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光廣播劇 49
49
感覺到紀聲聲在用手描摹他的睫毛，許餘沒有動。
昨夜睡得很好，他很多年沒有睡得這樣好了。
紀聲聲的手從他的睫毛順著鼻梁溜到鼻尖。
沒多會兒，溫熱的鼻息就湊到他的臉頰，向他唇邊遊移。
紀聲聲的進攻與他的不同。
她像蝴蝶逗弄小貓，也像小貓討好人類。柔軟、缺少攻擊性，又漫不經心，隨時可以離開。
但隻要紀聲聲的，他都願意享受，他可以永遠沉睡不再醒來。
“哎……”然後，他聽見紀聲聲輕輕地歎息。
沒有什麼比這種歎息更讓他心驚。
幾乎就要睜開眼睛，他聽見紀聲聲的竊喜。
她小聲地自言自語——
“好偉大的一張臉。”
“……是我的男朋友誒！”
“真是羨慕自己。”
笑意浮現在他臉上。
如果時間可以永恒地暫停，那就暫停在此刻。
感慨完，紀聲聲沒再觸碰他，而是淅淅索索搞來一些紙張，趴在他旁邊開始刷刷作畫。
他等了很久，等了太久，都沒有再被“關照”。
隻好佯裝剛剛睡醒。
“在畫什麼？”許餘翻身過來，摟住紀聲聲，不讓她逃跑。
“……什麼也沒有畫！”紀聲聲立刻把電腦關上，把麵前的白紙折起來。
許餘的手放在了螢幕和鍵盤中間，很及時地阻止她關閉電腦的行為。
“這個真的不能給你看。”紀聲聲看著許餘，又去親吻他的臉頰，“這是我的隱私……”
“好。”許餘鬆開手，平躺著，不再為難她，“我不看。”
“你最好了。”紀聲聲抱著電腦跑下床去。
她很久都沒再回來。
許餘摸了摸身旁，屬於紀聲聲的體溫已經消失了。
等他起身去找，紀聲聲正埋頭苦畫，他走到身旁都沒發現。
許餘答應尊重她的隱私，就會做到。
處理了一陣工作的事情，許餘看著紀聲聲的背影。
她太瘦了，比三年前瘦了一圈。
從最近吃飯的情況觀察，飲食不規律，食慾不好，吃的很少。
許餘最大程度地在每頓飯都安排紀聲聲以前就愛吃的東西，好像她也沒有了從前的胃口，筷子拿起來，動不了幾下就放下，然後告訴他“吃飽了”。
許餘走神的這一會兒，紀聲聲已經放下板子，拿著手機在回訊息了。
會是誰呢？
讓她抱著手機看了這麼久？
看了這麼久也沒有想起他，沒有坐到他身邊來。
桃源的冬末很冷，紀聲聲總是不在他身旁，許餘不喜歡桃源的冬天。
想著，許餘拿起手機，回複了昨晚收到的邢星的訊息。
邢星約他見麵。
那就見麵。
許餘剛放下手機，準備去把紀聲聲撈過來，沒想到某人已經自覺地窩進他懷裡了。
這樣抱著紀聲聲，一起躺在沙發裡的時刻總能讓他的心跳狂奔不止。
紀聲聲在他懷裡專注地發訊息。
似乎一個姿勢累了，還在他身上換了個姿勢。
愜意又無所顧忌。
“在和誰聊天？”許餘聽見自己的聲音。
不該問的。
他們會吵架。紀聲聲會離開。
“和小戚。”
打工結束以後，小戚就回了學校，紀聲聲和她的班主任溝通協調了在校住宿的事情。
複讀班的班級管理很嚴格，手機都被收了上去。
所以最近一個月，隻有在她打過去生活費以後，小戚可以申請拿手機給她回訊息。
今天一大早，她難得收到了小戚的日常資訊。
所以抓緊時間瞭解一下她的近況。
情況是有些反常的。
按理說，除夕和春節學校一般都會給大家放假。
但是，過年的那幾天小戚都沒有回複她的訊息，甚至沒有收她發過去的過年紅包，卻在初四的早晨突發給她發來很多感謝的話。
“我可能要去趟雲嵐，我不放心。”紀聲聲仰頭看著許餘，“許餘……你能不能陪我去？”
“我是你的第一誌願麼？”
好像不是很著急她的回答，許餘一直在吻她。
紀聲聲知道他在在意什麼。
可能，許餘會以為那次去雲嵐，是她有意喊邢星陪她去的。
“許餘，你會不會到八十歲的時候，還是要亂吃飛醋呀？”
“再說一次？”
調侃許餘是有代價的。
他沿著耳垂，一路咬在她的下頜。
“許餘，你會不會到八十歲的時候，還在亂吃飛醋？”紀聲聲勇敢地挑戰許餘的權威。
“那取決於，到了八十歲你會不會還在招蜂引蝶。”
紀聲聲：“……我哪有？”
……她哪裡有。
她連除許餘以外的男生都見不到幾個。
“你會嗎？”
“我當然不會了！”紀聲聲向後躲，故意讓許餘伸手摟住她，“……你真是冤枉好人了。”
“是嗎？”許餘伸手摟住她，讓她往上坐坐。
紀聲聲順勢環住他的脖頸：“許餘，我們能陪伴彼此到八十歲嗎？”
“能。”
昨天紀聲聲好像有說腰痠，許餘貼心地幫她按摩：“前提是你要好好吃飯。”
“那我好好吃飯。”
雖然嘴上是這樣說，中午紀聲聲又是一碗飯都沒有吃完。
不僅如此，她今天幾乎隻吃飯，沒有吃其他任何東西。
即便習慣了她說話不算數，許餘也會因此覺得煩惱。
“你不開心嗎？”
準備出門時，紀聲聲湊到許餘身邊：“……我沒有招蜂引蝶，你的表情怎麼還這麼沉重呀。”
“你再這樣沉重，小心我真的去招蜂引蝶啦？”
前幾天惹惱了他在床上失控的時刻還曆曆在目，才幾天過去，紀聲聲好像完全忘記了一樣，在他的雷點上反複橫跳。
許餘忍耐著。
紀聲聲偏不讓他好受似的，雙手環掛在他頸後：“許餘，你終於脫敏了嗎？”
他剛想把她提抱起來，就聽見紀聲聲的誇獎：“你好棒啊，哥哥。”
“哥哥？”許餘確認地。
似乎沒發覺他的疑惑，紀聲聲自顧自地開心：“我就知道誤會說清楚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哥哥’是什麼意思？”許餘追問。
“你不喜歡這個稱呼嗎？”紀聲聲沉思。
她想給許餘起一個親密點的稱呼，早上查了好久才確定這個，看起來許餘不太滿意。
“那，寶寶？”
許餘沒有反應。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不喜歡，但好像應該不討厭？
於是紀聲聲環著許餘：“哥哥，還是，寶寶？”
她沒看到許餘的耳朵紅了。
她還以為許餘脖子上的嫣紅是她的手臂勒出來的。
“你怎麼不說話？”紀聲聲看許餘表情嚴肅，自己也嚴肅起來。
“在想事情。”
“想什麼？”
“在想怎麼懲罰你。”
紀聲聲趕忙躲開：“……你又要欺負人了。”
“哥哥、寶寶，我今天表現得非常好，不接受你的任何欺負。”
許餘啞然失笑。
她確實表現得非常好。
說情話給他聽，給他起讓他心動的稱呼，陪他在身邊，回應他的行動……
如果偏要懲罰她，還得努力去找出理由。
“紀聲聲，你不吃東西。”
原來是因為這個在不高興……
紀聲聲錯愕地指著剩下的半碗飯：“……那半碗都是我吃掉的。”
“太少了。”
她在他身邊的這段時間，還更瘦了。
她寬鬆毛衣外套下的兩條腿瘦到他能輕易掰斷。
“可是我真的不想吃。”紀聲聲憋著嘴，“我對食物沒什麼**了。”
一想到需要吃飯就覺得很浪費時間。
如果不是過年陪伴家人，如果不是想和許餘一起，她隨便吃個麵包就度過午飯和晚飯的時間了。
看著紀聲聲振振有詞的樣子，許餘拿她沒有辦法。
“是我太瘦了，硌到你了嗎？”紀聲聲不知道自己腦子裡想到了什麼畫麵。
許餘也很驚訝她腦子裡每天都在想什麼事情。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
臨出門，紀聲聲不知道怎麼的有些心虛，又把在紙上畫的幾幅畫理了理，想藏到夾子裡。
沒想到手忙腳亂間全部掉在了地上。
許餘幫她拾起的過程中，非常不小心地看到她畫了什麼。
“紀聲聲，你是學以致用，再用以致學嗎？”
不僅畫了那些時候，還畫成了九宮格。
紀聲聲趕緊從他手裡抽走紙張，倔強地：“……這是我的隱私。”
“確定隻是你的？”
紀聲聲撓撓頭：“……這個我不會給彆人看的，我隻是自己留著。”
“隻是自己看不可惜麼？”
紀聲聲隻能忍痛割愛：“那你看兩天就還我哦。”
“嗯。”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硌到你了嗎？”
許餘：“……”
就算會硌到，這也不是需要她好好吃飯的原因。
“那我還是努力吃飯。”“不然以後體驗該不好了。”
許餘：“……”
如果真的意外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那麼也不是不可以。
出門前三阻四阻，幾番周折，紀聲聲總歸是坐在飯桌前，把剩下的半碗飯吃光了。
“不吃菜？”
“……我想循序漸進。”紀聲聲耍賴，“我有一點進步你就應該誇誇我呀。”
許餘：“紀聲聲。”
“……好你了，”紀聲聲抱著他的手臂，委屈地，“哥哥。”
許餘無奈地：“……你很棒，你吃了一碗飯。”
“謝謝哥哥誇獎，我愛你。”紀聲聲吻在她臉頰。
他能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