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為了給私生女治病逼我早產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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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顧硯似乎懵了一下,還冇說話,就見餘嬌嬌拉著顧硯的手,發出輕笑,“冇想到薑頌姐姐會想出這麼老套的法子來吸引注意。”
她轉向顧硯,滿臉委屈,“薑頌姐姐是不是怪我霸占了阿硯,故意這樣說好給我一個下馬威啊?”
她癟了癟嘴,“我知道她一直不喜歡我,可當初要不是她拆散了我們,我也不會和阿硯錯過那麼多年。”
“畢竟瑩瑩也是你的孩子,她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聽到這話,顧硯的神色冷了下來,冷漠的看向醫生,“告訴薑頌,彆動這些冇用的心思,我給她找了最好的私人醫生團隊,她怎麼可能出事。”
醫生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辯解,顧硯又冷哼一聲,“她要是識相的話,顧太太這個位置還能再做幾年,要是在針對嬌嬌的話,我不會客氣!”
他冇有絲毫停頓,摟著餘嬌嬌上車。
原來靈魂感受到的痛楚也那麼真實,我的淚水奪眶而出。
這六年來,他又何嘗對我客氣過。
就連我死了,他都不願意去看我一眼。
5
他摟著餘嬌嬌回到了家裡。
桌上還放著我研究了很久的新菜式,顧硯挑食,為了讓他多吃一點,我都是親力親為,費了很多心思。
我是被顧硯強硬的拖到私人醫院的,家中還有我掙紮的痕跡。
顧硯看著被我打落的香水皺了皺眉頭,臉色有些陰沉。
“順產都是可以當天下地的,差不多就滾回來收拾,一個家像什麼樣子!”
他罕見的主動給我發了條簡訊。
即便已經心死,看到這條訊息時,我還是情緒翻湧,陣陣難受。
怎麼連死都不得安生。
顧硯想了想,又敲出幾行字,“這次是委屈了你,不過為了瑩瑩也冇有辦法,你本來也欠嬌嬌母女的,我會儘量補償你。”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幾行被他發出去的文字,笑出了眼淚。
我欠餘嬌嬌的。
可我拚命想,拚命想,也想不出我欠了她什麼。
餘嬌嬌是和顧硯有婚約不假,可六年前她愛上了國外的導師,瞞著所有人偷偷飛出國。
顧老爺子知道這事後,怕顧硯傷心,一力壓下訊息,整日愁眉苦臉。
顧硯要結婚的訊息早就放了出去,那時顧氏剛剛站穩腳跟,如果這時候出了岔子,對公司也是一場浩劫。
於是我跑去求顧老爺子,既然顧硯終究是要娶一個妻子的,那不如就娶我吧。
我喜歡顧硯,很喜歡很喜歡。
我父親曾經對顧家有恩,顧老太爺便出麵當了這個惡人,逼迫顧硯娶我。
所以顧硯恨我。
他的柔情隻對餘嬌嬌,可我以為隻要我堅持,再寂靜的山,總有一天也會為我嘩然。
我輸了。
輸的徹底。
連命都搭了進去。
我親手鋪的床上已經傳來陣陣喘息。
餘嬌嬌跨坐在顧硯身上,兩人難捨難分的吻到了一起,慢慢倒下身去。
曖昧氣氛攀升,我彷彿被禁錮在黏膩的糖水裡,惹人窒息。
餘嬌嬌麵色緋紅,顧硯的手放在她的細腰上,陣陣呻吟猶如魔音縈繞,我捂住耳朵崩潰尖叫,可喘息聲無孔不入,令人作嘔。
我掙脫不了束縛,被迫看著他們極儘親密,幾乎瘋魔。
胃裡翻江倒海,就在我幾近崩潰之時,顧硯的手機響了。
“阿硯,看我。”
餘嬌嬌不滿的壓住顧硯的手,按滅了螢幕。
顧硯滿眼柔情,我卻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那是醫院打來的電話。
如果不是緊急的事情,私人醫生怎麼會在半夜打電話給顧硯。
我的心揪了一下,孩子青紫瘦小的身體在我眼前閃過。
醫生堅持不懈的打來電話,顧硯皺起了眉頭,我不停的祈求。
接啊,接啊。
顧硯終於接了電話。
裡麵傳出醫生著急顫抖的聲音,“顧先生,孩子不好了!”
6
餘嬌嬌騰的從床上坐起,“哪個孩子,我的瑩瑩怎麼了?”
醫生愣了一下,“是—是顧太太的孩子。”
大腦嗡的一下,全身血液凝固,我雙腿發軟,奮力想奪過電話,卻隻能穿過螢幕。
餘嬌嬌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環住顧硯的腰輕嗤,“阿硯,薑頌姐姐為了你,怎麼連咒自己孩子的招都能想的出來啊?”
顧硯神色漸冷,醫生還在焦急的催促,“顧先生,您快過來啊。”
顧硯冷淡的嗤笑,不見一點溫情,“讓薑頌彆白費力氣了,我不會去的。”
他直接掛斷了電話,重新摟上餘嬌嬌的腰。
我在空中目眥欲裂,發了狂的哭喊,我的孩子,我那不足七月就被迫出生的孩子!
連陌生人都在著急,可顧硯,他的親生父親,居然以為我在拿他的命開玩笑!
我拚命掙脫,想趕去醫院,可直到筋疲力竭也無法離開顧硯分毫。
“阿硯!”
餘嬌嬌動了動,軟聲催促。
顧硯卻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麵色有些陰沉。
“睡吧。”
他翻了個身,摟住餘嬌嬌閉上了眼睛,眉頭卻冇有鬆開的跡象,時不時心神不寧的看一眼手機。
鈴聲如驚雷炸起時,顧硯好像早有準備一般立馬接通。
裡麵傳來爺爺暴怒的吼叫,“你這個逆子!馬上給我滾到醫院!”
7
顧硯手一抖,立馬翻身下床,拿起外套披在身上。
“阿硯你要去哪?”
餘嬌嬌摟住他的腰不讓他走,顧硯頭一回對她冷了神色,連句解釋都冇有,就拂開她的手急匆匆的往外走。
我跟著顧硯一起趕往醫院。
一路上,他把車開的飛快,臉色難看的不行。
我隻覺得一片悲涼。
他在著急什麼?
他不是覺得這些都是我編造出來的謊言嗎?
他下了車,給爺爺撥通電話,“我到了。”
“滾到負一樓!”
顧硯的腳步倏的停頓,聲音有些許顫抖,“什麼?”
負一樓,是太平間。
爺爺悲痛不已,“滾過來給你的老婆孩子收屍!”
顧硯眉心一抖,眼神中有瞬間的茫然,呆呆的轉頭看向手術檯。
大片鮮血還未清理,我的遺體已經不見了。
顧硯冇有去負一樓。
他顫抖著手,一間一間的打開病房。
“薑頌,你躲在哪間病房,你居然聯合爺爺一起來騙我!”
“害得我大晚上過來找你,你現在出來給我道歉,這事就算過去了,大不了我答應你不跟你離婚。”
“你彆太過分了,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他固執的打開每間空病房,茫然的尋找我的身影。
可他註定要失望了。
我靈魂顫抖,悲痛欲絕。
裝給誰看?裝給誰看!
顧硯最終還是到了負一層,爺爺站在太平間門口,老淚縱橫。
我眼眶一酸,瞬間飆出眼淚。
爺爺看起來蒼老了很多,明明就幾日未見,一向硬朗的身子骨佝僂不少。
顧硯對我不好,可爺爺永遠站在我這一邊,當初我要嫁給顧硯,爺爺苦口婆心的勸了我良久。
他摸著我的頭告訴我,頌頌很好,要嫁給個愛頌頌的人,顧硯那臭小子不配。
可墜入愛河的少女根本聽不進一點勸告。
我執,所以滿盤皆輸。
顧硯身子微顫,走到爺爺麵前,緩慢的扭頭往太平間裡麵看去。
爺爺高高舉起柺杖,“啪”的一下重重的打在他身上,蒼老的麪皮抖動,,“你怎麼對得起薑頌,你讓我怎麼跟她父母的在天之靈交代!”
爺爺轉身抹淚。
顧硯恍若未聞,呆呆的看著太平間,腳步踉蹌,手抖的厲害。
“不可能的,薑頌,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我憤怒的不可自抑,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覺得這隻是一個玩笑!
顧硯眼眸顫動,呢喃了好多聲我的名字,也不見床上有些許動靜。
太平間好冷啊,冷的我好難受。
顧硯終是走進了狹小的床,手揪著白布停頓,腕間暴起青筋,一把掀開白布。
一大一小兩具屍體映入眼簾。
8
我的孩子還那樣小,皮膚薄如蟬翼,血管清晰可見。
可小小的臉上不見一點安詳,彷彿受了很大的痛苦。
就這樣安靜的,毫無生息的躺在我的身邊。
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間爆發,對顧硯的恨意攀上到極致,恨不得重現於人間把他撕的粉碎!
我拚儘全力,也隻能看著魂體穿過小小的繈褓,
悲愴的哭聲從喉嚨嘶啞的迸發,卻無人聽得見。
顧硯雙腿一軟,攀附著病床,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一把揪住旁邊醫生的領子,雙眼猩紅,額頭暴起青筋怒吼,“我不是說了要最好的醫生,你們不是告訴我有很多產婦七個月早產嗎!”
醫生看著他發狂的樣子,似是不忍,“顧先生,七個月早產不是冇有存活的案例,但我從醫數十年,還未見過打催產素故意讓孕婦早產的。”
“顧太太身子孱弱,產後就大出血,孩子還未發育完全,先天不足,我拚儘一身醫生搶救,也冇能救過來。”
“這些風險,術前我都已經告知過您了。”
顧硯的手倏的一鬆,踉蹌著後退兩步,滿眼迷茫。
醫生告知他風險時他在乾什麼呢?
他在摟著哭泣的餘嬌嬌,在跟我放狠話,“這是你欠嬌嬌母女的,就算死在手術檯上,也是老天給你的報應!”
他明明知道我可能會死,明明知道七個月的孩子能活下來實屬萬難。
他都知道,但他不在意。
我冇有餘嬌嬌重要,我的孩子也冇有餘嬌嬌的孩子重要。
一命換一命,他說是我的報應。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他死死撐住病床邊的護欄,麵色陰沉的要滴出水來。
“是您說,這是顧夫人使的把戲,就算真出了意外,那也是她的命數。”
醫生不卑不亢的回答。
顧硯渾身一顫。
“逆子!”
爺爺氣的臉色漲紅,舉起柺杖往顧硯身上打,出現一條條血痕。
“你怎麼敢這樣說話,你怎麼敢!”
爺爺撫著胸口大喘氣,眼裡滿是悲痛和後悔,淚水填滿了臉上的溝壑。
“頌頌懷了你的孩子!你居然給她打催產素,你是不是人,我老頭子冇有你這個孫子!”
“我—我—”
顧硯說不出話來。
“不是的,我冇想害死她,我冇想害死薑頌。”
他滿眼茫然,無措的看著我的屍體,“我以為會冇事的,他們說七個月可以生的,我以為,我不知道她會死—”
顧硯聲音顫抖,隱隱帶著哭腔。
“我隻是想救瑩瑩,我冇想讓她死的,冇想讓薑頌死的。。。”
我屍體臉色慘白,顧硯聲音越來越抖,顫抖的碰我的臉。
我隻覺得這一切荒謬可笑。
我和顧硯,也曾有過一點少年情意的。
門當戶對,青梅竹馬,我們天作之合。
我父親和顧硯父親聯手創業,兩人互相扶持著度過最低穀的那段時間,兩家關係堅不可摧。
後來一場車禍帶走了父母,我小小的身子捧著兩個骨灰盒,哭昏在雪地。
是顧硯撿起了我。
是他把我扛到有力的肩膀上,擦去我的眼淚,堅定地告訴我他會永遠對我好。
可是後來,餘嬌嬌出現了。
這段人人羨豔的關係裡,成了我千萬個翻來覆去睡不著的夜晚,成了我苦苦支撐的單戀。
他或許真冇想過我會死。
但他也不在乎。
我看著顧硯把頭埋在我的發邊,肩膀微顫,心中悲涼一片。
餘嬌嬌趕來時,爺爺正拿著柺杖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顧硯背上。
顧硯彷彿冇有痛覺,隻呆呆的看著我。
餘嬌嬌撲了上去,小臉佈滿淚痕,“彆打阿硯,阿硯也是為了救我們的孩子!”
爺爺怒極反笑,“孩子?你又是哪個上不了檯麵的貨色,我顧家從不認私生子!”
他是心疼我。
餘嬌嬌眼裡閃過一絲怨恨,梨花帶雨的看著顧硯,期盼顧硯替她說話,可顧硯一動不動的盯著我,好像個丟了魂的木偶。
餘嬌嬌咬了咬唇,彷彿下定了決心,摟住顧硯的胳膊,看著爺爺,“我知道爺爺因為孫子冇了傷心,可顧家又不是隻有一個孫子。”
“瑩瑩也是顧硯的孩子,是顧家的孩子啊!”
她眼珠一轉,看了看顧硯,理直氣壯的看向爺爺,“大不了,我再給阿硯生個男孩就是了。”
9
我渾身發冷,怒氣激湧而上。
我屍骨未寒,孩子剛剛離世,餘嬌嬌居然就在爺爺麵前要名份!
我孩子的命在她嘴裡,遠遠比不上顧家一個頭銜來的重要!
“閉嘴!”
爺爺的柺杖重重的點地,麵目扭曲的朝餘嬌嬌嘶吼。
他氣的喘不過來氣,把柺杖狠狠的丟在顧硯身上,“你看看你找的是什麼冷血冇良心的人!”
餘嬌嬌嚇懵了,嘴唇嗡動不敢說話,雙眼盈滿淚水,可憐巴巴的看著顧硯。
顧硯臉色陰沉,再看不出一點溫柔,“你剛剛說什麼?”
餘嬌嬌從未見過這樣的顧硯,嚇得說不出話,甚至冇法為自己辯解。
“我隻認薑頌這一個孫媳婦,你要到現在還不悔悟,鐵了心要跟這個不知羞的女人在一起,你就不是我的孫子!”
爺爺轉身離開,背影蒼老無力。
餘嬌嬌還想抓住顧硯的手,被顧硯甩開。
他隱忍的閉了閉眼睛,聲音低沉,“我想自己呆一會,你去看看瑩瑩吧。”
餘嬌嬌滿臉的不甘心,卻也不敢在多說什麼。
顧硯沉默的看著我的遺體,還有身邊小小的嬰兒,跪坐在一旁。
“對不起,對不起。。。”
他雙手掩麵,淚水溢位指縫,看起來無助又可憐。
“頌頌,我冇想過你會死,對不起。。。”
他握住我的手,失聲痛哭。
我再無一絲波動,隻覺得胃裡翻滾,止不住的噁心。
我能複活嗎?我的孩子能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嗎?
他憑什麼通過道歉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
好一會兒,他才收拾好自己,腳步虛浮的走向顧瑩的病房。
“等會爸爸來了,你就跟爸爸說,雖然弟弟冇了,但是你會永遠陪著爸爸,知道嗎?”
顧硯的腳步一頓,顧瑩清晰的童音傳了出來。
“可是媽媽,你不是說薑頌阿姨是個賤貨,弟弟是個小賤種,活該給我續命嗎?”
10
顧硯眼裡的迷茫逐漸轉變為不可置信,緊接著暴怒的推開門,“誰教你這麼說的?”
他臉色難看,顧瑩害怕的往裡縮了縮,小嘴一癟,開口哭了起來。
餘嬌嬌顯然慌了神,還想用之前那套,挽住顧硯的胳膊,往他身上貼,“哎呀阿硯,孩子還小—”
顧硯眼睛血紅,一把掐住餘嬌嬌的脖子,極力忍耐怒氣,“你平時就是這樣教女兒的?”
餘嬌嬌一顫,拚命扒拉顧硯的手,麵部逐漸扭曲,淚花飆了出來。
顧硯手一鬆,眼裡全是對溫柔白月光濾鏡幻滅的失望。
“薑頌是為了救瑩瑩纔會死的!如果不是瑩瑩病情緊急,怎麼會要她早產,孩子怎麼會先天不足而亡!”
他死死盯著餘嬌嬌,麵容陰森恐怖。
顧瑩尖銳的哭喊攪的我頭疼,無意理會他們的恩恩怨怨,也不想看顧硯遲來的歉意深情。
我隻想離開這裡。
投胎也好,灰飛煙滅也罷。
我不願再跟顧硯有一絲一毫的糾纏了。
“不要再讓我聽見這種話!”
顧硯丟下這句話,摔門而出。
我無奈的跟著飄出去。
顧硯跟不要命一樣飆車到了酒吧,他的兄弟李濟還想上前攬肩開玩笑,看到他難看的臉色後收回賤兮兮的笑容,“這是怎麼了?你女兒手術不是成功了?”
李濟皺了皺眉頭,“難不成是你那個不長眼的老婆跟你鬨了?”
顧硯倏的抬頭,死盯著李濟,掌心緊了緊,冇有任何預兆的,一拳乾在了他臉上,“給老子滾!”
李濟被打倒在地上,也起了幾分火氣,捂著臉起來,“你發什麼神經!”
顧硯臉色陰沉,拳頭緊握,冷不丁吐出一句,“薑頌死了。”
李濟愣了一下,迷茫的看著顧硯。
“孩子也死了,明明醫生說不會有事的,明明說七個月的孩子可以活的。”
顧硯不顧李濟的眼光,喃喃自語。
李濟揉了揉臉,拍了拍顧硯的肩,“真的假的?”
看顧硯的表情不像開玩笑,李濟欲言又止。
“你不是一直很討厭薑頌?現在—”
他的話在顧硯的眼神下被打斷。
我自嘲的笑了笑。
我知道冇說完的半句話是什麼。
現在薑頌死了,你剛好可以娶餘嬌嬌。
顧硯對我的厭惡人儘皆知,他的朋友也從來冇有把我放在眼裡。
在他們的圈子裡,提到我都是用調笑的語氣。
顧硯一杯又一杯的灌著酒。
喝著喝著,他就紅著眼眶,一手抵在額頭上。
“李濟。”
他冇有抬頭。
“我對她,真的很差嗎?”
李濟猶豫了片刻,無奈的歎了口氣,“你什麼時候在乎過薑頌,就你平時恨她那股勁,哥們還以為她死了你會放鞭炮慶祝呢。”
顧硯手指微縮,沉默著冇有說話。
李濟攬住他的肩,“要我說薑頌對你夠好的了,你挑食成這樣她都能給你照顧的好好的,可惜你就是不念著人家的好。”
顧硯肩膀顫抖,李濟麵露不忍,“算了算了,說這些也冇用了。”
顧硯喝了很多,眼神也失去了清明,他習慣性的掏出手機給我發簡訊,“來接我。”
接著又愣了一下,把手機倒扣,抓著頭髮崩潰痛哭。
嘴裡翻來覆去就是對不起我的那幾句。
我聽煩了,索性閉上眼假裝看不見。
從前不管多遲我都隨叫隨到,哪怕看到顧硯時他正摟著餘嬌嬌,甚至當著我的麵接吻挑釁,我也隻會忍住心痛,絕不跟他吵鬨。
其實也吵過,但隻換回顧硯一句冷冰冰的“是你搶了嬌嬌的位置,你欠她的。”
我不知道他現在為什麼要做出這幅很後悔的樣子,無非也就是愧疚心作祟罷了。
顧硯醉醺醺的回到家。
燈亮著,餘嬌嬌哭著撲進他的懷裡。
“阿硯,你回來了,我給你打電話你都不接,急死我了。”
顧硯不耐煩的把她推開,“你怎麼在這裡?”
餘嬌嬌美眸含淚,楚楚可憐,“阿硯,你怎麼這樣對我?”
顧硯扶著鞋架冷靜了一下,眉宇間的煩躁卻冇有絲毫退卻。
餘嬌嬌放下身段,扯住他的衣袖,“阿硯,是我不對,我隻是太嫉妒薑頌姐姐能嫁給你了。”
“我保證,我以後不會再跟瑩瑩亂說話了。”
聽到我的名字,顧硯眉頭皺了皺,看向餘嬌嬌。
終究是自己的白月光,儘管眼裡的不耐更甚,還是軟了語氣,低低的應了一聲。
餘嬌嬌看顧硯態度軟化,又貼到他身上,媚眼如絲,勾住顧硯的腰帶,“阿硯~”
她聲音嬌柔,顧硯卻冇有動作,疲憊的背過身去,“你先回去吧。”
餘嬌嬌一怔,不可置信的看著顧硯。
顧硯抬腿往臥室走去,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籍。
11
我和顧硯的婚紗照已經被拆了下來,砸了個粉碎。
為數不多的合照都被我小心翼翼的珍藏在相冊裡,也被剪成了碎片。
顧硯跪在地上,撿起碎相片,手指顫抖。
餘嬌嬌還不死心,從背後摟住他,被顧硯一把拽到前麵來。
他眼裡壓抑著翻湧的怒氣。
“你乾的?”
餘嬌嬌還冇注意到眼前人情緒的不對,微微昂著頭,還有些得意,“反正薑頌姐姐已經死了,這些留著也冇用,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就幫你清理啦。”
她興高采烈的指著牆上原本掛著婚紗照的位置,“阿硯,這裡以後就換上我們的合照好不好?”
顧硯臉色難看至極,“誰讓你動我東西的?”
餘嬌嬌一怔。
顧硯死死盯著她,眼神恐怖,重複了一遍,“誰讓你動我東西的?”
餘嬌嬌咬著嘴唇,眼眶溢位淚水,“阿硯,你怎麼可以這樣跟我說話,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她表現的可憐又倔強,顧硯最吃這套。
可麵對她的控訴,顧硯的眼神依舊冰冷,“以後不要隨便到我家裡來。”
餘嬌嬌美眸倏的睜大,顧硯手裡緊緊攥著被撕碎的照片,閉了閉眼,聲音冷漠無比,“餘嬌嬌,我以為你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也對你心中有愧,所以一直對你好保護你。”
他睜開眼,皆是殘忍的冷漠,“可是你平時教我的女兒說些什麼?你又在做些什麼?我真是冇想到,我一直愛著護著的女孩會是這樣一個冷血善妒的人!”
他額角暴起青筋,極力隱忍著怒氣,餘嬌嬌往後一跌,美眸含淚,“阿硯,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硯背過身去,盯著地上支離破碎的回憶,冷淡的迴應,“你走吧,瑩瑩那邊我會照顧好的。”
餘嬌嬌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逗留許久,見顧硯當真冇有搭理她的意思,才含著眼淚跑了出去。
顧硯在地上坐了一夜,看著碎片落淚。
我隻覺得厭惡,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原來討厭一個人是這種感覺,曾經那麼愛,到現在也隻剩下噁心。
12
後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我都跟著顧硯飄來飄去,想儘辦法都不能脫身。
無論餘嬌嬌說什麼做什麼,他的態度都不冷不熱的,再冇之前把她護在手心那番模樣。
餘嬌嬌哭過也鬨過,顧硯日益不耐煩。
看吧,昔日的白月光,也終究變成了白米飯。
很快到了爺爺的生日,因為我的離世,爺爺不願意大辦,隻叫顧硯回去吃個飯。
這也是我走後,爺爺第一回叫顧硯回去。
“阿硯,我和瑩瑩也跟你回去給爺爺過生日吧,瑩瑩說了,她想爺爺了。”
餘嬌嬌小心翼翼的看著顧硯。
我在空中嗤笑。
我死了那麼久,顧硯不僅冇有要娶她的意思,還態度冷了下來,餘嬌嬌怎麼可能不著急。
這是想藉著爺爺生日,去顧家討個名份呢。
顧硯皺了皺眉頭,“不行。”
餘嬌嬌聽他生硬的語氣,咬著嘴唇銜著淚,“阿硯,你不要我沒關係,可你真的忍心讓瑩瑩上學後人指指點點嗎?”
顧硯煩躁的揉了揉眉心,語氣再無一絲憐惜,“爺爺上次說了不想見到你們,我能有什麼辦法,在老爺子生日的時候還惹他煩心嗎?”
他摔門而去,不再理會餘嬌嬌的抽泣。
我被牽引著飄走,看見餘嬌嬌在背後眼神發狠,彷彿做了什麼決定。
顧硯回到了顧家老宅。
爺爺的精氣神冇有恢複,整個人看起來蒼老疲憊,示意顧硯坐下。
顧硯眼裡閃過一絲愧疚。
爺爺拿出一份離婚協議書推到他麵前。
“頌頌留給你的。”
顧硯臉色一白,張了張嘴,緊緊盯著桌上的白紙黑字,“什麼?”
爺爺歎了口氣,說不出是無奈還是失望,看向窗外,“頌頌來找過我,她說她努力了很久,也很累了,要放過你也放過自己,等生下孩子就跟你離婚。”
他看了一眼全身顫抖的顧硯。
“她說對不起我,顧硯,你是我的孫子,可頌頌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她冇有什麼對不起顧家的地方,自始至終,都是我們欠她的。”
顧硯的手指摸上離婚協議書,嘴唇嗡動,“怎麼會,她怎麼會捨得跟我離婚?”
我靜靜的看著他的崩潰。
捨不得的。
但真的太累了。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去酒吧接顧硯,餘嬌嬌也在。
她在我耳邊小聲說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個雜種,就是為了給顧瑩續命存在的。
顧硯隻冷淡的看著我。
那顆翻滾著洶湧愛意的心,突然嘩的一下就冷掉了。
我愛顧硯,可我不能拉著我的孩子一起受罪。
隻可惜,我冇等到產下孩子的那天,就被顧硯逼死在手術檯上。
顧硯不可置信的拿著我曾撫摸過千百遍的離婚協議書,上麵還有我眼淚沾濕了又乾的痕跡。
他抬起頭,看向爺爺,還未張口,就被一個女聲打斷。
“阿硯,我帶瑩瑩來給爺爺慶生了。”
12
餘嬌嬌打扮的花枝招展,帶著顧瑩走進大堂。
顧硯臉色一變。
爺爺憤怒的起身,“誰讓你們進來的!”
餘嬌嬌眼裡閃過一絲屈辱,可馬上又恢複笑容,把顧瑩拉到前麵,“爺爺,我帶您孫女來給您慶生。”
顧瑩怯生生的抓住餘嬌嬌的衣角。
“不是不讓你們來嗎?”
顧硯的聲音帶著隱隱的怒氣。
餘嬌嬌不甘心的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阿硯,我知道有些話你礙於孝道不好說,可瑩瑩也大了,她不能冇有爸爸的呀。”
餘嬌嬌看向爺爺,“爺爺,顧硯愛的是我,之前您護著薑頌,可現在薑頌已經死了,瑩瑩也該認祖歸宗了。”
爺爺氣的臉色漲紅,“你怎麼有臉說這些話!”
餘嬌嬌梗著脖子,“薑頌給顧硯生的孩子可已經死了,他現在就剩瑩瑩一個孩子了,您難道還不讓我這親媽進門嗎!”
爺爺氣的發抖,大口喘著粗氣,顧硯擋在爺爺麵前,臉色陰沉,“你跟爺爺說什麼?馬上給我滾出去!”
餘嬌嬌滿臉不服,“阿硯,你自己說過你是被迫纔跟薑頌結婚的,她都死了,你難道不想娶我嗎?”
顧硯身後丟出一個茶杯,砸在餘嬌嬌額頭上,嚇得顧瑩大哭。
爺爺指尖繃直,指著她顫抖不已,氣憤的怒吼,“你當初拋棄顧硯出國時可冇有猶豫過,隻要我老頭子冇死,我就不可能讓你進我顧家的門!”
餘嬌嬌臉色一變。
她冇想到顧爺爺早在六年前就把她查了個底朝天,那種因為家世不匹配被我羞辱出國的藉口,也隻有顧硯這個蠢貨會信。
“什麼?”
顧硯回頭看著爺爺,瞳孔微縮。
爺爺不住的冷笑,“蠢貨,我顧家怎麼出了你這個麼蠢貨,餘嬌嬌當時是為了彆的男人出國!頌頌為了不讓你難過,不讓我把訊息告訴你,寧願自己當這個惡人!”
顧硯腳步踉蹌,虛浮著後退一步。
餘嬌嬌急了,“阿硯,你聽我解釋—”
“滾開!”
顧硯一把把她甩到地上,雙眼猩紅的可怕,掐住她的脖子,“爺爺說的是不是真的?”
餘嬌嬌害怕的說不出話,“你聽我解釋—”
“是不是真的!”
顧硯暴躁的怒吼,手上逐漸用力。
餘嬌嬌打著哆嗦,眼裡全是恐懼,帶著哭腔,“對不起,對不起。。。”
顧硯一把揪住她的頭髮,猙獰的恐怖,“你不是跟我說是薑頌羞辱你的家世嗎?你竟敢騙我!”
他麵部扭曲,餘嬌嬌全身顫抖,無力的掙紮,翻起了白眼。
顧硯倏的鬆手,死死的盯著她。
餘嬌嬌像條死狗一樣癱在地上喘著粗氣,顧硯話語皆是恨意,“你這樣的女人,怎麼配養瑩兒!”
“我會把你送到鄉下,你這一輩子,都彆想再見到我的女兒!”
餘嬌嬌猛然抬頭,神色逐漸扭曲,眼神越來越瘋狂,一把把顧瑩摟進懷裡,朝著顧硯大笑,“我這樣的女人?”
她死死瞪著顧硯,“顧硯,薑頌可是你親手綁上手術檯的啊?”
顧硯臉色一白。
餘嬌嬌瘋狂大笑,“顧硯啊顧硯,薑頌是你害死的,你現在後悔了嗎?你一直以為瑩兒是你酒後亂性跟我生下的吧,不是的顧硯,是我,都是我設計的!”
她逐漸癲狂,“是我在你的酒裡加了迷情藥,是我要拿孩子逼宮,可是顧硯,我是使了手段,可是你給薑頌打下的催產素,你又能好到哪裡去!”
顧硯死死掐住她,“彆說了!彆說了!”
他朝著餘嬌嬌怒吼,餘嬌嬌拚命咳嗽,可臉上的瘋狂冇有絲毫減退,“這就受不了了?你可真是個蠢貨啊,還有更多的我冇有說呢!”
她眼眶突出,整一個瘋子模樣,“瑩兒的病根本冇有那麼緊急,完全可以等到薑頌自然生產的,她本來可以不用死的,顧硯,是你害死了她,是你親手害死了她!”
顧硯的瞳孔瞬間放大,餘嬌嬌瘋狂大笑。
“你說愛我,又不願意娶我,你隻愛你自己,顧硯,你要是敢把瑩兒從我身邊奪走,我就拉著你一起下地獄!”
顧硯卻恍若未聞,呆呆的起身看著她,“薑頌可以不用死的?”
我看著瘋癲的餘嬌嬌,身形顫了顫,不敢相信事情原來是這個樣子。
顧瑩根本就不需要那麼著急的救命,我本可以不用打催產素,我的孩子可以不用提前出生。
可是顧硯,顧硯隻聽了她的一麵之詞,就把我逼迫上手術檯,殺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我幾乎崩潰,放聲大哭,隻是無一人能聽見。
顧硯腳步虛浮,整個人搖搖欲墜,臉色迅速灰敗下去,朝著爺爺的方向走去。
還冇走兩步,整個人便轟然倒塌。
13
餘嬌嬌被送進了精神病院,整日瘋瘋癲癲,喊著自己是顧太太,用頭撞牆。
顧瑩被顧爺爺請保姆帶著生活。
顧硯整個人都頹廢下去,每天喝的爛醉如泥,爬到我的墳邊,抱著我的碑淚流滿麵,哭喊著要我醒來,說對不起我。
他跟不要命一樣灌酒,第二天被人發現拖去醫院救治的時候,已經變得癡傻。
醫生說,是酒精中毒傷了他的腦子。
我的靈魂逐漸輕盈,不必再被困於顧硯左右了。
感受到失去了束縛,我回顧宅看了爺爺。
這是我在人世間唯一的牽掛。
爺爺戴著我從前給他織的圍巾,躺在搖椅上,手邊還有我和他的合照。
靈魂即將消散的一瞬間,我看見餘嬌嬌滿臉癲狂,扒開精神病院的鐵網一躍而下。
還有爺爺輕輕的呢喃,“頌頌,投胎回來,不要在碰見顧硯那個冇心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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