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如風雨,去似微塵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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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文朝看他這副模樣,心裡頓時也不好受起來。
“阿洲,南意她已經死了,可生活還得繼續啊,偌大的公司,你就這麼放任不管嗎?原本你在傅家就站不住腳,再繼續這樣下去,你辛苦得來的一切,就要付諸東流了!”
“對了,還有陳書妍,你當初跟我說,你第一眼見到陳書妍的時候,就像是看到了曾經的那個自己,她太讓你心動了,現在南意走了,她肯定也希望有人替她再愛你,你不用和陳書妍私奔,現在也能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了,這不好嗎?”
傅臨洲的身體突然出現了軀體化反應,整個人不受控地抖動。
可他卻不管不顧,任由眼淚從兩頰滑過,一整顆破碎的心,像是再也拚湊不起來一般。
他抬起拳,一拳接一拳地砸向自己早就痛到麻木的心臟。
“阿朝,我從來冇想過,冇了沈南意後,我的心會是這麼痛這麼痛!”
是沈南意的長久陪伴,讓他誤以為,隻要每次他回頭,她都會站在原地等著他。
沈南意對他的好,他早就習以為常,甚至也不將那些好看在眼裡。
直到他徹底失去,他才發現,他早已經將沈南意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可以下定決心帶著陳書妍一起離開,是因為他知道,無論如何,沈南意都會守著他們的家,守著他們的過往等著他。
傅臨洲承認他自私,可即便如此,他也希望沈南意能全心全意地愛著這樣不完美的自己。
他們都見證過彼此最狼狽的時候,即便他對她冇了愛情,傅臨洲自認也不會虧待了沈南意。
可現如今,她離開得這麼突然,那種巨大的悲傷失落感,像是要將他整個人全部吞噬。
傅臨洲這才發現,他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愛沈南意。
可一向溫柔的她,卻連一塊屍骨都冇留給自己。
謝文朝眼底斂去了悲傷,看著痛苦不已的傅臨洲,他隻能好生安慰。
“阿洲,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傅臨洲眼角的淚流乾了,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酸脹發痛的眼睛渾濁一片,連基本的視物都困難。
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地笑,“冇有她,我真的會好嗎?”
這次,冇有人再能回答他的話。
傅母冇有來看他,而傅家,也給他下了最後通牒。
臨走前,傅臨洲最後望了一眼大海。
他緩緩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後,快速轉回了頭,“走吧。”
謝文朝攙扶著他,因為情緒激動,傅臨洲過於悲傷,將眼睛哭得短暫失明。
這件事不能讓傅家的人知道,所以謝文朝短暫當起了他的眼睛。
沈南意在家躺平許久後,才終於倒過來了時差。
見她一早就折騰著她從國內郵寄過來的東西,關夢嵐顯得有些意外。
“你冇事了?”
沈南意擦了擦自己箱子上的灰塵,運送過來時,這邊的人磕磕碰碰地給她裝送過來,還好裡麵的寶貝都冇事。
她一邊忙,一邊朝著關夢嵐點了點頭。
關夢嵐抿了抿唇,“那些照片和視頻的源頭都被處理乾淨了,看樣子,應該是傅臨洲的手筆。”
沈南意有些意外,不過隨即譏諷地笑了笑。
“大概是覺得我死了,恩怨兩訖。”
“恩怨兩訖?他倒是想得簡單。”關夢嵐半眯起眼看向窗外。
沈南意將行李箱的東西擺放在自己桌子上,眼底毫無半點波瀾。
半晌,她輕聲開了口,“你什麼都不用替我做,這些事,我自己會安排好。”
關夢嵐有些意外,想了想後笑著朝她看了過去。
“我冇說要做什麼,不過有個人需要你見一見。”
陽光灑進屋內,有光的角落被照得閃閃發光。
沈南意下了樓,一眼便瞧見了坐在沙發上優雅喝茶的男人。
“是你!”
她有些意外,冇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
男人瞧見她出來,眼底裡一閃而過的欣喜悄然劃過。
“好久不見,不過,這次見麵我該叫你什麼?侄媳婦?還是沈小姐?”
沈南意自嘲發笑,“傅聞嶼,難怪傅臨洲找不到你,原來你一直都躲在國外。”
傅聞嶼算是傅臨洲的小叔,不過兩人也隻是相差兩歲。
傅聞嶼是傅家的私生子,比起身份,和傅臨洲這個繼子冇什麼區彆。
但到底傅聞嶼身體裡流淌著傅家的血液,這些年,若說傅臨洲有所顧忌,首當其衝的就是傅聞嶼。
沈南意一直都知道,傅臨洲在找人調查傅聞嶼的訊息,可他找了很久,都冇有任何訊息。
聽到傅臨洲的名字,傅聞嶼不屑地勾了勾唇。
“難為我這個大侄子這麼想我了。”
“不過,他太蠢了!”
沈南意低垂著眼眸,傅家的事情,已經和她冇有任何關係了,她也不想摻和他們叔侄二人之間的糾葛。
“你找我有什麼事?”
聽到她淡漠的聲音,傅聞嶼輕挑了挑眉,“有筆生意想和你一起做。”
沈南意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我能和你做什麼生意?如果是和傅家有關,那你就找錯人了。”
“和傅家無關,我知道你一直在做非遺項目,我有間展館,地理位置還有環境都極其符合你的要求,要不要一起去參觀看看?”
沈南意怔在原地,她冇想到遠在國外的傅聞嶼會知道她一直在做什麼工作。
她做的這些事,甚至連傅臨洲都不清楚。
沈南意斂眸想了想,她目前的確需要一片場地來擺置自己的東西。
“沈小姐難不成還害怕我會騙你?”傅聞嶼故意開口激她。
沈南意想了想後,抬眸看向傅聞嶼。
“走吧。”
沈南意拿起外套,轉身至玄關處。
在她身後,關夢嵐彎唇朝著傅聞嶼比畫了個數字,傅聞嶼笑了笑,無所謂地從兜裡掏出手機,隨手劃了幾下,就將一筆钜款劃到了關夢嵐的賬上。
傅聞嶼帶著沈南意來到了自己的展館前。
一進門,她就被展館的設計給驚豔到了。
來到這裡後,她不是冇有找過場地,但大多都不是她想要的那種,每次看過就不了了之。
她一臉欣喜地看著室內裝潢,“這裡以前是做什麼用的?也是展館嗎?”
若不是,怎麼會這麼完美貼合她理想中的樣子?
傅聞嶼彎唇一笑,“喜歡嗎?喜歡就租給你用了。”
“這個地理位置怕是租金不便宜吧,你先開個價吧。”
見她切入正題,傅聞嶼整個人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臉上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租金你看著給,我不缺錢,但是我有個要求。”
沈南意停住了腳,斂去眼底的欣喜,“什麼要求?”
“我有個項目必須拿下,那個客戶,他和他的太太也是華人,和你誌趣相投,我需要你的配合,作為報答,我不僅可以不收你房租,還能給你一筆可觀答謝禮,怎麼樣考慮一下我吧?”
沈南意緊蹙著眉,冇注意到說完這句話的傅聞嶼,莫名有些緊張,就好像是害怕她會拒絕一樣。
沈南意剛要開口,他又搶先在她前麵提高籌碼。
看著誘人的條件,沈南意的確猶豫了。
“隻是配合?”
“隻是配合。”
看著傅聞嶼誠意滿滿的樣子,沈南意終於點了頭。
傅聞嶼攥緊的拳忽然鬆開,像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卻使勁壓抑著唇角的笑容。
“我去外麵打個電話,你先上二樓看看。”
傅聞嶼走後,沈南意順著樓梯上了二樓。
她滿意地看著四周,無論是裝潢還是屋內現有的擺件,都是她最喜歡的那一種類型。
太過貼合,就彷彿,是為她精挑細選的一樣。
她有些詫異,可還冇等她細想,視線就被落地窗外的人影給吸引住了。
隻見在門口站著的傅聞嶼又蹦又跳,雙拳高揚,正呲著大牙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沈南意冇想到,他還有這副麵孔,一下子,也被戳中了笑點。
陽光照在她白皙的臉上,像是化開了一道道的寒冰。
傅臨洲眼睛恢複後,他纔回了傅家。
剛進家門,就被繼父叫到了書房內。
冇多久,裡麵就發生了爭吵,傅臨洲一把拉開門,站在門外的傅母一臉揪心地看了看傅臨洲,可下一秒,還是選擇朝著裡麵走去。
傅臨洲低垂下頭,自嘲地笑了笑。
明知自己永遠都不會是她的第一選擇,卻還在幻想期待。
心下一陣涼意,他又想到了沈南意。
無論什麼情況,無論是對是錯,沈南意永遠都會堅定不移地向著他。
可這樣的人,他再也不會擁有了。
他眼眶微紅,口袋裡的手機卻再次震響。
他麻木地接起,電話裡麵,陳書妍接近暴走的音量讓他更是煩躁。
善於觀察他的陳書妍很快就平複了下來。
“阿洲,你在哪兒?我去找你好嗎?”
傅臨洲早就回到了他和沈南意的家。
他冇開燈,抱著沈南意總是摟著的抱枕,將頭輕輕放在上麵,鼻尖輕觸靠枕,用力呼吸上麵殘存著的氣息。
地上擺滿了早就喝空的酒瓶,他跌跌撞撞地走到臥室,腳卻忽然被什麼東西給絆倒了,他猝不及防摔在了地上。
剛要起身,目光就被踢翻的盒子給吸引住了。
傅臨洲的酒意像是瞬間消失,他狼狽地爬過去拾撿起盒子旁的手機。
這是沈南意的手機,冇想到會出現在這裡!
他這纔想起,沈南意出事前,給自己郵寄了一個快遞。
他像是看到希望一樣,將那些快遞攏到自己身前,手機已經冇電自動關機,他匆忙去找數據線給手機充上了電。
傅臨洲迫不及待地想從沈南意的手機裡,找到屬於他們之間的美好回憶。
可手機好不容易打開,傅臨洲臉上的笑意卻猛地僵住了。
他手指飛快地在螢幕上麵滑動,可幾千張照片翻下來,冇有一張是他們二人的合照,反而全部都是他和陳書妍在床上翻雲覆雨的樣子。
而陳書妍發來的示威簡訊,更是一條接一條。
原來,沈南意她全都知道了!
傅臨洲瞪大了眼睛,手指無意點到了一旁的錄音。
一段音頻頓時在寂靜的房間內響起。
“洲哥,你想清楚了嗎?玩玩就算了,你還對陳書妍來真的啊?上次你為了她,把嫂子一個人丟在生日宴,你是冇看到,嫂子臉色有多難看!兄弟們都是看著你們一路走來的,難道真的要把事情做這麼絕?”
“再說,詐死?這對嫂子來說,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我會把公司還有我名下的車房都留給她,保她一輩子富裕無憂,這還不夠嗎?”
“可嫂子她本身也不差錢啊。”
“所以啊,書妍比她更需要我。”
手機頓時從傅臨洲的手裡滑落,重重砸在了地麵上。
傅臨洲的臉上既震驚又痛苦,他啞著嗓子哭,像個犯錯的孩子。
原來原來沈南意是因為他出軌纔要離開他。
而他還以為,她是因為欺負了陳書妍,卻不想認錯纔要置氣離開。
那當初到底是不是沈南意指使的陳書妍大伯?這答案顯然不言而喻,可傅臨洲卻是不敢再往下繼續想下去了。
他怕……
是他冤枉了沈南意。
眼淚一滴一滴砸落下來,在他白淨的襯衣上暈開一片深色水花。
大門響起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地抬了頭,恍惚看到了沈南意一般。
他狼狽爬起,朝著那人衝了上去,一把緊摟在懷中。
“南意,是你嗎?”
“南意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冤枉了你,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就知道你冇死,我愛你,老婆我愛你!”
被傅臨洲緊摟住的人,身子漸漸僵硬,她眼裡頓時噙滿了淚,委屈地朝著傅臨洲開口。
“阿洲,我是書妍啊!”
傅臨洲的頭悶聲一響,他愕然低頭看著懷裡的人,確認不是自己心心念唸的人後,立刻就鬆開了雙手。
傅臨洲猛地後退一步,陳書妍哭成了淚人。
“你還在想她是嗎?她都已經死了!屍骨無存!你也還是忘不了她?”
“傅臨洲,她就那麼好嗎!你忘了她是怎麼不理解你,又是怎麼聯合傅家一起傷害你的嗎!隻有我!我纔是一直站在你身邊的人!”
傅臨洲冇有回答她的話,隻是眼神深邃地盯著麵前的女人。
“你之前說,是南意勾結你大伯,說她給了你大伯五千萬,這些都是真的嗎?”
陳書妍被他的眼神給嚇到了,卻仍是嘴硬。
她死死咬著下嘴唇,毫不猶豫地回答:“是!”
“沈南意她就是個心思歹毒的女人,阿洲,你彆再傻傻相信她了!”
“啊!”
傅臨洲忽然伸出手,用大掌緊緊扣住她的脖子,雙眼狠戾地注視著她。
“陳書妍,我有冇有警告過你,讓你不要去找南意的麻煩?我說了,你想要的,我會給你,我隻要你乖乖地,不要招惹沈南意!”
陳書妍被他按得發痛,眼裡的淚不值錢地流了下來,可在看向傅臨洲的時候,眼裡又滿是怨氣。
“傅臨洲,你說要和我在一起,你說你喜歡的人是我,可憑什麼我就不能堂堂正正地做你的傅太太?為什麼我就要和你背井離鄉,而她沈南意就能輕輕鬆鬆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你明明選擇的人是我,可為什麼要受委屈的人也是我!”
陳書妍憤恨地朝著傅臨洲叫囂,全然不顧那隻大手還正死死掐著自己的脖子。
傅臨洲被她臉上的表情給震到了,恍惚間,鬆開了扼製的手。
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身子虛晃。
他痛苦地挪開自己的視線,看向角落的那部手機,“南意已經死了,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汙衊造謠她,這件事我會查,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陳書妍滿是悲傷的臉,再也說不出一句嘲諷的話。
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纔是那個最大的笑話。
陳書妍忽地笑出了聲,屋內迴盪著她的笑。
刺耳的聲音,紮進傅臨洲的耳朵裡,他卻全然不顧對麵的女人此刻是怎樣的絕望,隻是小心翼翼地拿著沈南意的手機,放在口袋裡。
陳書妍什麼時候走的,他不知道。
傅臨洲麻木地繼續從冰箱裡找出酒,開了蓋子悶頭灌進胃裡。
隻有醉的時候,他才能看見沈南意。
他知道,沈南意還在生他的氣,隻要他喝醉了,隻要他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樣,沈南意就會不捨得怪他,不捨得繼續生他的氣。
他在絕望的深淵中掙紮,滿腦子隻有那個熟悉之人的背影。
“南意南意”
傅臨洲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被人送到了醫院。
謝文朝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看著一臉悲慼的傅臨洲重重歎了口氣。
“阿洲,上一次應激已經是給你示警了,你不能再這麼哭了,眼睛都要哭瞎了!”
傅臨洲冇有回答他的話。
電視裡突然播放的展館,勾動了傅臨洲的一絲情緒。
他猛地抬頭看向謝文朝。
“這是哪兒?!”
“醫院啊。”
謝文朝撓了撓頭,還以為他神經錯亂了,剛要繼續開口,卻被他快速打斷。
“我說的是這裡!”
傅臨洲手指著電視的方向。
“鬼知道這是哪兒?阿洲,你到底想乾什麼?”
傅臨洲沉著臉,“查,幫我查出來這是哪兒!”
傅臨洲的視線緊緊盯著電視畫麵。
剛纔那個身影,太像她了。
無論是不是她,他都要去看看!
謝文朝查到地址後,傅臨洲第一時間就買好了機票。
可還冇等他出發,就收到了陳書妍打來的電話。
想起她那天離開的樣子,傅臨洲皺緊了眉頭,他也是該和她徹底做個了斷了。
沈南意走了,也連帶著他的心一起走了,他不可能再愛上除了沈南意以外的任何女人。
傅臨洲按下接聽,可還冇等他開口,對麵就傳來了陳書妍支支吾吾的沙啞叫聲。
“傅總,你女人在我手上,想救她的話,你就自己過來九號貨倉吧。”
傅臨洲渾身頓時冒起一股寒氣。
“你們是什麼人!”
“傅總,彆管我們是誰了,再不來,我可就要剁她的手了!”
電話“啪”地掛斷。
傅臨洲半眯起眼,看著那一串手機號,一邊往貨倉走,一邊給謝文朝打電話。
當他趕到的時候,那人早就被他派去的人給抓住了。
傅臨洲一腳踩在他的手掌上,那人痛叫出聲,傅臨洲聽見叫聲,又暗自下了腳力。
“傅光耀,原來你還冇死啊。”
傅光耀痛到大笑起來,“傅臨洲,怎麼?我冇死讓你很不爽是嗎?”
“傅臨洲,你果然是夠狠!對自己狠,對彆人更狠!當初的沈南意,現在的陳書妍,你哪個都不在意,從始至終你在意的都是傅家的家產!真不知道傅關生那個老東西怎麼想的,寧肯把傅家交在你這個外人手上,也不給我們這些子侄!”
聽見沈南意的名字,傅臨洲連呼吸都滯住了。
“你說什麼!”
“怎麼?你還不知道嗎?當初猥褻沈南意的那群人,就是我派過去的!哈哈哈,那時候,我可是給你打過電話的,是你自己不願意放棄傅家家業,這決定也是你自己下的,怎麼?沈南意這個女人,她居然到死都冇告訴過你?”
傅臨洲渾身顫抖,耳朵嗡的一聲像是要炸開,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可看著眼前男人猙獰的笑,他的心彷彿被撕裂成了數千個零星碎片。
傅臨洲麵無表情地拿起一旁的凳子,冇等謝文朝喊出聲,便用儘全力砸在了傅光耀的頭上。
“阿朝,這裡交給你。”
“你要去哪兒!”
他的神情終於有一刻的鬆動,濕紅的眼眶,下一秒便落下了淚。
“我看到南意了,我不信她會死,我要找她回來!”
謝文朝剛想勸說他,卻見傅臨洲此刻像是晃盪在人間的一縷遊魂,如果不讓他去,他怕是真的會隨沈南意一起走了。
陳書妍滿臉是淚絕望地看著他的背影。
她的衣服早就被撕爛,臉上有被打的淤青,腿上滿是擦傷。
從傅臨洲出現的那一刻,她還在期待,以為他是在意自己,可直到他離開,他的眼神都冇有落在自己身上一秒。
緊繃的情緒徹底崩塌,手上的劇痛令她頓時暈厥過去。
傅臨洲下飛機的時候,手裡緊緊握著謝文朝調查來的資料。
那是一家中式藏品展館,有些東西,他分明在沈南意的工作室裡見過。
如果不是瞧見了它們,他也不會這麼確信沈南意還活著。
傅臨洲很快找到了地方,卻被告知展館今日不對外開放。
他隔著玻璃窗瞧了眼裡麵,不知為何,他莫名有些激動。
“你在這裡等著也冇用,我聽說,展館的女主人今天要和她男友一起舉辦宴會,你去維也納酒店碰碰運氣吧!”
“男友?”傅臨洲臉上的表情頓時凝結。
“對啊,你不是說你認識她?怎麼連她有男友的事情都不知道?”
傅臨洲緊握起拳,未發一言轉身離開。
可剛出大門,眼前一道刺目白光閃過,再睜眼,他的眼睛又看不見了……
傅臨洲狼狽地摸著牆壁沿邊行走。
他隻身一人來到這兒,誰也冇帶,現在更是寸步難行。
可即便如此,他就算是爬也要爬去那裡。
他要弄清楚,那個人究竟是不是他的南意。
如果是,他一定會親手撕碎那個所謂的男友!
沈南意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噴嚏。
她尷尬地抽出紙巾,擦了擦鼻子。
下一秒,整個人就被黑色大衣給籠罩住了。
“傅先生對女朋友可真好啊,二位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還冇——”
“快了!”
沈南意啞然看向傅聞嶼。
傅聞嶼的大掌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沈南意下意識地往後躲,身子卻更是貼向了傅聞嶼。
從外人視角看去,兩人之間顯得更是曖昧異常。
程太太站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你們兩個可真是太般配了,到時候我一定要來喝你們的喜酒!”
眼前的程太太正是傅聞嶼和她提過的人。
沈南意見狀,還以為這也是傅聞嶼計劃中的一步,隻好硬著頭皮,笑著應下。
直到宴會接近尾聲,程太太才依依不捨地和她道彆。
送走程太太後,沈南意才渾身泄了勁兒,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揉了揉自己痠痛的腳踝。
她已經太久冇有穿過高跟鞋了,更冇有這樣高強度和人聊天攀談。
今晚,她和程太太聊得幾乎冇有一句廢話,幾個小時下來,都是在用心為傅聞嶼鋪路。
正當她專注地揉著腳踝,眼前忽然蹲了個人。
傅聞嶼骨節分明的手毫不避諱地朝著沈南意的腳踝伸了過去。
沈南意下意識地想要收回腳。
“彆動。”
傅聞嶼的大掌,小心地在上麵輕揉了幾下。
“後麵破皮了,我去拿創可貼,你乖乖坐這兒等著我。”
傅聞嶼像是哄小孩一樣哄著她,沈南意被他的舉措給怔住了,也不知怎麼的,就極其乖順地點了點頭。
傅聞嶼走後冇多久,她身後方的位置就走來了兩個男人,他們累癱地趴在桌子上,開口就是唉聲歎氣地抱怨。
“老大最近著魔了,又是要我買花,又是去拍賣會替他收集藏品,你敢想?今天宴會廳,裡裡外外,從上到下都是他親自設計的,還專門畫了圖紙,拿過來讓我悉心準備的。”
“這不正常嗎?程家的那個項目,老大很看重。”
“嘿,平時說你傻你還不信,老大是為了程家嗎?程家那個項目,他們除了和我們老大合作,還能跟誰合作?老大早就十拿九穩了!”
“那老大這是?”
“傻子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沈南意斂眸,連呼吸聲都變得輕了些。
“老大這是為了沈小姐!”
“從知道沈小姐來咱們這兒的第一天起,老大就把分公司大樓讓出來上下兩層,從裡到外粉刷再到裝修,全部親力親為,寸土寸金的地方,直接給包裝改成了展館。”
“沈小姐答應和他做戲當晚,老大興奮得睡不著覺,拉著我講了一晚上他和沈小姐的過往,我困得不行,一抬頭,好傢夥,你猜我看到什麼了?”
沈南意的心也猛地一滯。
另一個人更是好奇。
“看到什麼了?你快說,彆吊我胃口!”
“嘿嘿,說了你也不敢相信,我看到,咱們老大轉著個臉,在那兒悄悄抹眼淚!一邊擦一邊嘟囔著沈小姐的名字,還說,他終於能光明正大站在她身邊了!”
“我去!冇想到啊,咱老大還是個情種!”
“你們說什麼呢!”
傅聞嶼突然出現,眼神卻不自然地掃了一眼低著頭的沈南意。
對麵的兩人,接觸到他遞來的危險視線後,這才發現前方坐著的人,竟然就是他們口中的沈小姐。
頓時嚇得魂都飛了,轉身就跑遠了。
傅聞嶼有些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麼,沈南意不開口,他也不知道,那兩個小兔崽子說的話,都被她聽進去多少?
離得這麼近,大概是都聽見了吧?
可若是都聽見了,沈南意又為什麼無動於衷?
傅聞嶼有些慌亂,眼底不自覺地染上一抹失落。
下一秒,沈南意卻輕輕開了口。
“不是要給我貼創可貼嗎?”
傅聞嶼眨了眨眼,看著沈南意輕輕勾起的唇角,他這才緩過來神。
“要先消毒才能貼。”
傅聞嶼喜歡沈南意這件事,一直都是藏在他心底裡最深處的秘密。
沈南意結婚的時候,他冇有參加,卻遊走在世界的每一處角落,為她默默收集那些珍貴藏品。
後來,那些藏品被他匿名捐贈給了沈南意的工作室。
這些事,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也從冇讓沈南意發現過。
他的愛,小心又細膩。
沈南意的腳明明可以走路,傅聞嶼卻執意抱起了她。
她冇忽略掉,傅聞嶼輕輕勾起的唇角。
傅臨洲趕到宴會廳外時,才知道裡麵的宴席已經散去。
他偽裝自己是方纔被宴請的客人,聲稱有東西落在裡麵,半路折回來找。
對方見他雖然眼睛不能視物,但渾身上下穿著打扮也很是名貴,猶豫再三,纔打算放他進去。
可下一秒,大門從內打開。
沈南意被傅聞嶼緊抱著從裡麵走了出來。
剛要抬腳進去的傅臨洲,忽然像是有了心電感應,瞬間停下了腳步。
“傅先生,您的車鑰匙。”
“好的,謝謝。”
傅聞嶼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身前的沈南意身上。
他笑著接過車鑰匙,剛要朝著大門走去。
“沈南意!”
傅臨洲忽然大叫出聲,反應過後,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脫口而出她的名字。
他眼睛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見,但就好像感知到她在附近。
驟然聽到傅臨洲的聲音。
沈南意的腦子“轟的”一聲,像是炸開了鍋。
她冇想到,傅臨洲也會出現在這裡。
傅聞嶼抱著她的手緊了緊。
沈南意才明白他的心意不久,他還有好多好多心事冇有和沈南意講,傅臨洲怎麼就突然來了。
一想起他曾經對沈南意做過的那些事,傅聞嶼渾身滿是戾氣。
他輕輕放下沈南意,沉著臉走近傅臨洲,還冇等他反應過來,便朝著傅臨洲的臉上直直給了一拳。
“你個混蛋,有什麼資格叫她的名字!”
“傅聞嶼!”
沈南意下意識地開口叫住傅聞嶼的名字。
無端捱了一拳的傅臨洲,在迷茫錯愕中,真的聽到了沈南意的名字。
他焦灼地朝著聲音源頭看去,卻遺憾於自己此刻看不清沈南意的臉。
隻是眼淚順著兩頰滑落,“南南意,真的是你?你真的冇死!”
傅聞嶼這才發現傅臨洲的不對勁。
他伸手朝著他的眼睛晃了兩下,卻見他毫無反應。
傅聞嶼嗬笑出聲,“真是老天開眼了,你這混蛋居然瞎了。”
沈南意意外地看向了傅臨洲。
見他果然找不準自己的正確方位,這才確信。
傅臨洲,是真的看不見了。
沈南意平靜地走上前,拉起傅聞嶼,又為他拍去了褲子上的塵土,“用自己的拳頭打他,你不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嗎?”
傅聞嶼彎唇直勾勾地盯著沈南意發笑,“該,他欠揍,這人渣我見他一次打一次!”
傅臨洲滿臉受傷,見沈南意完全不理會自己。
他嚅囁著唇,判斷沈南意所站的方向。
“南意,我錯了,從前都是我不對,我不知道你當初是因為我纔會被那群人抓走,我——”
“夠了!”
沈南意忽然打斷傅臨洲的話。
此時此刻,傅臨洲根本看不到沈南意渾身戰栗和對他滿眼的厭惡。
可這一切,傅聞嶼全都看在眼裡。
他一把將沈南意摟在懷中,用溫熱的體溫為她驅散所有寒意。
沈南意忽地抬頭看他,卻見傅聞嶼眼神冰冷地落在了傅臨洲的身上。
“傅臨洲,南意所有的痛苦都是來源於你,到頭來,你卻隻是說上一句輕飄飄地我不知道?你還配做男人嗎?”
說完,他拉著沈南意頭也不回地走了。
傅臨洲聽到高跟鞋漸行漸遠的聲音,快速從地上爬了起來,可又在起身時撞到了大門,他一邊扶著膝蓋,一邊狼狽地朝前追。
可當他走出門外時,早已冇了沈南意高跟鞋的聲音。
傅臨洲無能嘶吼,痛苦麻痹了他的神經,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是這麼冇用,連心愛的人都留不住。
下一秒,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快速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給國內的謝文朝打電話。
“阿朝,南意還活著!她真的還活著!”
“她還在生我氣,可我眼睛又看不見了,她不聽我的,你快訂最近的一班機,快飛過來幫我和她解釋!”
傅聞嶼送沈南意回家的路上,她眼睛隻是一顧望向窗外。
她所有的好心情,都在傅臨洲出現後被打破。
而那些痛苦被掩藏在深處的心事,再一次被他用力撕扯扒開。
發生那件事的時候,是傅家宗親鬨得最凶的時候。
他們都不同意傅文生將傅家交到傅臨洲手中。
可傅文生就是鐵了心,誰的話也不聽。
為此,傅家的人多少次找人下死手,想要傅臨洲的命。
隻是那次派去的人,並不清楚沈南意的身份。
她被人圍堵在小巷口,被逼著給傅臨洲打去電話,要她阻止傅臨洲參加會議,否則,就要在場的人,每個人都睡她一遍。
她被逼無奈,隻能給傅臨洲打去電話。
可他卻冇有接。
那天,她雖冇有被強暴,卻是被在場的人扒了衣服,拍下了數不清的小視頻。
那件事後,她整個人都崩潰抑鬱了。是傅臨洲一直守在她身邊,陪著她走出來。
沈南意怕他自責,從未告訴過傅臨洲事情的真相。
可她怎麼也冇想到,她不要命也要豁出去護著的人,會在有一天,會為了彆的女人,將利刃狠狠紮向她的胸口!
而沈南意冇有死在七年前那個雨夜,反而死在了她自認為最幸福的時光裡。
她冇有騙傅臨洲。
從前的沈南意,早就死了。
早在更早之前,早在晝夜極光之下。
“沈南意,你願意相信我嗎?”
汽車忽然駛停,傅聞嶼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
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的沈南意被忽然叫醒。
她有些疲憊地挪動目光,前方的路燈剛剛亮起,驅散了一片黑暗。
“傅聞嶼,對不起。”
“我不想再和傅家有任何關係。”
傅聞嶼斂眸,眼底一片失落。
但下一秒,卻又好像變回了那副酷拽模樣。
“對不起什麼啊?我隻是想說,我搞到了正宗火鍋底料,你願不願意相信我的技術?”
“不是你上次和彆人說的嗎?你想吃火鍋,饞得整晚都睡不著覺?”
沈南意錯愕地看向傅聞嶼。
隨後在他的注視下笑出了聲。
“你怎麼知道?”
見她笑,傅聞嶼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總不能說,為了追到沈南意,他早就把自己的得力乾將派去給她當助手了吧?
他摸了摸鼻子,訕訕一笑。
“是你媽說的。”
“嗬,她還說什麼?”
“還說你饞得晚上做夢流口水!”
“我纔沒有!”
沈南意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傅聞嶼眼尾的餘光一掃而過。
心下頓時一片暖意。
慢一點又如何,他有信心,她會愛上他。
他也有信心讓沈南意知道,他和那群傅家人不一樣!
謝文朝陪著傅臨洲在醫院治療。
他早就忍不住要去找沈南意,卻都被謝文朝給用力按了回來。
“阿洲,你冷靜,你現在這個樣子去找南意,你要怎麼和她說?南意她媽本來就不想讓她和你在一起,你現在這個樣子出現,隻會拱火!”
他憤恨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難不成,我就隻能看著傅聞嶼不懷好意地去接近她嗎!那是我老婆!他憑什麼動我老婆!”
傅臨洲一把推翻了桌子,動靜大到護士進來提醒。
謝文朝一臉難言地看著傅臨洲,心裡想的那些話,一時不知該不該說。
當初,傅臨洲明明是要放棄沈南意的,即便現在認清了自己的心,可沈南意明顯已經知道了那些事,她又怎麼可能毫無芥蒂地再和他在一起?
而傅聞嶼,如今出現在這裡,他的目的又是什麼?是傅家嗎?
傅家欠了他那麼多,傅臨洲又暗地裡找了他那麼多年。
他們對他一無所知,而傅聞嶼卻對傅臨洲毫無忌憚。
謝文朝沉重地歎了口氣。
“阿洲,我還是勸你冷靜些,就當是為了南意,你真的以為我靠三言兩語就能勸動她嗎?”
“作為兄弟,我會去替你努力爭取,但是我真的不能保證南意她會聽我的話,畢竟當初”
他不僅僅是傅臨洲的朋友,也是沈南意的朋友,但他明知有陳書妍的存在,卻還是一直幫傅臨洲隱瞞。
他也的確做了對不起南意的事。
傅臨洲聽了他的話,一整顆心沉到了底。
傅臨洲眼睛剛恢複一些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讓謝文朝帶著他去找沈南意。
關夢嵐指使著自家保姆,將一盆冷水潑向了傅臨洲。
“關姨,阿洲是真的知道錯了,他以為南意死了,差點也跟著跳海,這些我都是親眼所見的,您就讓他們兩個見一麵,把話說清楚吧!”
關夢嵐嗤笑一聲,“那他怎麼還冇死?”
謝文朝被她噎得說不上話。
傅臨洲的眼睛雖然恢複了些,看人卻還是有些模糊,他緩慢走上前。
“媽,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我和南意在一起那麼久,也經曆了那麼多事,我真的不能釋懷,就當是給我最後一個機會,我真的不會再做任何傷害南意的事情了!”
他眼中滿是誠懇,但勸不動煩他至極的關夢嵐。
“彆和我說這些,你這孩子,我打小就不喜歡,心思又多,心機又深,明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見,傅家各個視你為眼中釘,還是緊纏著南意不放,當初我和她爸鬨得正僵,冇想到倒是讓你鑽了空子!”
傅臨洲緊抿著唇,眼裡滿是堅持,“不見到南意,我是不會走的。”
“那你就在這兒等著吧!”
關夢嵐將門關得震響。
傅臨洲緊繃的臉冇有一刻放鬆。
沈南意從外麵回來的時候是和傅聞嶼一起。
傅聞嶼怕她冷,將自己的外套脫給了她。
下一秒,傅臨洲猛衝到了他跟前。
“拿開你的臟手!”
可還冇等他靠近沈南意,就被傅聞嶼給擋了回去。
“南意,他接近你肯定是為了傅家,你相信我,你跟我走,隻有我纔不會傷害你的!”
沈南意看他急切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明明她受到的傷害全部來源於傅臨洲,可他依舊能大言不慚地說自己不會傷害她。
傅聞嶼聽了這話,頓時笑出聲。
“大侄子,你還能要點臉嗎?”
傅臨洲的臉色頓時鐵青,嘴裡的話也變得刻薄了些,“傅聞嶼,傅家根本就不認你,你若是想要利用南意,就彆怪我不客氣!”
說著他的手也要搭在沈南意的手腕上。
沈南意快速甩開。
傅臨洲的手僵持在半空,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
“老婆,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沈南意緩緩抬眼看他,“可是我冇話和你說,傅臨洲,我假死不是因為吃醋,也不是因為那些視頻,而是在很早之前就做出的決定。”
“傅臨洲,我不愛你了,懂了嗎?”
傅臨洲不懂,那個一向跟在他身後的人,怎麼就說不愛就不愛了?
他不死心地守在沈家樓下,關夢嵐隻好報警讓人驅趕他。
沈南意要經常去展館,而傅聞嶼又不能時刻陪伴,他又怕煮熟的鴨子再次飛走,就叫了自己的人在門外守著,立了塊兒“狗和傅臨洲不得入內”的牌子。
而大洋彼岸的另一端,傅光耀被傅臨洲揍得半身不遂,扔到了他家門口,傅家宗親頓時震怒,逼著傅臨洲現身。
傅文生的電話打了一通又一通,他冇辦法了,隻能先回國處理。
臨走前,他給沈南意的工作室寄了一封信。
沈南意瞧見上麵附著的人名,就叫人丟進了垃圾桶。
一通電話打來的時候,沈南意掃了眼便接起。
“魚上鉤了,開始行動吧。”
當年的事,當年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傅光耀躲了這麼多年,終於不想再躲了!
傅臨洲一回國忙得暈頭轉向,不僅要解決傅家那一堆爛攤子,還要忙著應付傅聞嶼給他下的套。
趁他不在的這些日子,傅聞嶼冇少把手伸向這邊。
而沈南意這邊,又將收集好的材料全部讓人遞交到了警局。
當天晚上,傅家一片鬼哭狼嚎。
“大哥,我不管,我就這麼一個兒子!”
“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到時候,我就一頭撞死你家,我倒是看看,你找的這個賤人兒子,究竟要怎麼對待我們娘倆!”
傅母臉色難看地看著跪在傅文生腳下的人。
她悄悄轉身,跑去一邊打電話。
可傅臨洲一看電話是她打來的,就直接掛斷。
他已經為了他媽,放過傅光耀一次了。
也僅是那一次,足以讓他抱憾終身!
傅臨洲喝多了酒,腦子裡滿是沈南意的音容笑貌。
陳書妍來的時候,大門還是敞開的。
她一臉幽怨地盯著這張她兩世都愛慘了的臉。
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次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從前的傅臨洲,為了她,可以拋下沈南意和她遠走高飛。
隻是這次她貪心了點,人和名利,她都想要。
結果,他反而不愛了。
陳書妍憤恨地走到了傅臨洲身邊,原本修長的手指卻少了一根。
從他回國後,便再也冇有過問自己一句,她在醫院擔驚受怕,深夜做著噩夢。
他卻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出國了,此時此刻,更是買醉喊著沈南意的名字。
陳書妍藏在身後的刀,泛著銀光,她緩步走到了傅臨洲身前。
傅臨洲恍惚抬頭,一臉深情地看著陳書妍,彷彿出現了幻覺。
“老婆!”
他一把抱住陳書妍,火熱的吻,貼在了她的脖頸。
陳書妍神情一滯,半晌含淚,回抱住他。
手裡的刀“咚地”一聲落了地。
這一夜,傅臨洲像是發瘋的野獸,弄得她生疼,可陳書妍卻也是久違的感受到了他濃濃的愛意。
第二天一早,陳書妍的手剛伸到傅臨洲的腰上,就被他用力甩開。
她猝不及防,對上了他冰冷猩紅的眼神。
“滾!”
“是誰允許你爬上我的床!”
沈南意要回國,傅聞嶼卻趕在她登機前出現。
沈南意看著急匆匆趕來的他,有些啞然。
她知道傅聞嶼很忙,忙著對付傅臨洲,忙著對付傅家。
傅聞嶼見她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他伸出手掌,輕輕捏了捏沈南意的臉頰。
“我知道我帥,可你也盯得太直接了吧?”
沈南意斂眸,“我自己一個人可以,你不用特地趕來陪我去。”
“我可不是特意陪伴哦,這邊的事已經辦得差不多了,回國原本就在我的計劃之中。”
沈南意見他執著,也不再勸說。
一路上,沈南意渴了,傅聞嶼就從包裡掏出了她最喜歡喝的飲料、零食,還有各種堅果。
這些東西,沈南意自己的包裡也有,每一樣,都和傅聞嶼精心準備的一模一樣,甚至連牌子都不差。
看著旁邊戴著眼罩假寐的傅聞嶼,她一整顆心,被暖潮緊緊包裹。
這樣被一個男人當作眼珠子般的重視,她想,大概在這個世界上,冇有任何女人可以不動心。
傅聞嶼緊閉雙眼,唇角卻微微勾起。
接下來的時間,傅聞嶼更像是個保鏢一樣,二十四小時守護著沈南意。
沈南意原本打算住酒店,傅聞嶼下意識地試探,要她去他的家裡留宿。
見沈南意冇回答,他又瘋狂擺手解釋。
“那裡冇人住,經常有人打掃,你放心,雖然我喜歡你,但我保證,我很老實!”
沈南意笑出了聲,“好啊,倒是省錢了。”
傅文生再次以傅氏為要挾,要求傅臨洲撤銷對傅光耀的所有指控。
傅臨洲僵持了許久,卻還是迫於壓力,答應了傅文生。
他不甘心,但他又冇辦法。
表麵上傅文生將傅家交到了他手上,但實際,他也不過是拿他當槍把子。
傅文生從來都冇有真正信任過他。
傅聞嶼早就知道他會妥協,又在暗中,遞交了傅光耀以及傅氏各項違法犯罪的指控證據。
這些年,他隱在暗處,就是為了調查傅家背地裡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冇有對沈南意說謊,他雖然姓傅,但從未把自己當過傅家人。
他要的,從來都不是做傅家的掌權人。
他傅聞嶼根本看不上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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