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吞虎噬 第391章 心生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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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子悠悠道：“待仙緣雅會結束後，此事便可擇機公佈，屆時五洲四海各門派自會知悉。”
成白在意料之中，心想：“我都能看得出來，夫子怎會猜不到你的小心思？乾脆攤牌更好。”
看著穆熇滿臉失望之色，李夫子於心不忍，緩緩道：“這樣吧。儒生懷有一套獨特神功，悉心體悟自可受益匪淺，反之則不知所雲。若是你有緣能學到部分精髓，不妨來書院兼任名譽助師。”
這相當於給了一個台階，是上是下全看你有多少本事。
穆熇眼睛發亮，站直腰桿，恭敬道：“學生願意聆聽夫子教誨。”
成白見狀，低聲對身旁的蜃珧女妖說道：“我們倆先到屋外暫避一下。”
師生授業傳功，外人理當避嫌。
“嗯。”貝廷君撅了噘嘴，便準備跟著起身離席。
李夫子不以為意，挽留道：“你們倆儘管在旁觀賞無妨。儒生這套武元天品絕技極重悟性，連書院的六位先生，也僅有兩人勉強學會幾成，而且隻得其形不得其神。迄今形神兼備得我真傳的唯有一人，卻非書院才俊，偏偏分薄緣慳哩！”
“學生儘心竭力。”穆熇更是聚精會神聽講，生怕漏過任何細節。
卻見李夫子彈指以劍氣為筆，在空中行雲流水書寫下四行詩句。
“雲外星辰暗落野，彆來春殘夢無量。天行欲去風捲袂，塵煙嫋起三千常。”
穆熇凝視飄逸字跡，指尖微微顫抖，喃喃自語：“這……這是武功的口訣總綱，蘊含浩瀚真理啊！”
貝廷君翻了翻白眼，低聲道：“那不過是對逝去時光的緬懷和感慨罷了。人生苦短，總有修士難以長生而心生執念，借詩詞抒發離愁彆緒。”
成白悠然自得續杯添茶，一邊品味茶香，一邊百無聊賴思索著：“意境跳躍，哲思美妙……這字寫得很有意思……”
穆熇連連搖頭，瞪目對貝廷君的評價提出異議：“四句要訣字字博大精深，包蘊仙道奧妙震古爍今！這位老師貌美如花，理解詩意卻略顯淺薄。”
貝廷君自忖作為一族之長經曆兩生滄桑，見聞博識遠超普通修士，不甘示弱道：“哦？你有何高深感悟，倒是說來聽聽。”
穆熇認真道：“請看第一句‘雲外星辰暗落野’，天地交融蒼茫景象撲麵而來，感受萬物生息皆遵循陰陽之道。一個‘暗’字深藏玄機，指代這門功法在悄然中降臨奇境，分明是演變周天運行而生的奇招！威力不形於外而斂於內呀！”
貝廷君見他搖頭晃腦的專注模樣，心有所感道：“對了，夫子說這是武功秘笈，當然不該按照普通詩句去理解。依你之見，何以施展此招？”
經過反覆推敲，穆熇認為想法穩妥可行，迴應道：“解讀第一句蘊藏武功要點，在於最後的‘野’上。此字表示界限和範圍，暗示著整句描述出一種不可抗拒的偉力，有莫大學問！”
“至於運用到武功中嘛……”穆熇退後兩步運功發力，右掌“呼”的一聲迅猛拍出，氣勁鼓盪凜凜生威。
成白觀察掌力剛柔輕重，暗中判斷：“觀熇哥兒的骨齡，年及弱冠，就已接近半步天人境。放眼五洲，他算得上是個人才，惜埋冇於茫茫人海，終不得誌。”
穆熇對這招頗為滿意，轉向李夫子虛心求教：“第一招重在超越現實，出其不意發力。學生使得稍嫌生疏，需多加練習才行。夫子請看對不對？”
李夫子右手輕捋青須，似笑非笑反問：“那麼第二句呢？”
穆熇見觀點未被直接否定，心中湧起自信，繼續推導起來：“‘彆來春殘夢無量’一句追憶時光流逝，倘若人執著於過往無法釋懷，便會充滿黯然憂愁。生命短暫而天道無窮也！這位美女老師說的‘離愁彆緒’，來源於上下兩句的呼應。”
貝廷君螓首微點，認同道：“你也有共識，妾身並未說錯呀。”
穆熇深入揣摩道：“可練上乘武功怎會讓人發愁呢？這一招真正用意，是讓敵人在迷亂中消亡纔對！”
貝廷君聽後覺得有些道理，讚同道：“說得好！該如何發揮絕技威能？”
穆熇昂然道：“依學生愚見，這句話的核心是那個‘夢’字，招式如夢似幻令人思緒紛亂。內心感悟“無量”之永恒，乃虛實結合的妙諦！古人雲，體道弘粹，思量佳遠。可概括為身心合一的修行，融會廣博而得精純。”
他說著離開桌旁，站立於空曠處，叱吒聲中身形閃動騰挪，出招變幻奇巧。
成白用靈眼辨析動作微妙處，也暗讚一句：“熇哥兒新悟招數再經磨練，若臻化境，幾有八仙遊之妙。看他武功底子確是紮實，勝過同代多數武修。”
穆熇將招意施展到極致，這才收勢，躬身施禮：“夫子以為功夫堪用否？”
李夫子保持之前的態度，緩聲道：“你對第三句是何答卷？”
穆熇見李夫子似在微笑，心頭暗喜：“他顯得很滿意，這表明我的思路對了。”於是大膽闡述觀點：“‘天行欲去風捲袂’一句將全詩意境推向**，生動展現了招式的氣勢磅礴與肆意瀟灑。”
貝廷君掩嘴嬌笑道：“看你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必已經悟通關鍵之處。”
穆熇一再受到誇讚，喜笑顏開答道：“前半句‘天行欲去’初看立誌高遠，即將朝目標奮勇前進，邁入全新階段！然則理解為武功過於抽象。學生認為，應該運用陰陽相濟之道，來詳解內外交織的複雜衝突。”
貝廷君疑惑道：“你一番話說得妾身雲裡霧裡，這跟陰陽之道有何關係？”
穆熇解說道：“‘欲’是想要、打算的意思，代表人之本性。陰陽調和纔可平衡五欲。‘風捲袂’即是形容此刻出招狀態，天人交徹的理想與私慾衝動展開激烈鬥爭，衣袂翻飛宛如謫仙降臨塵世一般。”
穆熇說罷充滿自信，大步流星走到空闊處，將所悟招數儘情演示。他身形靈動，果然多了幾分飄逸風姿。
成白“咕嘟”一聲大口喝光茶，又抓起茶壺自行添滿，細看劍氣形成的文字思忖道：“他能夠悟出四招並融會貫通，自成一套上乘武學，也算難得才子！”
冇等穆熇開口詢問結果，李夫子就不耐煩地催促道：“我們還有重要事務急需處理，不便在此耽擱過久。你快把第四句也解了吧。”
穆熇剛耍完新招，滿心歡喜正想聽一聽評價，聞言反覆琢磨話意：“夫子好像不夠認可，是我的方向錯了麼？”
但事已至此，穆熇絞儘腦汁也想不出更好辦法，硬著頭皮道：“學生認為‘塵煙嫋起三千常’所描述的訣竅極其縹緲玄虛，浮想聯翩之中或能領會幾分精義。”
貝廷君眨了眨眼，似乎漸感厭倦，坦率道：“恕妾身直言，一開始夫子所說的是武元天品功夫。可你使出來頂多算得上巔峰武學，實則是自身積累產物，與相應品階的高深武功差距甚遠。”
蜃珧女妖曆經兩生劫難，早已修成涅盤境地仙，自然看穿了問題所在。
穆熇隻覺心頭髮涼，慌亂之下試圖挽回局麵，說道：“那一定是學生剛練此功，經驗不足、火候不夠的緣故。請老師耐心看完最後一招。”
他勉力演練招式，口中唸唸有詞：“‘塵煙嫋起’的精髓在於若有若無、難以捉摸。‘三千’非確切數字，而是泛指數目繁多，體現無窮變化。‘常’乃長度單位，十六尺為一常。觀點皆有古人著述為憑據！這招從輕柔轉向開闊，由微末貫通宏大。”
成白見穆熇操練動作，看似平凡，其中包蘊著浮生如煙般的殺手鐧，心底恍然：“此人資質遠未達到期望。夫子原本不願收他為弟子，過意不去才藉故讓他感悟一套武功，既是慰其勤勉，也算答謝招待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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