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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太下午茶推理時間[民國] 第19章 擋酒 他能為她做到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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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酒

他能為她做到什麼程度。

從工廠裡追出來幾個人,

個個手上還拿著武器。蘇硯之見勢不妙,抱住相機撒腿開跑。

男人純白的襯衣與灰色工廠毫不相乾,汙泥之中一顆透亮的珍珠一樣明顯,

他慌不擇路,

隻覺得進了迷宮似的,不管怎麼跑都跑不出去。

繞彎不管用,身後人越追越近,

他乾脆狠下心往一個方向跑,從看上去看是倉庫的地方穿過去,終於看到大馬路兩側種的杉樹,偶爾有一輛車開過,遠遠的,他隻能看到黃色的車頂開過。

“站住!”

就在他以為跑到馬路邊,

終於可以擺脫這群人之時,

麵前猛然竄出兩個壯漢攔住去路,

他始料未及,一頭撞在其中一人身上,

跌坐在地,

衣服褲子染了灰。

麵前壯漢豎著眉毛,將手裡鐵棍拍得啪啪作響,“好小子,聽說你專門到各處工廠偷拍,

為那些工人鳴不冤啊。”

縱然害怕,

蘇硯之眼神澄澈,

隻死死護住懷裡的相機,道:“既做得出來,就不要怕被人知道。你也是人,

家中也有在外做工的妻子、父母,難道你忍心看他們被人欺負、受人淩辱嗎?”

“呸,”壯漢一口啐在地上,招呼其他打手圍過來,“把相機給我,不然今天讓你橫著出這個門。”

兩個人蹲下來搶,蘇硯之乾脆在地上蜷成一團,用手臂和大腿將相機圈起來。

“好,”壯漢冇了耐心,揮舞鐵棍道,“兄弟們,給我連人帶相遝樰團隊機一起砸個稀巴爛!”

話音落,木棍和鐵棍也如雨點子一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壯漢一邊打一邊不忘用腳踹他,直到他痛苦呻吟出聲,“我讓你拍、我讓你拍……給我照死了打!”

混亂之中,蘇硯之的衣服不知道被誰扯開,露出脖子上一枚金製的名牌,上頭一把斷成兩截的利刀圖案映入眼簾。

帶頭的打手認出那是斷刀盟隻有堂口堂主,或者是二當家纔有資格佩戴的金名牌,顫抖著伸手把名牌翻過來,浮雕的“蘇”字閃閃反光。

“蘇?”上海誰人不知,斷刀盟總舵主叫蘇洪,他家中三個女兒,一個兒子,難道眼前愣頭青是蘇洪唯一的兒子?

他還冇來得及叫身邊人停手,“砰”的一聲槍響,眾人驚詫之餘擡頭,看見馬路上不知何時停了兩輛車,車上人蒙麵看不清長相,隻有手中的槍明亮晃眼。

“艸他/媽的,誰啊……”

“砰”,第二槍,為首的壯漢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仰麵倒地,眉心流出黑血。

其他人哪裡還敢上前,顧不得搶走蘇硯之手裡相機,皆丟兵棄甲四散逃開,冇一會兒就全部躲進了工廠,隻留清瘦的男人蜷在原地,從頭到腳灰頭土臉,比泥裡的龍蝦還臟。

是、是誰呢?

他虛弱到睜不開眼,尚來不及檢查懷中相機是否完好,蒙麪人下車架住他左右臂,連人帶相機一起擡起來。

“你們、你們是誰……”

又是來要他命的人嗎?

男人被甩上車,一張方形紙片從他胸口口袋掉落,飄到車內人腳邊。

沈麗曼將紙片撿起翻過來,發現這是自己那日在百樂門時被他偷拍的照片。

“還說你冇有偷拍。”

被抓個現行,蘇硯之氣原本慘白的臉浮起一抹嫣紅,喉結不安地上下滾動著。

“沈太太怎麼知道我在此處?”

“路過。”

他伸手來搶照片,被沈麗曼躲過,將手帕扔給他,讓他擦臉,“去這種地方采新聞,不帶武器,也冇有同伴接應,你果然是去找死。”

距離上次在咖啡館見麵,蘇硯之已經許久不曾見過她。女人高傲又嬌豔的臉,下巴依舊擡得高高的,像一隻驕傲的孔雀。

他著了魔似的,心裡隻惦記著和她的約定,“不是說好一同去沙利文咖啡館吃蛋糕嗎?我好幾次拜訪,沈太太為何一直不願意見我?”

“不得空。”

“可……”可她回回去顧宅,又是如何抽出來的空?隻單純是不想見他罷了。

蘇硯之帶著失望,手臂垂下的間隙,沈麗曼瞧見他腋下和腰腹都在流血,無奈拍了拍前座,讓司機往最近的一家醫院開。

“可是太太,和王老闆約好的飯局快到時間了,去醫院的話,就算是最近的醫院都來不及了。”

“時間不是還早嗎?”

“方纔繞遠路花了不少時間,現在離約好的時間不到半個小時了。”

將懷錶打開又關上,沈麗曼冇出聲。蘇硯之何嘗不懂得察言觀色,趕緊說道,“無妨,今日謝沈太太救命,待會兒隨便找個路口放我下來就行……咳咳咳……”

話是如此說,男人卻越咳越凶,時不時還捂著肋骨倒吸幾口涼氣,然後睜著水靈靈的小鹿眼看她,看得她一句重話說不出口。

“真的,我沒關係……咳咳咳……”

明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沈麗曼卻憑空生出一種丟棄了貓兒、狗兒的愧疚感。察覺到老大的遲疑,司機建議道,“要不待會兒到了酒店,我把他帶到樓上房間去,再找個醫生來瞧他,也是一樣的。”

蘇硯之聽罷眼前一亮,“還能這樣嗎?”

身邊女人斜他一眼,他又趕緊咳嗽起來,“咳咳咳……冇事,我自己去看醫生就行,真的……”

“閉嘴罷。待會兒把人帶上樓,就按你剛說的辦。”

華懋飯店門口,名流雲集。沈麗曼簡單整理之後下了車,讓司機把車開遠些,再把人帶出來。

明亮輝煌的水晶燈照得蘇硯之睜不開眼。回過神來他已經進了套房,目之所及全是古董擺件和西洋玩意,倒和他家中父親的珍藏相差無幾。

屁股捱到凳子,疼得他齜牙咧嘴。正準備解釦子把臟衣服脫下來,手摸到脖子上名牌,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警覺,摘下項鍊塞進褲兜。

沈麗曼推門走進來,手上拿著一身新衣服,嚇得他捂緊胸口。

“沈、沈太太?”她不是去應酬了嗎?

沈麗曼斜他一眼,拿著旗袍徑直走到屏風後麵,開始脫衣服,“還不是因為你,我身上臟成這樣,怎麼好同人吃飯喝酒,不是硬生生要黃了生意?”

隔著屏風後透過來暖黃色淡光,女人曼妙的身材渠映在刺繡真絲上,靈蛇戲水一樣在他麵前遊動。冇一會兒那件弄臟了的旗袍搭上屏風,沈麗曼換上一身珠光白蘇州刺繡半開襟旗袍,一邊穿鞋一邊往門口走,留蘇硯之坐在身後,盯著她的水蛇腰看。

她穿成這樣,到底是要陪誰吃飯?

想起她死了先生,若要留住幫派裡的生意,自然隻有她自己出馬應酬,蘇硯之心裡說不出是何滋味。

慶幸嗎?她先生已死,他動了什麼念頭,至少合乎倫理。

難受嗎?一個女人需要親自出麵應酬,他卻什麼也做不了,他也冇資格。

她看上去不是那種仇大苦深的女人,死去的亡夫應該帶給過她快樂。一想到她曾經靠在彆的男人懷裡笑,蘇硯之承認自己嫉妒。

怎麼就忍不住想她,想去見她,看她愛吃什麼、愛喝什麼,想知道她會不會因為自己的一點討好而感到高興,想知道她今天出現在工廠門口是否當真隻是路過。

色令智昏,所以自己如今又昏又傻。

懷裡視若珍寶的相機突然變得輕飄飄的,他晃神看向窗外,努力尋找那抹白色身影的間隙,司機已經請了醫生來,把他按在床上,開始從上到下,逐一處理他身上的傷。

等醫生離開,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周遭酒樓和飯店亮著五光十色的招牌,喧鬨若白晝。

歌舞聲、吆喝聲,男人呼朋喚友的聲音和女人嬌俏的淺笑聲混在一起,共同組成獨屬於上海的不夜城。

她在陪男人喝酒嗎,不知喝了多少?

蘇硯之坐立難安,趁司機下樓吃飯,打開門走了出去。

底層馬與獵犬酒吧,他捂著胸口轉一圈,冇看見人。詢問之下,服務生說今晚的貴客在頂樓龍鳳廳,聽見爵士樂隊的聲音就到了。

他設想過她的酒量。能在幫派之中立有一席之地的女人,酒量不會差,可相比之下,男人不要命起來,她或許贏不了。

頂層龍鳳廳有一半在露天,舞池裡除了中國人還有洋人,圍在一起談笑、跳舞。他穿過舞池,終於在半圓形台階上的餐桌邊找到她。

王海勝是漢口申鑫四廠的老闆,名下有著中國最大的民營紡織集團。沈麗曼今日鐵了心要拿下他手裡聯合辦廠的生意,一杯接一杯陪著不知喝了多少瓶。

先是香檳、波爾多紅酒一類尚溫和的酒,接著是紹興女兒紅、天津玫瑰露一類的燒酒。王海勝遲遲不鬆口,她知道這酒冇喝到他心口上,命人拿了兩瓶芝華士來,摻上冰塊,與他對飲。

“好好好,沈太太果然巾幗不讓鬚眉,我喝不下了,不喝了、不喝了。”王海勝打著飽嗝,滿意地站起身來,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雪茄,“沈太太夠誠意,這生意就這麼定了,我明日便讓人送合同過來,選址辦廠的事兒,具體細節還要沈太太多操心。”

她其實已經有些昏沉,強打起最後一分精神,左手拿起雪茄剪乾脆利落替他剪了茄衣,右手打燃火機。

“承蒙王老闆看得起,我讓人準備兩瓶最好的酒給王老闆帶回去罷。”

“不了不了,倒讓人說我欺負沈太太一個女人,改日再喝。”

順著王海勝離開的背影,她隱約看到蘇硯之就站在不遠處,滿含擔憂地朝她這邊看。

他怎麼下來了?

沈麗曼冇來得及看清蘇硯之的表情,一個穿棕色西裝的男人端著酒擋到她麵前,俗氣的紅色領帶隨酒杯一起在她麵前晃來晃去,晃得她想吐。

“沈太太,久聞不如見麵。鄙人武淨,在上海做酒樓生意,賞臉喝一杯嗎?”

男人不知道已經盯上她多久,王海勝前腳剛走,他後腳立刻迎了上來,一邊搭訕,一邊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著麵前醉眼朦朧的女人。

武淨,從未聽說過的名字。她沈麗曼不認識的人,在上海不過泛泛之輩。感覺到他越靠越近,一股濃鬱又俗氣的古龍香水味鑽進鼻子,沈麗曼不耐煩地閉上眼睛,正打算開口讓他滾,麵前男人被一股力量撞開,蘇硯之的臉出現在她麵前。

“你還好嗎?”

“哪兒來的臭小子,冇長眼睛敢撞你爺爺?”

男人被紅酒灑了一身,罵罵咧咧從地上爬起來。蘇硯之確認沈麗曼冇被男人碰著,轉過身來道,“沈夫人不勝酒力,已經不能再喝了。武老闆改日再來罷。”

“老子來不來也是你說的算了?”男人一個眼神,身後兩三個保鏢模樣的人立刻圍上來。

沈麗曼身後站成一排的手下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見狀立刻就要一擁而上,被沈麗曼擡手製止。

“不急,先等等。”

她看著麵前受了傷的男人擋在她麵前,不算寬厚的背,胳膊和腰一樣細。初生牛犢不怕虎,她倒要看看,他能為她做到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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