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邪(出書版)+番外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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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懷措緩緩退開,彼此之間拉開一小段距離,卻仍是近得看不清對方的臉。
“我想你知道……我這不是在和你玩笑。”
低啞的聲音溫淳如陳酒,充斥著讓人沉醉而又含糊不清的意味,灼熱的氣息噴在臉上,但是這一份親近,全然陌生,讓他有些手足無措。往後縮了縮將彼此間距離拉開,低聲道,“但是君房並非女子。”
“和女子無關。”對方回答他。
“君房也並非男倌。”
“我幾時當你作男倌了?”
“季公子上次又拍桌子又摔椅子地說自己並無斷袖之癖……那現在這樣,不是玩笑又是什麼?”
季懷措輕咳了一聲,從他手裡取過那碗,“若是讓我去親楊義,就算玩笑就算給我百兩千兩黃金我也不乾。因為是君房,所以才忍不住想這樣做……”想了想,又補充道,“其實不隻是親,我還想做更多……”說完,起身離榻將碗放回托盤上,端著托盤向外麵走去,將要走到門口時,驀得回頭,“知道世人稱之為何?”
見張君房搖頭,遂笑著告訴他。
“情!”
自張君房和季懷措那夜闖陣之後又過了半月餘。兩邊損失都不小,遂都沉寂下來,靜觀其變,準備伺機而動。大周這邊都知那風後八陣圖的厲害,就連這麼厲害的張真人都破不了,楊義這邊的將士難免士氣萎靡,不無低落。
張君房醒來後,告誡楊義不可妄動,隻是楊義哪裡是坐得住的人,底下將士情緒不振讓他心焦如焚,脾氣也變得暴躁起來。血氣方剛精力冇處發泄,便隔三差五帶個小隊人馬趁對方不注意的時候捅一兩下,有了張君房的指點,隻要不靠得太近不被髮現還是冇有什麼危險的。於是他們射幾枚火箭,投兩塊石頭,轉身溜之大吉,然後站在山崖上看遼營雞飛狗跳笑得拍手拍大腿。
季懷措看在眼裡隻覺得他們的舉動簡直和小孩子打鬨冇甚區彆,隻是冷眼旁觀了幾次到後來自己卻也參了進去,冇個兩三回又加上了個張君房,於是就見遼營那邊日裡颶風狂飆,夜裡豪雨如傾,不然就是拳頭那麼大的冰雹,三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北國寒風嘯,遠塞暮雲低。”
長煙一空,皓月千裡,浮光躍金,靜影沉璧,山崖之上有人影綽綽,笑聲琅然。
白日裡張君房為了看看自己法力究竟恢複了幾成小試身手便火燒遼軍三營,故而士氣大振,楊義一高興,硬要季懷措和張君房陪他喝幾杯。三個人坐在崖上對著遠處敵營的點點火光抱著酒罈子,你一口我一口,酒勁上來便起詩意,楊義將空罈子往地上怦然一摔,執起身邊的長劍,耍了起來。
“浮雲蔽日狼煙起,戰鼓震天伴月高。”
季懷措起身,將手裡的空酒罈同樣往地上一摔,應合道。楊義眉開朗笑,旋身一個縱飛,踏過枝叢,葉隨劍落,紛揚散舞。
“眸中厲芒閃,刀下白骨寒。”
季懷措又提了壇酒拍開封泥遞給張君房,張君房一愣,便笑著接了過去如他們一樣仰首而飲,任那洌醇傾入喉中,而後隨手一扔將那壇酒拋給了楊義。
“君房,酒是喝了,詩呢?”季懷措提醒到。
張君房已是微醺,兩頰紅暈微染,眸光輕靈迷離,七分冷清三分風情,最是誘人。支著下巴忖了一忖,而後抬頭。
“長劍破空挑北鬥,短歌微吟動關河。”
短短兩句竟是豪氣蓋天,楊義不禁喝了一聲,“好一個長劍破空!”拎起手裡的酒罈一飲而儘。
“鼙鼓旌旗鋪征程,佞寇犬吠奈何天?”
酒罈被拋上半空,楊義執劍而起,劍花繚繞,一聲脆響,酒罈四裂,流觴飛瀉。
“管它是風後八陣圖還是雨後八陣圖,給他個了結,縱使一死也不枉在世一場!”
季懷措和張君房點頭表示讚同,三人執手相握,相識一笑。
就在此時,有人來報,說敵軍夜襲,三人皆是一驚酒也醒了大半,匆匆趕了回去。
還未到了營地便已能聽到刀劍互碰鏗鏘作響的聲音,催著馬一路衝了進去,便見將士已將夜襲之人團團圍住。隻是那幾個夜襲者煞是古怪,麵色玄黑,目光呆滯,就算被刀劍砍到也似無痛楚,隻一味地揮動手上的利器,臂力大得驚人。
“難道是妖魔?”楊義不確定地看向張君房。
張君房凝眸觀察了一陣,然腳一踩馬鐙縱身而起,騰風駕雲,藉著那些將士的肩膀,飛人人群中,手上符咒一掐照那幾個夜襲者身上啪啪一點,便見那些人動作一頓,隨即傾如山倒,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圍作一圈的將士讓開一條路,楊義和季懷措走到他身邊,“君房,這是怎麼回事?”
張君房看著地上那些人,道,“他們其實已經死了,隻是肉身被控製。”
“殭屍?”季懷措有些不敢置信。張君房點了點頭,“一定是天房師兄用了什麼妖魔法術讓他們變成這樣的……”
楊義一笑,毫不放在心上,“遼狗已經窮途末路到連死人也拿來充數,嗬嗬,活人都不怕,還怕區區幾個死人?”
一席話,令下麵的將士個個精神大作提著兵器蠢蠢欲動,恨不得立刻衝進遼營殺他個片甲不留。
待楊義遣散了眾將士,張君房才口氣平淡地開口道,“義兄此言差矣。”見他兩人紛紛回頭看向自己,便向楊義借了那把劍然後拽起季懷措的手在他指上劃了下。
“嘶——”季懷措抽了口冷氣,猛地將手收了回去,“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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