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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她一心求死 第96章 兩個不聽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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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不聽話的“孩子”

老祖她一心求死

荒族如雲而散,龍息山內隻餘天升一族殘兵,他們暗暗鬆了一口氣。

饒是方纔叫得再狠,又有幾個真不怕死?

龍族老臣怒瞪段九遊,大荒之主忽然大愈,他們就算不知具體緣故,也能在適才對話之中猜到此事與段九遊有關。

幾名素日便與段九遊針鋒相對的長老義正言辭聲討。

“段九遊!你身為天升神官,竟與魔頭同流合汙!就算你今日救了龍族,也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血從段九遊裂開的掌心處一滴滴落下。

所有人都看過她自戕,看過她萬箭穿心,那些在他們身上承受不住的傷痛,段九遊從來不痛不癢。

他們見慣了她的強大,也正因為如此,才從不在意她的付出。

身為天升神官,守護天升是她的責任,身為神族,更是事事要以蒼生為重。

段九遊強忍巨痛看向龍族眾臣。

這話若是質問旁人或許能看到些許悔意,但段老祖是何種人?生來便是神胎,沒經曆過苦修,沒參悟過所謂的正法大道,她的善僅僅來源於自身,來源於她舅舅苦口婆心,費儘心計的苦心引導,這樣的人不成妖成魔都要燒高香,還敢指望她低頭認錯?

“給你們什麼交代?沒有我你們早斷氣了!同流合汙如何?助他複原又如何?輪得到你們教訓我?我告訴你們——”

段老祖自有一套理論。

縱是這次信錯了人也是她自己的事,跟龍族有什麼相乾?

江山是她打的,人是她保下來的,龍族這次得以全身而退,在她這裡就算扯平了!

彆以為占到點理,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來教訓她!

十帝機緣是假,天定之主也是假,她在這些編造的謊言裡當牛做馬的乾了一年又一年神官,早不想乾了!

她想把官印拿出來還給白宴行,發現自己沒帶乾坤袋,想跟龍族老臣再吵幾句,忽然眼前一黑,吐出一口濃血。

“九遊!”

“老祖!!”

白宴行與鼇宗弟子同時上前,接住了險些栽倒在地的段九遊。

帝疆蓄神力於戰天戟上,是真想要龍族的命,戟上所附法光,不亞於一道裂天法陣。段九遊以肉身承接,傷的怎會隻是一雙手?

嚴闊大步上前為九遊診治,如實回稟:“神官五臟俱裂,腔內全是淤血,氣血運轉不暢,加上怒急攻心,這才嘔血。至於外傷,雙手手骨儘裂,傷口共有九處,最深的一道在掌心。”

診出這樣的“大病”,嚴闊臉上也不見慌亂,說完便打算退向一邊。

白宴行和段九遊同時向他伸手,一把薅住老頭大袖:“用藥啊!”

“讓你出來是讓你給我們老祖報病因的?你治啊!”鼇宗弟子更急,恨不得把老頭就地正法!

老頭比他們還莫名其妙,段九遊一不知疼二能自愈,給她用藥不浪費麼?

可他來不及細思,鼇宗弟子已經開始翻他的藥箱,他一邊說彆瞎動一邊自己找藥。

“你們找的能吃嗎?她這個傷要用大還丹,養心丸,馥鬱膏


他一樣樣翻找,一處處診治,治到最後終於看出端倪。

段九遊失了無痛之骨,傷口可以自愈,但是她疼。

……

簡單醫治之後,白宴行帶著段九遊回了地息山,跟他們一同回來的,還有心不甘情不願的嚴闊。

“天殺的帝疆!騙我感情,還傷我五臟六腑!我段九遊與他之仇不共戴天!”

“這是止疼藥嗎?為何一點用處沒有?有沒有吃了能暈過去的藥?我不想受這個活罪!”

“死了算了,誰能助我一死?!”

段老祖疼也疼得讓人心疼不起來……至少嚴闊心疼不起來。

他在地息山醫治了四個時辰,段九遊疼暈過去**次,每次醒來都咬牙切齒地罵人。

嚴闊沒救治過這麼聒噪的病患,幾次想走都被白宴行攔了下來。

“再治治吧,她最要麵子,若非疼狠了,絕不會這般喊叫。”

白宴行心裡不忍,九遊這身重傷非常人能夠承受,痛起來更是十倍百倍之巨,嚴闊是天境醫術最高的仙者,他隻能寄希望在他身上。

嚴闊唉聲歎息,不是他不治,實在是他的藥對段九遊用處不大。

他對白宴行道:“段老祖天生就有自愈之力,即使少了一根無痛之骨,也不會影響癒合速度。您沒瞧見嗎?短短幾個時辰,外傷已經開始癒合,骨頭也在慢慢長好,五臟之傷雖說最重,最遲半個月,也能徹底痊癒。老臣的藥再靈,放到段老祖身上也是涓埃之微,遠不及她自身癒合之速。”

話畢再度拱手請辭:“老臣年事已高,實在受不了魔音穿耳,您就當體恤老臣,放老臣回去吧!”

段九遊醒得突兀,睜開眼睛就叫疼,一疼就要罵人,她喊得無預無兆,嚴闊每次都被她嚇得一抖。

白宴行也知嚴闊不易,攜嚴闊至廊下道。

“可我見她疼得冷汗之冒,痛苦不已,就再沒什麼能止疼的靈藥了?亦或是什麼難尋的藥材,隻要有用,我都可去尋來。”

嚴闊擺手:“沒有這樣的藥,就算是有,用在神官身上也起不到作用。”

“難道隻能這樣熬著?”白宴行擰眉。

“隻能熬著。”嚴闊如實道,“熬到神官大愈纔不會疼。說句您不愛聽的話,知道疼了,也許是件好事。神官七千萬歲高齡,性情仍似一個孩童,很大程度是因為沒受過苦,沒吃過教訓。一個本事通天的孩子,隻有知道疼了才能真正長成一個大人,才會在做出決定時有所顧慮。”

嚴闊走了,寢殿裡清淨下來,應該是段九遊又疼暈過去了,蓮塘等人在裡麵伺候,白宴行獨自一人站在廊下出神。

嚴闊說的並非沒有道理,便如這次造反,換做任何一個仙者神官,都不敢輕易做這個決定。

但是段九遊敢,大齊鼇宗敢!

段九遊太強了,強到沒人治得住,強到敢在兩族大戰之時為天擇主,強到,即使親手推上一位帝君,也有將他拉下來再換一個的魄力。

這樣的神官,這樣的性情,但凡走歪一步都與魔無異。

她需要一個約束,需要懂得凡事皆有代價,可他又深覺這種代價並不能完全束縛住段九遊,不聽話的“孩子”不是知道疼,捱了打,就會乖乖按照旁人規劃的路線走。

便如帝疆,一年前他寒症纏身,僅剩三成神力落入破風十境,荒族大敗,三萬兵士魂魄墜入洗魂池中,這樣的代價束縛住帝疆了嗎?他知道自己要付出什麼,也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麼,得到與付出之間存在“甘願”二字,隻要他們心甘情願,便無可阻擋。

白宴行忍不住歎氣。

這兩個人實在太像了,像到可以“同流合汙”,像到白宴行不得不承認他們在某種程度上的相配。

可是,兩個人的道終究是背道而馳的,感情一事更是容不得半點利用和欺騙。

段九遊可以為帝疆拔去一根無痛之骨,忍受常人百倍之痛,唯獨接受不了這份感情參染雜質。

帝疆可以為段九遊暫時退兵,可以在薛詞義再次揮動戰天戟時甘願承受反噬之力也要收回那道法陣,可他會放棄與龍族再爭天境嗎?

……

與此同時,破風十境內也不得安寧。

荒主撤兵而歸,放棄了一舉擊破天升的絕佳機會,龍息山駐紮全部都是龍族主力,錯過這次,待三十六州各部集結,這場仗便沒那麼好打了!

荒族統領聚首於十境宮內,反複踱步。

“尊主怎會這般糊塗?明明今日就可拿下天境,硬是因為段九遊收了兵!大荒千萬年基業,難道比不上一個女人?!”

“自從這個段九遊來了十境,尊主就像變了一個人,與其說段九遊是來跟我們造反的,不如說她是天升派來的奸細!”

“從前尊主做事多果決?何曾這般婦人之仁?彆的不說,就說上次與元蚩大戰,若是提前吃下百姓靈源,怎會身受重傷?你們身為近臣,不勸阻尊主反倒由著他胡來?!”

他們將氣撒在四悍將身上。

四悍將眼觀鼻鼻觀心。

他們管不了,便是這些滿嘴抱怨的仙官神將,真到了尊主麵前,又有幾個敢站出來言聲?

議論之間有人緩步而出,正是朝臣口中議論不休的帝疆,他自龍息山回來以後便將自己關進了書房,眾臣見他麵有蒼色,懷疑戰天戟的反噬催動了尊主體內舊疾,可他神色嚴冷,他們縱是有心叫荒醫診治,也不敢開這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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