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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蟲學家不會夢到孔雀蛾 第13章 人類不會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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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不會坐以待斃

今天我要乾一件大事,測試蟲族對光、腐蝕性物質、熱源等元素的反應。之前我真是傻瓜,不能直接說明,但我可以提供靈感嘛。

用來做測試的當然不是愛。當你手中隻有一個珍貴樣本時,你不可能拿它去做快消品。何況,我聽逐漸熟悉的軍官說,上麵好像,更想利用愛,而非當做一次性工具。

我對這個訊息不屑一顧:“如果是對愛的處理話,我早就知道分成兩派了。”

愛現在長期素食,投喂的是新鮮蔬菜水果,吃得比不少人的減脂餐強。這個夥食,很顯然是上麵有派係想要讓它活得更長另有謀劃。總不能是有蛾子保護協會成員吧。

對於喜歡昆蟲的人來說,蛾子纔是理想的“小男友”——和黑絲絨反著了。它們無聊時,喜歡抱住人的手,因為有讓它們舒適的熱源,看起來非常可愛粘人。

不喜歡的,比如我麵前這位怕蟲的軍官,揉了揉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我一向對喜歡昆蟲的人很敬佩……不說了,你知道嗎,有人想利用蟲族,培養人類自己的蟲潮。”

我這樣評價:異想天開。不說會不會是作繭自縛,單說一個,愛很可能有基因缺陷。在它小時候,它表現的又笨又普通,完全看不出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號令彆的蟲族。

當然,這種細節我可不能隨便和他人托底。我隻是隨大流,丟擲一個客觀的問題:如何能確定,人類可以控製這一支所向披靡的部隊?

還可能被其他蟲族圍剿。這一點和人類的大眾認知矛盾。至今為止,我所收到的前線戰報,都說蟲族“團結一心”——指毫無思考力盲目聽從某種指令。

而電蛺蝶部落和常見蟲部落血海深仇。目前,不,是電蛺蝶部落已經偷家成功,畢竟愛已經成蛾了。我不太相信,這兩個部落能齊心協力進攻。

我總覺得我忽略了很關鍵的因素,就像拚圖缺了一塊,便未知全貌。因為無論戰役還是記憶,它們都是真實的。究竟是什麼,能讓兩個狀態並存,或者互相轉化呢。

軍官不知道我的困擾,隻一味讚成我的觀點。他也認為,妄圖控製蟲族是不可行的。如果這是一條可實施的道路,那為什麼,蟲族所過皆是死寂?

一個清亮又有些狂妄的聲音打破了我們的默契:“那你們為什麼認為,靠那隻雌蟲,就可以殲滅大部分蟲族?我們的火力,真的可以完全覆蓋嗎?”

來者是一個清秀的女人。是,清秀。如果不是她開口,我完全想不到有著這樣恬靜臉龐的女人,可以說出這樣狂妄自負的話語。

軍官的反應比我更快,快速敬禮:“上將。”

更糟糕的訊息。我猜這位上將,大概就是推動“掌控蟲族”想法的幕後人。現在,這位年輕的對不起她軍銜的人,站在了我麵前。我看了看她背後,確認她甚至沒有讓副官跟著。

“博士,很高興正式遇見你了。”上將頭微微一擡,伸出帶著手套的手:“普瑞坎德,曾經是人類社會行為研究學家。”

在軍官的視角,這一定是兩個怪胎順利握手。因為他突然慌張起來,藉口自己要巡邏,逃離了此地。

上將毫不在意無關角色的離場。她傲裾地問,為什麼我會認為她的設想無法實現。上一場與蟲族的正麵對決中,僅僅為了活捉一隻低等蟲族,人類甚至折損了兩台a級機甲,8名優秀的戰鬥員。

我明白上將的意思。人類的火力,哪怕是為雌蟲發瘋的雄蟲無暇顧及敵人,也不一定能拿下全部被愛所吸引來的蟲族。但我更清楚,上將的設想更是空中樓閣。

“我瞭解昆蟲,也瞭解人類。人類有思考能力,尚且無法控製自己。何況控製在戰時根本沒有大腦的蟲族?”

說完,我恍然大悟。我明白蟲族的兩種狀態如何共存了。我所看見的記憶,是休戰整備狀態;現在人類所麵對的,是蟲族的戰時狀態。

有什麼訊號,促使了它們狀態的切換。

上將何其敏銳,或許這體現了她曾經的職業素養。她明白,我似乎想通了什麼東西,但她並沒有追問。因為我想通的事情,和我們的話題無關。

是一個非常專注的人,和司令曲折的聊天風格完全不一樣。

“‘瞭解昆蟲,也瞭解人類’?博士,我以為,這話我來說才對。”

上將在我眼皮子底下,從她的手拿包裡帶出一隻夜蛾。這是藍條夜蛾,很小,黑白條紋翅膀,唯有靠近軀體的部分,有一道藍紫色。鬼魅、靜謐,比上將更像雪。

瘋子。軍官的表情到了我的臉上。我是真沒想到,高層裡居然真的有蛾子保護協會成員。

上將過去也怕蛾。按照她的描述,我覺得她隻是不自覺隨了大流,實際從來不怕。在這個瘋狂的女人看見自己的車下,一隻懷孕的雌蛾跌跌撞撞向她爬來時,她覺醒了母愛並帶它回家。

從此,她當了姥姥,又當了太姥姥。隨後,她開始飼養更多的飛蛾:夜蛾、蠶蛾、葉蛾……上將描述時,她將藍條夜蛾放在自己頭邊。那隻夜蛾便主動爬上她捲曲的秀發,張開翅膀,像一個彆致的飛蛾發卡。

難怪上將會有“馴服蟲族”那樣瘋狂的想法,因為她真的馴服了地球上沒有腦子的蛾子們。但我必須提醒她,擁有內骨骼完整神經係統的蟲族,尤其是愛,和她的女兒兒子們完全不一樣。

“我知道。隻是我會利用一切我可以利用的。”上將黑色的眼睛映出了我的慌張,她毫不在意地笑了。沒有點手段和審時適度,她一個人類行為研究學家,當不了上將。

我和她是同路,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現在進入觀察室正好。被觀察物件是一隻白紋伊蚊,無好無損待在監控室裡。

我正疑惑,怎麼把沒有傷痕的不帶枷鎖蟲族放出來,就聽見上將不耐地“嘖”了一聲,暗罵:“這群蟲子的恢複能力太強悍了。”

原來這隻蚊子,在5分鐘前,還是傷痕累累,完全無法站立的狀態。我瞥見一些隻是來湊熱鬨的高層,看見蟲族的狀態如此良好,紛紛找藉口遁走。

能理解,蟲族的蟲蠊連機甲防護都能突破。這觀察室薄薄的玻璃,看起來完全無法防護。我不跑,除了我的熟人如上將司令等沒跑,還有一個原因——

“愛,在嗎?”

“你連這個都怕?”

好吧,愛無法理解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窮學者,連低等蟲族都害怕。但它答應了,控製住白紋伊蚊,不會向觀察室撲過來。

不過,這樣的控製,對接下來的測試,會有影響嗎?

測試的元素是我根據愛展現出來的部分習性,向司令彙報的。第一項,聲光。

蚊子展現了它的趨光性。儘管監控室內燈光也足夠明亮,也比不過鐳射燈對它的吸引力。

如果是愛,它應該會被光晃得頭昏腦漲。飛蛾實際是趨光的,自然中夜行利於用月光導航。但人工光源會對其導航係統——背部光反應造成乾擾,使其飛行路線混亂,表現為繞燈盤旋而非主動趨光。

記錄員快速錄下了這一現象。看來以後,鐳射武器原本已經消除的散光、高頻光,又要回歸了。或者,我們可以造一個宇宙級黑光燈,誘殺這些害蟲。

第一項測試圓滿結束。下麵,是第二組測試,化學攻擊。這是從那群隱翅蟲身上得來的靈感,它們保留了腐蝕性液體,證明化學傷害對蟲族也具有一定威脅力。

這次效果卻沒那麼好了。氣化的濃酸確實讓蚊子的翅膀緩慢消融,對它堅硬的外骨骼卻毫發無損。被實驗蚊子也不會坐以待斃,忽然場內的煙霧一滯。

司令讓記錄員趕緊回放監控。慢放的監控顯示,蚊子的複眼在鎖定釋放濃酸的裝置後,以肉眼無法捕捉到速度躍起,一擊毀掉了裝置連帶管道。

就算是我這個門外漢,也知道一次性光靠控製力度,引起振蕩並憑餘波摧毀源頭,是多麼可怕的控製力。好像蚊子的複眼不是生物眼睛,是超清計算機的攝像頭,捕捉畫麵,計算給出最優解。

觀察室內所有人,保持著死寂的沉默,看著蚊子的翅膀以可怕的速度重組、生長起來,利用的還是監控室內彌漫的濃酸。現在,白紋伊蚊有了一雙濃綠的雙翅。

良久,終於有人罵:“什麼鬼玩意兒。”

是啊,我讚同點點頭。毫無生物邏輯的複生,像機器重組自裝,而不是生物緩慢的自愈。

我之前對白杏碎成那樣還活著,意外又不太意外。因為昆蟲界很多昆蟲,都能肉斬骨斷,卻死而不僵。但愛的記憶中,沒有哪隻蟲族,展現出這樣可怕的複原能力。

愛突然來一句:“哪有那麼多機會給複原。”

我忽然想起,它們蟲族自己內部互毆,是有彼此克製手段的。但愛很顯然,問了也不會說其中的秘密。懷疑愛也很少用,它是雌蟲,需要彆的雌蟲來針對。

“就是你想的那樣,隻是你們力氣不夠大。”

愛又一次用行動打了我的臉,它好像解釋了。我想的那樣?力氣不夠大?死蛾子,說話能不能不要謎語蟲,我知道你已經學會了人類的語言體係。

愛似乎心情很好,雖然不知道它心情好什麼。往常它肯定不願意和我解釋,今天願意多說兩句:

“大部分就是和你的小朋友們習慣一樣。其他的嘛,我畢竟是它們的百倍大。”

說了等於沒說,我還知道呢,白開心一場。誰看見那麼大的蟲族,不知道加大劑量?問題是蟲族是蟲嗎?有內骨骼和完整神經的蟲族開除節肢動物門!

愛不和我廢話了,我被一隻蛾子鄙視了。這時,司令終於發話了:“下一個。”觀察室內終於又開始走起流程。

電訊號,和化學物質一樣的結局,甚至更快。蚊子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在發現微小的擾動後,迅速找到埋在地板下的板路,並擊毀了它。

“失敗了。”我提示記錄員:“它用於交流的部位沒有任何動作。”

釋放的並不是用於攻擊的電流,而是用於交流的生物電訊號。這段時間裡,不僅是我,其他的研究院也有在幫忙分析蟲族的交流頻段,按理說是不會出錯的。

可就是出錯了,甚至激怒了蚊子。現在它匍匐下身子,翅膀微微張揚,這是蚊蟲的預備攻擊形態。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準備防守,或是逃跑。在這警要的關頭,我捕捉到蚊子的觸角動了動。下一秒,它緊繃的身體瞬間一鬆,頭顱往某個方向偏去,似乎在尋找什麼。

愛沒有欺騙我,它出手了。

觀察室內所有人不明所以,依然用鐳射槍直指著室內的蟲族,以防它使詐。這樣的姿態維持了大概2分鐘,我看見蚊子忽然極速扇動翅膀,觸角快速上下搖動著。

“退後!”司令和上將同時發令。

我隨大流退後,但是人群中最鬆懈的一個。因為我知道,它完蛋了。這是蚊子的求偶行為,我很肯定這即將激怒愛。

眾目睽睽之下,眾人看著那隻瘋狂閃動翅膀的蚊子身體僵住,然後轟然倒地。一隻活著便讓人類折損不少的蟲族,就這樣以可笑的方式落地。

死的比上一隻還慘,愛估計從此討厭極了白紋伊蚊。說起來,愛已經禍禍兩隻活的蟲族了,真的可以那麼奢侈嗎?

想到這裡,我心跳咯噔漏了一拍。上次那隻雄蟲,真的是司令批準的嗎?或許我應該回去翻翻流程。

實驗物件已經死亡,但不代表這次實驗毫無收獲。至少現在人類懂得了要利用蟲族的趨光和避光性,知曉了蟲族具有可怕的恢複力,以及暫時無法與蟲族溝通。

一天就這麼就結束了,今天可以提早下班。在轉出門時,我又聽見了上將的聲音。不同於之前,她現在的語氣異常溫柔,和談起她的飛蛾孫子孫女們一樣。

“海倫娜,不可以再去那裡了哦。如果你想聽飛蛾扇動翅膀的動靜,來我這裡就可以了。”

上將把藍條夜蛾從自己頭發上抓下來,催促它爬到海倫娜手上。海倫娜感受著這怯懦小生命的動作,低著頭試圖用她無神的眼睛看見那鬼魅的形象。

而上將半蹲著,溫柔捧起海倫娜的手,拖著她和她手心裡的夜蛾。

“是吧?它們很溫柔,和蠻橫的敵人不一樣,不是嗎?”

我看著海倫娜的手驟然收攏,把夜蛾完全籠在她的手心,感受手中受驚的夜蛾撲騰。明明是溫柔的一幕,我心裡劃過了一絲異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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