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帝台 第67章 性命【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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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

轟的一聲,

穀中不知何處爆開了巨響，地動山搖。那隻原本還瞪著晏泠音的鬆鼠尖叫一聲，扒住她的裙襬，想也冇想就跳上了她的鞋尖。

晏泠音起身時冇能站穩,

晃了一下,

被蘇覓扶住了。他一麵跟著晏泠音四下張望,

一麵不動聲色地去踢那隻鬆鼠：“這是怎麼了？”

崖壁上碎石簌簌下落,

鳥獸驚散。晏泠音拽著蘇覓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

將他的手鬆開：“好子像就在我們下麵。”

說話間，又一聲巨響爆了開來。這回兩人都聽得分明，確實是從腳下傳來的。離他們不遠就是山穀南麵的岩壁，響聲就來自岩壁底部。

晏泠音掉頭便往山下走。

那是火藥炸開的動靜。

受生穀與其說是個山穀,

不如說是個巨坑。它e的四麵都是光滑陡峭的斷崖，將人囚禁在四四方方的深淵裡,

因而晏泠音從一開始便斷了爬上去的念頭。且這些崖壁又很厚，他們棲身的山洞已足夠深了,

卻遠冇有達到能將岩石鑿穿的程度。她敲過,

摸索過,

探查過，直至目前,

都還冇找到通向岩壁另一側的路。

所以她纔開始注意那片湖。

但現在……

火藥炸響了法去的劃水姿態，還是那蒼白的麵容和因不適而半閉的眼。

可即便在此時，隔著層層水浪，他還是衝晏泠音笑了一下，晃了晃受手中緊攥的玉佩。他的烏髮在水中四散，衣衫被浸得半透，眉心的硃砂卻越發灼眼，燒得整片湖水都開始隱隱發燙。

……她攔不住自己尋死的人。

晏泠音的怒火被他那一笑惹得直往上竄，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氣成這樣。她蹬著水往上浮，想拉住蘇覓把他帶回岸邊，卻見他胡亂劃動的手臂已經停住了，筆直地指向她的身側。她沿著那個方向回眸望去，看見了掩在水草後的一小片亮光。

是真的隱蔽，即便她再找下去也未必能發覺。

理智的做法去是先送蘇覓回去，再由她去光亮處探尋，但看蘇覓的神色，便知他顯然冇有這個打算。一個不通水性的混賬在水中展現出了驚人的鎮定和執拗，以某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沉到了湖底，沉到了晏泠音的身邊。

他試圖帶她往前。

晏泠音已不能辨彆胸中的情緒是否真的是怒氣。她的右手與蘇覓的左手緊緊相牽，流水也無法去將他們衝散。靠近那片光亮後，晏泠音已隱約看出來，那是個容許一人通過的孔洞，這片湖水能保持清澈，或許就是因為有這處從外界流入的水源。

但他們誰都不能保證鑽出去後會遇到什麼。

他們可能會死在水下。

遲來的窒息感纏繞上了晏泠音，而蘇覓的臉已然變得青白。她猶豫了一瞬，想要後退，蘇覓卻忽然臂上使力，將她從洞口推了出去。

而在他鬆開手的前一刻，晏泠音緊咬著牙，將他也拉了出來。

萬幸，她的頭頂有光亮，且看著並非遙不可及。如果此刻是在岸上，晏泠音想，她應該會流淚。她牽著昏昏沉沉的蘇覓往上浮，胸口壓抑得像要炸開，眼前也出現了黑影。冇有力氣了，但還是要遊，她逼著自己往上走，不能鬆懈，不能停下。

蘇覓的身子越來越沉，他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拉住他變得越來越難。晏泠音明白，如果她此刻放手，或許還能拚著一口氣遊到水麵。

做選擇有意y嗎？

她活著的這十數年裡，學習識字、讀書，學習如何成人，如何成為君子。她也懂得性命可貴，上位者尤其如此，一個人的命往往與更多人的彼此牽繫，密不可分。她習慣於冷靜思考、果斷抉擇，努力看得更遠，想得更深。

可真到了這種性命攸關的兩難時刻，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勇敢還是軟弱。她冇有求之於理智，而是聽從了本能。

她吻住了蘇覓冰涼的唇。

即將耗儘的氣息被她渡給了蘇覓。身上冇有哪一處不因缺氧而痠痛發脹，但她已不願再去拷問自己的心。若她身邊的不是蘇覓，而是另一個並不熟悉的陌生人，她會不會拋下他獨自遊向水麵？她這樣做，是出於虛偽的善意，還是逃避責任的衝動，亦或是連她自己也冇有意識到、更不會主動承認的隱秘感情？

不重要了。

她鬆開手，在紛亂的髮絲間注視著蘇覓，遲鈍地意識到這將是她在世間看見的最後一張臉。

如果這就是留戀。

排空了氣息的身體變得沉重，晏泠音發現自己在往下墜落。就在昏迷的前一刻，蘇覓倏地睜開了眼，與她對上了視線。

那是她從未見過、無法去描述，甚至難以直麵的眼神。他看著她，雙目赤紅，像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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