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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在落雨的秋季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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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歲酒吧駐唱,我睡了同樂隊的吉他手陸湫。

常客照例打賭看我多久能捉到他出軌,十天半個月都有。

隻因以前每一任被我捉姦在床開啟瓢時,都談了不到三個月,

而陸湫,卻在第一天把我的前任揍了個遍。

他嚴肅認真:“鬱寒,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我會證明給你看。”

果然,所有人都賭輸了,我們談了三年。

最後出軌的是我。

那天,一位京圈老總逼我在他胯下討生活,

陸湫反鎖酒店包廂和對方七八個人大打出手,

事後對方被開了瓢,點名要他兩隻手,

我看著icu裡奄奄一息的陸湫,眼淚流乾,走進了老總的套房。

七天七夜後,我成了啞巴、終生不孕,

陸湫見到第一眼就瘋了,從此一頭紮進京市,用七年把自己捲成了資本。

直到今晚十週年紀念日,我從手語學校下班,害羞期待著驚喜,

一推門腥氣撲麵而來,兩具**的身體交纏得難舍難分,

瞥見我的一瞬間,陸湫臉色煞白,急忙拿抱枕遮掩那女人的臉,

我大腦嗡地一聲,農藥灼燒喉管的痛覺突然清晰,

陸湫護的,是那個老總的女兒。

……

從幸運活下來那天起,我就把仇人全家的資料查了上千遍。

孟歡的樣子,早就刻進我腦子裡。

可我沒想到,初次見麵,竟然是在我家。

而她,在我丈夫身下。

我手中蛋糕落地,摔成難看的樣子。

陸湫看清我慘白的臉終於清醒,慌亂將人推進臥室。

我剛邁出一步,他就擋在臥室前撲通一聲跪地,眼眶通紅。

“我可以解釋……”

細微的動作猛地刺痛我眼睛,

我聽不清任何聲音,慢慢從蕾絲內衣邊撿起一枚平安扣,母親的遺物此刻滿是裂痕。

嫌它礙事的時候一定扔得很用力吧?

我的淚水倏然落下,無意識慘淡一笑。

陸湫握著我的手聲音發顫,臉色是迎接暴風雨前的死寂。

“我替你報仇,會讓她家破人亡,但她說喜歡我,所以才提前補償……”

這次,我直接笑出了聲。

他卻握著我的手貼在他心口,

“我發誓我對她沒意思,七年前的事我沒忘,愛得也隻有你。”

手心傳來緊張的鼓點,我突然很想直接掏出那顆砰砰跳的心臟攥爛。

陸湫根本沒意識到他的話多麼荒唐,他竟然會對那個禽獸的女兒愧疚心疼,甚至補償到床上去?

“那我呢?我被囚禁淩虐七天的時候,有人補償我、心疼我嗎?”

我用手語比劃著,一低頭滾燙的淚珠砸在他胸口。

陸湫滾了滾喉嚨,囁嚅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後頹然低下頭,

“是我多管閒事。”

“我現在就讓她滾,保證不再來往,好不好?”

“不好!”

孟歡穿著我的睡衣,趾高氣揚拒絕。

開門見陸湫跪在我旁邊,她氣紅眼朝我開口。

“你就是陸太太?陸湫早就膩了你,他無數次說過你重新學說話的聲音像死鴨子,很難聽!”

“另外,我堂堂一個千金願意放棄名聲給他當情人,這份愛情的份量你能掂量清楚吧?”

“識相就離婚給本小姐騰位置,要點臉!”

孟歡聲音囂張,似乎覺得咄咄逼人就能壓我這個啞巴一頭。

在崩潰的臨界點,我異常平靜走到她跟前。

那張臉透著禽獸的影子,陸湫就是對著這樣一張臉情動,替她感到無辜的?

“啊!”

孟歡尖叫著捂住了臉,鮮血從她指縫湧出。一耳光下去,陸湫牽我的那隻大手力道猛地加重,

他起身一把推開撲上來的孟歡,冷聲嗬斥。

“你沒資格對我的妻子這樣說話,滾出去!”

外麵是瓢潑大雨,孟歡不可置信盯著他,幾秒後哭著跑出門。

陸湫緊抿著唇,生怕挽留的話忍不住脫口。

他看向我手中滴血的蛋糕叉,

發覺我指節泛白抖得厲害。

雷聲大作,顯得我們的沉默格外刺耳,看著我麵如死水的神色,陸湫下意識安撫:“彆怕”。

我閉上眼,任由淚水滑落,握著蛋糕銀叉狠狠捅進他的胸膛。

他忘了,怕打雷的不是我。

陸湫不可置信捂著胸口轟然倒下。

我通紅著眼將血染在他指腹,從一旁的電視櫃拿出七年前就備好的離婚協議,摁了上去。

半小時後,冷眼看著陸湫被推上救護車。

我翻出久違的號碼,傳送簡訊,

“他出軌了,那個強奸犯的女兒。”

七年前領證前夜,一輛豪車格格不入停在貧民窟前,

隻見過幾次的父親已經脫胎換骨,一身矜貴。

養兄夏熾朝我遞出公司邀請函,

被我撕碎塞回他嘴裡。

“沒關係我給你時間,我欠你們母女的慢慢還。”

“七年之癢,你選的人挺不過去。”

說著不信任,父親這些年還是暗中給陸湫推波助瀾。

忠言逆耳,我摩挲著那枚平安扣,淚水忽然斷了線。

夏熾的航班資訊一早發了過來,我沒來得及點開,

就跳轉了彈窗彈出的陌生資訊。

錄音播放,是難以入耳的淫亂混雜著昨夜的雨聲。

心臟措不及防抽痛,這就是陸湫信誓旦旦保證的“不再來往”?

“我喊疼你都不停,這麼凶,你就是在替她出氣。”

“乖,忍忍。”

“這七年你沒讓她幫過一次,是不是因為你嫌棄她是個啞巴,不回答我就喊人,反正這是醫院。”

……

“不是因為這個。”

後麵男人發了狠,孟歡的追問支離破碎。

“小心你的傷。”

我自虐地探究那句話裡的情緒,最後手機被摔倒牆上粉碎。

不是因為啞巴,是因為那七天。

整整七天,當年陸湫找到我時隻見我一絲不掛、像個被撕扯爛的玩偶。

他瞳孔震顫,嘶吼著一遍遍捶地,最後緊緊抱住我,

“鬱寒,我娶你。”

聞言,我哭得潰不成軍,閉著眼把可樂往嘴裡灌,

“我以為隻是一晚,沒想到那麼多人,那麼多攝像頭,那麼多天……”

嘴裡越灌越苦,

陸湫捧著我的臉接吻,吻了滿口鮮血,

他紅著眼將我送往急救室。

“我一定殺了他,你要親眼看著我為你報仇,我求求你!”

急救室外,陸湫哭得像個絕望的孩子,麻木地磕頭替我祈福。

祈福靈驗了,我還活著,成了啞巴。

陸湫也說到做到,用七年成為京圈資本。

思緒回籠,我邊哭邊笑,想起陸湫曾經與我額頭相抵,說寧願自己衝冷水澡,也不願讓我想起那段痛苦回憶。

心上被狠狠劃開一個大口子,冷風颳得呼呼生疼。

回憶裡拚湊出的虛偽、狡猾的形象,

跟一大早綁著繃帶,提著早餐回家的男人兩模兩樣。

陸湫慘白著臉,二話不說將離婚協議撕得粉碎。

“我不離婚,我發誓,我愛你。”

我嘴角一抹冷笑,轉頭審視著他真誠的眼神,視線定格在染了口紅的繃帶。

下一秒,滾燙的粥已經全灑在他身上。

陸湫沒躲,眉間卻升起一絲我從未見過的不耐煩,轉瞬即逝。

他一聲不吭地先給我擦掉指尖的殘渣,開口又給我重重一擊。“孟歡單純天真,她很愛自己的家庭,受不了父親是罪犯。彆告訴她真相,我隻求你這一件事。”

陸湫啞著嗓子,一臉認真。

心臟被鈍刀捅穿,這不是請求,是羞辱。

憤怒衝破胸膛,我抓著他的頭發逼他與我對視。

陸湫一臉痛苦,卻沒有絲毫收回這句話的意思。

我突然覺得麵前的男人好陌生,陌生得可怕。

我的丈夫不但處處為小三著想,還義正嚴辭求我也為她考慮?

我嗤笑一聲,當著他的麵將孟歡的醜聞曝光,

他口中的單純女孩,每張床照上都是不同的男人。

“她說愛你愛到放棄名聲,我成全她。”

陸湫繃緊身子,目睹全程無動於衷,最後抖著手撥通電話。

“把她的新聞,掛頭條七天。”

摁滅螢幕,陸湫張開雙手衝我疲憊笑笑,

“解氣了嗎,我說了,我愛你。”

可當晚,他翻來覆去,一夜未眠。

深夜,趁陸湫去陽台抽煙的間隙,我將當年孟信東的犯罪線索發給記者。

果然,一大早,陸湫眼下烏青猛地掀開我的被子。

他費了好久才能心平氣和開口。

“當年的事她無辜,現在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放過她?”

我開啟手機,看見他抓狂的樣子很滿意。

“名牌公交”的詞條熱度下降,取而代之的是“女承父業”,

甚至不少人惡搞孟氏父女的淫穢視訊,接著孟歡吞藥自殺上救護車的視訊曝光。

“我說了隻愛你,你為什麼就是不信?!”

陸湫被那抹笑意刺激,忍不住吼了出來。

我用力將手機砸出,

感到額頭流下幾道血痕,他才察覺失了分寸,眼神躲閃。

“這就是你的愛?!”

粉碎的手機顯示著我七年前的視訊被掛到惡俗網站。

而他說過,這些東西早就被他銷毀,隻剩一份留作證據。

陸湫渾身一顫,

“不是我,我怎麼可能發出去?”

話音剛落,他突然頓住,垂頭看不清神色。

是孟歡,那晚查了他的手機,早就知道了真相。

自殺不過是專門演給他看。

可我沒想到,陸湫再抬頭,眼神忽然帶上份不恥。

“也不會是她,她看到你p的床照都哭到呼吸性堿中毒。”

心臟驟然緊縮,我甚至以為自己沒聽清。

“你,不惜自毀清白也要摧毀她在我心裡的形象嗎?”

“鬱寒,你知道你有多陌生嗎?我喜歡的是那個在小酒吧也能像大明星一樣隨性唱歌的鬱寒,而不是現在無趣、陰險又冷血!”

“我想彌補,可你這樣是把我越推越遠!”

空氣死寂,隻有他因憤怒而急促的呼吸聲。

我一下子沒了爭吵的力氣,幾個字像利刃狠狠貫穿我的身體。

無趣、陰險又冷血?

我自嘲笑笑,淚水洶湧而出。

陸湫慌了一瞬,卻匆匆道歉離去。

從頭到尾,他都沒注意我手機上轟炸式的騷擾淫穢簡訊。

經曆地獄般的折磨,我要怎麼做才能重新對這個世界充滿興趣和愛意?

我七年前就已經不想活了,是你求我活的啊。

我以為你當時就做好了一輩子無怨無悔的準備,

可現在,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形象?

這些話終是沒說出來,我知道,說再多都沒用了。

不出十分鐘,孟歡所有新聞都被壓製,陸湫趕往醫院被拍到。

當天下午,一條官宣爆了。

“孟歡小姐是我的愛人,我陸湫可以擔保她一身清白,若再有不法分子進行造謠中傷,我將采取法律手段。”微博發出一分鐘,陸湫的訊息彈出。

“小寒,官宣做樣子而已,要給你收拾爛攤子,另外,今早的話不是真心的,愛你。”

我看著這條訊息,內心一片荒蕪。

摁滅螢幕,映出我冰冷的神色。

“離婚無所謂了,我隻想讓他們死。”

咖啡桌對麵的夏熾點點頭。

“你想,就可以。”

半個月裡,我不再對孟歡出手。

陸湫如釋重負,每天雷打不動一束鮮花和接送上下班。

直到孟歡沉不住氣一天把孕檢單拍在我的辦公桌上,嘴臉得意,

“他知道的時候,激動得哭了。”

“陸湫哪怕知道我的身份,還是義無反顧愛上了我,現在也捨不得跟我斷,鬱寒,你輸得好難看。”

我簽發檔案頭都沒抬,孟歡卻扯著我的手放在她肚子上。

“你的苦難,對他來說就是個笑話。”

我抬眼與她對視,她以為逼我動手能換來我和陸湫的決裂。

下一秒,鋼筆直接插進肚子裡,如她所願。

慘叫聲響徹屋頂,孟歡一臉痛苦,不忘撥通陸湫的電話,

“等他來了,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緩緩走到她身邊,抬腳直接踩在了小腹上,高跟鞋將鋼筆越摁越深,孟歡撕心裂肺的哭喊,慘痛讓她忍不住求饒。

血流了一地板,陸湫猛地推門便見孟歡奄奄一息。

而我坐在辦公桌前,繼續簽發檔案。

“她說要我替爸爸償命,陸湫,我們的孩子沒了啊……”

陸湫眼裡燃了怒火,門把手幾乎要被捏斷。

“不就是被玩了七天,你怎麼就是不能過去!又不是她找人強了你,你憑什麼要她償命!”,

我筆尖一顫,這些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還是讓我心痛如絞。

他拿出孟氏機密檔案放在我麵前,

“如果你再敢動手,我不敢保證自己不會食言。”

檔案裡是扳倒孟氏的關鍵,為了孟歡,他甚至放下了仇恨,用這個來威脅我。

怒氣衝破胸膛,我一巴掌扇了過去。

陸湫對我發怒的態度似乎早有預料,他撥通視訊,將手機舉在我眼前。

畫麵裡,母親的墓碑被砸爛,骨灰盒被人敞開。

“你要我害死孟歡的父親,可以,但你害死她的孩子,那就拿你的母親來補償。”

陸湫一聲“動手”,對麵的人就將骨灰撒了出來,粉末全部飄散。

“不要!”

我通紅著眼,不可置信看著粉塵混進泥土,連盒子都被踩爛。

我攥住他的衣領,陸湫紅著眼。

“放心,我不會食言,隻是不想讓你傷及無辜,給個教訓。”

幾秒後,他抱起孟歡匆匆離去,命人把我攔在辦公室,眼睜睜看著骨灰被風吹進下水道。

夏熾趕來時,隻剩我握著母親的遺物痛哭失聲。

他猶豫著,拿出一份視訊和檔案,畫麵裡是陸湫在急救室前跪地祈禱,求醫生救活孟歡,那樣子跟七年前如出一轍。

而檔案上是一個跟孟信東九分像的替罪羊,還有陸湫買下了一處小島,是孟信東三天後的航班落地點。

我雙眼猩紅,咬在夏熾的肩上發泄嗚咽,渾身顫栗。

好一齣偷梁換柱,他早就放棄了替我報仇,打算騙我一輩子。

往後三天,陸湫時不時向我傳送虐待孟信東的視訊,死訊公佈那天,他打來電話。

“小寒,如你所願,你總能相信我了?等這陣子避完風頭我就回家,等我。”

結束通話電話,他笑著扶了扶新郎胸花,正要走出婚禮後台。

下一秒,一支漆黑槍管抵上他後頸,

感受到眼前人渾身一顫,我聲音決絕冰冷:

“沒有家了,陸湫。”眼前人渾身僵直,陸湫急促的呼吸聲無比清晰。

等他顫抖著轉回身,整張臉已經毫無血色。

“小寒,你是什麼時候可以重新說話的?”

他不經意掃了眼直抵眉間的槍口,嘴唇顫抖。

“對不起,我隻是想給她一個交代……”

話沒說完,他的額頭被槍托狠狠砸破,血流如注。

陸湫後退半步,半晌才抬起頭,鬆了口氣眼眸深沉。

“我隻是陪她玩玩而已,玩夠了我還是會回到你身邊。”

“你放心,陸太太的位子隻會是你的,小寒,男人都這樣。”

“我保證不會離開你,還不夠嗎?”

他眉間不耐煩,眼神裡儘是無奈。

我嘴角揚起一抹嘲弄,

七年前他還曾一臉嚴肅保證自己不一樣,如今不過也是敗給下半身罷了。

“是我不要你了。”

陸湫輕嗤一聲,

“憑什麼?憑你手裡這把槍嗎?”

他主動上前一步,抵上了槍口。

“如果今天開一槍能讓你乖乖聽話,不打擾我和她的婚禮,我配合你,算我隱瞞你的道歉,從此你們和解、互不影響,好嗎?”

“小寒,你被仇恨迷惑了雙眼才會這麼針對她,有錯的是她父親,不是她!”

陸湫賭我不會開槍,

他知道,開了槍我沒有退路,沒了他的庇護會重新成為那個任人宰割的底層弱者。

可他低估了我的恨。

巨大的槍聲後,尖叫聲四起,整個婚禮會場的白鴿四處逃竄。

陸湫捂著腹部,不可置信抬頭看著我。

他猛地嗆出一口血,慘痛馬上令他蜷縮在地。

“陸湫!”

一聲尖銳的女聲傳來,孟歡衝上來連忙撕下婚紗綁住他的傷口,

“你個賤人,竟敢追到這裡來毀掉我的婚禮傷他,他現在是孟氏的女婿!你信不信,我現在馬上就能讓你嘗嘗七年前的滋味。”

孟歡剛想上前動手,就瞥見了我手中的東西,嚇得又退了回去,暗暗朝遠處投去求助的眼神。

我頓時感到血液沸騰,手中的槍幾乎要不停使喚,沿著她的視線抬起。

孟信東胸前戴著女方父親的胸花,安然無恙,還帶人圍住了後台。

我扯動嘴角,冷冷掃過地上的陸湫。

他忍著痛拉住我的手。

“對不起,我答應你的絕不會改變,我得顧及孟歡的感受,原本是想讓他見證婚禮再動手的,我發誓這是真的。”

我碾上他腹部傷口,陸湫咬著牙渾身顫抖,

“真的……”

“你這樣在乎他們的感受,怎麼就沒想過我有多恨他們呢?”

陸湫一怔,淚水砸落。

“一個毀了我一輩子,一個知三當三,憑什麼還能大搖大擺地幸福!”

可下一秒,陸湫死死抱住我,手中的槍不慎落地。

“小寒,我會送他入獄,給他幾年教訓這就夠了,放過孟歡,我會讓她給你道歉,如果你再執迷不悟,我的人就不會再忍著,你也不想再經曆一次七年前的事吧。”

一瞬間,我心墜入冰窖,想不到陸湫竟然能狠到這種地步。

我猛地頂到他腹部,掙脫的下一秒,陸湫脫口而出,

“動手!”

孟歡冷冷勾笑,

“七年前你沒長記性,看來是還想再好好享受一次。”

黑衣保鏢直衝我而來,我下意識後退半步,陸湫漠視著一切。

“你身邊空無一人,不該既要又要。”

可話音剛落,那些黑衣保鏢,竟齊齊站定在我身側。

三人笑意戛然而止,夏熾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一腳將陸湫踹倒在地。

“誰說她身邊空無一人,整個夏氏都是她的。”夏熾將槍放到我手心,握著我的手朝孟信東舉了起來。

孟信東渾身發抖,邊踉蹌倒退邊大喊,

“你們都擋在我前麵,廢物,都給老子動啊,你們是什麼時候被收買的!”

沒退幾步,就撞上了那些圍住會場的人,

“滾開,都給老子讓開。”

孟信東狼狽地亂擠,最後被保鏢一腳踢回來,灰頭土臉在地上跪爬。

孟歡此刻臉色慘白,絲毫不敢上前幫父親說一句話,她求助地縮在陸湫旁邊,卻被人一把推開。

“他是誰?”

陸湫忍痛勉強站在我麵前,眼眶通紅,盯著夏熾的手包裹著我的手。

我一個眼神都沒給,下一秒保鏢就將他摁在了地上。

夏熾也絲毫沒搭理,視線瞄準地上的孟信東,眼神肅殺冰冷。

“砰!”

一聲巨大的槍響後,地上的人痛苦扭曲不堪,身下彌漫開一片血液。

“慢慢玩。”

夏熾勾笑鬆開了手,我卻紅著眼連連扣動四次板機。

直到地上的人四肢都漏出一個血淋淋的洞。

孟歡尖叫著癱坐在地上,渾身顫抖。

她忽然跪在其中一個保鏢麵前,

“你救救我,我還幫過你……我給你更多的錢,保護我啊。”

那人紋絲不動,額頭滲出冷汗。

視線掃過孟歡,正想上前,陸湫卻死死抱住了我的腿。

孟歡麵露喜色,忙爬到他身邊。

“就算爸爸的人被收買,等陸湫的人來了,你們照樣完蛋,我勸你們不要對我動手,不然陸湫不會放過你!”

話音剛落,陸湫用儘力氣狠狠推開了她,

腹部失血不止,他一身狼狽抬頭仰望我,滿眼淚光。

“他是誰?告訴我,他是誰?”

我頓覺可笑,胃部還泛著一絲惡心。

夏熾冷冷踢開,

“你覺得呢?”

養兄摸了摸我的頭發安撫,又抬手擦擦我眼角。

開槍的那四秒,前所未有的委屈與悲傷湧上心頭,淚水滾落時,我才發覺原來這七年這麼痛。

陸湫灰頭土臉突然哭喊出聲:“小寒,不可能對不對,你在騙我,我求你不要賭氣騙我好不好?”

“我現在就替你報仇,現在就跟孟歡一刀兩斷,再也不玩了,我求你不要騙我,我求你。”

他一臉哀求,醒悟般轉頭怒視著一旁的孟歡。

直接掐住她的喉嚨,眼裡染上殺意。

孟歡瞳孔驟縮,徒勞地捶打他的頭。

直到通紅著臉失去意識,她還死死扯著陸湫胸前的新郎胸花。

陸湫捂著腹部傷口,跪在我麵前。

“我再也不會食言,小寒隻要你說我一定做,我真的錯了。”

我冷冷看著他淚流滿麵,

“好,那我要你七年前就該斷掉的兩隻手。”

陸湫一愣,神色迷茫喉嚨堵塞。

我壓下喉嚨裡的哽咽,

“你以為當年是我沒有逃過孟氏的欺辱嗎?不,他們要的是你兩隻手,是我用了七天換來你四肢健全。”

“七年前我為你接下所有苦難,七年後你卻站在仇人那邊讓我痛苦加倍還要我原諒一切?”

我勾唇自嘲笑笑,一行眼淚滑落。

槍口對準了他的眉心。

聞言,陸湫神色麻木,瞳孔顫抖,幾秒後放聲大哭,將頭伏在了我腳邊。“對不起,你從沒有告訴過我,鬱寒,對不起,我不是人。”

“我守了你太久,一時沒有耐住性子,而她又恰好出現。”

“我告訴自己,自己替你背負了太多仇恨可以先放下,可我沒想到你是因為我才……”

他痛哭流涕,

陸湫突然感同身受,如果當年是他被剁了兩隻手,而現在我卻要求他跟仇人和解,甚至當著他的麵跟仇人在一起,他會多麼崩潰、抓狂。

夏熾朝他扔出一份檔案,抓著他的頭發逼他看。

“少說藉口,你是多蠢才會對孟歡心動,不過是管不住下半身的廢物人渣而已。”

照片散落出來,是孟歡的私密照片,而男主角的麵孔和孟家保鏢裡的幾個人一模一樣。

其中一個此刻突然主動求饒,一臉慌張交代,

“孟小姐——不,孟歡一直跟保鏢們鬼混,隻不過外界都不知道而已,而且最近她懷的孩子是……是我的。”

“求您放過我,都是她上趕著勾引我們的。”

他身後幾個保鏢連連點頭,生怕自己跟她鬼混還要挨槍子。

陸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盯著地上的人,孟歡恰好恢複意識,剛看清狀況就嚇得瑟縮。

她眼見陸湫對她不屑一顧,直接跪在我和夏熾麵前,

“我道歉,我是賤人,陸太太你饒我一命,我再也不招惹陸湫了,我一定安分守己,你給我一次機會,我求你了。”

孟歡時不時害怕地瞟著地上奄奄一息的父親,彷彿看到了自己的下場。

見我無動於衷,她衝陸湫大喊:“滾,我根本看不上你,我這次不能再流產才找上你,給我肚子裡的孩子找個冤大頭而已。”

孟歡的單純天真全都是專門演給陸湫看的,

可笑他以為這是人生第二次心動,卻沒想到自己就是個傻子。

更可悲的是,他就為了這樣一個女人讓鬱寒對他失望。

陸湫腦中閃過鬱寒哭著喝下那瓶毒可樂的場景,那時候,他是真的想跟她同生共死一輩子的。

為什麼,僅僅七年,他就變了,一切都想不起來了。

他眼盛怒火,突然奪過我手裡的槍顫抖著指向孟歡,

孟歡尖叫一聲,直接朝我哭喊,

“你救救我,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可沒等我開口,陸湫已經喪失理智扣動扳機。

一聲巨響伴隨著陸湫的怒吼,似乎是覺得不夠,接送數下槍聲後,

他突然跪地,喪失了所有力氣。

幾秒後眼眶染血抬眼望向我,

“我答應你的,不會變,一切都是我的錯。”

他捂著腹部的傷口,朝孟信東走去。

淡漠的眸子裡儘是偏執,

甚至在幾小時前,他還朝這個禽獸叫過一聲“嶽父”。

陸湫頓時感覺自己是個笑話,徹頭徹尾的小醜。

我猶豫兩秒,淡淡開口,

“現在的你,已經沒有底氣可以——”

“砰!”

話音未落,他就開了槍,血濺在臉龐,他討好地衝我笑笑。

“我會用餘生贖罪,這隻是開始,小寒。”

他臉色慘白向我靠近,被夏熾擋住。

“你沒有餘生了,你覺得自己還能保全自己嗎?你動手害了人,會受到該有的懲罰。”

下一秒,陸湫的電話響起,夏熾早有預料勾勾唇。

陸湫臉色一陣灰白,

“陸總,公司倒台,您所有資產全部清算還債了。”“怎麼會?怎麼可能一瞬間就什麼都沒了!”

陸湫下意識看向地上兩具屍體,他以為憑他自己,可以隻手遮天安然無恙。

可現實,他沒了任何資本與底氣。

“是你……”

夏熾大方承認,笑著點點頭。

“七年裡,夏氏幫襯了你不少,恰好一直是我在負責,你的公司命門我比你還清楚。”

“你以為從一無所有走到聲名顯赫,靠你自己就能完成?不過是父親看在小寒的麵子上推波助瀾罷了,但現在,你沒資格接受這份恩賜了。”

陸湫茫然地看向我,

我隻跟他說過,父親很早就離開了我和母親,拋妻棄子。

而那時他哭著擦去我眼淚,

“彆怕,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而夏氏,這個隻聽說過的海外集團,竟然就是我的父親的產業。

陸湫這才明白,鬱寒當年選擇跟他在一起放棄了多少。

她甚至原本可以求父親為她報仇雪恨,可她沒有。

陸湫手裡的槍落地,

我麵色平靜,

“我想賭,賭我的選擇是對的,這七年,我一直以為自己賭贏了,沒想到,輸得這麼難看。”

“不過還是多謝你陸湫,讓我知道人能有多麼不堪。”

他如遭雷擊,一動不動,直到口中嗆出一口血,轟然倒地。

“我求你,我們從沒有辦過婚禮,我補給你。我的手也補償給你,你喜歡的話,我們去做試管,要個孩子,小寒我什麼都願意補償你,我求你,彆對我絕望,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尾音顫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隻能拚命掐著喉嚨才能壓下湧上的血液。

他朝我衣角伸出手,

卻被我冷冷避開。

我輕笑一聲,不快不慢放出一段錄音。

是那天孟歡發來的資訊,瓢潑大雨他在醫院。

陸湫麵色凝重,轉為恐懼。

“不是!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我沒有嫌棄,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心疼是真的……”

“不重要了。”

我踢開他伸過來的手,

“從那天回家開啟門的那一刻,我就不想在乎你說什麼做什麼了,反正結果都那樣,你不也證明瞭嗎?”

“說的和做的,天差地彆。”

陸湫徹底絕望,淚水斷了線。

“一個人臟不臟、惡不惡心看得從來不是外在,而是心。”

“而你,宛如垃圾。”

一句話重重砸在他胸口,陸湫感到心中徹底有什麼碎裂。

無力地倒在地上,任憑喉嚨裡漫出越來越多血液。

他忽然想到什麼,奮力伸手夠到那把槍。

槍口對著太陽穴,扣動扳機前,他淡淡看著我開口。“對不起小寒,這輩子辜負你的一切,好像隻有死,才能償還了。”

他閉上眼,

下一秒槍聲響起,陸湫睜大眼睛手中的東西突然落地。

隻見自己手上一個血淋淋的窟窿。

接到報案的警隊恰好趕到,阻止了罪犯自裁。

陸湫不死心用另一隻手撿槍,卻再次被擊穿手掌。

我釋然歎了口氣。

幾分鐘後,他被推上救護車,警車跟著一起離開。

另外的兩具屍體被夏熾的手下帶走。

不久,陸湫被判了死緩,孟氏徹底消失。

孟家上下所有醜聞被爆出,孟信東做的惡事遠遠不止這一件,

許多被欺負的人如今都主動提供線索,孟信東遺臭萬年,死不足惜,成了人人喊打的典型。

孟歡的事跡更是廣為流傳,徹底成為過街老鼠,低俗惡女的綽號始終被掛在頭條。

而曾經跟她官宣的陸湫,難逃網暴。

不止如今的來龍去脈,甚至七年前的事也被扒了出來。

搬家那天,我站在彆墅前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寧。

隻有夏熾一聲聲輕嗤,每翻出一件東西就扔進垃圾桶。

“戒指,扔了。”

“這首飾……怎麼還有個卡片,扔了。

“婚紗照?!燒了。”

我摩挲著那枚平安扣,淡淡一笑。

“不用了,什麼都不用帶走。”

夏熾笑著點點頭,朝我遞出公司邀請函,

“直接上任,不用擔心,我手把手教,還有夏總。”

爸爸當年和母親結婚三年,我兩歲,麵對富家千金的強硬要求,他猶豫良久還是跟她走了,剩下我和媽媽相依為命。

直到數年後,他一步步把全部資產收入囊中,成為話事人後再回來,隻剩我在酒吧駐唱謀生,而媽媽已經病亡了。

思緒回神,夏熾忽然一臉正經拍了拍我肩膀。

一轉頭,父親站在我麵前。

“對不起。”

“當年,如果我不主動離開,你們甚至會不知不覺從這個世界消失。”

“從那一刻起,我就不再甘心自己身處這個階層,我需要往上爬。”

他視線定格在我手中遺物,眼眶濕潤。

“當年的事,彼此各有難處。”

我把遺物交給了他,帶他一起去了媽媽墓前,那個小盒子裡放著一枚平安扣,被我和父親親手埋下。

夏熾將花放在照片旁邊,

鮮花芬芳馥鬱,胸腔所有角落都被花香占據,

不自覺一行清淚落下,

“都過去了。”

“終於,都過去了。”

我笑著擦乾眼淚,跟家人一起離開。

遠赴國外那天,聽說陸湫越獄了。

可當人發現時,他已經在一片火海裡化為灰燼。

我們的彆墅變成廢墟,七年化為烏有。

聽見新聞時,我內心毫無波瀾,正靜靜地等待著醫生檢查嗓子。

陸湫去小島的三天,是夏熾找遍了全球專家給我手術,才讓我有了重新說話的機會。

隻是聲音很輕,講話比以前慢了些。

如今雖然恢複正常,但我早已經習慣了緘默。

麵對陸湫的離開,也隻是淡淡點了點頭。

此後數年,我從公司基層做到高位,依舊是那副話很少的樣子。

但每次公共場合,身邊總有個說個不停的夏熾,省的我說話。

通過這幾年我才瞭解清楚,他本來就是個熱情陽光的性子。

身邊有個不知疲倦的話匣子,竟也沒有那麼煩。

或許是他的性格感染了我,我漸漸忘記過去一切,開始對世界重新產生興趣和愛。

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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