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光廣播劇 25
25
“不睡覺的話，你想做什麼？”紀聲聲重新趴好，找了個舒服的狀態。
許餘能感覺到紀聲聲的呼吸，在頸間，在肩頭，在胸口。她總是在細微地挪動。
頭不老實。
發絲不老實。
手臂也很不老實。
“想聽你說說留學那段時間發生的事。”許餘輕輕歎氣。
他一直很擅長忍耐。
“留學的時候啊……”紀聲聲，“那要講很久了。”
因為藝術氛圍更濃鬱，學費相對也比較便宜，所以她才選擇去這個國家留學。
“……我也有同學去彆的國家，雖然費用比較貴，但是他們很快就學成回國了。”說起這件事，紀聲聲就很懊悔，“你都沒有問問我為什麼三年纔回來……”
“嗯？”
“……我讀了十個月的語言。”她本來都不太想提起這件事，但話趕話到了這裡，“我真的非常努力地學，以為自己達到標準就可以順利通過後麵的學習了，結果發現還是什麼都聽不懂。”
“前麵兩年多幾乎哪裡都沒有去。”
每天除了完成學業任務就是接商稿，她過得很充實，幾乎要累到麻木。
“畢業的時候困難重重，差點延畢，”紀聲聲回憶，“當時好崩潰，一想到快四年都不能回家，有點擺爛的心態，乾脆去了幾個國家旅遊。”
“後來錢花得差不多了，就想開了。又回去專心畫畫。”
可能心情放鬆了很多，也可能是之前的積累量變升級質變。那一年她出了兩本同人畫集，反饋很好，有了自己的一筆積蓄，還有了一些支援她的人。
“你很厲害。可以把這麼多事情做好。”
“……謝謝。”
這幾年她偶爾也會看到、聽到一些有關她插畫作品和同人作品集的討論，大部分人都是認為她沒什麼天賦但勝在高產和勤快。
她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勤能補拙。就像她和許餘的關係。
正說著，紀聲聲的手機連著震動了幾十下。
紀聲聲趕忙開啟床頭燈。
她以為邢星又出什麼狀況了。
許餘並沒有跟隨她的動作去看向她的手機螢幕。
結果是祝曉丹。
她晚上的時候和祝曉丹說了明天和許餘一起吃飯的事情，那會兒大約正好是交接班的時候，祝曉丹沒時間看手機。
這會兒下了夜班，祝曉丹震驚得發來一連串表情和訊息。
對於要和許餘一起吃飯，祝曉丹還是很忐忑的。
一是因為她說過太多許餘的壞話，二是紀聲聲傳達的許餘的形象太過高冷，祝曉丹生平最怕冷場。三是……
……她是紀聲聲和邢星的cp粉，現在要和對家吃飯？
回複完祝曉丹的訊息，紀聲聲又趴回許餘的身上。
床頭燈亮在許餘臉頰邊。他的睫毛密而長，鼻梁高挺，嘴唇濕潤飽滿。
“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說一下……”
“嗯？”
“我之前，我之前因為誤會你和邵芸的事情，和我的朋友們說過一些你的壞話……”紀聲聲湊過去吻了吻許餘的嘴角，“如果他們對你表現得沒有那麼友好，那就是因為我之前的緣故，後麵我會找機會慢慢和他們說清楚的。”
“沒關係。”許餘輕輕拍著紀聲聲的背。他不在意。
“真的麼？”紀聲聲仰起頭，“那你親親我。”
許餘坐起身，學著她剛才的樣子，吻在她嘴角。
紀聲聲心滿意足：“我好睏……”
在許餘的感官裡，紀聲聲好像都沒有說完這三個字就睡著了。
她安靜地躺在他身邊。
從紀聲聲回來到現在，那些事情在他腦內一幕幕閃過。
他們現在的情況和發展速度，任是被誰知道，大約都會感覺驚訝。
他不知道紀聲聲怎麼想，怎麼看待，他是被支配、被決定的那個人。
紀聲聲想要，他就滿足。
一整夜沒有睡著，紀聲聲睜開眼睛，許餘的視線就開始跟隨。
和祝曉丹吃飯的時間是在晚上，他們還有一整個白天可以一起浪費。
紀聲聲一整晚都在動來動去。儘管許餘幾次把她摟到身邊，早上醒過來時，紀聲聲還是裹著被子窩在床的邊緣。
許餘看見她抱著被子蹭到自己身邊，重新抱著自己的手臂，又看著她忽然坐起來。
許餘閉上眼睛，感覺到臉頰一股溫熱，然後是鼻尖、嘴角……
許餘捉住紀聲聲的手腕。
他的忍耐有限，禁不起反反複複地逗弄。
“你醒了！”紀聲聲幾乎是立刻跳下床，“……那我去，那我去煮點吃的。”
看著她慌張地去洗漱，又逃難一般地鑽進廚房，許餘無奈地搖頭。
紀聲聲給他準備的洗漱用具都很可愛。昨天他就有發現，隻是晚上時間匆忙，沒有機會細看。
洗手間裡除了紀聲聲給他準備的男士用品，不再有屬於其他男人的東西。
洗漱過後，走進廚房。
那瓶蛋白粉和強身健體的保健品也消失不見。
許餘站在紀聲聲身後：“我來。”
“……你餓嗎？”紀聲聲仰頭去看許餘。
“還好，你呢？”許餘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擡手從身後還住她。
有幾個瞬間，他感覺到真正地擁有。
“我也不餓，我剛才隻是想和你表現得我的作息很健康……”紀聲聲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其實我好睏，一般這種時候我都賴床到下午的。”
“那就回去賴床。”
他作息穩定，喜歡如一規律的生活，但也不是不能改變。
沒什麼不能改變。
“等一下，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許餘感覺懷裡一空，視線跟隨紀聲聲到儲物櫃前，看著她蹲在櫃門前麵翻找著，過了好一會兒，翻出一個小本子，興衝衝地跑到他麵前。
“是什麼？”他伸手去接，紀聲聲卻紅著臉不給。
“我想一邊賴床一邊給你看～”
許餘歪著頭看著紀聲聲：“在害羞？”
“……一點點。”被點出來以後，紀聲聲趕緊抱住許餘，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臉。
許餘擡手拍了拍她的背，輕鬆地迎麵抱起她。
感覺到雙腳騰空，紀聲聲趕緊摟緊許餘的脖子。
走到床邊，紀聲聲纔敢看對方。
“許餘。”
“嗯？”
紀聲聲擡手捧起許餘的臉：“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如果，如果許餘說喜歡她，那她就會親吻許餘。紀聲聲是這樣想著。
等待的時間不長，因為她逃避了等待。
許餘沒有立刻回答她以後，紀聲聲就快速轉移了話題：“先放我下來吧？”
他們沒有在白天這樣共處一室過，還是躺在一起。
許餘看著紀聲聲翻開那個小本子。
“我剛去那邊的時候，每天都好想你。然後我就畫畫。”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在彈鋼琴。”
“好安穩沉靜的男孩子，好漂亮的一雙手……”紀聲聲邊回憶，邊看向許餘，“我覺得我應該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你了的。”
第一次見到嗎？
許餘想起那時候的紀聲聲。灼熱的目光讓他不得不注意到這個女孩子。
在合唱隊，儘管她的唱歌水平很讓人驚訝，但或許是性格因素，或許是長相緣故，很多人圍繞在她身邊。
節奏感不好，唱歌容易跑調，種種因素加在一起，他需要給紀聲聲單獨“補課”。
這不是他份內的工作，老師拜托他幫忙，看到幫忙物件裡有紀聲聲，他同意了。
然後，他說服自己保持距離。
紀聲聲的喜歡是非常外放且毫無顧忌的，她關注他的所有事情，想為他做任何事。
單純和投入完美地融合在這個女孩子身上。
然後，他說服自己及早抽身。
然後，所有說服都不再有用。他不再說服。
“這是你第一次送我到美院大門的時候，”紀聲聲翻到第二頁，“你轉身離開以後，我在你身後看了你好久。”
“這是什麼時候？”許餘指著第三張畫。
紀聲聲快速翻過那頁：“……”
那是有一次合唱結束，許餘在階梯教室靠著椅背睡著，她偷偷拍了照片畫的。
“鎖骨不像。”
紀聲聲：“……？”
鎖骨當然不像了……她也沒有親眼見過許餘完整的鎖骨。
她隻看到了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都靠她的想象補齊。
“你可以現在看。”
紀聲聲彆過頭：“……你穿著衣服我怎麼看。”
而且這日頭正掛在天上，她真不敢看。
然後，紀聲聲看著許餘拉起她的手，解開了他領口的幾個釦子。
紀聲聲：“……”
看見許餘鎖骨窩的那刻，紀聲聲的手都有點抖了。
“……彆，彆再解了。”紀聲聲快速抽回手。
“看好了？”
“……看好了。”
“看夠了？”
“……沒看夠。”紀聲聲趕忙搖頭，“不是不是，……今天就先這樣。”
她還沒做好準備。
紀聲聲講到第七八張就睡著了。留下許餘獨自看著這份遲來的禮物。
有很多個他忘記的時刻，紀聲聲幫他記錄了。
在本子的最後幾頁——不同的筆跡，不同的顏色，後麵備注著這些是紀聲聲來自不同國家的同學寫下。
她教她新認識的朋友寫中文，寫的都是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