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光廣播劇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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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談本來安排在第二天下午。
得知小戚這邊有“兩位家長”參與，原本同意來麵談的另外兩位室友的父母都表示臨時有事，想更改時間。
許餘初七就要回去，紀聲聲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留在這裡。
和班主任表達了可以一直等到他們有時間為止，一定要和對方父母見一麵的想法以後，兩位室友的父母同意上午單獨談。
不帶孩子，隻是家長之間溝通。
紀聲聲對這件事沒有意見。
他們並非來吵架，隻是解決問題。
小戚需要人陪，他們兩個一起去的話，紀聲聲不放心，所以由許餘單獨去麵談。
小戚班主任對許餘和紀聲聲的關係比較疑惑，為了讓許餘的身份更加有力一些，紀聲聲隻能硬著頭皮：“這是我丈夫，許餘。”
“是我姐夫。”小戚跟在後頭。
許餘聞聲看向紀聲聲。
倒是勇敢了一回，很值得鼓勵。
又看向小戚。
也是可造之材。
班主任遲疑地點頭：“好。”
室友們的父母年紀並不大，看起來是很老實的人。
許餘雖然一貫缺少同情心，但也並不愛好欺負人。
“娃的事情我們也不清楚，我們就是想的，想著快高考了，你們家娃和另外那個娃的矛盾不要影響到我們娃。”
“我們對這件事沒有彆的想說的事情。”
“對，我們娃沒有偷東西，也沒有被偷，我們娃與這件事無關，被找去談話好幾次，娃心理壓力也大，快抑鬱了。”
……
許餘看著坐在他對麵的四個人。
等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完，才開口。
“小戚和上鋪同學的矛盾確實不應該牽連其他人，但其他人也不應該無故加重這個矛盾。”
許餘頓了頓：“所以，她們兩個在同一天發現櫃子被人翻動的事情，是不相關的偶然事件，還是上鋪同學虛構的？”
許餘從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彆人。
既然小戚沒有偷東西，那麼另外兩個人在小戚“被揭發”後，所謂“櫃子被翻”的舉動，不管是想明哲保身，還是確有其事，都是一種站隊行為。
這個行為無疑加重了小戚的嫌疑。
四個人的宿舍，有一個人丟了東西，另外兩人又表明櫃子被翻，矛頭完全指向了小戚，讓她一時間百口莫辯。
這無疑於一場宿舍霸淩。
“這個……這個我們不太清楚。”
許餘惋惜地：“我和班主任瞭解過相關的情況，知道當時並沒有報警。現在小戚的上鋪同學仍然堅持是小戚偷東西，這種誹謗的所謂證據和證人，正好是你們的孩子，和他們所說的‘櫃子被翻’。”
“這件事我們之前不知情，所以讓這場汙衊持續了這麼久。現在我們特意回來，就是要處理這件事，直到把事情都理順清楚。”
“我們不想把無辜的同學牽連進來，也希望無辜的同學不要被人利用。”
這場談話是由小戚的班主任見證的。
班主任對紀聲聲的印象很好，以為這個“丈夫”也會非常溫和。結果全部聽完，她莫名地感覺到一種威脅。
對方好像在說，如果你們一定要出來“作證”，那就連帶著你們一起折騰和追究，誰也彆想好過。
會麵結束，班主任欲言又止。
許餘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沒紀聲聲那麼善良，從不預設任何人是好人。
“老師，有個立場我似乎沒有表示清楚。”
“在這件事開始時，沒有人通知我們，沒有人主張報警，沒有人協同調查，沒有人對謠言加以管控，沒有人協調調換宿舍，沒有人緩和同學間的關係，沒有人關心被汙衊者的心理健康……”
“如果有人及時通知我們，想必情況也不會壞到這個程度……”
“不過，以上種種，都是過去式，再去計較也沒有意義，我們作為家長也不會對教師和學校過多苛責。隻是，希望老師將我們的態度傳達到它該去的地方。”
班主任知道他的意思。
“感謝理解。”
下午麵談前，班主任給紀聲聲發訊息，告訴她另外兩個室友的家長申請調換宿舍，詢問小戚要不要申請。
這是件好事。
紀聲聲詢問小戚的意見，小戚猶豫著沒有決定。
其中一個女生給小戚發了資訊，表示下午上課前想要和她聊聊。
紀聲聲尊重小戚的決定，無論她是否願意，紀聲聲都支援。
“聲聲姐姐，我真的沒有翻她們的櫃子，她們當時那樣對我，我不會和她們再說話了。”
紀聲聲歎氣，小孩子的純真總是這樣被人惡劣地擊碎。
“不和她們說話也是可以的。”紀聲聲支援小戚的決定。
“……其實之前我們的關係還可以的，所以我就更想不明白她們為什麼這樣做。”
“姐姐，你遇到這種事情會怎麼做？”
“我啊……我比你大很多啊。我像你這樣小的時候，我也會傷心哭泣，會討厭全世界。”
“那現在呢？”小戚好奇地。
“現在的話……我隻會埋頭做我想做的事情。”
“聲聲姐姐，我長大了就能像你一樣嗎？”小戚依偎在她身邊，“和你一樣厲害。”
“你會做得很好的。”紀聲聲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會比我做得更好，隻要你按時長大。”
不要想不開，不要因為彆人的錯誤折磨和內耗自己。
要活著，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努力活下去。要活到柳暗花明，要活到甩掉身上粘著的惡濁汙泥，要活到重獲新生。
……
最近都很累，中午的時候，紀聲聲趴在桌子上睡著，許餘將她抱到床上，又將小戚叫到門外。
小戚麵對許餘，還是感覺陌生而害怕。
她覺得許餘不在紀聲聲麵前的時候看起來都很不溫柔，甚至很冷漠。
“姐夫……”小戚小心翼翼地開口。
話音落下，她感覺許餘的麵目柔和了一些。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小戚也放下了一些心防。
聲聲姐姐的丈夫，應該不會對她不好的。
“下午讓她休息，我陪你去見對方家長。”
這個“她”當然是紀聲聲。
小戚立刻捉緊校服袖口。
她不想跟著許餘一起去。更不敢拒絕。
“下午應該如何做，我提前和你說明，你有一中午的時間可以考慮考慮。”
“不管轉學與否，這邊的事情都要處理乾淨。”
小戚僵硬地點頭。
“有室友聯係了你，你回複訊息了麼？”
“還沒。”
“嗯，回複她，同意見麵。”許餘擔心紀聲聲獨自在房間裡，隻想快速解決這件事。
“鬥爭是隨處存在的，不管到哪個環境，你都要爭取盟友，而不是逃到角落。而且，你逃也沒有用，彆人知道你像逃了，更要追趕驅逐你。”
“姐夫，是不是因為我太弱了，我沒有朋友……所以她們纔要欺負我嗎？”小戚感覺自己被批評了，有些委屈。
“不是。”
“有些人天生就是壞的，它知道你被冤枉，它的目的就是冤枉你，打擊你，讓你痛苦。”
許餘想到紀聲聲，她大約不會有這種想法，也不會講給小孩子聽。
想到紀聲聲，許餘柔和下來：“如果你覺得可以被冤枉，那就逃跑，也沒關係。如果你不能接受，那你隻能戰鬥。”
“你不能一邊逃跑，一邊回頭，更不能自怨自艾。”
“而且，事到如今，你都沒有為自己爭辯一次，反擊一次，是不是不太對得起自己？”
“我明白了……我能想想嗎？”
“可以。”許餘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又補充，“希望你不做逃兵。”
讓小戚自己回去陪紀聲聲，許餘去附近的藥店買藥。
從早上起來，紀聲聲的額頭就很燙。中午回來時也沒有吃任何東西。
雲嵐山裡的醫療水平難以信任，短時間內又不能快速離開。
許餘心急如焚。
如果不是怕紀聲聲擔心，他會立刻著手小戚轉學的事情，然後帶紀聲聲離開。
如果不是怕紀聲聲擔心，對於這種事情，他不會周旋這麼久。
等許餘回來時，小戚留下字條，她已經去學校和室友見麵了。
和班主任溝通好情況，許餘將紀聲聲抱到懷裡。
她是生病了。
他這樣抱著她，她都沒有什麼反應。
用額頭抵著紀聲聲的額頭，許餘感覺到讓他心憂的溫度。
好不容易把紀聲聲哄醒，想讓她吃一點粥再吃藥，可紀聲聲服從性太低，堅決拒絕吃飯。
許餘從沒生過這樣的氣。
還是因為紀聲聲不吃飯。
紀聲聲感覺頭很沉，動一下頭就會很痛，想要坐起來都沒有力氣。
“我不想吃……我要抱抱。”
許餘看著她，沒有動。
“……不吃飯就不給抱抱麼？”
許餘看著紀聲聲努力翻了個身，留給他一個後背，賭氣地：“……不抱就不抱。”
許餘拿紀聲聲沒有一點辦法。
他隻能去床上把紀聲聲抱起來，坐到窗前的椅子上。
希望到空氣流通性更好的地方，能讓她感覺舒服一些。
“小戚呢？”
“回學校了。”許餘，“下午你休息，我帶她去。”
紀聲聲覺得自己去更好，可是怎麼努力都睜不開眼睛，四肢也很痛，就不再勉強自己。
“……謝謝你。”
交給許餘，她還是很放心的，心裡的一塊石頭放下來，紀聲聲感覺更虛弱、更沒力氣了。
乾脆賴在許餘身上。
“張嘴。”
許餘把勺子放在她唇邊。
紀聲聲不動。
“紀聲聲。”
紀聲聲心一緊。
她從沒聽過許餘這麼嚴肅地喊她的名字。
“……我不想吃。”
“你不想吃？”
紀聲聲隻是小聲地解釋：“……我知道我的，我太累了就會這樣，我躺兩天就會好了，都不用吃藥的。”
她前幾年也這樣病過幾次，已經知道怎麼最小成本度過這關了。
然後，她聽見許餘無奈歎息。
“乖，吃一點，然後把藥吃了。”
許餘在哄她。
許餘哄她時說話聲音真好聽。
感覺腿好痛，紀聲聲收起小腿，在許餘懷裡蜷縮成一團，撒嬌地：“……還想聽。”
然後，她感覺到許餘將她抱緊，無奈的、擔心的，甚至有些憂傷地在她耳邊：“寶貝，吃一點，吃一點你就會舒服了。”
“聲聲，張嘴。”
紀聲聲聽話地張開。
溫熱地米粥順著她的嗓子流進胃裡。
確實有感覺舒服一些。
她聽話地又張開嘴唇。
許餘輕輕歎息。
他喂，紀聲聲就能吃，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許餘沒想過的是，吃藥比吃飯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