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麪戰神的科研大佬小嬌妻 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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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三營的戈壁灘上,萬籟俱寂,隻有巡邏隊的腳步聲。
而在營部後麵那間廢棄的工具房裡,空氣卻像是拉滿了的弓弦,一觸即斷。
一盞十五瓦的白熾燈泡,從房梁上孤零零地垂下來,散發著昏黃無力的光。光線下,到處是亂七八糟的電線、拆開的零件和畫滿了鬼畫符的圖紙。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焊錫融化後的鬆香和金屬灼燒的混合氣味,嗆得人腦門子疼。
陸承屹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在發出抗議的悲鳴。
他是一個軍人,一個發號施令的指揮官。他的世界裡,是服從、是對抗、是征服。他習慣了用吼聲和力量解決問題。
可現在,他卻像個被罰站的新兵蛋子,僵硬地戳在一個醜陋的鐵皮箱子旁邊。
“盯著它。”
那個女人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不是命令,更像是一句耗儘了所有力氣的囑咐。
他轉過頭。沈清禾已經坐回了那張堆滿零件的桌子前,她臉色白得像紙,額前的碎髮被汗水粘在皮膚上,整個人搖搖欲墜。可她的手卻穩得可怕,正用一把燒得發黑的烙鐵,在一塊電路板上進行著針尖對麥芒般精細的操作。
陸承屹的目光,不情不願地落回到那個鐵皮箱子上。
那是一個用繳獲的彈藥箱改造的“恒溫培養箱”,箱體上佈滿了劃痕和補丁。一根實驗室裡最常見的水銀溫度計,被粗暴地插在箱蓋的預留孔裡,紅色的水銀柱,像一根懸在人心尖上的鋼絲,在四十五度的刻度線上,極其輕微地、固執地顫抖著。
“紅線要是敢往上冒頭,就按一下。心裡默數一、二,就鬆開。”沈清禾頭也不抬,聲音從一堆零件後麵傳來,帶著濃重的鼻音,“要是往下滑,就按住,等它爬回到線上了,再鬆開。”
“高了和低了,有什麼區彆?”陸承屹的聲音乾得像被砂紙打磨過,他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高了,裡麵的菌種會被燙死。低了,活性會降低,之前的功夫,全部白費。”她的回答簡單、粗暴,不帶任何解釋。
陸承-\"屹冇再說話。他把那件礙事的軍大衣脫下來,扔到一旁的舊輪胎上,隻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軍襯。
他站得筆直,像一尊哨兵的雕像。整個人的世界,瞬間被壓縮到了那根不到半指長短的紅色水銀柱上。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粘稠而漫長。
工具房裡,隻有烙鐵接觸焊錫時發出的“滋滋”聲,和沈清禾偶爾因脫力而發出的、壓抑的咳嗽聲。
陸承屹從冇想過,站崗,會是這麼一件折磨人的事。
他寧可去武裝越野五十公裡,寧可去靶場上趴一天,也不願意再在這裡多待一秒。
那根紅線,像一個惡毒的精靈,總是在挑戰他的神經。它會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往上爬,爬過四十五度的黑線,眼看就要觸碰到四十六度。
陸承屹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他會猛地伸出那隻習慣了握槍和搏鬥的大手,笨拙地按下那個用罐頭蓋做的、簡陋的紅色按鈕。
“啪嗒。”
通電指示燈熄滅。
然後,那根紅線就像個被戳破了的氣球,慢悠悠地、不情不願地往下滑。滑過四十五度,繼續往下,彷彿要一頭紮進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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