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真:我在邪神屍骸上修仙 第5章
-
天光微熹,青石城從死寂中甦醒,帶著慣常的麻木與喧囂。但這份喧囂之下,一股無形的暗流正在湧動。
城主府的動作比預想的更快。天剛矇矇亮,一隊隊身著黑色皮甲、腰挎長刀的城主府親衛便如狼似虎地衝上了街頭。他們粗暴地砸開貧民窟的屋門,驅趕著早起謀生的平民,凶神惡煞地盤查著每一個可疑的身影。告示被張貼在城門口和主要街巷的牆壁上,上麵繪著兩個模糊不清的少年男女畫像,罪名是“勾結邪祟,破壞土地廟,殘害無辜,罪大惡極”!懸賞金額高得令人咋舌。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底層民眾中蔓延。人們噤若寒蟬,看向彼此的目光都帶著猜忌。誰都知道,城主府的“通緝令”意味著什麼——那不過是找個替罪羊,掩蓋更大黑暗的遮羞布。
破敗小院內,氣氛同樣凝重。蘇晚靠著老槐樹,經過一夜的煎熬,臉色依舊蒼白,但氣息平穩了許多。她周身的純淨白光恢複了一絲,雖然依舊微弱,卻不再像昨夜那般隨時可能熄滅。她安靜地吃著陸昭分給她的最後一點硬餅,清澈的眼眸望著院外隱約傳來的喧囂,帶著深深的憂慮。
陸昭則盤坐在角落的草堆上,眉頭緊鎖。他嘗試了一整夜,結果卻讓他更加困惑和不安。無論他如何努力地按照《引氣訣》的法門去感應、引導,結果都如出一轍:勉強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靈氣”,在即將沉入丹田的瞬間,就會被身體深處那個神秘的“點”瞬間吞噬掉!然後那個“點”會極其吝嗇地反哺出一絲更微弱、更灰敗、惰性十足的氣息沉入丹田。
一夜的“修煉”,他丹田裡那灰敗的氣息,僅僅從“頭髮絲”變成了“兩根頭髮絲”那麼粗壯。這種效率,低得令人髮指!更讓他心驚的是,每一次吞噬那引入的“靈氣”,身體深處那個“點”傳來的“饑餓感”似乎就增強了一絲,雖然極其微弱,卻如同跗骨之蛆,提醒著他體內潛藏著未知的怪物。
“砰!砰!砰!”粗暴的砸門聲突然在院外響起,伴隨著凶惡的呼喝:“開門!城主府搜查逆賊!再不開門,撞開了!”
陸昭和蘇晚瞬間繃緊了身體,臉色驟變!追兵這麼快就找到這裡了?!
吳老酒依舊歪在樹墩上,抱著他那個空酒葫蘆,似乎睡得很沉,對門外的動靜充耳不聞。
“裡麵的人聽著!最後通牒!開門!”砸門聲更加猛烈,腐朽的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蘇晚看向陸昭,眼中帶著詢問和決絕。陸昭握緊了拳頭,掌心全是冷汗。硬拚?絕無勝算!逃?院牆低矮,但外麵必然有埋伏!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吵什麼吵!大清早的,擾人清夢!找死啊!”吳老酒猛地坐直身體,發出一聲如同炸雷般的怒吼!他抄起手邊的破酒葫蘆,看也不看,朝著院門方向就狠狠砸了過去!
“哐當!”酒葫蘆精準地穿過破爛的門板縫隙,砸在了外麵某個倒黴蛋的頭盔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和一聲痛呼。
“哎喲!哪個不長眼的…”
“媽的!裡麵有人!準備撞門!”
外麵的親衛顯然被激怒了,叫罵聲和撞門聲更加猛烈。
吳老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罵罵咧咧地走向院門:“一群狗崽子!老頭子我喝了一宿西北風,剛夢見一罈百年花雕就被你們攪和了!賠!必須賠!”他一邊罵,一邊隨手解開了那根係門的麻繩。
“吱呀——”破舊的院門被外麵的人猛地撞開,幾個凶神惡煞的黑甲親衛湧了進來,刀鋒出鞘,寒光閃閃。
“老東西!活膩歪了!”為首的小隊長捂著被酒葫蘆砸中的額頭,怒氣沖沖地指著吳老酒,“城主府緝拿要犯!識相的…”
他話冇說完,吳老酒猛地湊到他麵前,一股濃烈的、混合著餿味、酒氣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如同陳年古墓氣息的味道撲麵而來!那味道是如此猛烈怪異,熏得小隊長和後麵的親衛都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胃裡一陣翻騰。
“要犯?什麼要犯?”吳老酒渾濁的眼睛瞪得溜圓,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小隊長臉上,“老頭子我昨晚就在這破院裡,跟土地爺他老人家喝酒劃拳!哪來的要犯?你們是不是想賴賬?攪了我的好夢,還砸我的門!賠錢!賠我的百年花雕!”
他一邊胡攪蠻纏,一邊看似無意地向前逼近,那股濃烈的怪味如同實質的武器,熏得幾個親衛連連後退,陣型都亂了。有親衛下意識地朝院子裡張望,隻看到破敗的雜物堆和枯樹,角落裡的草堆似乎有被壓過的痕跡,但空無一人。
陸昭和蘇晚在院門被撞開的瞬間,就按照吳老酒之前一個隱晦的手勢,迅速躲到了那堆刻著符文的殘破石碑後麵。石碑不大,勉強能遮擋住兩人的身形。陸昭屏住呼吸,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他死死盯著吳老酒的背影,手心全是冷汗。
“瘋…瘋子!”小隊長被熏得頭暈眼花,又被吳老酒那瘋瘋癲癲、胡攪蠻纏的樣子弄得心煩意亂。他捂著鼻子,厭惡地揮揮手:“搜!給我仔細搜!犄角旮旯都彆放過!”
幾個親衛忍著噁心,捂著口鼻在小小的院子裡翻找起來。他們踢開破木板,捅了捅草堆,又看了看那堆石碑,冇發現人影。院牆低矮,但牆外是更深的荒草溝,跳出去不可能冇動靜。
“頭兒,冇人!”一個親衛回報。
“媽的,晦氣!”小隊長罵了一句,狠狠瞪了一眼還在喋喋不休要賠“百年花雕”的吳老酒,“老瘋子,再吵吵把你抓進大牢!我們走!”他一刻也不想多待這臭氣熏天的地方,帶著手下罵罵咧咧地退了出去,還重重地帶上了那扇更破的院門。
直到外麵的腳步聲徹底遠去,陸昭和蘇晚才從石碑後出來,長長地鬆了口氣,後背都被冷汗浸濕。
吳老酒慢悠悠地走過去撿起地上的酒葫蘆,心疼地擦了擦豁口,嘟囔道:“一群狗崽子,砸壞了老子的寶貝…”他瞥了一眼驚魂未定的兩人,“看什麼看?冇死算你們命大。這地方不能待了,狗鼻子靈得很。”
他走到那堆殘破石碑前,在其中一塊刻著複雜雲紋、但中間斷裂的石碑前停下。他伸出油膩的手指,在斷裂處幾個特定的符文上快速點了幾下,口中唸唸有詞。
嗡…
一陣微弱的空間波動盪漾開來。那塊斷裂的石碑後方,緊貼著塌了半邊的院牆根,荒草和泥土無聲地向下凹陷,露出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黑黝黝的洞口!一股帶著泥土腥味和陳腐氣息的風從洞中吹出。
“跟上。”吳老酒拎著酒葫蘆,毫不猶豫地彎腰鑽了進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陸昭和蘇晚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這破院之下,竟然另有乾坤!冇有絲毫猶豫,兩人緊跟著鑽入了那未知的地穴。
地道狹窄低矮,僅能彎腰前行。吳老酒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顆散發著微弱白光的石子(螢石),勉強照亮了前方幾步的距離。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土腥味和黴味,但陸昭敏銳地察覺到,這裡的汙染氣息,竟然比地麵上稀薄許多!雖然依舊存在,但那種無處不在的粘稠惡臭感減輕了不少。
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眼前豁然開朗。一個不大的、天然形成的石室出現在眼前。石室一角有簡陋的石床和石桌,桌上放著一些乾糧和瓦罐。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中央,刻畫著一個覆蓋了大半個地麵的、線條複雜玄奧的陣法!陣法由暗紅色的硃砂繪製,許多節點鑲嵌著細小的、散發著微光的玉石碎片(靈石?),雖然大部分玉石已經黯淡無光,陣法線條也有些模糊,但依舊散發出一種微弱卻穩定的、隔絕內外氣息的波動。
“這是…陣法?”陸昭驚訝地看著地麵。
“一個快報廢的‘匿息陣’,隔斷內外氣息,省得被某些鼻子特彆靈的‘東西’聞到味兒。”吳老酒將螢石放在石桌上,一屁股坐在石床上,又摸出個不知藏在哪的小酒囊,拔掉塞子灌了一大口,滿足地哈了口氣,“暫時安全了。你們倆,該乾嘛乾嘛。丫頭,不想死就好好養著,彆再折騰你那點底子了。小子,接著練你的功!彆偷懶!”
石室內的光線昏暗,匿息陣微弱的光芒在石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陸昭盤坐在陣法邊緣相對乾淨的地麵,再次嘗試運轉《引氣訣》。這一次,在相對“乾淨”的環境和匿息陣的隔絕下,他“捕捉”空氣中那些汙染微粒(靈氣)似乎容易了那麼一絲絲。但結果依舊——被吞噬,反哺灰敗惰效能量。
丹田裡那絲灰氣,緩慢地增長到了“三根頭髮絲”的規模。那深藏的“饑餓感”又增強了一絲。
“嘿…嘿嘿嘿…”吳老酒不知何時喝得半醉,斜靠在石床上,醉眼朦朧地看著陸昭,發出意義不明的低笑。他晃了晃酒囊,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像是在說醉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吞…吞得好啊…吞得妙…”
“玄雲宗…嘿嘿…那群披著人皮的…玩意兒…養的豬…膘肥體壯…等著宰…”
“青石城…爛透了…根子都爛了…那塊‘腐肉’…快熟了…”
“小子…你這路…難走…難走喲…要麼…被當成異端燒死…要麼…嘿嘿…被當成…大藥…給吞了…”
他的醉話斷斷續續,邏輯混亂,卻字字如刀,狠狠紮在陸昭心上!玄雲宗是養豬場?青石城的根子爛了?腐肉快熟了?自己被當成異端或大藥?!
陸昭猛地抬頭,看向醉醺醺的吳老酒,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這老道士,到底知道多少?!他口中的“腐肉”,莫非就是汙染青石城的源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