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按女兄弟喜好裝扮婚房,我直接讓婚禮變 第71章 被自身枷鎖困住的鈍鐵
翌日清晨,沈沐在一種奇異的疲憊感中醒來。
陽光透過窗欞,刺得他眼皮發沉。
他撐著坐起身,隻覺得渾身骨頭像是被無形的巨石碾過,酸軟乏力更勝昨日,頭腦也昏沉滯澀,彷彿宿醉未醒。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拖遝感。
「這凝神香的藥效……未免太過霸道了些。」他揉著刺痛的太陽穴,低聲自語,聲音沙啞。
記憶依舊隻停留在點燃香料後迅速襲來的黑暗,之後便是深不見底、連夢境都匱乏的沉睡。
他下意識地低頭檢查自身。
衣物整齊,並無異樣。
隻是……腰間那枚羊脂白玉佩,似乎貼著一小片麵板,傳來一絲微妙的、不同於往日的溫潤感,彷彿被體溫焐燙了一整夜,甚至……焐得有些過了頭,帶著點不自然的暖意。
他搖了搖頭,將這歸咎於自己睡得太沉。
江南的「蚊蟲叮咬」幾乎已消退,隻留下極淡的痕跡。
他不再多想,起身洗漱,用冰冷的井水拍打臉頰,試圖驅散那頑固的疲憊感。
當他仔細地將「幽影」覆麵戴上,冰冷的金屬隔絕了外界,也彷彿將他重新包裹進那層安全的、熟悉的影衛外殼之中時,他才感覺稍稍安定了一些。
今日蕭執的心情似乎不錯,甚至頗有閒情地點評了一句粥品火候。
見到沈沐進來和另一名影衛換班,蕭執抬眸,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彷彿能穿透覆麵,看到他竭力掩飾的疲憊。
「十七,昨夜休息得如何?」陛下語氣尋常,如同每日例行的問候。
沈沐立刻躬身:「回主子,屬下休息得很好,謝主子關懷。」他不敢流露出絲毫異樣。
「嗯。」蕭執淡淡應了一聲,放下銀箸,拿起一旁溫熱的巾帕拭了拭手,「既如此,陪朕去校場走走。」
校場?沈沐微微一怔。陛下平日甚少親自去暗衛營校場,自他成了影衛後,也沒去過了。
「是。」他壓下疑惑,恭敬應下。
皇家校場設在宮苑西北角,占地廣闊,以青石板鋪就,四周立著各式兵器架和箭靶,空氣中彌漫著塵土與汗水混合的氣息。
此時並非大規模操練之時,隻有零星幾個輪休的暗衛在進行自主練習。
陛下的突然駕臨,讓整個校場瞬間緊繃起來。
所有暗衛立刻停下動作,垂首肅立,如同被無形的手按下了靜止鍵。
蕭執負手緩步而行,目光隨意地掃過場中諸人,最後落在那些寒光閃閃的兵器上。
「朕記得,你的劍法,之前在暗衛營中算是拔尖的。」他像是隨口對身後的沈沐說道。
「主子過譽,營中高手如雲,屬下不敢稱頂尖。」沈沐謹慎回答。
蕭執不置可否,踱至一處兵器架前,指尖拂過一柄製式長劍的劍柄,忽然道:「許久未活動筋骨了。十七,陪朕過幾招。」
沈沐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驚愕:「主子!這萬萬不可!屬下豈敢與主子動手!」與陛下動手?那是大不敬!更何況,刀劍無眼……
「朕說可以,便可以。」蕭執語氣淡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怎麼?覺得朕不配與你過招?」他已隨手取下了那柄長劍,手腕輕抖,劍身發出清越的嗡鳴。
「屬下絕無此意!」沈沐立刻單膝跪地,「主子武功深不可測,屬下萬萬不是對手!隻是……」
「隻是什麼?」蕭執垂眸看他,目光微冷,「是覺得朕會傷了你?還是你……會傷了朕?」
「屬下不敢!」沈沐頭皮發麻,陛下的話句句都將他逼入絕境。
「那就起來,拿上你的劍。」蕭執命令道,「讓朕看看,江南一行,你的身手是否生疏了。」
沈沐再無退路,隻能艱難起身,解下腰間佩劍。
手握劍柄的瞬間,那熟悉的觸感讓他本能地鎮定了幾分。
他是影衛,服從命令是天職。
兩人在場中站定。
周圍的暗衛和內侍早已屏息凝神,退到遠處,心中皆是為十七捏了一把冷汗。
蕭執並未擺出任何起手式,隻是隨意地站著,然而周身那股無形的氣勢卻驟然凝聚,如同出鞘的利刃,鋒芒逼人。
「開始吧。」他淡淡開口。
話音未落,沈沐隻覺眼前一花,一道淩厲無匹的劍光已如毒蛇般刺至麵門!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角度刁鑽狠辣!
完全是實戰的殺招!沒有絲毫切磋試探之意!
沈沐心中大駭,幾乎是憑借多年生死搏殺練就的本能,猛地側身、格擋!
「鐺——!」
雙劍相交,爆出一串刺耳的火星!
一股巨大的力量順著劍身傳來,震得沈沐虎口發麻,接連後退了三四步才勉強穩住身形,左肩舊傷處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陛下……來真的?!
不待他喘息,第二劍、第三劍已如同疾風暴雨般襲來!
每一劍都指向要害,力量、速度、技巧皆臻化境,完全超出了「切磋」的範疇!
沈沐被迫全力應對,將畢生所學發揮到極致,劍光繚繞周身,守得密不透風。
場中隻聞密集的金鐵交鳴之聲和兩人身影快速閃動帶起的風聲。
他越打越是心驚!陛下的武功遠比他想象中更為可怕!
那劍招中蘊含的不僅僅是高超的技藝,更有一股冰冷的、睥睨一切的霸道氣度,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陛下似乎……對他所有的招式路數都瞭如指掌!
每一次格擋,每一次閃避,彷彿都在陛下的預料之中!
他的劍彷彿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牢牢罩住,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突破那絕對的掌控!
「分心了。」蕭執冰冷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
沈沐一個激靈,猛地回神,卻見陛下劍尖一抖,已然巧妙地蕩開了他的防禦,直刺他左肩舊傷之處!
他根本來不及回防!
就在劍尖即將觸及皮肉的刹那,那柄劍卻如同有了生命般,倏地向上輕挑!
「嗤啦——」
一聲布帛撕裂的輕響!
沈沐左肩的衣料被精準地劃開一道口子,露出其下已經癒合、卻仍帶著猙獰疤痕的麵板。
冰冷的劍尖甚至未曾觸及麵板,但那淩厲的劍氣卻激得他疤痕處的寒毛都倒豎起來!
沈沐動作瞬間僵住,渾身血液彷彿凝固!方纔那一瞬,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蕭執收劍而立,彷彿剛才那雷霆萬鈞、逼命般的攻擊從未發生。
他目光落在沈沐肩頭那道疤痕上,眼神幽深難辨。
「傷疤倒是癒合得不錯。」他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隻是這身手……確實懈怠了。」
沈沐猛地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屬下無能!請主子責罰!」聲音因驚懼和後怕而微微顫抖。他不僅未能讓陛下儘興,反而險些……他甚至不敢想下去。
蕭執卻並未動怒,隻是緩緩踱步到他麵前,用尚帶著寒意劍尖,輕輕抬起沈沐的下巴,迫使他對上自己的目光。
「知道為何會輸嗎?」蕭執問,聲音低沉。
「屬下……學藝不精……」沈沐艱難地回答。
「不。」蕭執微微俯身,靠近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道,「是因為你心裡,還在想著那些無謂的『常理』。」
沈沐瞳孔驟縮!
「握劍的手,若是被世俗規矩束縛,便再也快不起來。」蕭執的劍尖極其輕微地劃過沈沐覆麵下的臉頰輪廓,冰冷的觸感透過金屬傳來,「朕要的,是一把能斬斷一切阻礙的劍,而不是一把被自身枷鎖困住的鈍鐵。」
他收回劍,轉身,將長劍隨意擲回兵器架,發出「哐當」一聲脆響。
「今日到此為止。」他語氣恢複淡漠,「回去好生想想朕的話。若想不明白……」
他頓了頓,側過頭,餘光掃過依舊跪在地上、渾身僵硬的沈沐。
「朕不介意……親自幫你『斬斷』它。」
說完,他拂袖而去,不再多看沈沐一眼。
校場上,隻留下沈沐一人跪在冰冷的青石地上,陽光灼熱,他卻感覺如墜冰窟。
陛下的話,如同最鋒利的刀刃,精準地剖開他連日來的困惑與不安。
那些「常理」……那些他視若圭臬的世俗規矩……竟是束縛他劍鋒的枷鎖嗎?
主子要他斬斷的……究竟是什麼?
巨大的迷茫和恐懼,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而他絲毫不知,方纔那場「切磋」,從頭至尾,都隻是帝王又一次精心設計的……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