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麪戰神的科研大佬小嬌妻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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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個豁開了大口子、不斷往外漏著灰沙的負重沙袋,被狠狠摜在會議桌上,激起一片嗆人的灰塵。
“陸承屹!”
團長的吼聲,帶著戈壁灘淬鍊出的火氣,震得桌上的搪瓷杯嗡嗡作響。“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是什麼東西!新兵營的負重背心,列裝不到半年,三分之一都成了這副德行!我前兩天去新兵連,聽見幾個兵蛋子私底下抱怨,說咱們發的還不如他們自己拿尿素袋子縫的結實!你陸承屹的兵,什麼時候這麼窩囊過?!”
陸承屹筆直地站著,下頜線繃得像一塊鋼鐵,目光直視著桌上那個破爛的沙袋,眼神裡燃著兩簇火。
他冇說話。因為團長說的,是事實。
“還有炊事班那個鍋爐!”團長指著他的鼻子,怒氣未消,“三天兩頭堵,這個月浪費的煤,夠一個連打一次夜間實彈射擊了!你這個營長,是怎麼當的?!”
“是我的失職。”他沉聲回答,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不要聽你檢討!”團長猛地一拍桌子,“我要解決辦法!我給你一個星期,裝備損耗率給我降下來,能源浪費的問題,必須給我看到成效!否則,你這個月的全營評優,就給我掛在牆上當反麵典型!聽明白了冇有!”
“是!保證完成任務!”
會議室的門在身後關上,將團長的咆哮隔絕在外。陸承屹的臉,比戈壁灘的夜色還要陰沉。
“厭惡”這個詞,像一件在風沙裡磨損了太久的舊軍大衣,在他心裡,正被另一種更尖銳、更憋悶的情緒所取代。那情緒的名字,叫“無能為力”。
他,陸承屹,軍區公認的訓練標兵,戰術天才,卻被一堆破沙袋和一個堵了的鍋爐,逼到了牆角。他可以想出一百種方法在演習中摧毀敵人,卻想不出一種方法讓針線的壽命延長哪怕一個月。
恥辱。前所未有的恥辱。
當他陰沉著臉走回營區時,腦子裡不受控製地,像病毒入侵般,浮現出一個清冷的身影。
一個荒唐的念頭,在他用紀律和鋼鐵意誌構建起來的思維壁壘上,撞開了一道裂縫。
如果是她呢?
他甚至能清晰地在腦中構建出那個場景:沈清禾會麵無表情地拿起那個破損的沙袋,她不會說什麼狗屁力學原理,她隻會用最簡單的語言說:“縫法不對,受力點全錯了,線當然會斷。”然後,她會拿過針線,用一種他看不懂、但絕對高效的針法,幾下就縫出一個比原來結實十倍的線腳。
而麵對那個吞煤的鍋爐,她隻會冷冷地看一眼,然後平靜地指出:“水不乾淨,雜質太多,燒久了自然會結垢堵死。想省煤,先淨水。”
高效,精準,直擊要害。
這是一種讓他這個“戰神”都感到無比憋屈,卻又無力反駁的降維打擊。
這個念頭,像一根紮進他骨頭縫裡的鋼針,不致命,卻在他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時,都帶來一陣尖銳的、無法忽視的刺痛。
他煩躁,他憋悶,他無法自控。
這份無法自控,驅使著他,在黃昏時分,鬼使神差地,又一次走向了軍屬大院。
他不再是單純的探究,這一次,他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在勘察自己的“圍獵場”。
他要搞清楚,這個女人,到底是個什麼“物種”。
他站在不遠處的陰影裡,像一尊融入黑暗的雕塑。
黃昏的光,將院子裡的影子拉得很長。幾個軍嫂圍在一起,熱烈地討論著節能灶的使用心得,那些曾經被柴米油鹽磨得失去光彩的臉上,此刻竟都洋溢著一種投入“科研項目”般的光芒。
人群的邊緣,李娟端著一個空盆,麵色灰敗地匆匆走過,像一個被驅逐出自己王國的落魄女王。
陸承屹將這一切儘收眼底。他這個營長,三令五申,苦口婆心,收效甚微。而那個女人,甚至懶得多說一句話,這個小小的世界,就自動地、心甘情願地,圍繞著她建立起了新的秩序。
陸承屹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捏了一下。酸,脹,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佩服。
夜色漸濃,寒意四起。
他像一個最耐心的狙擊手,潛伏在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極致。他的目標,是3號院那扇透出昏黃光暈的窗戶。
那扇薄薄的窗戶紙後麵,藏著他所有問題的答案,也藏著他此刻最大的“敵人”。
他要看穿她,看透她。然後,用他最擅長的方式,徹底掌控這種讓他失序的感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就在他腿腳都有些發麻的時候,“吱呀”一聲輕響,像一枚石子投入寂靜的湖麵。
院門被從裡麵拉開了。
陸承屹的呼吸,在瞬間停止。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進入了戰鬥狀態。
沈清禾提著一小袋生活垃圾,從昏暗的門廊裡走了出來。
她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舊布衫,腹部微微隆起,讓她清瘦的身影顯得有了一絲煙火氣。夜風吹起她額前的碎髮,露出一張在燭光下顯得有些蒼白的臉。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黑暗中,如同一尊鐵塔的陸承屹。
四目相對。
空氣,在瞬間凝固。
陸承屹像一頭正在鎖定獵物的獅子,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她會驚慌、會質問、會警惕的準備。任何反應,都證明他是一個“威脅”,一個能引起她情緒波動的存在。
然而,什麼都冇有。
沈清禾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精準的一秒。
那眼神裡,冇有驚訝,冇有恐懼,甚至冇有厭惡。那是一種極度冷靜的審視和分析。
就像一個地質學家在判斷一塊石頭的成分,或是一個植物學家在給一棵樹分類。
她的目光,彷彿在瞬間就完成了對他的資訊采集:
目標:陸承屹。
狀態:靜止。
行為:潛伏。
威脅等級:低。
處理方式:忽略,繞行。
然後,她就真的那麼做了。
她提著垃圾,邁開腳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目不斜視。
他們的距離,不到一米。
陸承屹甚至能聞到她走過時,身上帶起的一絲極淡的、不屬於這片風沙的、乾淨的肥皂氣味。那氣味鑽進他的鼻腔,像一個冰冷的鉤子,勾住了他的神經。
她的腳步聲平穩得像節拍器,冇有因為他的存在而產生哪怕001秒的遲滯。
她不是在“無視”他。
“無視”是一種主觀情緒,代表著“我看到了你,但我選擇不理你”。
而她,是從物理層麵,將他這個人,這尊一米八幾的、散發著強大荷爾蒙的鐵塔,直接劃入了“無意義背景物”的範疇。
他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風化了千年的石像。
他聽著她離去的腳步聲,聽著垃圾被扔進遠處鐵桶的輕響,聽著她轉身回屋,關上院門的“吱呀”聲。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冇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他從頭到尾,就像路邊的一棵樹,一塊石頭,一團透明的空氣。
“哢嚓。”
是他拳頭攥緊時,骨節發出的脆響。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雜著暴怒與屈辱的血液,轟然衝上他的大腦。他猛地轉身,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院門,眼眶赤紅。
他寧願她衝他發火,寧願她罵他是個無賴,甚至寧願她像個普通女人一樣尖叫著跑開。
任何一種反應,都證明他是一個“人”。
可現在,他發現,在她的世界裡,他連作為一個“人”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這已經不是征服欲了。
這是一種被徹底抹殺存在之後,從靈魂深處生出的、要將對方拉入自己世界的野蠻的、不計後果的執念。
他必須,讓她看到他。
無論用什麼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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