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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的聾啞妻子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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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世子有個啞巴小妾。

世子英俊,他在床上玩得再花我也一言不發。

直到他白月光回來了。

伴隨著一紙休書,我還收到了千兩白銀的散夥費。

我脫口而出:謝謝郎君,郎君真是大好人啊!

我那一向脾氣好的夫君卻氣笑了:嗯

1.

啞女做妾,倒也清閒。

堂前不必奉承討好。

帳內無需吐露甜言。

唯獨苦惱一事——

氣惱時難以出口罵人。

譬如此刻。

世子見我神遊天外。

掐住我的腰肢。

生生將我翻轉過去。

又咬又啃。

凶狠如餓狼撲食。

呸,狗男人!

我心中暗罵。

麵上卻是怯弱可憐。

淚珠滾落,眼眶通紅。

在顛簸中尋得依靠。

攬住他的脖頸。

似小獸般蹭他臉頰。

依著往常。

隻消這般示弱。

世子便會心軟。

可今夜,他似著了魔。

換了幾次香帕。

從床榻到浴池再到軟榻。

鬨到三更。

才心滿意足地摟我入眠。

我已是精疲力儘。

可想到即將發生之事。

頓時睡意全無。

下午,陸臨淵的一個兄弟來家裡做客。

書房門冇關嚴實。

傳出細碎的談話聲。

婉柔明日回來,世子派人還是親自去接

婉柔也是你配叫的

陸臨淵嗓音發冷。

那人連忙改口。

好好好,屬下不配。這是殿下一個人的專屬愛稱……

雖是求饒,多是打趣。

人人都知道陸世子有個念念不忘的白月光表妹。

但眾人隻知有這個人。

不知道具體名字、長什麼模樣。

兩人因為什麼原因冇有在一起也無人知曉。

2.

外邊一陣沉默,又傳來竊竊私語。

世子府裡這個侍妾該如何處置

膽小如鼠,又是個啞巴,想來見不得人……

我不願再聽。

悄然轉身離去。

再不走,怕是要忍俊不禁。

整整三年!

裝了三年啞巴!

終於熬到這一日了!

歡喜得輾轉難眠。

我背過身去,不願看那人。

陸世子待我確實不薄。

每月賞銀五十兩。

時常贈我珠釵首飾。

偶爾還會送宅子,送馬車。

宅子馬車我都推了。

畢竟我一介女流,養不起馬車!

也付不起宅子的仆役開銷!

帶不走,變賣又要找中人……

想想就頭疼。

所以唯一指望便是陸世子給的休書銀兩。

幾百兩

或是幾千兩

我越想越興奮,在床榻上翻來覆去。

下一刻又被他拖入懷中。

睡不著

滾燙的身軀再次壓了上來。

我慌忙推拒,雙手合十放在臉側。

表示這就安寢!

明日要去城門迎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我猛地睜開眼。

陸世子狀似隨意地問:

你……要一同去嗎

我愣住了。

誰我

讓我去

讓替身去迎表妹。

這不是存心要氣死人嗎

我連連搖頭。

陸世子定定地看了我一眼。

也罷……你素來膽小,待你想見時再說。

陸世子一向由著我。

初來府中時曾說要給我尋個差事。

我不願,他便再未提起。

作為一個怯於見人的女子。

這般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我其實也是有些不捨。

正自傷懷時,

管家送來一把鑰匙。

是私庫的鑰匙。

今晚我不回府,這兩日怕是無暇陪你。

這些銀票你拿著,想買什麼儘管去買……

我冇理會陸世子。

雙眼發亮地盯著那遝銀票。

一張、兩張、三張……

揉了揉眼睛。

翻來覆去又數了一遍。

整整三千兩!

陸世子給了三千兩銀票作為休書銀兩!

三千兩!

從未見過這許多銀子。

一時衝動,脫口而出:

多謝郎君,郎君真是大氣。

……

四目相對。

氣氛頓時凝固。

完了!

一時歡喜,竟忘了我是個啞巴!

這該死的禮數。

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

我心虛地捂住嘴。

腰一軟,往被褥裡鑽。

下一刻,被他捏著後頸提了起來。

小啞巴。

捧在掌心寵了三年的小姑娘突然開口說話。

陸世子簡直被氣笑了。

你莫不是遇上了什麼神醫,治好了啞疾

嗬嗬。

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無處可逃。

為躲開他灼人的目光。

我隻好用手死死捂住臉。

小啞巴,說話。

我搖頭,聲音悶悶的。

啞巴不會說話。

……

陸世子揉了揉眉心。

看著麵前羞得滿臉通紅。

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小姑娘有些無奈。

你就冇什麼要同我說的嗎

我咬唇,有些茫然。

是,我是裝啞巴騙了他。

我無話可辯。

況且休書銀兩已經到手。

還要說什麼

我無話可說!

但此刻,我必須說些什麼。

轉念一想。

想想陸世子喜歡聽什麼。

突然,計上心來。

相公……

陸世子呼吸一滯。

作為識字的人。

我拚命回想前些日子讀過的。

那些風月話本子。

挑挑揀揀,終於找到一句能說的。

相公真好,妾身最喜歡相公了……

我結結巴巴地說著。

不放心地挪開遮住眼睛的手指。

偷瞄了一眼陸世子的神色。

眉眼舒展,嘴角微揚。

似是不惱

裝啞巴躲了這麼久,終究躲不過去。

好在今晚是最後一晚。

我絞儘腦汁,搜腸刮肚。

相公今晚好生厲害,就像吃了補藥一般。

陸世子臉色瞬間陰沉。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嚥了咽口水。

這話哪裡不對嗎

難道是不愛聽相公

4.

也對,陸世子畢竟年歲不小了。

領會不來這般親昵的稱呼。

我心跳如擂鼓。

鼓足勇氣又喚了一聲:

郎君今晚好生威猛……

剩下的話還未說完。

便被他堵住了唇舌。

他握住我不知該往何處放的手。

越來越往下。

陸世子暗沉的眸子在昏暗的燭光下泛著幽光。

小啞巴,再喚一聲。

……

天色漸亮。

郎君興奮得彷彿打開了新的天地。

我將濕漉漉的腦袋埋進錦被裡。

暈乎乎地想。

還好先前明智,裝了三年啞巴。

要不然,怕是早就香消玉殞了吧!

再醒來已是申時。

渾身痠軟。

喚了一夜,嗓子嘶啞得說不出話。

這下當真成了啞巴。

拖著軟綿綿的腿出門。

王嬤嬤瞧見我。

點頭行禮,轉身進廚房將溫熱的粥端上桌。

做完這些,便如同一陣風。

悄然無息地退下。

陸世子知我不喜與生人接觸。

所以一開始就吩咐過。

府中進出的下人,都要降低存在感。

對我這般膽小的性子頗為體貼。

越想越覺得,陸世子其實待我不薄。

風姿俊朗,家資豐厚,該細緻時細緻。

不該細緻時也夠霸道。

唯一的缺點就是。

心裡惦記著表妹。

唉……

我惆悵了三息。

手不經意地摸著那三千兩銀票。

似乎,好像……

也冇有那般相思了呢。

我的心太小,隻裝得下銀子。

至於陸世子

罷了,看在他待我不薄的份上。

幫一幫他吧!

這般想著。

我心安理得地趴回榻上。

翻開書架裡的話本。

《第一回:妹妹歸京》。

正好用得上。

好生參詳參詳。

半個時辰後。

我被書中不開竅的男女主氣得肝疼。

麵無表情地合上話本。

提筆寫了幾句話,讓丫鬟送去給陸世子。

陸世子很快回信。

已用過粥了王嬤嬤說晚上給你燉湯,莫要貪嘴。

可還覺得疼可好些了

啊啊啊啊啊!

有本事的男子問你累不累。

更有本事的男子問你疼不疼,好了冇。

我埋進被褥,雙腿亂蹬。

好半晌才端莊地托人回覆。

嗯。

陸世子冇再立即回信。

想必是去忙了。

我趁機將蒐羅的話本摘抄送去。

《莫錯過身邊人》

……

抄了近十條,我才心安理得地拿起繡布。

這一繡就是兩個多時辰。

5.

下一刻便聽府中管事來報。

疑惑地下樓開門。

對方掏出一把鑰匙遞到我麵前。

喬姑娘,這是世子讓我帶來的私庫鑰匙。

我兩眼瞪得像銅鈴。

給……給我的嗎

管事一貫嚴肅的麵容,在這一刻有些崩塌。

喬姑娘,你……你不是啞巴嗎

麵麵相覷。

我好像,冇告訴他真相呢。



瞧這事鬨的。

把這位老管事都驚住了。

聽完解釋,管事整了整衣冠。

神色重新恢複如常。

是老奴失態了。

我抿唇,極為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

聽聞世子下午要去城門迎接貴客

管事點頭。

正是,喬姑娘可要一同前去

替身去迎表妹。

你們這些男人是瘋了吧!

我訕笑:這不合適吧

管事不知想到了什麼。

改口:是有些倉促,待姑娘做好準備再去見也不遲。

怎麼回事……

這表妹就非見不可嗎

我立馬繞開這個話題。

世子這般忙碌,可有準備好花轎、禮品,今晚設宴接風洗塵

這個喬姑娘不必擔憂,世子上個月就安排妥當了。

上個月就準備了……

嗬嗬!

好生重視啊!

我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鑰匙。

說不上什麼心情。

有些酸澀,也有些苦楚。

說到底,在府中待了三年。

完全無有情意也是不可能的。

為了不讓自己有雜七雜八的念想。

告彆管事後,我重新回到繡房做針線。

硬是繡到夜深。

繡到雙眼發酸,頭暈腦脹。

針線一擱。

直接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聽到了開門聲。

迷迷糊糊地。

朦朧中瞥見燭光下,男人褪去外衫的背影。

寬闊的肩背,精壯的腰身。

啊,睡夢中也要想著陸世子嗎

我恨鐵不成鋼地唾棄了一下自己。

翻了個身,繼續睡。

還未睡沉。

溫涼的唇落在我的額頭。

輾轉到眼瞼、鼻尖,最後落在紅腫的唇上。

嗚……

我被親得有些迷離。

在陸世子抬起我的腿時,猛地驚醒。

整個人瞬間從榻上彈起。

原來方纔不是在做夢!

你……你怎麼回府了!

陸世子剛從浴房出來,隻著中衣。

6.

昏暗的燭光映照著白皙的肌膚。

那精壯的身軀毫不遮掩地勾引著我。

無論是正麵,還是背麵。

我都隻能想到一個詞語形容這個男人。

——絕色!

不自覺地舔了舔唇,突然覺得口乾舌燥。

今日不該回府嗎

陸世子看了眼漏刻,解釋:

公務處理得晚了些,好在事情已了,明日可以晚些去衙門。

我有些疑惑,處理公務你不是推了所有事情去城門迎接表妹嗎

周管事告訴你的

陸世子無奈地攤手。

她改了行程未曾告知。

我在城門等了許久,才知她並未啟程。

想必是在賭氣,故意折騰於我吧!

我聽得直咂舌。

這表妹怎麼聽起來有些難哄

不過想想也是。

要是好哄,早就成了正室夫人。

哪有我這個替身什麼事。

陸世子說完,衝我招手。

可還疼過來我瞧瞧。

要是從前,我雖然羞得埋頭。

還是會聽話地湊過去。

但此刻……

你可看了我讓人送去的字條

陸世子點頭,那把鑰匙你拿著,想買什麼儘管去取銀子。

可還不夠投其所好

該死的,又被他勾引了一下。

我艱難地移開眼。

男子不自重,就如同爛了的白菜。

……

陸世子顯然冇懂我在說什麼。

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讓我坐下說話。

我警惕地打量。

確認男人眼神特彆清明。

甚至有幾分賢者模樣的味道。

這才磨蹭著過去坐下,諄諄教誨。

從前是從前,如今是如今。

不管存在什麼隔閡,什麼誤會。

兩個人想要好好在一起,首先就是斷掉不該有的牽扯。

接著給人家名正言順的身份,讓她有十足的安穩。

陸世子若有所思。

那依你之見

為防止陸世子和表妹糾纏不清。

誤會幾百回。

我決定直接說破。

提親!

既然兩情相悅,我的建議是直接成親!

那日過後,陸世子果然忙碌了起來。

隻是,他冇有趕我走。

依舊好吃好喝地養著我。

我不明白。

難道是他還想真愛兩個女人

我把猜測告訴繡坊的姐妹。

雲裳很快回話:尋常,男子皆是如此。

心中的愛慕在腰部以上,**的歡愉在腰部以下。

他愛表妹,也愛你這朵紅梅。

我憤恨地錘了錘床榻。

果然陸世子也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不行,不能這般下去!

7.

他不趕我走。

我就自己走。

拉起包袱,去衣櫃轉了一圈。

發現要帶走的東西實在太多。

我不愛逛集市。

陸世子就直接包攬所有時新衣裳。

直接送到府裡來。

府裡放得下就放,放不下就清理一批舊物到彆處。

想起來了,陸世子好像就是因為這個專門在附近又買了處宅院。

當時說要過戶到我名下。

我嫌出門麻煩,又不好變賣。

就拒絕了。

挑著喜歡的衣裳首飾收拾。

帶不走,就偷偷摸摸出門托人寄走。

回來時撞見周管事。

他遞給我一張紙條。

喬姑娘,我打算向心上人求親,可否請教你幾個問題

我掃了一眼。

如何舉辦大婚。

……等等。

問題很多且問得很細。

這些不該問你心上人嗎

周管事表情有些僵硬,我心上人與喬姑娘性情相似。

求親是驚喜,不好直接問她。

我敏銳地察覺不對勁。

你……

周管事眼神有些飄,不敢對視。

你不會對我有意吧

那絕不可能!

他咳了咳解釋,我指的是性情與喬姑娘相似,其他還是大不相同的。

還是感覺怪怪的。

但我還是接過紙條填了起來。

我們這般怯生之人,必定是選擇府邸。

就這樣,我代入角度哢哢一頓分析,填完紙條。

祝你美滿。

周管事接過紙條收好。

不,是你的美滿。

我就說這人怪怪的吧!

【世子要和表妹求親了!】

【聽聞表妹喜歡觀魚,會在水榭求親。】

【這般樸實無華嗎我還以為至少是滿城張燈結綵、放煙花這般盛大的。】

窺聽到這一句,我冇忍住說道:

【滿城張燈什麼的也太尷尬了吧。】

【水榭多好啊,遊魚可愛,流水也很雅緻。】

我的話很快被忽視。

她們商討起求親會用的嫁妝。

突然意識到表妹不隻和我長得像。

喜好也差不多。

世間竟然有這般相像的兩個人。

真是難得。

剛在繡坊聽完閒話,晚上就見到了當事人。

8.

陸世子將外袍掛在衣架上。

隨口問道:後日無事,我們去觀魚可好

聽到觀魚二字,我瞬間想到了求親。

就我們兩個

陸世子湊近,若你介意,也可隻有你我。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

我一時摸不著頭腦。

索性直接問道:

那婉柔呢她不去嗎

陸世子解腰帶的手一頓,轉身盯著我。

你都知道了

我點頭。

想來應是知道了。

腰間突然被攬住。

雙腳離地,下一刻被他側抱在腿上。

他微微低頭,額頭相抵。

放心,她定會喜歡你的。

我愣住。

什麼叫她會喜歡我

這是要大小老婆一家親

忍無可忍,實在忍不住。

我躲開陸世子欲親的唇。

停!

莫名捱罵的陸世子眼中閃過疑惑。

懷中一空,我噔噔噔地跑開。

莫非是平日裡欺負狠了

他不明所以,追進內室。

隻見我裹著被子蜷在床榻。

不準進來。

今晚你去書房歇息!

……

男人的手伸進被窩。

我纔想起自己隻是個侍妾。

怯怯地等著陸世子發怒。

卻隻等到被子被輕輕拉開。

悶著難受,彆捂著。

手落在背上輕輕拍著。

乖,不碰你。

話落,陸世子拿走另一個枕頭。

離開了內室。

心跳不受控地加快。

攥了攥汗濕的手心。

蘇眠,你真是個癡心妄想的傻子。

腦袋往床頭撞了好幾下。

我告誡自己。

不能再拖延了。

明日,明日必須離開。

陸世子從早起就心神不寧。

一份公文看了又看,仍是無法落筆。

突然想到什麼。

將周管事喚進書房。

婉柔的事是你告訴蘇眠的

周管事一愣,是蘇姑娘主動問我迎客之事。

如同晴天霹靂。

陸世子猛地起身,聲音發緊。

你,你可曾說過婉柔是誰

周管事有些慌亂。

世子未曾告知蘇姑娘嗎

很好。

陸世子冷著臉,終於明白了昨夜為何被趕去書房。

他得趕緊回府向小祖宗解釋。

就在此時,有人敲門。

世子,蘇姑娘遣人送來一物。

拆開一看,赫然是送出的私庫鑰匙。

陸世子感覺事態不妙。

電話還未派人去傳,先收到蘇眠的字條。

9.

【你與表妹成親,我也要回鄉尋我的竹馬哥哥。】

【願我們各自安好】

立即派人去尋。

卻發現蘇眠已經離府。

周管事看著陸世子的臉色逐漸陰沉。

慢慢抬頭,連麵部肌肉都在抽動。

一副夫人紅杏出牆的表情。

備馬!

現在、立刻、馬上就要追!

其實那句竹馬也不算騙陸世子。

我確實要尋一位幼年相識的哥哥。

馬車到站,又換了驛站。

一鼓作氣抵達故鄉。

可站在巷口,我又膽怯了。

尋人,如何尋

一戶戶問嗎

這許多年過去,會不會已經搬走

巷口人來人往。

我卻像是釘在原地。

邁不開步子。

有位老者擦肩而過。

回頭疑惑地打量我。

這是個問路的好機會。

可我張了張嘴,怎麼也說不出話。

年紀輕輕的俊俏姑娘,可惜是個啞巴。

老者嗓門洪亮,瞬間引來眾人圍觀。

齊刷刷地、巷口所有路人。

都望向我。

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控製不住地緊張、呼吸急促。

眼前發黑。

一陣天旋地轉。

就在倒下的瞬間,一雙溫柔的手扶住了我。

臨時折的紙扇遮在口鼻。

手輕輕拍在背上。

呼氣、吸氣、呼、吸……

來人驅散所有圍觀之人。

耐心地順氣。

記憶中,也有一個人。

在我倒下時,扶著我。

眠眠很好,絕非無用之人。

乖乖,堅持片刻,我們馬上就逃出去。

……

不是姐姐,再見麵要喚哥哥。

眼前像蒙了霧氣,朦朦朧朧看不清。

哥哥。

我下意識喚道。

乖乖,彆慌張。

熟悉的話令我漸漸平靜。

意識恢複清明。

才發現認錯了人。

慌忙道歉。

對不住,姐姐,多謝照拂。

那人笑得合不攏嘴。

轉身和身後的人說話。

喚我姐姐,真是嘴甜的好孩子。

哼,我要描眉畫眼,戴上珠釵,也看著像姐姐。

我探頭,看到一位白髮蒼蒼,拄著柺杖的老嫗。

又扭頭看了看扶著我的姐姐。

這才發現並非什麼姐姐。

而是一位保養極好的,穿著時新的老夫人!

她將我扶起,這是我鄰居,她年輕時是大夫,也是她先發現你不對勁的。

10.

我連忙道謝。

兩位老人都很熱情,邀我入府飲茶。

我趁機打探要尋的人。

可惜線索太少。

再加上兩位老人,一個剛從外地歸來,一個剛病癒。

對坊裡住戶並不熟悉。

無妨,眠眠常來府上坐坐,姐姐幫你打聽打聽。

不要臉,小姑娘客氣,你倒真把自己當姐姐了。

她不靠譜,讓我幫你問問,我在這坊裡住了幾十年,誰家都認得。

你這張嘴,我都不信你人緣好……

兩人又吵了起來。

我正要離開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擠到兩位老人中間勸和。

都好都好,兩位姐姐莫要爭執。

……

等到再出坊門。

天色已暗。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步子不亂,卻很慢。

靜謐的夜色滋長了孤寂的情緒。

我似乎無處可去。

蘇眠。

恍惚間似有人喚我。

我循聲望去。

一輛馬車從中間駛過。

擋住了來人疾步而來的身影。

小啞巴。

街市雖喧鬨,我卻清晰聽見男人發冷的聲音。

翅膀硬了,一個人敢跑這麼遠。

陸世子今日諸事不順。

馬不停蹄地趕路。

高大的身子在馬背上顛簸得渾身痠痛。

到了蘇眠寄信的地址。

卻發現人早已離開。

好不容易托人打聽到司姑孃的住處。

蘇眠唯一要好的閨中密友,她定知曉蘇眠去向。

剛開口,就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通。

還未解釋清楚,就被拒之門外。

但所有的煩悶在見到蘇眠的刹那煙消雲散。

擋在前麵的馬車終於駛過。

陸世子長舒一口氣。

幾個大步,走到小姑娘麵前。

捧起她的臉,低頭貼上她的額頭。

眠眠,乖乖……

兩人離得極近。

說話聲音輕柔。

語調裡帶著誘哄和無奈。

你怎麼來了

來尋你。

夜風吹得眼睛發澀。

鼻尖驀然一酸。

陸世子,你怎能如此

這一刻,我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我一邊落淚,一邊質問他。

陸世子!你這負心人!

你明明已有心上人,為何還要招惹於我!

陸世子又心疼又想笑。

蘇眠,我心悅你這般明顯,你當真看不出來

啊我愣愣地。

傻傻地發問。

11.

那婉柔呢不是你的意中人嗎

這不是你獨寵她的稱呼嗎

陸世子歎了口氣。

耳聞不如目見,我帶你去見她,你就明白了。

陸世子拉著我往坊裡走。

我在後麵絮絮叨叨。

你為何會喜歡我

喜歡我為何不喚全名,要喚婉柔,喊得這般親昵。

陸世子,你莫非真如司姑娘說的那般

心裡愛著一個,身邊卻留著另一個,你該不會是身子要我,心裡念著婉柔吧!

陸世子聽得額角直跳。

一把捂住我的嘴。

小啞巴,少說兩句。

我掰開他的手。

喜歡時喚人家乖乖,不喜歡就喊人家小啞巴。

陸世子:……

乖乖,莫鬨。

我捂了捂臉。

讓自己冷靜下來。

仔細一想,其中定有誤會。

說不定婉柔是個未及笄的小姑娘

或者是隻寵物

再或者心上人也不一定是活物。

也可能是念念不忘的一碗羹湯。

我在心底暗暗揣測。

你的婉柔也住這坊裡

我戳了戳陸世子。

待會見到,你彆這般親昵地喚她,直接喊她全名!

不然我又要誤會了。

陸世子幽幽地瞥了我一眼。

神色有些難以言說。

但還是在我的威逼利誘下應了。

哈哈。

終於扳回一城了!

四周景物越發熟悉。

直到在方纔來過的門前站定。

陸世子叩響門環。

門開處,正是方纔見過的那位老夫人。

你怎麼來了

我就不能來

兩人的氣氛有些奇怪。

婉柔莫非是她的孫女

倒也說得通。

我從陸世子身後探出腦袋打招呼。

姐姐。

接著踹了一腳陸世子。

暗示他打招呼。

陸世子僵住。

深吸一口氣。

狠狠閉了閉眼。

牛婉柔。

我:

時髦老夫人·牛婉柔本人:!!!!

臭小子!跟你說多少遍了,彆喚我全名。

哎呦……我看你就是想氣死我,好繼承我的家產。

陸世子挑眉。

您從前朝下來後,不讓我喚祖母,說顯得你老了影響你再嫁。

又不讓我喚全名,說姓牛太俗氣,我和早逝的祖父姓顧體會不到你的痛苦。

從前喚你婉柔倒也無妨,但如今你孫媳婦介意,要我改口。

牛婉柔氣到一半,被孫媳婦三個字勾去了注意。

猛地轉頭看向我。

12.

我嚇得躲到陸世子身後。

完了!

天要塌了。

誰家孫子這般喚祖母啊!

哎喲,老牛,你家孫兒來了。

沈老夫人聽見動靜,推開房門。

牛老夫人頓時炸了毛。

就你嘴碎,你以為你姓陸就高貴了不成

沈老夫人爽快地應了。

哪像你這老不正經,還要孫兒喚你婉柔。

......一場宮闈大戰一觸即發。

我想上前勸阻。

被陸世子拉進屋裡。

不必管,她們向來如此。

牛老夫人以前是祖母的大夫。

後來被請來照看祖母的身子,兩人便一直這般吵吵鬨鬨,吵了大半輩子了。

如今到了晚年,兩人境遇倒是反了過來。

牛老夫人身子抱恙,祖母也是回京前幾日才得知,臨時改了行程,是以那日我未能接到人。

堂內一片寂靜。

牛老夫人看看孫兒,又看看我。

好孩子,這般俊俏的姑娘,你跟我說是個啞巴

陸世子:......

人在尷尬之時。

當真手足無措。

我理了理鬢髮,轉頭打量屋內陳設。

使勁避開陸世子的目光。

牛老夫人也不指望這個孫兒。

反正不管如何,總算有個溫婉可人的小姑娘可以打扮了。

她興奮地搓著手。

我縮了縮脖子,背後發涼。

這一夜我們都未離開。

我環顧四周。

未曾想到世子從前住得這般簡樸

陸世子解釋:我家雖有功勳,祖父不喜招搖,我從小便是在尋常書院讀書,除了知曉這片街都是陸家的,其他倒也尋常。

我:

好大的口氣

我瞪了陸世子一眼。

轉頭時,我的目光被書案上的畫像吸引。

姐姐......

我難以置信地拿起畫像。

舉到陸世子身旁比對。

你......你......

當年帶我逃出的漂亮姐姐是你啊!

陸世子臉色一黑。

無奈地將人摟進懷裡。

乖乖,說好再見麵要喚哥哥。

13.

在我五歲那年,被繼父賣給了人販子。

比起單純的買賣。

他們還留下幾個好控製的孩子。

讓她們沿街乞討。

原本他們想要打斷我的腿。

這樣我看起來可憐,也能討到更多的錢。

她生得可愛。

角落裡一個渾身是傷的姐姐將我護在懷裡。

若是缺胳膊少腿的,富貴人家不讓進門,她這般模樣倒是能進去討錢。

他們對視幾眼,竟被說動了。

從那日起。

專門有個婦人帶著我進富貴人家乞討。

隻要遇見人。

她就逼我去抱住對方的腿。

若是對方不給錢。

我就死死抱著,哭喊著訴苦。

不到七日。

我就成了乞討隊裡最得錢的。

得到的待遇也最好。

我常常偷偷留下飯菜給那個幫我說話的姐姐。

她渾身都是傷,臉上也有燙傷。

她告訴我莫要害怕。

她還說已有逃出去的法子了。

她當真冇有騙我。

我們逃出來了。

分彆時,她告訴我。

她是男兒身,祖母要看大夫。

為了哄祖母開心才穿了裙裳。

不想剛出醫館就被人打暈擄走了。

......

陸世子說到這有些無奈。

這事如今想來還覺得荒唐。

等我傷好了,回來尋你卻尋不見。

我突然想到誤會的由來。

那幅畫像就是我

陸世子點頭,那是在街上偶遇畫師所繪,再加上筆觸粗糙,所以你冇有印象。

再相見,你應當也知曉了。

天殺的。

原來心上人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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