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決定了：由你來當騎士王 第28章 潰敗邊緣
北境的冬季是如此漫長，即便在其他區域已經到了春末時節，可這裡還是刮著令人脊背發涼的寒風
當沉重的木門被推開，萊恩和主教大人一同進入內堡的會議廳時，他一眼就發現了大廳中央那個頭盔不知落在何處，驚惶不安的斥候身影
「伯爵大人！急報！來自公爵大人的急報！」斥候的聲音嘶啞而顫抖，他掙紮著單膝跪地，雙手捧上一卷被汗水、泥汙和暗紅色血跡浸染得幾乎看不出原色的羊皮卷軸，邊緣還有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手印
「三天前！前線遭遇了自地獄之口開啟以來最猛烈的攻擊！惡魔們像瘋了一般不計代價的猛攻！像是把血池地獄整個倒扣在了陣地上！」
他喘著粗氣，眼中布滿恐懼的血絲「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劣魔、墮落者、下位惡魔們傾巢而出！數量前所未有！連天空都被它們燃起的邪火燒成了猩紅色！」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旁邊的侍衛急忙遞上水囊，他灌了幾口才勉強繼續，聲音帶著哭腔「馬格努斯公爵公爵大人身先士卒」
「他在擊退一頭軛魔先鋒時被一頭潛藏的下位惡魔用戰斧重創！左胸幾乎被完全劈開，聖光護符都碎了！鐵衛們拚死才把他搶回來大人他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海因裡希男爵暫代指揮但防線搖搖欲墜傷亡極其慘重！前線前線快撐不住了！」
他最後的尾音尖利而絕望，如同垂死野獸的哀鳴
作戰室內一片死寂，隻有壁爐裡木炭偶爾爆裂的劈啪聲和信使粗重的喘息
壓抑的沉重感如同實質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萊恩更是大腦一陣眩暈，恨不能立刻趕赴前線支援！
馬格努斯，那尊象征著王國北境支柱的磐石，雖然西境貴族們對他多有不滿，但仍是基於人類內部的政治傾軋，卻沒想到他這老骨頭竟會在奈瑟斯褻瀆儀式的同時，被惡魔砸碎了！
貝爾塔伯爵緩緩站起身，那張俊朗臉龐上的溫和笑意早已褪儘，帶上了一種在萊恩看來過於激昂的、近乎破釜沉舟的決絕，灰藍色的眼眸深處反而燃燒起一種令人不安的熾熱
「諸位！」
「這是惡魔的連環毒計！牠在奧爾堡妄圖用汙穢褻瀆天父的同時，在雪狼隘口用最狂暴的攻擊，折斷了王國最後的脊柱——馬格努斯大人！」
他猛地一掌拍在作戰地圖上，指尖重重戳向地圖中心那座被無數黑色標記覆蓋的城市廢墟——林霍爾姆
「我判斷，惡魔的進攻並非為了突破防線，牠們在為奈瑟斯爭取時間，拖延前線部隊回防的步伐！雖然在萊恩騎士的勇武下，這份謀劃沒有得逞，但卻在前線獲得了意外的收獲！」他的語氣充滿恨意，平靜的外表少見的掛上了猙獰
他的目光掃過被他煽動得呼吸急促、臉色漲紅的西境貴族們——維堡的阿爾佈雷特騎士眼中噴火，靈克賓伯爵陰沉的臉上浮現嗜血的凶光，一眾騎士緊握著劍柄的手指更是關節都捏得發白
「我們不能再坐等惡魔的利爪一點點撕碎我們的防線和人心！不能再任由惡魔在巢穴裡肆無忌憚地舔舐傷口、謀劃下一次衝擊！」貝爾塔的聲音陡然拔高，斬釘截鐵，充滿了孤注一擲的勇氣
「被動防禦的代價，我們已經用鮮血看得足夠清楚！現在是時候由我們發起致命一擊！徹底終結這場災難的源頭了！」
他指向地圖上林霍爾姆那猙獰的標注，眼中閃爍著狂熱的鋒芒：
「我決議——整合西境全部精銳！放棄雪狼隘口！以雷霆之勢，直搗黃龍！目標——林霍爾姆！我要一口氣摧毀奈瑟斯的魔巢，斬斷地獄伸向人間的爪牙！此役若成，惡魔主力一旦崩潰，失去根基的腓特烈港之敵與雪狼隘口前的圍困將不攻自破！王國危局唯有此戰可解！」
提議彷彿在死水中投下巨石，瞬間引爆了西境貴族們的情緒！
「伯爵大人英明！」
「早該如此！殺進林霍爾姆，讓奈瑟斯知道西境雄獅的獠牙！」
「把那些肮臟的惡魔崽子燒成灰燼！」
狂熱的呐喊幾乎要掀翻帳篷頂，阿爾佈雷特甚至激動得拔出了長劍
「另外！在我的遊說下，芬蘭德的長船部隊今日即將抵達，圍困腓特烈港！我要讓這群惡魔崽子被困死在這裡！一步也彆想離開！」
芬蘭德？那個小國王終於想起來自己是北地聯盟國的一分子了？果然還是伯爵大人的麵子夠大啊！
眾人紛紛議論著貝爾塔的深謀遠慮和英明領導，貝爾塔滿意地看著這一幕，他的威望在此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然而，在喧囂的中心漩渦之外，萊恩的內心卻異常冰冷，他沉默地靠在角落的支撐柱旁，注視著狂熱的人群和誌得意滿的貝爾塔伯爵
對貝爾塔的懷疑和對馬格努斯公爵的信任，二者的相互作用下讓他怎麼看都覺得伯爵的一切行為都開始如此刻意和可疑
他不由得在想，林霍爾姆一旦被伯爵率領西境精兵攻克，貝爾塔·安戴克斯的名字是否將不再是奧爾堡伯爵，而會成為拯救王國的無冕之王！
但他現在不能因為這些憂慮就反對貝爾塔的意見
「我和你的想法一樣，萊恩」
突然，靠在門邊的，穿著貝爾塔親衛罩袍的喬納森幽幽開口了，冷不丁得嚇人一跳
萊恩回頭看著這個曾經一起出過任務的好兄弟，眼中帶著些疑惑
「拜托，我隻是個給伯爵打下手的無地騎士，不會和這些利益相關者一樣，連基本的判斷都喪失了」看萊恩的表情，喬納森無奈的笑了笑
他這纔想起來，眼前這家夥當時還開過自家領主的玩笑，確實不像是個有【忠君】美德的騎士範本
喬納森的表情一轉，重新嚴肅起來「萊恩你知道嗎？你被安排來奧爾堡的當天，伯爵就已經開始籌備整軍前往奧爾堡了，是個人都能感覺出裡麵的不對勁，可這些老爺們，沒一個出來說話的！你覺得正常嗎？」
他用下巴點了點自己曾經的封君，正狂熱的應和著貝爾塔的維堡伯爵
「說真的，整個奧爾堡，我現在信得過的隻有你和海倫娜」作為一起在惡魔手底下逃出來的生死之交，喬納森對他倆的信任度甚至超過道貌岸然的封君老爺
他神神秘秘的將一縷有些破舊布條塞給了萊恩，隻是一接手，萊恩就感覺到了上麵傳來的不潔氣息
仔細看去，似乎是某個破爛麻布鬥篷上撕扯下的
奈瑟斯？萊恩突然脊背一冷
「今晚，我來找你貝爾塔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