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老公被評為道德標兵 > 001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老公被評為道德標兵 001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資源來自網路,請於下載後24小時內刪除。

資源版權歸原著作者及所屬平台所有!如不慎侵犯了您的權益

請及時通知我們刪除,謝謝!

════════════════════

老公被評為道德標兵

樓下新搬來的女鄰居,丈夫剛因意外去世,留下一個患有再生障礙性貧血的兒子。

「那孩子才六歲,每個月都要輸血,骨瘦如柴,太可憐了。」我老公周誌剛的同情心瞬間泛濫。

巧合的是,我老公是罕見的
Rh
陰性血,和那孩子完全匹配。

於是,他成了孩子的「移動血庫」,隨叫隨到。

我雖然心疼,但也隻能支援。

直到一天,他帶回一個讓我遍體生寒的訊息。

「醫生說,孩子的情況在惡化,最好的辦法是進行臍帶血乾細胞移植。」

「但是……需要一個同親緣的親生弟妹,成功率才最高。」

他握住我的手,眼神裡帶著一種狂熱的祈求:「老婆,我們幫幫她吧。」

我問他還打算怎麼幫?

「我去捐精,隻要讓她能給小軒生個弟弟或妹妹,那孩子的病就有希望了……」

聽了周誌剛的話,我半天沒吭聲。

直到他忍不住伸手來抱我,我一把甩開他的手。

然後平靜地說:「你可以去捐精,或用任何其他方式與她生孩子,但我要求離婚。」

周誌剛猛地抬頭,盯著我,眼裡的血絲瞬間炸開。

「瑾然,你說什麼?」

「我說,離婚。」我重複了一遍,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砸得清清楚楚,「你捐你的精,我過我的日子。」

「財產、房子、車子,你什麼都彆要,你願意做好事,做大善人,就淨身出戶,我馬上簽字。」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那張因為「偉大」想法而泛著紅光的臉,此刻一片慘白。

「就為了這點小事?林瑾然,你心怎麼這麼狠!那是一條人命!」

我嗤笑一聲,「周誌剛,這不是小事。這是我作為你妻子的底線。」

「你都要去跟另一個女人生孩子了,哪怕初衷再高尚,那也是背叛。」

他衝上來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搖晃:「那不是我的孩子!我隻是提供一個種子,一個救命的工具!你怎麼能把這跟出軌混為一談!」

「工具?」我掰開他的手,冷冷地看著他,「一個會叫你『爸爸』的工具?」

周誌剛被我問得啞口無言,頹然地坐在沙發上。

他抱著頭,嘴裡反複唸叨著:「太可憐了,蘇晶晶太可憐了,小軒太可憐了……」

我以為我的堅決能讓他冷靜下來,重新思考這個荒唐的決定。

但我低估了他那泛濫到扭曲的聖父之心。

晚上十點,門鈴突然響了。

我開啟門,蘇晶晶站在門口,臉色蒼白,眼睛紅腫。

不等我開口,她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冰冷的瓷磚發出沉悶的響聲。

「林小姐,求求你,求求你同意吧!」

「求求你,給子軒一條活路吧!」她的哭聲撕裂了樓道的安靜,尖銳又絕望。

「小軒他快撐不住了,醫生說這是唯一的機會!我給你當牛做馬,我下輩子給你做牛做馬報答你!」

她一邊哭,一邊用力地朝我磕頭,額頭撞在地板上,砰砰作響。

周誌剛聽到動靜,立刻從房間裡衝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他眼圈瞬間就紅了,衝過去扶她:「小蘇,你這是乾什麼!快起來!」

「我不起來!」蘇晶晶死死抱著他的腿,「周大哥,是我沒用,是我連累了你!如果林姐不同意,我就跪死在這裡!」

樓道裡開始傳來鄰居開門和竊竊私語的聲音。

我感覺自己被架在火上烤,成了一個阻礙生命延續的惡毒罪人。

周誌剛扶不起她,轉過頭,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我,那眼神裡充滿了失望和指責。

「林瑾然,你真的要看著一個孩子去死嗎?」

我關上了門,把那場鬨劇隔絕在外麵。

周誌剛在門外低聲勸著蘇晶晶,聲音裡滿是心疼和無奈。

我靠在門後,渾身冰冷。

其實,我的心不是從今天才開始冷的。

是從周誌剛第一次為了那個孩子,從獻血站回來,臉色煞白地躺在沙發上開始的。

那是三個月前,他第一次告訴我,他要去給陳子軒獻血。

我雖然覺得彆扭,但畢竟是救人一命的事情。

我燉了一整隻雞,逼著他喝完湯才讓他去醫院。

他回來時,我正在拖地,聽到開門聲,我笑著迎上去:「回來啦,英雄。」

話音未落,他身子一軟,靠著鞋櫃滑坐在地上。

我丟下拖把衝過去,他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全是虛汗。

「沒事,」他虛弱地笑笑,「就是有點暈。」

那天,我又是熬紅糖水,又是燉豬肝湯,心疼得一晚上沒睡好。

從那以後,獻血成了常態。

一個月,半個月,有時甚至不到半個月……

蘇晶晶一個電話,他就像接到了聖旨,無論在開會還是在跟朋友吃飯,立刻放下一切趕過去。

他成了陳子軒的「備用血庫」。

我的心疼,也漸漸變成了擔憂和不滿。

直到上個月,他陪客戶應酬到一半,接到電話,二話不說就趕去醫院。

結果因為沒來得及吃飯,空腹獻血,抽完血後他直接在醫院暈倒了。

我趕到醫院時,他躺在病床上掛水,蘇晶晶坐在床邊,一邊垂淚一邊削著蘋果,那畫麵,刺得我眼睛生疼。

從那天起,我明確地告訴他,我不支援了。

他的身體,也是我的。

他是我丈夫,不是彆人的救世主。

而現在,他居然要為了那個女人,去「捐精」。

這哪裡是救人,這是要把我們這個家,連根拔起。

沒過多久,周誌剛進來了,他看著我,滿臉疲憊。

「她走了,我讓她先回去了。」

「周誌剛,你決定了嗎?」我坐到沙發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那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

「你非要這樣嗎?」他的聲音裡帶著怒火,「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嗎?我隻是想救人!」

「我理解你,誰來理解我?」我反問,「今天她可以為了兒子跪在我家門口,明天是不是就可以為了照顧兒子住進我們家?後天,你那個『救命工具』出生了,是不是也要在我麵前喊你爸爸?」

我的話戳中了他的痛處,也戳中了他不敢深思的未來。

他煩躁地在客廳裡走來走去:「不會的!你想太多了!我們隻是幫她,等孩子生下來,臍帶血移植成功,我們就跟他們再無瓜葛!」

「說得真輕巧。」我冷笑,「周誌剛,你敢對天發誓,你對蘇晶晶,真的隻有同情?」

他愣住了,眼神閃躲,不敢看我。

第二天,他說要配陳子軒去醫院複查,一早就離開了。

我沒等到他跟我去民政局,卻等來了我婆婆。

她拿著備用鑰匙開了門,一進來就黑著臉,把包往沙發上一摔。

「林瑾然,你長本事了啊!要跟我兒子離婚?」

她一屁股坐下,那架勢是來興師問罪的。

「媽,這是我跟誌剛之間的事。」

「屁話!」她一拍大腿,「我兒子要乾的是積德行善的大好事,你個做老婆的不支援就算了,還要鬨離婚!你安的什麼心?你就不能有點慈悲心腸啊?」

我氣得渾身發抖。

「他要去跟彆的女人生孩子,您也覺得是好事?」

「那怎麼了!」婆婆的嗓門更高了,「又不是去過日子!是救命!我們家誌剛這麼一個善良的人,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心腸比石頭還硬!」

就在這時,門又開了。

周誌剛扶著蘇晶晶走了進來,她手裡還拎著一個保溫桶。

看到我婆婆,蘇晶晶柔柔弱弱地說:「阿姨,我燉了點湯,給周大哥補補身體。」

婆婆看到她,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臉上堆滿了笑:「哎喲,是晶晶啊,快進來坐!我聽誌剛說你昨天都暈倒了。」

我看著這荒誕的一幕,感覺自己纔是個外人。

我沒有像他們預想的那樣,繼續爭吵或者回房收拾東西。

我一言不發地走進書房。

那裡有一個玻璃櫃,裡麵擺滿了周誌剛這些年獲得的各種榮譽。

「優秀青年」、「行業標兵」……

還有最大的一座,是他因為見義勇為救了一個落水兒童,社羣頒發的「道德標兵」水晶獎杯。

這些曾是我的驕傲。

現在,卻無比諷刺。

我開啟櫃門,拿出那座水晶獎杯,然後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麵,走到客廳中央。

周誌剛皺眉:「瑾然,你拿這個乾什麼?」

我沒說話,隻是舉起獎杯,然後狠狠地,砸向了光潔的大理石地板。

「哐當!」

一聲巨響,水晶獎杯四分五裂,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所有人都驚呆了。

婆婆的叫罵音效卡在喉嚨裡,蘇晶晶嚇得往周誌剛身後縮了縮。

周誌剛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林瑾然!你瘋了!」

我沒有停。

我走回書房,抱出那一摞摞紅色的榮譽證書,走到客廳,一頁一頁,當著他的麵,撕得粉碎。

紙屑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地落下。

「你不是喜歡當好人嗎?」我一邊撕,一邊笑,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這些東西,太礙眼了,它們配不上你即將要做的『偉大事業』。」

「你這個瘋子!」周誌剛衝上來想阻止我。

我抓起一把證書碎片,狠狠地扔在他臉上。

「對,我就是瘋了!」我歇斯底裡地吼道。

「被你們這群偽善的瘋子逼瘋了!周誌剛,你今天要是敢答應她,我就從這裡跳下去!我讓你這個『大善人』,背上一輩子逼死老婆的罵名!」

我衝到陽台,作勢就要往上爬。

這一下,徹底鎮住了所有人。

婆婆嚇得腿都軟了,蘇晶晶更是臉色慘白如紙。

周誌剛衝過來,死死地抱住我,聲音都在顫抖:「瑾然,你冷靜點!你下來!我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

這場鬨劇,以我近乎癲狂的表演收場。

但事情並沒有平息。

第二天,一篇名為《惡毒妻子阻撓丈夫救人,竟打砸榮譽逼其就範》的文章,在本地的幾個公眾號和業主群裡瘋傳。

文章配圖,正是我舉著獎杯要砸下去的猙獰側臉,還有滿地狼藉的證書碎片。

我成了我們小區的名人。

一個嫉妒成性、心理扭曲的瘋女人。

風暴也刮到了我的單位。

領導找我談話,語氣委婉,但意思很明確,我的家事已經影響到了公司的形象,希望我能「顧全大局」,「妥善處理」。

我回到家,把手機摔在周誌剛麵前。

「這是你乾的?」

他沒有否認,隻是低著頭:「我隻是想讓大家評評理。瑾然,你看,所有人都覺得我做得對,是你太偏激了。」

他竟然用輿論來壓我。

用那些不明真相的陌生人的口水,來逼我就範。

「周誌剛,我最後問你一遍,這婚,你到底離不離?」

「不離!」他吼道,「我不會讓你毀了這個家,更不會讓你阻止我去救人!」

「好。」我點點頭,心裡一片冰冷。

第二天,周誌剛給了我一個更大的「驚喜」。

他請了社羣的調解員,我們雙方的父母,還有幾個德高望重的長輩鄰居,滿滿當當地坐了我家一客廳。

蘇晶晶也來了,抱著她那個瘦骨嶙峋的兒子,陳子軒。

那孩子躲在媽媽懷裡,一雙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著我,眼神裡沒有孩童的天真,隻有病態的灰暗。

所有人都像審判官一樣看著我。

婆婆率先發難:「林瑾然,今天當著大家的麵,你必須給個說法!你昨天又砸東西又鬨跳樓,是不是精神有問題?有病就去治!彆耽誤我兒子救人!」

我爸媽坐在角落,一臉為難,不停地給我使眼色,讓我服軟。

周誌剛站起來,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各位叔叔阿姨,今天請大家來,是想請大家做個見證。我周誌剛,隻是想救一個無辜的孩子,我……」

我打斷了他。

「周誌剛,」我站起來,環視了一圈,目光最終落在他身上,「既然你把場麵搞得這麼大,請了這麼多人來當判官,那不如我們就把事情掰開了,揉碎了,從頭說起。」

他的臉色驀地一變。

我緩緩開口在他耳邊說,「要不,我們先聊聊七年前,你在西城分公司出差時的工作表現,好嗎?」

他的臉色,唰地一下,更白了。

客廳裡的空氣瞬間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和周誌剛之間來回逡巡,試圖從我們臉上讀出些什麼。

婆婆最先反應過來,一拍桌子:「什麼七年前八年前的!你少在這裡東拉西扯!你就是不想讓我們老周家積德!」

周誌剛的嘴唇哆嗦著,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裡是警告,是驚恐,還有哀求。

那場所謂的「家庭調解會」,最終不歡而散。

周誌剛把我拉進房間,第一次低了頭:「瑾然,算我求你,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可以,」我看著他,「離婚,並且你淨身出戶。」

他閉上眼,痛苦地點了點頭。

我逼著周誌剛淨身出戶的訊息傳開,坐實了我「惡毒妻子」的罪名。

網路上很快出現了一波新的節奏。

有人開始陰謀論:「為什麼隻有周誌剛的血能救那個孩子?這也太巧了吧?該不會……他纔是親爹?」

這個猜測像病毒一樣擴散開來時,周誌剛和蘇晶晶進行了一次堪稱完美的危機公關。

他們聯合社羣,邀請了本地電視台和紅十字會的專家,開了一個小型的社羣科普會。

會上,紅十字會的專家詳細解釋了
Rh
陰性血型(熊貓血)的稀有性和配型原理,明確指出,非親緣關係之間存在完全匹配的可能性雖然低,但並非沒有。

周誌剛站在台上,麵容憔悴,眼神卻異常堅定。

「我理解大家的猜測,但這是對我的侮辱,也是對小蘇一個苦命女人的二次傷害。」他對著鏡頭,義正言辭,「我今天願意在這裡,接受任何形式的公開檢測,來證明我的清白。我做的一切,都隻是出於一個普通人的善心!」

他的這番表態,慷慨激昂,瞬間打消了所有人的疑慮。

輿論徹底反轉,開始一邊倒地同情他,而對我,則是更加猛烈的攻擊。

「原來是我們想多了,周先生真是個大好人!」

「那個林瑾然也太惡毒了,自己思想齷齪,還揣測彆人!」

「逼走這麼好的老公,她活該!」

我看著手機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評論,關掉了螢幕。

他們以為我被釘在了恥辱柱上,再無翻身之力。

他們不知道,在他們忙著表演的時候,我也在行動。

隻是,我還需要一些關鍵性的證據。

那天,我以「拿回我的一些私人物品」為由,回了趟那個曾經的家。

周誌剛不在,隻有婆婆在家。

她見我就像見了仇人,站在門口不讓我進。

我沒跟她吵,隻是說:「媽,裡麵有我爸媽留給我的一對鐲子,是我的念想,拿了我就走。」

她將信將疑地讓我進了臥室。

我飛快地收拾了幾件衣服。

然後,在枕頭上撿起幾根明顯屬於周誌剛的短發,小心翼翼地放進了一個事先準備好的密封袋裡。

拿到周誌剛的頭發後,我做的第二件事,是想辦法拿到陳子軒的。

這比想象中要難。

蘇晶晶把孩子看得極緊,幾乎寸步不離。

我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把目標轉向了另外兩個人——陳子軒的爺爺奶奶。

偵探告訴我,蘇晶晶的公婆一直住在鄉下,兒子去世後,他們對這個兒媳婦充滿了怨恨,認為是她剋死了自己的兒子,關係鬨得極僵。

我開車去了那個偏僻的村子。

兩位老人正在院子裡編竹筐,滿臉風霜,看到我這個開著好車的陌生女人,眼神裡充滿了警惕。

「你們是?」陳爺爺站起來,問道。

「叔叔,阿姨,我是林瑾然。」

聽到這個名字,兩位老人臉色一變,陳奶奶手裡的竹條都掉在了地上。

「你就是那個……逼走自己老公的女人?」她的話裡帶著鄙夷。

「是。」我沒有否認,「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們聊聊你們的兒子,和你們的孫子。」

我沒有立刻拿出任何東西,隻是平靜地,把周誌剛如何出現在他們生活裡,如何給孩子獻血,蘇晶晶如何跪在我家門口,以及最後,周誌剛如何為了他們母子,不惜淨身出戶也要跟我離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無緣無故的善意,更不相信有人會為了一個鄰居,拋妻棄子,毀掉自己的一切。」

我看著他們,一字一句地說道:「除非,他虧欠了他們,或者說,他在彌補一個天大的秘密。」

兩位老人沉默了,臉上的鄙夷,漸漸變成了疑惑和深思。

他們恨蘇晶晶,也本能地不信任她。我的話,正好戳中了他們內心深處的懷疑。

「你想說什麼?」陳爺爺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從包裡拿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那是一張照片。

一張七年前,周誌剛和蘇晶晶在西城一家餐廳裡的合影。

照片裡,兩人笑得親密無間,背景是那家餐廳的招牌。

而七年前,正是周誌剛去西城「出差」的時間。

也是蘇晶晶懷上陳子軒的時間。

「這……」陳爺爺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他死死地盯著那張照片,渾濁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

陳奶奶湊過去一看,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氣,癱坐在了板凳上,嘴裡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啊……」

他們想到了什麼,不言而喻。

我把那張照片和裝有周誌剛頭發的密封袋,一起留給了他們。

「叔叔,阿姨,真相到底是什麼,需要你們自己去驗證。這是周誌剛的頭發,你們孫子的頭發,應該不難拿到。如果你們想知道兒子到底是怎麼死的,如果你們想知道孫子到底是誰的,就去做一次鑒定。」

「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報複誰,隻是想讓真相大白。那個毀了你們兒子家庭的罪人,不該被當成救世主來歌頌。」

說完,我轉身離開。

身後,是兩位老人絕望的目光。

幾天後,網上有網紅主播特意跑到村子裡去采訪兩位老人。

鏡頭下,記者尖銳地問:「阿姨,對於那個害您孫子差點沒法治病的林瑾然,您恨她嗎?」

所有人都以為老人會破口大罵。

然而,陳奶奶隻是抬起布滿淚痕的臉,看了鏡頭一眼,然後搖搖頭,什麼也沒說,轉身走進了屋子。

那心如死灰的眼神,被網路無限放大。

輿論再次對我口誅筆伐:「看!把老人家都逼成什麼樣了!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是絕望了啊!」

我成了壓垮這個不幸家庭的最後一根稻草,一個罪無可恕的惡魔。

我成了全網公敵。

我的個人資訊被扒得底朝天,單位迫於壓力,給了我停薪留職的處理。

我父母的家門口,被人用紅漆噴上了「毒婦之家」的字樣。

周誌剛在這場風暴中,被捧上了神壇。

他為了給陳子軒治病,申請了「輕鬆籌」。

無數被他「感動」的網友,紛紛解囊相助。

他一邊享受著英雄的光環,一邊用輿論的刀,將我淩遲。

我沒有回應,沒有辯解。

我在等……

半個月後,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是陳爺爺打來的。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和壓抑不住的、蒼老的哭聲。

「林小姐……你是對的。」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反擊,可以開始了。

我聯係了之前采訪過周誌剛的那家電視台,點名要上那檔最火的民生調解節目。

當我把我的要求「與周誌剛、蘇晶晶當麵對質」告訴製片人時,他以為我瘋了。

「林女士,現在輿論對你非常不利,你這樣做,是自取其辱。」

「不,」我看著他,「也許會有意外的精彩呢。」

我的篤定和堅持,勾起了節目組的興趣。他們最喜歡這種充滿戲劇性的反轉。

節目組很快聯係了周誌剛和蘇晶晶。

起初,他們是拒絕的。

但當我放出話去:「如果你們不敢來,我就把所有的證據,交給警方。」

他們妥協了。

節目錄製現場,燈火通明。

我坐在調解席的一側,對麵,是周誌剛、蘇晶晶,還有我婆婆。

陳家的兩位老人,也來了,作為「受害者家屬」,坐在了觀眾席的第一排。

主持人簡單介紹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然,用的是網上那個「惡毒妻子」的版本。

我婆婆率先開火,對著鏡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把我從「砸獎杯」到「逼瘋老人」的罪行一一列舉。

周誌剛低著頭,一副愧對天下人的沉痛模樣。

蘇晶晶則抱著孩子,眼神淒楚,我見猶憐。

他們三個人,完美地演繹了一出「善良被誤解」的苦情大戲。

主持人把話筒遞給我:「林女士,對於網上所有的指控,和您家人的血淚控訴,您有什麼要回應的嗎?」

我沒有直接回答。

我站起來,先是對著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各位觀眾,在開口之前,我想先向大家道個歉。因為我的家事,占用了寶貴的公共資源。」

然後,我看向周誌剛,眼神平靜如水。

「周誌剛,我們結婚八年。你見義勇為,樂於助人,在你所有的朋友、同事、家人眼裡,你都是一個完美的好人。我也曾為此,深感驕傲。」

我的開場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你為了給陳子軒治病,一次次去獻血,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健康,我不否認你的善良。」

「你為了能讓她生下第二個孩子進行臍帶血移植,不惜提出捐精,甚至不惜淨身出戶也要跟我離婚,我也不否認你救人心切。」

「但是,」我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變得淩厲,「我想問問在座的所有人,也問問電視機前的所有觀眾。」

「一個男人,為了一個認識不到半年的女鄰居,可以罔顧自己妻子的感受,可以犧牲自己的健康,可以毀掉自己八年的婚姻,可以放棄所有的夫妻共同財產。」

「這種善良,正常嗎?」

我的問題,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一片漣漪。

現場開始出現竊竊私語。

我沒有停,目光灼灼地盯著周誌剛,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周誌剛,你敢當著全國觀眾的麵,回答我這個問題嗎?」

「你對蘇晶晶母子,真的是單純的、毫無雜質的、偉大的同情和善意嗎?」

「還是說,這根本不是善良,而是一場,你必須償還的,遲到了七年的……血債?」

「血債」兩個字,我說得極重。

周誌剛的臉,在那一瞬間,血色儘失。

演播廳裡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我最後那句「血債」震住了。

蘇晶晶抱著孩子的手在劇烈顫抖,我婆婆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周誌剛徹底崩潰了,他癱在椅子上,用手捂住臉,肩膀劇烈地抖動著,像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主持人反應過來,急忙追問:「林女士,您說的『血債』是什麼意思?您是不是掌握了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

我搖了搖頭,沒有再看周誌剛一眼。

「我沒有證據。」我坦然地回答,「我今天來到這裡,不是為了指控誰,也不是為了博取同情。」

「我隻是想把所有的事情,攤開在陽光下,讓大家自己去判斷,去思考。」

「一個所謂的好人,他的善舉背後,是否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個所謂的弱者,她的眼淚背後,又是否包裝著精心設計的謊言。」

「我的故事說完了。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

說完,我再次對著鏡頭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在全場震驚的目光中,徑直走下了台。

節目錄製被迫中斷。

我贏了嗎?

沒有。

在沒有亮出最後底牌之前,這場戰爭,遠沒有結束。

但輿論的種子,我已經種下。

節目雖然沒有完整播出,但現場的錄影和訊息,還是通過各種渠道流了出去。

「血債」論,成了新的網路熱點。

人們開始重新審視整個事件,周誌剛那近乎「自殘」的善良,確實顯得不合常理。

風向,開始悄然轉變。

而我,則拿著另一份關鍵證據,走進了律師事務所。

那是我讓私家偵探查到的,蘇晶晶丈夫陳先生的巨額意外險保單。

受益人,是蘇晶晶。

購買日期,是他出車禍前,不到一個月。

我的律師根據保單的疑點,向警方提出了對陳先生死因的重新調查申請。

與此同時,我將那份遲來的親子鑒定報告,連同七年前的那張合影,一起寄給了當初爆料我「惡行」的幾家本地最大的媒體。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支援周誌剛為陳子軒的生物學父親。

真相的炸彈,終於被我親手引爆。

整個城市都沸騰了。

婚內出軌、私生子、熊貓血的巧合、捐精救人的謊言……

所有的一切,都串聯成了一個無比肮臟和醜陋的故事。

周誌剛從「聖父」的神壇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蘇晶晶「悲情母親」的假麵,也被撕得一乾二淨。

我曾經承受過的所有網路暴力,百倍千倍地還給了他們。

我婆婆家被人堵得水泄不通,門口堆滿了垃圾和罵她的標語。

她衝到我家來,想故技重施撒潑,被我直接叫保安趕了出去。

而陳家的兩位老人,在拿到鑒定報告後,選擇了報警。

他們控告的,不僅是蘇晶晶的欺騙,更是周誌剛,這個導致他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警方根據我之前提供的保險疑點,和陳家二老提供的行車記錄儀資料,重啟了對陳先生死亡案件的調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警方在蘇晶晶那輛車的行車記錄儀記憶體卡的恢複資料裡,找到了一段被刪除的錄音。

那是車禍當天,蘇晶晶和周誌剛的通話。

「誌剛,他好像發現了,他要去跟你當麵對質!」蘇晶晶的聲音充滿了驚慌。

「你彆慌!穩住他!我馬上過去!」這是周誌剛的聲音。

「來不及了!他像瘋了一樣!誌剛,如果……如果今天我把他……」

錄音到這裡,戛然而止。

但那句未說完的話,已經暴露了她最惡毒的心思。

10

真相昭然若揭。

蘇晶晶早就想除掉自己的丈夫,獨占保險金,再帶著孩子和周誌剛雙宿雙飛。

那場車禍,根本不是意外。

而周誌剛,這個愚蠢的「聖父」,從頭到尾,都是她手裡的一把刀,一枚棋子。

他以為自己在拯救世界,殊不知,自己早已成了魔鬼的幫凶。

警方立刻對蘇晶晶和周誌剛實施了抓捕。

他們被帶走的那天,我婆婆追著警車,哭得昏天黑地。

她哭的不是那個被毀掉一生的我,也不是那個無辜慘死的陳先生。

她哭的,是她那個愚蠢到無可救藥的、好好的家被徹底毀掉的兒子。

可這一切,又是誰造成的呢?

法庭上,我再次見到了周誌剛。

他瘦得脫了相,穿著囚服,憔悴得像個五十歲的老頭。

當法官宣判,蘇晶晶因故意殺人罪、保險詐騙罪被判處死刑,而他因為包庇罪、涉嫌參與謀殺被判處二十年有期徒刑時,他整個人都垮了。

他看向旁聽席上的我,眼神裡充滿了悔恨和絕望。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那泛濫的同情心,究竟把他帶向了怎樣一個萬劫不複的深淵。

而我向法院提起的離婚財產分割訴訟,也因為他婚記憶體在重大過錯,得到了公正的判決。

我分得了我們婚姻存續期間的全部共同財產,
並額外獲得了十萬元精神損失賠償。

11

一年後,
我用那筆錢,在一個陌生的海濱城市,開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店。

日子過得平靜而安寧。

我徹底告彆了過去,也拉黑了所有與過去有關的人。

我媽偶爾會偷偷來看我,她從不提過去的事,
隻是默默地幫我收拾一下店麵,
給我做一頓熱騰騰的飯菜,
然後在我睡著後,
悄悄地離開。

我知道,這是她對我無聲的歉意和補償。

有一次,
她沒忍住,跟我說起了周誌剛的近況。

「聽說,
他在裡麵知道了蘇晶晶的全部計劃,
整個人都瘋了。」

「蘇晶晶買那份保險的時候,說服陳先生的理由是,萬一他出了意外,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也好有個保障。陳先生心軟,
就同意了。」

「她甚至早就計劃好了,等拿到保險金,就以給孩子治病為由,
跟周誌剛要錢,
把他手裡的積蓄也掏空。她根本就沒想過要跟周誌剛在一起,
她隻是利用他。」

我媽歎了口氣:「他媽去看他,他誰也不見,
就在牆上用手指一遍一遍地寫你的名字,寫得滿手是血。」

我聽著,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那些悔恨,
來得太晚了。

有些錯,一旦犯下,
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至於那個孩子,
陳子軒。

陳家的兩位老人在悲痛過後,還是選擇把他留在了身邊。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
但畢竟是從小帶大的。

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他們賣掉了老家的房子,帶著孩子去了外地,
一邊打工,
一邊給他治病。

社會上也有一些好心人,
在瞭解了事情的始末後,
對這個可憐的孩子伸出了援手,為他籌集了一筆手術費。

聽說,他已經找到了匹配的骨髓,正在等待手術。

希望他以後的人生,能擺脫父母帶給他的陰影,健康地活下去。

我的小店,生意不溫不火,但足以讓我衣食無憂。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
落在書頁上,泛著金色的光暈。

店裡的貓懶洋洋地打著哈欠,
風鈴在門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他穿著乾淨的白襯衫,
眉眼溫和。

「老闆,請問今天的特調美式還有嗎?」

我抬起頭,
對他笑了笑。

「有,
請稍等。」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新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本文完)

【全文完】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