匙進門,隻能坐在大門外獨飲一瓶可樂。
等許餘到淩晨一點半,都沒見到人。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殺來辦公室要個說法。
“你忘了燒烤的事情了嗎?我在你家!你沒回家!你昨天留宿紀聲聲家了。”
“你不是說你有底線嗎許餘?”
“你的底線呢?你們才見幾麵啊,你就留宿了。”
“哪天我怕你倆孩子都生了,你底線還焊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