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末路：我的穿越考據日誌 第九章 公堂錐（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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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四肢百骸瞬間冰涼。

周主簿！

他怎麼會知道“驚馬”和“溺斃的馬伕”？這件事他纔剛剛從破碎的線索中拚湊出模糊的輪廓，甚至還未向任何人完整透露！

是那老吏？不，老吏隻提了“死了個馬伕”，並未提及驚馬和溺斃細節！

是那年輕的庾家仆役？更不可能，他連老王怎麼死的都未必清楚！

唯一的解釋是——這位看似超然的郡府主簿，不僅關注著此案，而且掌握著遠比他想象中更多的資訊！他甚至可能……早就知道柏塢和馬伕之死的關聯！

陳默的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幾乎要撞破肋骨。他強迫自已穩住呼吸，壓下翻湧的驚濤駭浪。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但也可能是一個巨大的機會。

他迅速權衡利弊。矢口否認？對方既然能精準點出，必然有所依據，否認隻會顯得心虛且愚蠢。和盤托出？自已對真相的推測尚不完整，貿然全盤托出，極易被抓住漏洞，甚至被對方引導利用。

電光石火間，他選擇了最謹慎也最可能引出更多資訊的方式。

他臉上恰到好處地浮現出震驚與難以置信，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向周主簿，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彷彿心底最深的恐懼被人驟然戳破：

“主簿明鑒……寒生……寒生確實因整理舊檔，發現上月馬伕老王之死似有蹊蹺，並非簡單的失足落水……且此事似乎與七郎君近日心緒不寧有關，故欲稟報……主簿您……您竟早已知曉？”

他巧妙地將“驚馬”這個更具l的詞含混過去，隻承認了“溺斃馬伕有蹊蹺”，並將動機歸結為“發現疑點欲稟報主子”，通時用一個反問，將皮球踢回給周主簿，試探他的深淺。

周主簿那雙深不見的眼睛看著陳默，彷彿在評估他這番表現的真偽。堂上靜得落針可聞，李參軍也屏息凝神，顯然對周主簿的突然介入和提出的線索極為重視。

片刻，周主簿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和，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穿透力：“非是知曉，隻是恰巧看過縣衙報備的意外卷宗。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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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家多年，突然溺斃於廢窯坑，記錄卻語焉不詳，自是留了心。”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但陳默絕不相信“恰巧”二字。一位郡府主簿，會“恰巧”去詳細關注一個豪強家奴意外死亡的卷宗？還會記得如此清晰？

周主簿繼續道，目光轉向李參軍：“李參軍，既然案中有案，死亡時辰又與初供不符，凶器亦存疑，此案便不能簡單以‘寒生憤而殺人’結案。須得深挖細查，尤其是……馬伕老王之死與庾弘遠之死的關聯。”

李參軍立刻躬身：“主簿所言極是！下官必當徹查！”

“嗯。”周主簿微微頷首，目光再次落回陳默身上，帶著一種審慎的考量，“陳默，你既首告疑點，便需配合參軍勘案。你所知所疑，皆需如實道來，不得隱瞞。然，”

他話鋒一轉，語氣微沉：“亦不得妄加揣測，妖言惑眾。你可能讓到？”

陳默心中凜然。這是警告，也是劃下的界線。他可以提供線索，但不能過度發揮，更不能試圖引導調查方向。

“寒生明白！定當知無不言，言必有據！”他立刻躬身應道。

“很好。”周主簿似乎記意了他的態度，對李參軍道，“既如此，便先將陳默還押。非是囚禁，乃為保護，亦防串供。另，即刻派人密查以下諸項：一、覈實庾弘遠晡時點菜之事及庖廚眾人供詞；二、比對凶器來源，追查仿造之人；三、重勘馬伕老王溺斃現場及卷宗；四、查訪庾家新馬伕牛二昨日行蹤，尤其是酉時前後；五、調閱柏塢所有相關檔案田契。”

他的指令清晰果斷，直指核心，幾乎涵蓋了陳默所能想到的所有調查方向，甚至更全麵（如田契）。

陳默低頭聽著，心中波瀾再起。這位周主簿，絕非等閒！

李參軍領命，立刻安排人手。

兩名郡府差役上前，態度卻比之前的獄卒客氣了許多：“陳先生，請。”

陳默知道，暫時的公堂交鋒告一段落。他獲得了喘息之機，調查也走向了正確的方向，但自身仍未完全脫罪，且周主簿的介入，讓局勢變得更加複雜莫測。

他被帶離公堂，冇有回原來的縣獄大牢，而是被安置在郡府獄中一間相對乾淨、有簡單床榻的單獨囚室中。

門被關上，隔絕了外界。

陳默緩緩坐在床榻上，疲憊如潮水般湧來，但大腦卻異常興奮，高速運轉。

周主簿……他到底是誰？是庾家對立派係在郡府的代言人？是純粹忠於職守、欲查清真相的能吏？還是……另有所圖？

他點出“驚馬”和“溺斃”，是提示，是試探，還是警告？

自已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必須更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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