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按女兄弟喜好裝扮婚房,我直接讓婚禮變 第39章 病態
「幽影」覆麵冰冷,嚴絲合縫地貼合著麵板,將口鼻及以上輪廓徹底遮掩,隻餘下一雙沉靜卻難掩疲憊的眼,透過細密的、幾乎看不見的透氣孔洞,望向銅鏡中那個陌生而冰冷的倒影。
金屬的寒意絲絲縷縷滲入肌理,彷彿要將「沈沐」這個名字最後一點溫度也徹底凍結,隻留下一個代號,一道影子。
沈沐緩緩抬手,指尖撫過覆麵上冰冷的雲紋浮雕。
從此,陽光、微風、乃至同袍之間偶爾粗糙的問候,都將被這層冰冷的屏障隔絕在外。
主子要他成為真正的「幽影」,他便隻能是「幽影」。
左肩的傷勢依舊隱隱作痛,內息也因那記「裂碑手」而滯澀不暢。但他隻是沉默地運功調息,竭力壓製著不適。
陛下說他「技藝不精」,他便需更加苛求自己,哪怕傷痕累累。
然而,未等他調息完畢,甚至未及去向巽統領詳細複命,皇帝的旨意便再次降臨。
這一次,來的不再是普通內侍,而是陛下身邊最親信的大太監趙培本人。
趙培踏入這間簡陋的暗衛居所,目光在沈沐臉上那副新戴上的「幽影」覆麵上停留一瞬,並無驚訝,彷彿早已料到。
他臉上依舊是那副恰到好處的恭謹笑容,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思:
「**人,陛下另有口諭。」
沈沐起身,垂首聆聽。
「陛下有旨:即日起,擢升爾為禦前貼身影衛,專職護衛陛下左右,無需再參與暗衛營日常輪值與校場集訓。一應所需,皆由內廷直接供給。爾之職責,唯陛下之安危是從,其餘諸事,皆可擱置。欽此。」
禦前貼身影衛?!
沈沐猛地抬頭,覆麵之上的眼眸中難以抑製地掠過震驚與難以置信!
影衛不同於普通暗衛,是真正寸步不離帝王、隱於龍椅之後最後一道屏障的存在,地位超然,卻也意味著徹底與過去割裂,從此眼中、心中,隻能有一人,再無其他。
且曆來影衛選拔極其嚴苛,皆是從小培養、身世絕對清白、與外界毫無瓜葛之輩。他……
趙培彷彿看穿他的震驚,微笑著,卻又意味深長地補充道:「陛下說,大人您身手卓絕,忠心可嘉,更兼如今……戴上了這『幽影』,正是擔任此職的最佳人選。往後,大人便隻需對陛下一人負責了。至於暗衛營這邊,巽統領自會安排妥當,大人不必掛心。」
字字句句,溫和有禮,卻如同一張無形巨網,將他牢牢罩定。
無需再參與集訓……意味著他再也無法與十一、卅三他們在校場上交手、訓練,甚至不會再有機會在同一片屋簷下吃飯、休憩。
專職護衛陛下左右……意味著他幾乎所有的行動範圍都將被限定在宮城核心區域,與那些曾經或許能稱之為「同袍」的人,徹底隔絕。
唯陛下之安危是從……意味著他的生命、他的意誌,從此將完全係於帝王一念之間。
是因為他此次任務失利?是因為他險些暴露身份?還是因為……陛下察覺到了什麼?察覺到了他與十一、卅三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如今已被他自己親手斬斷的聯係?
冰冷的覆麵之下,沈沐的嘴唇微微顫抖,最終卻隻化為一句沉肅的回應:「……屬下,領旨謝恩。」
沒有疑問,沒有猶豫。陛下的意誌,便是他存在的唯一意義。
趙培滿意地點點頭:「如此甚好。請大人隨咱家來吧,您的居所已安排在乾元宮偏殿,一應用度,皆已備齊。」
沈沐最後看了一眼這間住了數年、除一床一桌一櫃外彆無長物的冰冷房間,目光沒有絲毫留戀。
他沉默地拿起那柄禦賜長劍,將包括那盒白玉膏和貂毛護腕的寥寥幾件個人物品收入一個小包裹,便跟著趙培,走出了暗衛營。
他沒有回頭去看校場的方向,也沒有去向巽統領或任何人告彆。
從戴上「幽影」的那一刻起,暗衛十七便永遠不能出現在陽光下。
………
而此刻,乾元宮深處。
蕭執負手立於窗前,聽著心腹影衛的低聲稟報,關於沈沐接到旨意後的一切反應。
沈沐那瞬間的震驚,那迅速的服從,那毫無留戀的離去。
「他……可有一絲猶豫?或是不捨?」蕭執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回陛下,並無。**人接旨後,即刻便隨趙公公離去,未曾回首,亦未曾與任何人交談。」影衛如實回稟。
蕭執沉默了片刻,緩緩摩挲著指上的玉扳指。
是的,這一切,皆源於他。源於那些每日不斷呈報上來的、關於沈沐動向的密報。
「**人今日校場與十一切磋良久,後一同用飯。」
「**人收下十一所贈傷藥。」
「**人與卅三等人共食烤雀,偶有笑意。」
「**人於京兆尹府與十一協同辦案,頗為默契。」
一樁樁,一件件,起初隻是令他微微不悅,如同屬於自己的珍寶被他人目光覬覦。
他賜下香藥、冬衣,一次次提醒,一次次拉近,本以為十七會懂,會更加謹守本分,隻依附於自己。
可他非但沒有,反而似乎與那些粗鄙的武夫走得越來越近!甚至此次任務,竟還讓人看到了身形路數,留下了痕跡!
這徹底觸怒了蕭執。
他的人,怎能與旁人如此親近?怎能被旁人看去分毫?
他的劍,隻需為他一人出鞘,為他一人染血,怎能與其它兵器碰撞出不必要的火花?
他的笑容縱然極少,也隻能因他而起,怎能因那些無關緊要之人綻放?
既然暗衛營的環境讓他學會了「分心」,學會了那些不必要的「羈絆」,那便徹底將他剝離出來!
置於眼前,困於身邊。
讓他眼中隻能看到自己,耳中隻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呼吸間隻能感受到自己的氣息。
那「幽影」覆麵,既是保護,更是禁錮。
禁錮了他的麵容,也禁錮了他與他人產生任何聯係的可能。
從此,他隻是他一個人的影衛。
也隻能屬於他一個人。
想到日後,那道身影將日夜隱於自己殿宇的陰影之中,唯自己是其全部世界,蕭執的心中便升起一股近乎病態的滿足與掌控感。
溫水煮蛙?不,他已然失去了耐心。
他要的是徹底地、毫無保留地占有。
至於那點可能存在的傷痛與不適?無妨。時間會磨平一切。他會親手給予足夠的「恩寵」,來彌補這份剝奪。
他會成為他的天,他的地,他唯一的神。
而沈沐,隻需順從地、徹底地,屬於他。
「很好。」蕭執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深長的、幽暗的弧度,對影衛揮了揮手,「下去吧。盯緊『百川』貨棧和碼頭,三日後,朕要收網。」
「是!」影衛悄然隱去。
蕭執轉身,目光掠過窗外,彷彿已能看到那個戴著「幽影」覆麵、徹底歸屬於他的身影,正沉默地、永久地,融入他所在的這片宮闕陰影之中。
他的所有物,終於被妥善地、牢牢地,鎖在了隻有他能觸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