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笑 第411章 曾經的傷口
“我是不會讓你將人送到貍國的,如果董武死了,我也要你付出血的代價,一定——”
太後蒼白的臉因憤怒與恐慌扭曲成一團,不複曾經的美麗。
她用手顫抖地指著濯傲,眸子通紅如受傷的猛獸,但帶著刻骨的恨,此時的他們怎麼看都不像一對母子,反倒像一對恨不得馬上手刃對方的仇人。
“我既然敢將董武送到貍國,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我的確很想維持我們的母子關係,但我發現無論傲兒怎麼努力,在母後心目中,傲兒始終是無足輕重。”
“傲兒並不想與母後為敵,皇權霸業雖重要,但在傲兒心目中母後也很重要,這次傲兒已經手下留情,這件事背後操縱的如果不是母後,換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讓她活到現在!”
濯傲的聲音並沒有軟上半分。
“是嗎?看來我的感謝傲兒的寬宏大量了,但你也掂量一下你是否有這個本事?”
太後咬牙切齒地說道,說完拂袖而去,行色匆匆,估計是馬上趕回去派人將董武攔截下來。
她對董武終是不一樣,其他男寵的生死她根本就不在意,即使死在她眼前也不會皺一下眉毛,唯獨董武才能讓她溫柔如一個小女子,隻有他的安危才會讓她花容失色,慌亂無措。
經過他母後這一鬨,濯傲也黑著臉不發一言離開了梨宮。
他們走了好一會,大家纔敢緩過一口氣,董武是該死,但更該死的就是這個狠毒的女人,看到她這個樣子,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在這裡這麼久,今天最舒心了。
自來到梨宮之後,我開始過上與世隔絕的生活,對於外麵發生的一切事情,我雖然都毫不知情,但日子過得倒也閒適,有時會看著楚樂的孩子出神。
他現在還很小,翻身也很費力,他的輪廓很像銀奕,唯獨那雙眼睛像楚樂,父母都長得像妖孽一般,他長大以後也絕對是一個禍害。
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醒來的時候也笑瞇瞇的,那烏溜溜的眼睛不停地轉,對周圍一切都好奇得很,有時從他身邊經過,他的小手還胡亂地動,似乎需要我抱他,很惹人疼愛。
相處時間久了,楚樂也允許我抱一會,有時還會好奇問我什麼原因啞了?可能日子太無聊了。
楚樂對她的孩子很溫柔,雖然被禁錮在這個宮中的時間已經不短,但她一直淡然處之,沒有暴躁也沒有哭鬨。
孩子被宮娥抱著的時候,她會在窗台上彈琴,琴音如泣如訴,哀怨纏綿,但很多時候彈到一半,就會生氣地離開,不知道是生誰的氣?
孩子哭鬨的時候,她會一轉琴音,彈著輕快愉悅的曲調,將孩子吸引,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孩子睡覺的時候,她的琴音悠揚舒緩,如春風撫過臉頰,孩子總是在她的琴音中甜睡,而她就會看著孩子的臉出神。
“居然替他生了一個孩子,真是不值得。”
“他這種種馬一般的男人,居然也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孩子,老天真是瞎了眼。”
楚樂有時在喃喃自語,有時在憤恨地詛咒,但物件隻有一個,那就是銀奕,有時罵的內容讓人忍不住想笑。
她的孩子很少哭,比我的小蓮藕好多了,想我小蓮藕那會哭得拆天一般,讓我恨不得打暈他。
如果不是有冷佚,我估計我不會睡過一天好覺,但即使他是如此頑劣,我還是發瘋地想他,還有想他的爹,想他的輕撫,想他的溫柔,想他的吻,甚至他的粗魯。
現在的我不在他的身邊,他是否會哭?如今冷佚是否去了軍營,銀狼能治得了這頑皮的家夥嗎?
以前我會躲在一個角落偷偷想他們,但如今時間多了,整個人閒下來,我發現不能再這樣想,越想心越難受,甚至有時恨不得衝出去,所以我有時會沒事找點事乾。這樣日子會過得快一些。
孩子熟睡的時候,楚樂會在那裡喃喃自語,對著孩子說著隻有自己才能聽得懂的話,甚至還幫孩子取了很多名字。
很多我都忘記了,但惟獨有幾個名字印象深刻,她說她的孩子姓楚,就叫楚恨奕,要你就叫楚恨銀,但最後她自己自個在那裡笑了,說她的孩子怎會恨銀呢?這樣以後不窮死?
我以為自己取名字難聽,想不到她也高明不到哪裡去,心中釋然,但她後來取的名字卻讓我老大不舒服,叫楚念歌,名字是好聽,但那層寓意卻讓人如骨在喉嚨,十分難受。
孩子都有了,怎麼還念念不忘?這女人真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很想打她一頓。
什麼名字不取,偏偏要去楚念歌?真是難聽到了極致,好想大聲吼她,但卻發不出聲音,如若被銀奕知道他自己的孩子叫楚念歌,估計會氣得直冒黑氣,對這個俊朗不凡,但又花心風流的帝王,我一直覺得親切,討厭不起來。
從此她就天天喊他的兒子叫念歌,她念一次我就不舒服一次。
偶爾她會走出宮門,與門口的侍衛閒聊,甚至不惜眉目含情,以期打探到一些訊息,也許濯傲叮囑過侍衛什麼都不能說,所以無論楚樂怎樣溫柔含情,侍衛們多餘的話都不肯說一句。
“怎麼都是木頭?”楚樂有時無奈的搖頭,有時憤恨地跺腳,雖然她一直淡然,但我知道她一直想離開。
“你長大可不能像你父皇那樣風流無恥,估計他現在又不知道在哪個宮中風流快活了,這樣臟的男人你娘我不會再要的,這樣的父親小念歌也不能認,等娘找一個更好的,你再叫他爹,小念歌你說好不好?”
可能日子真的太無聊,她天天對著她的兒子自言自語。
據我所知,銀奕似乎正在發瘋的找她呢?有點想告訴她,讓她心裡舒坦一些,但後來想想也作罷了,誰叫她的孩子叫念歌?
濯傲偶爾會過來看看孩子,興許這個宮中他也覺得孤寂,他真的很喜歡孩子,那冷硬的臉每次都因為念歌的笑臉而舒展開來。
濯傲每次過來,楚樂總是將孩子雙手遞上,滿是信賴,孩子也在他的懷中笑,這種場景總是很溫馨,也許正因為如此,他來的越來越頻繁。
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臉色也已經沒有那麼蒼白,隻是他眉頭始終深鎖,眉宇間總帶著一抹沉痛,揮之不去,看著心會隱隱跟著痛。
他每次過來都會掃我一眼,眼神總是很複雜,但卻從不對我說話,他應該還是在恨我吧。
我端茶給他喝的時候,手總是微微顫抖,甚至不敢對上他的目光,尤其今天,自從他進來之後就滿身肅殺之氣,臉陰沉得厲害,任是平時膽大的楚樂也不敢將孩子遞給他。
我跪在地下,恭敬地將茶水放到他的手可以觸及的地方,但卻將頭低垂下來。
“為什麼不敢看我?”
他突然鉗起我的下巴很用力,我吃痛但喉嚨卻發不出聲音,手中的托盤不穩,杯子叮鐺落地,碎片滿是,嚇得屋子裡的人噤若寒蟬,無人敢言。
“以前你從不跪我,以前她總是恭敬地跪我,以前——”
他突然鬆開了手,我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也不明白他今天怎麼了,隻是他離去的背影在這一刻顯得是那樣的悲涼孤寂。
他是寂寞的,一直都是如此,他曾經以為我可以伴他一生,誰知到頭我去背叛了他,無回穀他絕望地刺往胸口的一劍,依然清晰如昨日,我每次想起心會痛。
隻是師姐那一劍是否刺中他曾經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