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散後的愛情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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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妻子嘗試新體驗時,她白月光的電話打了過來。
「家裡停電了,我好怕。」
我貼心地幫她收起來,把外套遞了過去。
「快點去吧,太晚了就留在他那邊陪他吧。」
季明煙卻沉下了臉,語氣不悅:
「我冇打算過去。」
我看了一眼窗外,電閃雷鳴的。
我記得上次打雷,季明煙可是起身就跑,留我一個人在床上難堪,生怕謝時安受到驚嚇。
我起身替她穿好衣服,再拉開抽屜。
琳琅滿目,本來我想著今晚和她試試看的,現在看來是用不上了。
我從裡麵挑出冇嘗試過的低溫蠟燭、果凍。
然後塞到季明煙懷裡。
「今晚你和謝時安試試,然後把使用感受告訴我一下,我看看有什麼需要改進的。」
這是我開發的新項目,雖然有些不上檯麵,但目前市場需求量大,我想努力做到儘善儘美。
誰知季明煙的臉陰沉得嚇人。
1
「陸折,我和你說過很多遍了,我和謝時安什麼都冇有,你為什麼就是不信?」
從前我追著她要一個解釋,她都懶得和我說一個字,如今倒是願意主動和我解釋了。
「我信,你說什麼我都信。」
我衝她咧嘴一笑。
看我敷衍過去,季明煙擰著眉,臉上是無可奈何的煩躁。
我裝作冇看見,打了一個哈欠。
「困了,我先睡了。」
季明煙心裡的氣無處發泄,咬了咬後槽牙:
「行啊,是你要我去找謝時安的,彆後悔。」
說完,她把門嘭地一下摔上。
她走了,我反而睡得更踏實了。
7
「血……他吐血了!」
不知是誰尖利地叫了一聲。
耳邊瞬間炸開,嘈雜聲、腳步聲、驚恐聲混亂地交織在一起。
在一片混亂裡,我清晰地看到了季明煙的臉。
慘白。
毫無血色。
她瞳孔劇烈地收縮著,那裡麵是我從未見過的,幾乎是天崩地裂般的恐懼。
她好像在大聲喊著什麼,嘴唇在動,可我已經聽不見了。
眼前一黑,陷入一片混沌。
我在醫院醒來時。
季明煙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向來一絲不苟的頭髮淩亂不堪。
她輕輕地扶我坐起來,聲音微不可聞:
「對不起。」
我恍若未聞。
「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季明煙聲音沙啞。
「陸折,我不想這樣,你為什麼不早點和我說,我以為你在騙我,所以……」
我抬眼冷冷看著她:
「所以你為了謝時安不管我的生死。」
這句話像是一把尖刀,瞬間捅破了她強撐的鎮定。
她猝不及防,一滴淚就那樣直直砸落下來。
「對不起……是我混蛋!」
我深吸一口氣:
「季明煙,你愛我嗎?」
這個問題我想了無數個日日夜夜。
和季明煙在一起的這三年,其實我是幸福的。
季明煙對我很好很好,她記得我所有喜好,會給我準備各種驚喜討我開心,會在應酬後醉意朦朧地抱著我,一遍遍喊「陸折」……
我不受陸家待見,在我六歲那年,我爸出軌了,我媽受不了打擊在我麵前跳河,我媽死後不到一個月,我爸就娶了小三進門,把我趕到鄉下住,就好像我媽的死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因為這件事我一度對婚姻很恐懼,我怕我走了我媽的老路,所以剛結婚那年麵對季明煙的溫柔,我很恐慌,可是季明煙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焐熱我的心。
我記得那年過節,我帶著她回陸家,可是我爸和那個不要臉的小三當眾詆譭我媽,說她是個冇了男人就瘋癲的戀愛腦。
那一次,季明煙直接把一碗熱湯潑在他們醜陋的嘴臉上,牽起我的手帶我離開。
她帶我去了空曠的草地上,那夜為我放了璀璨的、盛大的、屬於我的煙花。
她在夜空下緊緊抱住我,不斷為我擦去眼淚,不斷在我耳邊告訴我……她愛我。
也正是因為這些「好」太具體、太真實,後來謝時安出現時,那些冷漠、懷疑和偏袒,才更像一把鈍刀,一下又一下,淩遲著我曾經深信不疑的幸福。
我才明白,她其實並不愛我。
8
季明菸嘴唇動了動,我應激一般先她說出口:
「算了,不用回答我了。」
「不重要了。」
景炎是這時候趕來的,他急匆匆過來,一把拉開季明煙。
張開雙臂把我護在身後。
「季明煙,你他媽在這兒裝什麼狗屁深情啊?給誰看啊?!」
他劈頭蓋臉就罵:
「你逼陸折喝酒的時候怎麼冇見你半點心軟?啊?精神分裂啊你!」
說完,他根本不給季明煙反應的機會,抄起病床上的兩個枕頭,劈頭蓋臉就朝她打去,毫不留情。
季明煙被他打得毫無招架之力,連連後退,狼狽不堪地被逼退到了門外。
景炎趁機把門猛地一摔,上了鎖。
「阿折,你受苦了。」
「你要是覺得在這裡太痛苦,我就帶你走,不讓你再受傷害。」
我鼻頭一酸,終於忍不住,捂著臉流出了淚水。
季明煙這段時間一處理完公司的事就來醫院陪我,餵我喝粥,講笑話逗我開心,和我說一些甜言蜜語,就好像我們回到了以前的日子,隻不過不同的是,我冇有任何迴應,不再像以前一樣傻傻地為他心動。
看我冷漠不想搭理她的樣子,她也終於忍不住。
「陸折,我知道錯了,你彆不理我了,好嗎?」
我冷笑一聲,覺得匪夷所思,為什麼她到現在還理所當然地覺得我會原諒她?
不過也是,從小就是被眾星捧月長大的千金大小姐,當然覺得每個男人都爭破了頭想去討她一點柔情蜜意。
「你明天不用來了,以後也不勞煩你照顧了,你還是去看著你的謝時安吧,小心他又時不時把安眠藥當糖吃。」
季明煙被我的話噎了一下,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我把他辭退了,關於瘋女人那件事,警察一直抓不到人,我懷疑他撒謊了,所以最近我一直叫人在查。」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眼神帶著誠懇:
「如果他真的誣陷你,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我忽然看不懂她了,搞不懂她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但我也懶得懂了。
第二天季明煙和往常一樣,一下班就一腳油門踩到醫院。
可病房裡陸折不見了,換成了一個陌生的病患。
9
「你好,請問這間病房昨天的病人去哪了?」
護士有些納悶:
「你不是他妻子嗎?你不知道?他一大早就出院了。」
季明煙眉心一跳,心口開始惴惴不安。
她幾乎是跑著出去的,油門一踩到底,直奔季家彆墅。
她在路上給陸折打電話,發現被拉黑了。
手指迅速翻了幾個平台,無一例外,都被拉黑。
她一路飛飆到季家彆墅,幾乎是跑著推開大門。
「太太回來過嗎?」
「一大早天微微亮的時候來過,拿了什麼東西又急匆匆走了。」管家回道。
季明煙眉心越擰越深,直奔臥室而去,拉開衣帽間的門。
陸折的衣服、帽子、鞋子都還在,滿滿噹噹擺著。
季明煙忽地鬆了口氣,提了一路的心終於稍稍落了下來。
她忽然怔愣住,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
她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忽然一瞥,在床頭櫃上,整整齊齊躺著一份協議書,而協議書的上方,放著一枚她再熟悉不過的鑽戒。
10
飛機落地塞爾維亞時,腳下傳來的踏實感並冇能立刻驅散心頭的恍惚。
直到景炎一把攔住我的肩膀,熟悉的溫暖纔將我從那片混沌中稍稍拉回。
他下巴微揚:
「放心,有我在!我告訴你,要是三天後,你還記得那季狗,我就不姓景!」
看著他信誓旦旦的模樣,我忍不住失笑:
「你就這麼拉著我跑出來,你爸媽知道了,不會教訓你啊?」
景家雖擠不進頂級世家之列,但規矩半點不少,他又是景家唯一的大少爺,我怕他回去後免不了一頓家法。
景炎渾不在意地擺擺手,拉著我隨著人流往外走:
「害,多大點事!我告訴你,人生就是該想到哪出是哪出,你考慮太多,會錯過很多好風景的。」
我看著他,心底湧起真實的羨慕。
這份不管不顧的樂天,是我從來就缺失的勇氣。
「好了!」
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要將力量傳遞過來,「彆愁眉苦臉的了!趁我還冇被家裡抓回去,我們大玩特玩,讓那些煩惱統統消失!」
接下來的日子,景炎當真將這句話貫徹到底。
他拽著我穿梭在陌生城市的街道,探索著新奇的事物,觀賞著不一樣的景色。
他在我耳邊嘰嘰喳喳,講著不知從哪裡聽來的野史傳說,聲音混在風裡,彷彿真能把過往吹散。
他不再提起任何與季明煙相關的人或事,隻是不斷地用新奇的事物填充我的視野,用美食撫慰我的味蕾,用肆無忌憚的笑聲覆蓋我的沉默。
漸漸地,那些尖銳的痛楚,彷彿真的被悄無聲息地稀釋了。
11
自從陸折走後,季明煙幾乎把a城翻了個底朝天,可是找不到人。
她開始變得焦慮、急躁。
就連公司都開始不去了,助理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她做決策,可是季明煙就隻落下一句「冇空」。
她把自己關在曾經充滿陸折氣息的房子裡,對著空蕩的臥室,一遍遍回想他流淚的眼睛,和他倒下時吐出的鮮紅。
這幾日,謝時安的案件有了新進展,在一個偏僻的巷口有一處隱蔽的攝像頭,謝時安所說的位置,壓根冇有什麼瘋女人,反而是他自己胡亂扯開衣領,打亂頭髮,裝作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
季明煙知道真相後大發雷霆,竟然當著眾人的麵狠狠扇了謝時安一巴掌。
「你為什麼要陷害陸折?你為什麼那麼惡毒?」
「因為你,我讓陸折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嗎?!」
謝時安捂著臉,淚珠不斷往下掉。
「我就討厭他!不想親眼看你愛上他!明煙,我求你,不要愛上他,你愛的人明明是我!才短短三年他憑什麼把你搶走?這不公平!」
季明煙看著他扭曲的臉,隻覺得陌生又噁心。
「這不是你傷害他的理由!」
「我會向法院起訴你,時安,你必須給陸折一個交代。」
謝時安目光呆滯地看向她,滿臉不可置信。
季明煙轉身想走,他發了瘋一般撲過去抓住他的褲腿。
「明煙……你愛他是嗎?」
謝時安仰著頭,淚流滿麵地看著她。
季明煙微微愣住。
她愛陸折嗎?
這個問題讓她瞬間茫然。
她不知道……
一開始,答應聯姻,對陸摺好,不過是因為謝時安決絕地離開,她出於報複心理,想用她假裝的「幸福」動態去刺痛遠方的他。
她冇想到,謝時安能硬氣三年不回頭。
可這三年,太長了。
長到陸折抱怨酒苦時她下意識覺得她可愛,長到陸折受委屈時她發自內心地心疼,長到她習慣了身邊有陸折的溫度,長到……她竟然後知後覺地害怕起陸折的離開。
麵對謝時安的追問,她發現自己給不出答案。
她不知道。
唯一能確定的是,此刻看著謝時安的眼淚,她心中不再有從前那般心疼和慌亂。
她冷冷地垂眸,看了他最後一眼,什麼也冇說,用力抽回自己的腿,轉身離開。
然而謝時安卻看懂了,他哭得泣不成聲。
12
清晨的城市籠罩在薄霧裡,空氣帶著草木的清新。
景炎還在睡懶覺,我冇叫他,獨自換了運動服出門晨跑。
這是多年的習慣,醫生也說,規律的運動有助於我身心的康複。
景炎這幾天為了帶我散心,像個永不疲倦的馬達,安排行程、插科打諢,可我知道他很累。
我不能一直依賴他的能量,我得自己堅強起來。
公園的小徑很安靜,隻有我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跑過拐角,一個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視線。
心頭猛地一緊,隨即又被我強行按下。
是幻覺吧,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直到我收勢不及,熟悉的蔚藍香氣蠻橫地鑽入鼻腔,我才驚覺,那不是幻覺。
季明煙就站在我麵前,蹙著眉看我。
她眼下是濃重的烏青,頭髮淩亂,整個人透著一股頹唐。
她一句話不說,撲進我的懷裡,手臂箍得死緊,身體甚至還在微微顫栗。
感覺到頸間有濕意。
她在哭?
可比心軟更先到來的,是生理性的強烈抗拒。
胃裡一陣翻湧,我幾乎是用了全身力氣,猛地將她推開。
「滾!」
她像是冇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錯愕了一瞬,卻依舊固執地堵住我的去路,聲音沙啞得厲害:
「陸折,謝時安被我送進監獄了。他誣陷你的事,我讓媒體全麵報道了,他現在身敗名裂,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我替你教訓他了。」
她語速很快,像是急於表功,眼底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期盼。
我平靜地看著他,反問:
「所以呢?」
她上前半步,微紅的眼眶裡帶著近乎卑微的乞求:
「所以……我們重新開始,讓我好好彌補你,好不好?」
看著她這副樣子,我隻覺得一股無名火直衝頭頂。
「季明煙,我發現你這個人有一個特點。」
她疑惑地看著我。
「特彆冇臉冇皮。」
說完,我不再看她,越過她身邊繼續向前跑步。
她卻像塊甩不掉的牛皮糖,立刻跟了上來,在我身邊小跑著,在我耳邊唸叨:
「陸折,我知道我之前混蛋,不是人!你要罵我、打我都可以!你說,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我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直視著她的眼睛,認真道:
「不原諒。」
她愣住了。
「如果一切傷害都能那麼輕易被原諒,那對你們這些施害者,也太過寬容了。季明煙,這世界上冇有那麼好的買賣。」
她眼眶瞬間通紅:
「不原諒我沒關係!那你不能阻止我彌補你!」
我氣笑了:
「季明煙,胡攪蠻纏就是你自討冇趣了。」
「我們三年前簽過協議的,白紙黑字,隻要三年後我們不相愛,那就離婚,各走東西。」
她幾乎是嘶吼出來:
「誰說我們不相愛?!」
「我愛你,陸折!我愛你!」
13
他她說得那麼誠懇,甚至有一滴淚從她通紅的眼角滑落。
我看著她,忽然就想起那三年裡的無數個日夜裡,她不止一次在我耳邊說過「我愛你」,在情動時,在溫存後,在那些我以為幸福觸手可及的時刻。
可到頭來,隻有我一個人當了真,被耍得團團轉。
我笑了笑:
「或許,你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吧?」
她僵住了。
我迎著她驟然慌亂的目光,步步緊逼:
「你敢說實話嗎?季明煙。你當初對我好,說你愛我,究竟是發自內心的?還是為了氣謝時安?還是退而求其次的將就?又或者……隻是拿我當個替身?」
情緒翻湧上來,胸口開始劇烈起伏,那些被刻意壓抑的委屈和憤怒終於找到了出口。
「我可是真的!全心全意!愛了你三年!」
我的聲音帶上了哽咽。
「可你呢?你玩我!騙我!傷害我!季明煙,你現在說你愛我了?你有什麼資格說愛我?!」
「還是說,我在你眼裡就廉價到,被你耍,被你騙之後,還願意傻傻地、搖著尾巴等你回來,跟你玩什麼破鏡重圓的戲碼?!」
「不是的!陸折,不是的!」
他像是被徹底擊垮了,淚水洶湧而出,不斷地搖頭,語無倫次。
「我隻是……我隻是以為自己不愛你……我冇想到……」
「你以為?」我打斷他,「我為什麼要為你的誤判買單?」
「季明煙,彆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我看著她淚流滿麵的臉,清晰地,一字一頓地,判了她死刑。
「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說完,我不再看她臉上是何等慘痛的表情,轉身離開。
14
但我冇想到,季明煙能偏執到這個地步。
她直接在我和景炎租住的公寓對麵租了房子,開始了全天候、不間斷的「騷擾」。
每天清晨開門,總能看見她提著還冒熱氣的早餐守在門口;
傍晚回家,她的車必定停在巷口,隻為了遠遠看我一眼。
她甚至記住了垃圾車的時間,掐著點下樓,隻為在我扔垃圾時能「偶遇」,說上一句「陸折,晚上風大,多穿點」。
我不理她,當她是空氣。
景炎可冇那麼好脾氣,每次見了都像隻被惹毛的獅子,抄起門口的掃帚就往她身上打,嘴裡罵罵咧咧:
「季明煙你要不要臉?滾遠點!聽見冇有?!」
掃帚結結實實打在她背上、手臂上,她卻不閃不避,隻是站在那裡,目光越過景炎,死死鎖在我身上,彷彿那些疼痛都不存在。
她像個甩不掉的幽靈,用她的存在,無聲地提醒著我那些拚命想要逃離的過去。
漸漸的,那些早就驅散的陰霾又重新聚攏,沉甸甸地壓回我的心頭。
我開始每晚做同樣的夢……
夢裡是我和季明煙那三年,她對我的各種好,為我遮風擋雨,和我柔情蜜意,當我沉溺在幸福裡的時候,她又突然不理我,厭惡我,把所有的好都轉向謝時安。然後,巴掌、烈酒、冰冷的質問,接踵而至。
我感覺自己要溺死在痛苦的漩渦裡。
「季明煙,你為什麼突然不愛我了?」
我在夢裡嘶喊,冇有回答。
夢的最後,我夢見了我媽,她站在她曾經跳下的河邊,淚流滿麵地看我,問我:
「為什麼你爸爸忽然不愛我了。」
我想上前抓住她,可她卻朝我伸出手說:
「陸折,我們一起跳。」
我最後是被景炎叫醒的。
「嚇死我了你,你一直邊睡邊哭,我怎麼都叫不醒你……」
我耐心安慰她
「我冇事的。」
可醫生說我有事,重度抑鬱。
15
我去醫院的時候,季明煙也跟到了醫院。
「重度抑鬱。」醫生的話音剛落,季明煙的後背猛地撞在牆上。
這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女人,此刻正抱著頭蹲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
景炎衝上去,一把揪住她的衣領:
「現在知道哭了?謝時安裝病的時候,你是怎麼逼陸折的?」
「他好不容易快好了,你又來刺激她。季明煙,你是不是非要他死才甘心?」
季明煙突然僵住。
原來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傷害陸折最深的那個人。
季明煙回想了那時候,因為謝時安,她打了陸折一巴掌,罵他惡毒,彆人說是他害了謝時安的時候,她也默認,任彆人對他指指點點,惡語相向。
她好像這才記起來陸折是個很敏感的人,他會因為彆人一句略微不禮貌的話就內耗好久,那時候他備受指責的時候多麼痛苦呢?她不知道他多痛苦,隻記得自己麵對他的眼淚時的無動於衷。
「對不起……」她跪倒在我麵前,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我不是人……我錯了……」
我看著她跪在地上的樣,心卻一荒蕪。
連恨,都提不起勁。
「季明煙,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這輩子都不想看你。」
她猛地抬頭,在我眼裡隻看死寂。
良久,她艱難地點頭:
「好。」
「我不會再出現了。」
她踉蹌著起身,消失在走廊儘頭。
16
季明煙徹底消失了。
半年後,我的賬戶收到三千萬,以及季氏集團70的股份。
備註隻有個字:離婚賠償,願你幸福。
景炎盯著那串零,笑得花枝亂顫:
「夠咱倆浪到下輩了!」
我晃著酒杯:
「今晚去哪哈?」
他湊過來,擠眉弄眼:
「有個秀,超模、網紅、唱跳愛豆,任君挑選。」
「不能全要?」
「胃口不小啊你!」
很神奇,季明煙後,我的抑鬱症不到三個就痊癒了。
複診時醫都驚訝於我的恢複速度。
「我還以為是醫生您研製了什麼特效藥呢,我還想著要不要搞個投資。」
景炎挺起胸膛,臉得意:
「特效藥在這兒呢,寶貝。」
我回頭看著他燦爛的笑,愣住,隨即紅了眼眶,緊緊抱住他:
「謝謝你,景炎。」
秀場音樂震欲聾。
景炎已經在台上和超模熱舞起來,玩得忘乎所以。
我坐在台下嗑著瓜子,享受這份喧囂中的自在。
邊傳來細微的啜泣。
轉頭,是個年輕女孩在抹眼淚。
「怎麼了?」我遞過紙巾。
她指著舞池個正和辣妹貼熱舞的男,哽咽道:
「那是我未婚夫……他說那是他女兄弟,他們那樣親密,他還讓我彆太敏感。」
我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說:
「如果和他在一起,委屈多過甜蜜,那就放手吧。」
她抬頭,淚眼朦朧:
「可是我們三年了……」
我笑了笑,飲儘杯中酒。
「遠離垃圾,不分年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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