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光廣播劇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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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星的奶奶病情穩定了許多,她下午要和媽媽一起幫忙照顧。掛掉電話,收拾好東西,紀聲聲就和父母一起出門了。
“女朋友?”祁訣看許餘一直在接電話,跟著一起到休息區。
“嗯。”許餘脫下泳帽,放在一旁,“你認識。”
新鮮,真是新鮮。
祁訣試探地:“不會又是……”
“是。”
祁訣發自內心地:“……真是一個有本事的好姑娘。”
祁訣和許餘是高中時期的同學,不是同班,是在校遊泳隊認識的。
兩個人甚至一起進了當時青少年組省級比賽的決賽。無論平日練習,小組賽,還是決賽,許餘每次都能在和他的角逐中輕鬆勝出。
在遊泳這件事上,許餘似乎有克他的buff。
祁訣單方麵視許餘為仇敵,單方麵化敵為友的契機說來也很戲劇。
在省隊初賽前,大量的訓練和精神壓力導致他在練習時昏厥,是許餘先一步發現他狀況不對,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從那以後,祁訣單方麵地將許餘視為自己的一生摯友。每年都要抽出時間來約許餘去遊泳館比試比試。
許餘基本上每次都會赴約,除了那次。
在電話裡,許餘和他說,要陪喜歡的女孩子去逛街。
“喜歡的”、“女孩子”、“逛街”……都是非常稀奇的,不應該出現在許餘身上的詞。
然後他問了那個女生的名字。那是祁訣第一次聽到“紀聲聲”這三個字。
第二次聽就是許餘平淡地向他陳述“紀聲聲出國留學了”。
從那以後,三年多的時間,許餘越來越沉默,他沒再聽見這個名字。
雖然從沒問過,但從這簡單地描述中,祁訣大概能猜出這是一個許餘用情至深但慘遭拋棄的故事。
他想過許餘可能走不出來,沒想過還能吃回頭草。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
許餘:“你不要誤會什麼。之前的事情,她有苦衷。”
祁訣腦袋疼:“……我還沒說什麼呢。”
“說起來,既然都在桃源,我能否有幸見她一麵?”祁訣一歪頭,一個餿主意出現在腦海裡。
他想看看能打敗許餘的女人是什麼樣子的。
“沒有。”許餘乾脆地拒絕。
話音剛落,許餘的餘光看見邵芸。
邵芸看起來很驚訝能在這裡碰見他。
這裡是會員製會所,一天也沒有兩個人,除了基本生活都在桃源的人,不會有人知道這裡。
目光相接,他們沒有和對方打招呼。
許餘很快忘記了邵芸的存在。
再想到這個人,是邵芸溺水。
人溺水通常是悄無聲息的,溺水的人感覺自己在努力求救,但水麵上往往風平浪靜。
水下的人在窒息墜落,水上的人看不出來任何。
是祁訣先發現的。
邵芸麵容姣好,他幾乎很快注意到了這樣一個存在。但也僅僅是注意,沒什麼更多的想法。
幾乎就在他重新打算開啟有關紀聲聲的話題時,突然發現邵芸入水後再沒起來。
他是溺水過的人,會在遊泳的時候有意識地觀察路人入水和出水的時間。
“有人溺水了。”祁訣看向許餘,隨後兩人快速入水救援。
邵芸嗆了幾口水,祁訣帶著她浮出水麵。許餘確定對方是邵芸後,就獨自上岸,沒再提供幫助。
祁訣:“……你搭把手,我沒那麼大力氣把她拖上去。”
許餘麵無表情:“你甚至可以鬆開她。”
邵芸看起來是會遊泳的。現在已經能夠自主呼吸和上岸。祁訣純粹是救人太過心切。
“……當時你救我都能拖上去。”
“我有女朋友。”“不想招惹是非。”
在確認他人脫離危險後,他會避免和其他異性產生任何接觸。
本來邵芸在知道許餘和紀聲聲又開始糾纏不清以後已經放下了,聽到許餘跟她撇得這麼乾淨,就很生氣。
起到跟著許餘和祁訣走到了包間門口。
“這位女士,你不能再進來一步了,”祁訣站在門口,“不然隻能叫保安帶你去醒醒腦子了。”
“我要找他。你先讓開。”
祁訣看著邵芸指向他身後的許餘,一副看熱鬨的樣子:“這又是你惹得哪門子風流債啊?”
還以為隻有紀聲聲一個呢。
許餘懶得理。
邵芸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乾脆也不忍了。這麼多年,她喜歡許餘心裡也積攢了不少怨氣。
“我對紀聲聲這個人是沒什麼意見的。我隻是覺得你很可憐,許餘。”
“呦,她說你可憐誒。”祁訣忍不住鼓掌,話裡不乏奚落,“快再說點更難聽的,難得聽見有人罵他。”
“你以為紀聲聲對你很特彆嗎?其實就是因為你喜歡她,你選了她,你才覺得她特彆。”
被祁訣的態度激了一番,邵芸情緒更加激動:“但是她和我們其他喜歡你的人沒什麼區彆,甚至和那些單純想和你上個床的女生也沒什麼區彆。”
“精彩,精彩。”祁訣鼓掌,“但是詆毀其他女生是不對的,還是專心罵許餘吧。”
邵芸是撞見過紀聲聲從許餘家回來的。
外套很皺,頭發淩亂,走路有些不對勁,在校門口碰見她時的眼神十分閃躲。
紀聲聲好歹是美術生,又向來活潑落拓的,她從沒見過紀聲聲這幅樣子出現。
那天下午,她特意去問了許餘同宿舍樓層的同學,知道許餘前一天去找了紀聲聲,知道他夜不歸宿,知道他回來的時候幾乎也是同樣的情況——衣服淩亂,神情嚴肅。
然後紀聲聲就和許餘斷絕關係。
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不傻,能猜得出來。
學校裡有很多女生都想和許餘發生點故事,紀聲聲也沒什麼區彆。
沒有建立感情基礎,就隨便發生,不就是圖一時的快樂嗎?
這種感情根基薄弱、低俗,她一想到這樣的兩個人能糾纏這麼久,過去三年還能複合,就覺得所謂癡情真是淺薄。
“可憐蟲。”見許餘沒什麼反應,邵芸忍不住,“紀聲聲對你的事情不想知道,不想瞭解,她知道你父母是做什麼的嗎?知道你喜歡什麼嗎?知道你得過什麼獎,參加過什麼比賽嗎?她連你喜歡遊泳都不知道……”
“……喜歡遊泳都不知道啊,那是怪可憐的。”祁訣好奇地,“所以聲聲妹子喜歡你什麼?難道單純喜歡你的某項技術?”
許餘不打女人,也不罵女人。
他對發瘋的人隻有冷漠和嘲諷。
他本什麼都不打算說。他忽然想起背著杜美言去看醫生的紀聲聲。
紀聲聲對誰都好。即便是麵對誌不同道不合的人的冒犯,也抱有憐憫和同情。
這樣的天使和他這種內心陰暗的惡魔相互擁有著。
一時間,許餘也感受到憐憫。
“我和其他男人也沒什麼不同。”
“因為喜歡我,你認為我不同而已。”
“至於我的家庭,我的事情,我的喜好,也都是你的猜測,你隻是喜歡你的猜測,而且往往是猜錯了的。”
邵芸更覺得崩潰。
她甚至好恨許餘。
見憐憫無效,許餘不再說什麼,隻是看向祁訣:“不是要叫保安嗎?”
確定許餘絲毫不為所動,邵芸:“我自己走。”
她瞭解許餘,知道他的很多事情。可是許餘不要這樣深層次的感情,那就不要也罷。
等邵芸走了,祁訣才吃瓜一般,湊到許餘身邊:“喜歡遊泳都不知道,可是有點過分了。”
“聽起來好像是非常單純的……皮肉關係?”
許餘看著手機,十分鐘前,紀聲聲發來一張試穿裙子的照片。
“那又如何?”
紀聲聲喜歡他什麼,他就付出什麼,即便是routi,即便隻是routi。
他有什麼必要浪費時間思考這種無聊的事情。
“嘖嘖嘖,許餘,你的姿態真是卑微得可以,我更好奇了。”祁訣看了眼手錶,“能不能邀請你們今晚共進晚餐?”
“不能。”
祁訣:“……我不是隻問你,我還要問聲聲妹妹呢。”
“做夢。”
“鐵石心腸,不怪彆人追過來罵你。”
邢星奶奶的狀態好了許多,一下午,紀聲聲都在想方設法逗她開心。
邢星奶奶待她很好,初中那段時間他們的父母都很忙,所以她經常和邢星去奶奶家蹭飯。
是後麵大學了,奶奶開始把她當孫媳婦看待,多了諸多要求。再加上課業忙碌,她們的關係疏遠了很多。
這次奶奶生病住院,他們又好像回到了小時候的那種關係。
“和星子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啊?”
這次手術後,邢星奶奶的思維變得不像之前那麼清楚。一下午的時間,時不時就會問她幾句。
開始時,邢星還會幫忙解釋,說他們不是情侶,不會結婚,後麵意識到不是奶奶的勸說,而是一種刻板地重複後,邢星沒忍住躲到一旁哭泣。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奶奶先把身體養好。”紀聲聲安撫地。
等老人睡下,邢星準備去吃飯,和紀聲聲一起走出病房。
“一起吃晚飯?”邢星眼睛通紅。
“不了。”紀聲聲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晚上要去找許餘。”
“你這個人,談了戀愛以後連影兒都不見了。”邢星歎氣,“還做不做朋友了?”
“你彆搞這麼煽情。”紀聲聲拒絕,“你談戀愛的時候可是微信都不回的。”
邢星:“此一時彼一時。”
“說實話,我現在還挺需要你的。”邢星垂頭喪氣地,“能不能陪陪我啊。”
紀聲聲:“……”
這一下午,除了逗奶奶開心,就是安撫邢星。她很累了,需要去許餘那裡吸收一些能量。
“改天吧,初二我還過來呢。”紀聲聲給許餘回了訊息,準備打車去酒店。
“彆這麼冷血行不行,要不你先陪我吃個飯,再去找他?”邢星哭喪著臉,“我現在真的很需要你。”
邢星話音落下,許餘的車子已經停在他們麵前。
坐在後座的祁訣一臉吃瓜的表情。
明顯能感覺到,紀聲聲和旁邊的男生是非常親密和熟悉的朋友關係。
不會有哪個男生對關係普通的女生表露出這麼依戀的狀態。
“你來接我啦?”紀聲聲看著許餘,開心地。
也幾乎是這一刻,祁訣發現,紀聲聲是非常喜歡和依賴許餘的,和對旁邊的男人是不同的情感。
見到許餘的那刻,紀聲聲的眼睛都冒著小星星一樣亮了起來。
如果隻是routiu……,那許餘大約真給人家服務的很不錯。
“我走了啊,初二中午再一起吃飯吧。”說完,紀聲聲利落地坐上副駕。
祁訣看著許餘俯下身,自然地給紀聲聲係住安全帶,……這膩歪的啊,簡直沒眼看。
他輕咳了一下,紀聲聲才發現他一般,像個小兔子一樣嚇了一跳。
“祁訣,高中同學,下午一起遊泳,順路送他回家。”
許餘非常簡潔地介紹了他。
“你好。”紀聲聲友好地打招呼。
儘管是他軟磨硬泡讓許餘送他的,但是上車以後,祁訣心裡還是冒出一個壞主意。
“聲聲妹妹你好啊,初次見麵,能否邀請你和許餘一起共進晚餐?”
後視鏡裡,許餘的目光能殺人。
紀聲聲看著自己穿著的肥大外套和褲子:“……好。”
祁訣:“太棒了!”
紀聲聲掏出手機,給許餘發資訊:“我忽然想起來我忘記帶裙子了。”
雖然在車子裡都要開空調,飯店和酒店也很暖和,但是天氣還是很冷的,她也沒做好準備可以穿著低胸的裙子在公共場合走來走去。
“沒事。”許餘很快回複了她,“今天晚上有門禁嗎?”
紀聲聲:“……”
今晚還真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