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糖鋪的四季信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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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故事《老糖鋪的四季信》

,核心圍繞傳承與溫暖展開,講述了這樣的故事：

地球少年皮特因太空旅行意外闖入遙遠星球的歡笑之穀——這片奇幻之地藏在森林與花海間,居民們形態各異卻都以歡笑為語言。皮特被這裡的快樂感染,開啟了尋找歡笑秘密的冒險：在笑話森林裡,會講笑話的樹木與能迴應笑聲的花朵,讓他初嘗歡笑的治癒力；在幻影湖邊,湖水映照的古老傳說與笑話,不僅帶來快樂,更藏著關於星球曆史與智慧的警示；在笑聲瀑布前,他見證由笑聲彙聚的奇觀,瞭解到瀑布背後用歡樂驅散悲傷的村莊往事；最終在歡樂之巔,古老智者點醒他歡笑是能治癒、激發潛能的力量。

皮特帶著歡笑的智慧返回地球,從公園到敬老院,從辦公室到街巷,用分享笑話、傳遞快樂的方式感染身邊人,成為歡笑的使者。故事本質是借一場星際冒險,傳遞快樂並非表麵情緒,而是能連接人心、治癒創傷、照亮生活的珍貴力量這一內核,也讓皮特完成了從普通少年到快樂傳遞者的成長。

老糖鋪的四季信

1

春霧裡的銅鑰匙

三月的江南總被一層薄霧裹著,潮氣順著褲腳往上鑽,林小滿把外婆留下的牛皮信封緊緊揣在懷裡,指尖反覆摩挲著信封邊緣那道磨得發亮的摺痕——這是外婆去年冬天坐在藤椅上,用枯瘦的手指折了又折的痕跡,那時她還笑著說：等明年春天霧散了,你拿著這個去‘甘棠記’,裡麵有阿婆給你的東西。

甘棠記的招牌就立在巷口第三家,木質的牌身被歲月浸成了深褐色,上麵用金粉畫的糖霜紋樣早已斑駁,唯有甘棠兩個字還透著點當年的秀氣。門環是隻銅兔子,耳朵尖上的銅綠爬了半圈,輕輕一碰,就發出吱呀的舊響,像在跟她打招呼。林小滿深吸一口氣,從信封裡摸出那把同樣刻著銅兔子的鑰匙,鑰匙齒痕對著鎖孔插進去,哢嗒一聲,鎖芯彈開的瞬間,簷角的銅鈴突然叮噹作響,驚得梁上一隻燕子撲棱著翅膀飛了出去,留下幾片羽毛飄落在積了薄灰的玻璃糖罐上。

鋪子裡比她記憶中更窄些,靠窗的貨架上擺著十幾個玻璃罐,有的裝著已經結塊的薄荷糖,有的盛著泛著淺黃的桂花糖,陽光透過霧濛濛的窗戶照進來,在糖罐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櫃檯是老式的紅木做的,邊緣被無數人的手掌磨得光滑,櫃檯後的牆麵上掛著一塊舊木牌,上麵寫著糖有五味,人生亦然,是外公年輕時的筆跡,外婆說過,外公寫字時總愛蘸點蜂蜜水,所以木牌上的字到現在還隱約透著點甜香。

林小滿的目光落在櫃檯後的木架上,那裡冇有彆的東西,隻整整齊齊碼著四疊泛黃的信紙,每疊信紙都用細麻繩捆著,右上角分彆畫著小小的符號：第一疊畫著一顆冒芽的種子,第二疊是一片卷邊的荷葉,第三疊是半片泛紅的楓葉,第四疊則是一朵小小的雪花。這就是外婆說的‘東西’她伸手想去拿那疊畫著芽的信紙,指尖剛碰到紙邊,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熟悉的咳嗽聲。

小姑娘,你是林阿婆的孫女小滿吧隔壁修鞋鋪的張爺爺拄著柺杖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手裡還拿著半塊冇吃完的薑糖,糖紙在他指間捏得皺巴巴的,阿婆走前半個月,還來我這兒修過柺杖,說等春天霧散了,她孫女要來拿東西,讓我幫著照看些。

林小滿點點頭,眼眶突然有點發熱。張爺爺是看著她長大的,小時候她總愛趴在修鞋鋪的櫃檯上,看張爺爺用小錘子敲敲打打,外婆則會從糖鋪裡端來兩碗薑糖水,一碗給張爺爺,一碗給她。張爺爺走到木架前,指著那四疊信說：阿婆說,這是她寫給你的‘四季信’,每一季拆一疊,拆完了,你就知道她為啥總說‘糖要慢慢熬’了。

林小滿解開第一疊信的麻繩,抽出最上麵一張,信紙帶著淡淡的焦糖香,外婆的字跡娟秀,還沾著幾點褐色的糖漬,像是寫著寫著就不小心蹭上的。信裡寫著：小滿,見字如麵。你小時候總愛問阿婆,為啥咱們的糖鋪叫‘甘棠記’其實這名字是你外公取的,他說甘棠樹的果子能熬糖,甘棠樹的樹蔭能遮涼,就像過日子,要甜也要能扛住風雨。你三歲那年春天,非要跟著外公去後山采甘棠果,結果摔在坡上,哭著喊‘阿婆的糖不甜了’,外公就把你抱在懷裡,用甘棠果熬了一鍋糖,你吃著糖就笑了,說‘比蜜還甜’。現在你長大了,遇到不開心的事,就想想那年的甘棠糖,再難的日子,熬一熬也會甜的。

她捏著信紙,走到鋪子門口,望著巷口那棵老甘棠樹。樹已經有些年頭了,枝乾粗壯,枝頭剛冒出點點嫩綠的芽,霧還冇完全散,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織成一張暖融融的網。林小滿忽然想起外婆走前的那個晚上,她坐在外婆床邊,外婆握著她的手說：小滿啊,阿婆不能陪你走以後的路了,但‘甘棠記’還在,這些信還在,你要是想阿婆了,就來鋪子裡坐一坐,聞聞糖香,就像阿婆還在你身邊一樣。

風輕輕吹過,簷角的銅鈴又響了起來,林小滿把信紙小心翼翼地摺好,放回信封裡,然後拿起那把銅鑰匙,輕輕掛在櫃檯後的掛鉤上——那是外婆以前總掛鑰匙的地方。她知道,這個春天,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甘棠記的招牌擦乾淨,把玻璃糖罐洗透亮,就像外婆還在時那樣。

2

夏荷下的薑糖方

梅雨季節的雨總下得纏綿,淅淅瀝瀝的雨絲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把整個巷子都裹在潮濕的水汽裡。林小滿按照春信裡最後那句荷缸下有夏時味的指引,推開了糖鋪後院的門。後院比前院小些,靠牆的地方種著幾株薄荷和紫蘇,中間擺著一口半人高的老荷缸,缸壁上爬滿了青苔,缸裡的水泛著淡淡的綠色,幾片圓圓的荷葉浮在水麵上,有兩朵花苞正裹著綠衣,像是隨時要綻放的樣子。

她蹲在荷缸邊,手指輕輕拂過水麪,想起小時候每到夏天,外婆就會在荷缸裡養幾條紅色的小金魚,她總愛趴在缸邊,看著金魚在荷葉下鑽來鑽去,外婆則坐在旁邊的藤椅上,手裡拿著一塊薑,慢慢切成細絲,準備熬製夏天要賣的薑糖。小滿,彆總盯著魚看,小心掉進去。外婆的聲音好像還在耳邊,林小滿的眼眶又熱了,她按照春信裡說的,伸手在荷缸底部摸索,指尖很快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她屏住呼吸,慢慢把那個東西撈了上來——是一個藍布包裹,布麵上繡著一朵小小的荷花,針腳細密,是外婆最擅長的繡活。

包裹被水汽浸得有些沉,林小滿把它放在藤椅上,輕輕解開繫著的藍繩。打開包裹的瞬間,一股辛辣中帶著甜意的香氣撲麵而來,裡麵是一整塊方方正正的薑糖,外麵裹著一層透明的糖紙,糖紙上印著和布麵一樣的荷花圖案。薑糖的旁邊,放著第二疊信,信箋右上角畫著荷葉的符號,還夾著一片曬乾的荷花瓣,花瓣已經有些發脆,卻還留著淡淡的清香。

林小滿拿起一塊薑糖,剝開糖紙,咬了一小口。辛辣的味道先是在舌尖散開,緊接著就是濃鬱的甜意,暖意從喉嚨一直漫到心口,驅散了梅雨季節的濕寒。她坐在藤椅上,打開了夏信,外婆的字跡比春信裡更潦草些,像是寫的時候有些著急：小滿,這薑糖是阿婆去年夏天熬的,特意多放了些老薑片,你從小就愛鬨肚子,夏天貪涼總愛吃冰,吃塊薑糖能暖暖腸胃。記得二十年前你媽懷你的時候,也總來鋪子裡偷薑糖吃,那時候她懷著孕,總說嘴裡冇味,就愛吃我熬的薑糖,有一次被我撞見了,她還不好意思地說‘媽,這薑糖太好吃了,忍不住’,我就笑著說‘愛吃就多吃點,等小滿生下來,讓她也嚐嚐’。



看到這裡,林小滿忍不住笑了,她想起媽媽曾經跟她說過,她小時候最愛吃外婆做的薑糖,每次放學都要先去糖鋪裡拿一塊,然後才肯回家寫作業。後來你出生了,剛學會走路,就搖搖晃晃地走到櫃檯前,伸手要薑糖吃,那時候你還不會說話,就隻會‘啊啊’地叫,眼睛瞪得圓圓的,像隻小饞貓。信裡還寫著,有一年夏天,巷子裡的小石頭髮燒了,他媽媽來鋪子裡問有冇有薑糖,說小石頭隻愛吃我熬的薑糖,我就給了她一大塊,還教她用薑糖煮水給小石頭喝,冇過兩天,小石頭就蹦蹦跳跳地來謝我,還送了我一朵他自己畫的荷花。

林小滿放下信紙,看著荷缸裡的花苞,忽然想起昨天路過巷口時,看到小石頭正帶著幾個孩子在玩跳房子,他已經長成了半大的少年,看到她時還笑著打招呼：小滿姐姐,‘甘棠記’啥時候開門啊我還想吃外婆做的薑糖呢。那時候她還不知道怎麼回答,現在她明白了,外婆留下的不僅僅是薑糖,還有對巷子裡所有人的牽掛。

她起身走到廚房,找到外婆以前熬糖用的銅鍋,把剩下的薑糖切成小塊,用新的糖紙重新包好。然後她又燒了一壺開水,泡了幾杯薑糖水,端到前院的櫃檯上。做完這些,她推開糖鋪的門,對著巷子裡喊：大家要是路過,來喝杯薑糖水吧,免費的！

冇過多久,就有幾個鄰居走了進來,張爺爺拄著柺杖,手裡還拿著一個剛修好的鞋,笑著說：還是阿婆的薑糖水最暖身子。巷口賣花的李奶奶也來了,帶來了一束剛采的梔子花,放在櫃檯上：給糖鋪添點香。孩子們也圍了過來,林小滿給每個孩子發了一塊薑糖,看著他們拿著糖蹦跳著跑遠,她忽然覺得,外婆說的甜,從來都不是獨屬於自己的滋味,而是分享給大家的溫暖。

雨還在下,簷角的銅鈴在雨中叮噹作響,林小滿坐在櫃檯後,看著手裡的夏信,心裡充滿了暖意。她知道,這個夏天,她要學著外婆的樣子,熬製更多的薑糖,泡更多的薑糖水,讓甘棠記的甜,繼續留在這條巷子裡。

老糖鋪的四季信

3

秋楓旁的糖畫勺

九月的風帶著涼意吹進巷子時,甘棠樹的葉子已經開始泛黃,林小滿把糖鋪的木門擦得發亮,玻璃糖罐裡也重新裝滿了新熬的薄荷糖和桂花糖——她跟著外婆留下的舊食譜,試了三次才熬出滿意的味道,第一次糖太硬,第二次又太稀,第三次守在銅鍋前熬到後半夜,終於聞到了熟悉的焦糖香,那一刻她趴在灶台上,眼淚差點掉進鍋裡。

這天早上,她照例打開鋪子門,卻發現門檻上放著一個布包,上麵繡著小小的楓葉圖案,是張爺爺的老伴王奶奶的手藝。打開布包,裡麵是第三疊信,信箋右上角畫著半片泛紅的楓葉,旁邊還放著一把黃銅糖畫勺,勺底沾著一點凝固的糖霜,已經發黑,卻能隱約看出兔子耳朵的輪廓——那是她小時候最愛的糖畫樣式。

是王奶奶送過來的,張爺爺的聲音從隔壁傳來,他正坐在修鞋鋪的門口曬太陽,阿婆走前把這個交給王奶奶,說等楓葉紅了,就讓她轉交給你。

林小滿握著糖畫勺,指尖能摸到勺柄上被磨出的細小紋路,這是外婆用了幾十年的勺子,小時候她總愛趴在櫃檯邊,看外婆握著這把勺子,在燒熱的鐵板上輕輕一轉,琥珀色的糖漿就順著勺底流出,很快變成兔子、蝴蝶、小老虎的模樣,引得巷子裡的孩子圍得水泄不通。有一次她非要自己試,結果糖漿流得滿手都是,燙得她直哭,外婆就把她的手放在冷水裡,一邊揉一邊笑：傻丫頭,糖畫要慢,要穩,急不得。

她拆開第三疊信,信紙裡夾著一片壓平的楓葉,葉脈清晰,還帶著淡淡的秋香。外婆的字跡裡藏著笑意,紙頁邊緣還有幾滴風乾的糖漬：小滿,看到這把糖畫勺,是不是想起小時候鬨著要學糖畫的樣子了你第一次自己畫兔子,把兔子的耳朵畫成了三角形,還非要說是‘外星兔子’,抱著糖畫跑了整條街,逢人就炫耀,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好笑。

信裡還寫著一個她幾乎忘記的故事：有一年秋天,巷子裡的小石頭過生日,非要外婆給他畫一隻會飛的龍,外婆畫了三次都冇讓小石頭滿意,最後冇辦法,隻好在龍的翅膀上多加了幾筆花紋,小石頭才破涕為笑,抱著糖畫捨不得吃,結果晚上睡覺的時候,糖畫化在了枕頭上,哭著來找外婆,外婆又重新給他畫了一隻,還在龍的嘴裡加了一顆小小的糖珠,說這是龍吐的甜水,吃了能長高高。

現在小石頭都長這麼大了,再也不會因為糖畫化了哭鼻子了,信裡的字跡漸漸變得溫柔,可小滿要記得,不管多大,都要保留一點孩子氣的喜歡,就像喜歡糖畫一樣,喜歡生活裡那些小小的甜。秋天是收穫的季節,巷口的老楓樹該紅了,你可以把糖畫攤擺到楓樹下,就像我以前那樣,看著孩子們圍著你,你就會知道,有些東西從來都冇有消失,隻是換了一種方式陪著你。

林小滿把信摺好,放進貼身的口袋裡,然後找出外婆以前用的鐵板,洗乾淨後放在煤爐上加熱,又熔了一小塊麥芽糖。糖漿漸漸融化,變成透明的琥珀色,她握著糖畫勺,深吸一口氣,像外婆當年那樣,手腕輕輕轉動,糖漿順著勺底流出,落在鐵板上。一開始手還是抖的,畫錯了幾筆,後來慢慢找到了感覺,兔子的耳朵、眼睛、爪子漸漸成型,雖然不如外婆畫的那樣精緻,卻也有模有樣。

小滿姐姐,你在畫糖畫嗎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是巷子裡的小丫頭萌萌,她攥著媽媽給的零花錢,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鐵板上的兔子,我要一隻兔子,和上次外婆給我畫的一樣。

林小滿笑著點頭,重新熔了糖漿,給萌萌畫了一隻兔子,還在兔子的手裡加了一顆小小的糖球。萌萌高興地接過糖畫,舉著跑去找小夥伴炫耀,不一會兒,楓樹下就圍滿了孩子,嘰嘰喳喳地喊著我要蝴蝶我要老虎。林小滿忙得滿頭大汗,卻覺得心裡暖暖的,她想起外婆以前也是這樣,不管多忙,都會耐心地給每個孩子畫他們喜歡的樣式,有時候糖用完了,還會答應孩子們第二天再畫。

夕陽西下時,糖畫差不多賣完了,林小滿收拾東西準備回鋪子,卻發現老楓樹下放著一個紙包,打開一看,是幾個剛烤好的紅薯,上麵還留著餘溫。是小石頭送來的,王奶奶走過來,笑著說,他說你忙了一下午,肯定餓了,讓你趁熱吃。

林小滿拿起一個紅薯,剝開皮,香甜的氣息撲麵而來,她咬了一口,又甜又糯。這時,風吹過楓樹,葉子簌簌地落下來,一片紅葉落在她的手背上,像一封來自秋天的信。她抬頭望著漫天的紅葉,忽然覺得外婆就在身邊,正笑著看著她,輕聲說：小滿,你做得很好。

4

冬雪時的釀糖罐

臘月的第一場雪來得猝不及防,清晨醒來時,整個巷子都被白雪覆蓋,甘棠樹的枝乾上積著厚厚的雪,像披了一件白色的棉襖。林小滿推開糖鋪的門,冷風吹得她打了個哆嗦,卻看到門口放著一個黑釉釀糖罐,罐口纏著新的棉繩,旁邊壓著一張紙條,是王奶奶的字跡：阿婆說,冬雪落時,釀糖罐該交給你了。

她抱著釀糖罐走進鋪子,罐子沉甸甸的,外麵還帶著雪的涼意。她把罐子放在櫃檯後,仔細打量著——這是外婆最寶貝的釀糖罐,黑釉的表麵光滑發亮,罐身上刻著冬釀兩個字,是外公年輕時刻的,外婆說過,這個罐子已經用了四十多年,每年冬天都會用來釀冬釀糖,用的是雪水和當年新收的麥芽糖,要釀整整一個月才能好。

林小滿想起冬信應該就在鋪子裡,她翻遍了櫃檯的抽屜,最後在最裡麵的格子裡找到了第四疊信,信箋右上角畫著一朵小小的雪花,紙頁帶著雪水的涼意,像是剛被人放在這裡不久。她拆開信,外婆的字跡比前幾封信更鄭重,還夾著一張小小的食譜,上麵寫著冬釀糖的做法：小滿,冬釀糖是咱們‘甘棠記’最金貴的糖,要用第一場雪的雪水,加上新收的麥芽糖,放在釀糖罐裡,埋在甘棠樹下,等一個月後再挖出來,這樣釀出來的糖纔會又甜又潤,帶著雪的清冽。

信裡寫著她小時候的一件事：有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彆大,她非要跟著外婆去埋釀糖罐,結果在雪地裡摔了一跤,把棉襖都弄臟了,外婆隻好把她抱回家,給她換了乾淨的衣服,又煮了一杯用冬釀糖泡的薑茶,她喝著薑茶,看著外婆一個人去埋糖罐,心裡還覺得委屈,後來外婆把釀好的糖給她吃,她才知道,原來那麼冷的天,外婆是為了讓她能吃到最好的冬釀糖。

冬釀糖不僅好吃,還能暖身子,信裡寫著,你小時候感冒,我總愛用冬釀糖溶在熱水裡,加一片薑,你總皺著眉頭說像喝‘甜藥’,可每次都能喝光。現在你長大了,要是覺得冷,要是覺得難,就煮一杯薑茶,就像我還在你身邊一樣。冬天雖然冷,可冬天也有冬天的好,有雪,有烤紅薯,有暖乎乎的薑茶,還有盼著春天的心。

林小滿按照信裡的食譜,找出外婆留下的麥芽糖,又去院子裡接了一碗新下的雪水,把麥芽糖和雪水放進釀糖罐裡,攪拌均勻後,她拿著鏟子,在甘棠樹下挖了一個坑,把釀糖罐埋了進去,上麵還蓋了一層厚厚的雪,就像外婆當年那樣。

埋好糖罐,她回到鋪子裡,燒了一壺開水,從罐子裡取出一點之前釀好的冬釀糖,放進杯子裡,又加了一片薑,泡了一杯薑茶。她捧著杯子,坐在窗邊,看著外麵的雪越下越大,杯子裡的熱氣模糊了玻璃,她想起外婆以前也是這樣,坐在窗邊,看著雪,手裡捧著一杯薑茶,偶爾還會哼幾句老歌。

這時,敲門聲傳來,是張爺爺,他手裡拿著一個保溫桶,笑著說：王奶奶煮了紅薯,讓我給你送點過來,配著冬釀糖吃,最暖身子。林小滿接過保溫桶,打開一看,裡麵裝著幾個熱騰騰的紅薯,香氣撲鼻。她拿出一塊冬釀糖,放在紅薯上,糖很快就融化了,滲進紅薯裡,她咬了一口,又甜又糯,暖意從心口一直漫到腳尖。

雪還在下,簷角的銅鈴在雪地裡發出清脆的響聲,林小滿握著手裡的信,心裡充滿了溫暖。她知道,這個冬天,她不再是一個人,有外婆的信,有外婆的糖,有巷子裡的鄰居,還有盼著春天的心。她看著窗外的甘棠樹,想著等春天來了,釀糖罐就可以挖出來了,到時候,她要把冬釀糖分給巷子裡的每個人,讓他們也嚐嚐外婆的手藝,嚐嚐冬天的甜。

老糖鋪的四季信

5

四季信裡的老故事

年後的陽光終於驅散了冬日的寒涼,甘棠樹的枝頭冒出了新的綠芽,林小滿按照冬信末尾雪化後記得翻曬糖罐的批註,把釀糖罐從樹下挖了出來。罐口的棉繩已經有些潮濕,打開時,一股混合著雪水清冽與麥芽糖香甜的氣息撲麵而來,裡麵的冬釀糖凝成了琥珀色的塊狀,泛著溫潤的光澤。

她把糖罐放在鋪子裡的八仙桌上,又將四疊信一一展開,春信的芽、夏信的荷、秋信的楓、冬信的雪,四張信箋平鋪在桌麵,像是展開了一幅完整的四季畫卷。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信紙上,那些沾著糖漬的字跡彷彿活了過來,外婆的聲音也似乎在耳邊響起,帶著熟悉的溫柔。

林小滿指尖劃過春信裡甘棠樹該發芽了的批註,想起春天剛來時,她按照信裡的指引,給甘棠樹鬆了土、澆了水,如今新葉已經舒展,風一吹,葉子沙沙作響,像是在迴應她的照料。她又看向夏信的荷缸要換水了,後院的荷缸裡,荷葉已經長得亭亭玉立,有幾朵荷花已經綻放,粉白的花瓣在陽光下格外好看,她想起夏天時,她學著外婆的樣子,在荷缸邊擺了一張小桌,給路過的鄰居泡薑糖水,大家坐在桌邊聊天,笑聲傳遍了整個後院。

小滿,在看阿婆的信呢王奶奶端著一碗剛煮好的綠豆湯走進來,放在桌上,天暖和了,喝點綠豆湯解解暑。

林小滿笑著接過碗,喝了一口,清甜的綠豆湯帶著淡淡的薄荷香,是她小時候最愛喝的味道。王奶奶坐在她身邊,看著桌上的信,輕聲說：阿婆這輩子,心思都在這糖鋪和巷子裡的人身上。你外公走得早,她一個人撐著糖鋪,把你媽媽拉扯大,後來又幫著帶你,從來冇喊過累。

林小滿放下碗,認真地聽著。王奶奶繼續說：以前巷子裡窮,好多孩子買不起糖,阿婆就會做些薄荷糖,放在鋪子門口的竹籃裡,讓孩子們免費拿。有一年冬天特彆冷,阿婆看到巷口的流浪漢冇地方去,就把他請到鋪子裡,給他煮薑糖水、烤紅薯,還送了他一包冬釀糖。後來那個流浪漢走的時候,給阿婆留了一塊石頭,說那是他家鄉的石頭,能帶來好運,阿婆把石頭放在櫃檯後麵,一直襬到現在。

林小滿順著王奶奶的目光看去,櫃檯後麵果然放著一塊小小的石頭,表麵光滑,泛著淡淡的青色。她以前總以為那隻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冇想到還有這樣的故事。王奶奶又說：阿婆常說,做糖和做人一樣,要用心,要真誠,這樣熬出來的糖才甜,這樣的人才受歡迎。她寫這些信給你,不僅僅是想告訴你過去的事,更是想讓你知道,‘甘棠記’不隻是一個糖鋪,更是巷子裡所有人的牽掛。

林小滿拿起冬信,信裡寫著釀糖罐要曬曬太陽了,她想起冬天時,她按照信裡的做法,釀出了第一罐冬釀糖,分給巷子裡的鄰居時,大家都笑著說和阿婆做的味道一樣,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外婆的用心。外婆留下的不僅僅是四季的信,更是一份責任,一份對糖鋪、對巷子、對生活的熱愛。

她把信小心翼翼地收進牛皮信封裡,又把釀糖罐裡的冬釀糖切成小塊,用新的糖紙包好,放進玻璃罐裡。然後她走到櫃檯後麵,拿起那塊流浪漢留下的石頭,輕輕放在信箋旁邊。陽光照在石頭上,泛著溫暖的光芒,像是在訴說著那些溫暖的故事。

林小滿知道,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個需要外婆保護的小女孩,她要接過外婆的擔子,把甘棠記繼續經營下去,把外婆的愛和溫暖,傳遞給巷子裡的每一個人,傳遞給每一個來到糖鋪的客人。

6

甘棠樹下的新約定

清明時節的雨帶著淡淡的憂傷,林小滿帶著外婆的四季信,來到外公和外婆的墓前。她把信放在墓碑前,又擺上了外婆最愛的桂花糖和冬釀糖,輕聲說：阿婆,我來看你了。四季的信我都看完了,‘甘棠記’我也打理得很好,巷子裡的鄰居都很照顧我,你放心吧。

雨絲落在墓碑上,像是外婆溫柔的迴應。林小滿坐在墓前,把這半年來的事一一告訴外婆：春天時,她給甘棠樹澆了水,樹長得很茂盛；夏天時,她在荷缸邊擺了小桌,給鄰居泡薑糖水；秋天時,她在楓樹下襬了糖畫攤,孩子們都很喜歡；冬天時,她釀了冬釀糖,味道和外婆做的一樣。

阿婆,我知道你冇走遠,林小滿哽嚥著說,你就在‘甘棠記’裡,在甘棠樹下,在每一塊糖裡,在每一個鄰居的笑容裡。我會把‘甘棠記’一直開下去,把你的故事講給更多的人聽,把你的愛和溫暖傳遞下去。

離開墓地時,雨已經停了,天邊出現了一道淡淡的彩虹。林小滿走回巷子,遠遠就看到甘棠記的招牌下圍滿了人,張爺爺、王奶奶、小石頭、萌萌……還有很多熟悉的鄰居,大家都笑著朝她揮手。

小滿,我們有個事想跟你商量,張爺爺走過來說,我們想在甘棠樹下辦一個‘糖文化節’,讓更多的人知道‘甘棠記’,知道你的外婆,你看怎麼樣

林小滿驚喜地看著大家,眼眶又熱了。王奶奶笑著說：我們都已經商量好了,到時候我們幫你做糖、擺攤,小石頭還說要幫你畫糖畫,萌萌也說要幫忙招呼客人。

謝謝大家！林小滿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她知道,這是大家對她的支援,也是對奶奶的懷念。

接下來的日子裡,巷子裡的鄰居都忙著籌備糖文化節。張爺爺幫忙修好了鋪子裡的舊桌椅,王奶奶教大家做薑糖和桂花糖,小石頭跟著林小滿學畫糖畫,萌萌則跟著媽媽一起做糖紙。甘棠樹下熱鬨非凡,到處都充滿了歡聲笑語,像是回到了外婆還在的時候。

糖文化節那天,陽光明媚,甘棠樹的葉子在風中輕輕搖曳。甘棠記的鋪子裡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糖,薄荷糖、桂花糖、薑糖、冬釀糖……還有林小滿按照外婆的食譜新做的甘棠果糖。巷子裡的人來來往往,孩子們圍著糖畫攤,大人們則坐在甘棠樹下,喝著薑糖水,聊著天,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林小滿站在甘棠樹下,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裡充滿了溫暖。她想起外婆說過的話：糖要慢慢熬才甜,日子要慢慢品才暖。她知道,外婆的愛和溫暖,會像甘棠樹一樣,永遠紮根在這片土地上,永遠陪伴著她,陪伴著巷子裡的每一個人。

夕陽西下時,糖文化節漸漸接近尾聲,林小滿把剩下的糖分給大家,又在甘棠樹下埋下了一個新的釀糖罐,罐裡裝著新的麥芽糖和大家的祝福。她相信,明年春天,當釀糖罐被挖出來時,裡麵不僅會有香甜的冬釀糖,還會有更多溫暖的故事,更多美好的回憶。

甘棠樹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林小滿握著外婆留下的銅鑰匙,站在甘棠記的門前,她知道,屬於甘棠記的故事,屬於她的故事,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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