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做局讓我揹負億萬債務後,他跪地求饒 第7章 初診柳府,銀針鎮疾
馬車轆轆,駛離了丞相府那條象征著權力與束縛的長街。時若靠在車廂壁上,微微撩開車簾一角,打量著外麵喧囂的市井。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真正走出那四方宅院,空氣裡彌漫著炊煙、食物和塵土混合的氣息,鮮活而生動。
安禾緊張地抱著那個略顯陳舊的醫箱,彷彿抱著什麼稀世珍寶,小聲嘀咕:“小姐,柳家可是皇商,規矩大得很,咱們……”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時若放下車簾,閉上眼,在腦海中再次過了一遍可能遇到的傷情及應對方案。她需要絕對的冷靜。
柳府坐落在城西富庶之地,朱門高牆,氣派非凡,雖無相府的清貴莊嚴,卻自有一股豪奢之氣。馬車從角門而入,早有管事模樣的中年人帶著婆子丫鬟等候。
“可是時大小姐?小的柳富,奉我家老爺之命在此迎候。”管事態度恭敬,但眼神裡帶著掩飾不住的審視與疑慮。顯然,這位年紀輕輕、名聲不顯的相府小姐,與他們想象中的“神醫”相去甚遠。
時若微微頷首,並未多言,隻道:“有勞引路。”
穿過幾重庭院,來到一處精緻卻氣氛壓抑的院落。還未進門,便聽到裡麵傳來少年人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和婦人低低的啜泣聲。
柳家的當家主母,柳氏的大嫂柳馮氏親自迎了出來,她約莫四十許人,衣著華貴,但眼底烏青,麵容憔悴,見到時若,強擠出一絲笑容:“勞煩時大小姐親自跑一趟,實在是……我兒他……”話未說完,聲音已哽咽。
“夫人不必多禮,先看傷者要緊。”時若語氣平穩,直接切入主題。
柳馮氏連忙引她進入內室。屋內藥氣濃重,混合著一種傷口腐敗的隱隱異味。雕花拔步床上,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麵色蠟黃,滿頭冷汗,左腿自大腿中部以下腫脹如柱,麵板緊繃發亮,顏色紫紺,甚至有幾處已開始發黑潰爛,流出黃綠色的膿液。他意識有些模糊,因疼痛不時抽搐一下。
情況比時若預想的還要嚴重。這不僅僅是骨折,已經並發了嚴重的感染和壞疽,若再不有效控製,敗血癥或截肢將是必然結局。
旁邊還站著兩個留著山羊鬍的老大夫,看樣子是柳家請來束手無策、卻又被留著觀望的。他們見時若如此年輕,還是個女子,眼中不由流露出輕視與不以為然。
時若無視那些目光,淨手後上前,仔細檢查傷腿。她手法專業地按壓、觸控,感受骨茬的位置和皮下積膿的範圍,又仔細觀察創麵顏色和分泌物。
“骨折處未完全對正,且有碎骨。”她冷靜地判斷,“更麻煩的是,邪毒內侵,化腐成膿,氣血壅滯,故而腫脹不消,甚則壞死。”
她用的雖是中醫術語,但描述精準,切中要害。那兩位老大夫聞言,輕視之色稍斂,互相對視一眼,露出幾分訝異。
柳馮氏急切地問:“大小姐,可……可有法子?”
時若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那兩位大夫:“不知二位先生之前用何方案?”
其中一位稍年長的大夫捋了捋胡須,帶著幾分倨傲道:“已用活血化瘀、消腫止痛之方藥外敷內服,奈何邪毒熾盛,非藥石所能及也。”言下之意,他們已儘力,是這傷太重,沒得治了。
時若心中明瞭,傳統的方子對於這種程度的感染,確實力有未逮。她需要打破常規。
“夫人,令郎傷勢危重,尋常之法恐難奏效。”時若轉向柳馮氏,目光澄澈而堅定,“我需先以銀針泄熱排毒,通絡止痛,再行清創引流。過程或有痛楚,且我不能保證必定痊癒,但或可有一線生機。是否施為,請夫人決斷。”
柳馮氏看著兒子痛苦的模樣,又看看時若那雙與她年齡不符的、充滿說服力的眼睛,一咬牙:“但憑大小姐施為!無論如何,柳家感激不儘!”
得到了授權,時若不再猶豫。她開啟醫箱,取出那幾根特製的銀針,在燭火上灼燒消毒。那冷靜專注的神態,熟練專業的動作,讓屋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她先取長針,刺入傷腿周圍的穴位如足三裡、陽陵泉、三陰交等,深淺得宜,運針如飛,或撚或轉,以強刺激手法瀉其熱毒,通其經絡。說來也奇,幾針下去,少年原本因疼痛而緊繃的身體竟微微鬆弛了些,呻吟聲也低了下去。
隨後,她拿起那柄鋒利的小刀,再次在火上烤過,對柳馮氏道:“夫人,請按住令郎,接下來清創,會甚為疼痛。”
柳馮氏和幾個健壯婆子連忙上前按住少年。
時若凝神靜氣,手穩得沒有一絲顫抖。她用小刀精準地劃開發黑潰爛的膿包,頓時,一股惡臭的膿血湧出。她麵不改色,用準備好的乾淨棉布仔細擦拭,擠壓,將腐肉和膿液一點點清除乾淨,直到露出下方鮮紅的、微微滲血的活組織。
整個過程中,那少年雖因劇痛而嘶吼掙紮,卻被牢牢按住。兩位老大夫看得目瞪口呆,他們行醫多年,何曾見過如此“粗暴”卻又如此精準有效的清創手法?這已近乎傳說中的“剜肉療毒”!
清理完畢,時若又取出自己配置的、以黃連、黃芩等清熱解毒藥材為主,輔以上血生肌藥粉的膏劑,厚厚地敷在創麵上,再用乾淨的棉布妥善包紮好。
做完這一切,她額角已滲出細密的汗珠。安禾連忙遞上溫水。
時若淨了手,寫下一張方子,主要是大劑量的清熱解毒、涼血化瘀之藥,並特意註明需用“清水反複衝洗傷處,一日兩次,換藥前進行”。
“按此方抓藥,內服外洗。今夜最為關鍵,需有人時刻留意,若發熱加劇或出現譫妄,立刻來報。”她仔細交代注意事項,“明日此時,我再來複診。”
柳馮氏看著兒子雖然虛弱但明顯平穩下來的呼吸,以及那條雖然依舊腫脹但顏色不再那麼駭人、膿液也被清除的傷腿,激動得熱淚盈眶,對著時若就要下拜:“大小姐恩德,柳家沒齒難忘!”
時若扶住她:“夫人不必如此,分內之事。”
她婉拒了柳府設宴的邀請,隻稍坐片刻,觀察少年情況穩定後,便帶著安禾告辭離去。
回程的馬車上,安禾依舊沉浸在方纔的震撼中,看著時若的眼神充滿了崇拜:“小姐,您真是太厲害了!您沒看見,後來那兩位老大夫,看您的眼神都變了!”
時若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緩解著精神高度集中後的疲憊。她知道,這隻是第一步。控製感染、促進骨骼癒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中間還可能出現反複。但今日,她至少向柳家,也向那些暗中關注的人,證明瞭自己的價值。
而就在時若的馬車離開柳府不久,柳府斜對麵的一家茶樓雅間內,蕭逐淵臨窗而立,將柳府門前的動靜儘收眼底。他看到時若的馬車平穩離開,也看到了柳府管家親自送至門外,態度比迎接時更為恭敬。
他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查的弧度。
“看來,我們的時大小姐,又給了我們一個驚喜。”他低聲自語,深邃的眼中興趣愈濃,“去查查,柳家那小子的傷,她到底是如何處理的。”
“是。”陰影中,有人低聲應道。
蕭逐淵轉身,目光掠過窗外繁華的街市,最終落向丞相府的方向。
這顆棋子,似乎正在以一種超乎所有人預料的方式,自己活了過來,並且,開始攪動風雲了。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