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岸 第一章：轉學與橘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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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學與橘貓
從暑假後轉學過來，林小溪在新班級適應差不多兩個月了，到國慶假期，依然有些怯弱。明明已經換掉衣服、書包、課本，那種見識短帶來的窘迫感卻依然圍繞著她。
趙安山和林明芳住在二樓，趙有翼、趙東籬姐弟兩個平分三樓，本來趙安山讓她跟趙東籬住一起。是林明芳攔下來了，把一樓的小房間收拾出來，背陰，跟一樓的住家阿姨共用洗手間。
趙安山有點看不下去，他這些年越發的愛麵子，不想讓外人說他薄待妻子的“侄女”。把跟小房間相連的雜物間打通了，給林小溪修了一個獨立衛浴。
這也導致林小溪將近兩個月冇有房間住，去跟保姆擠一張床，裝修工人來來往往，還惹怒了趙有翼和帶高三畢業班的林明芳。
國慶前第一次摸底考出來，林小溪成績墊底，物理、數學、化學、英文分數慘不忍睹，英文輸在聽力上麵。但理科卻實在不是林小溪的強項，與此鮮明對比的是，她的語文成績排年紀前十，作文更是被選成範文。
這一天趙安山下班回來，趙有翼衝上去獻寶，他的成績始終徘徊在班級二十多名。這一次衝到了二十以內，趙安山許諾他一架無人機。林小溪剛來的時候，趙東籬給她科普過，無人機差不多五位數身價，周紅梅一年也賺不到這些錢。
趙安山摸摸趙有翼的腦袋，立刻給他轉賬，又問趙東籬的成績，得知她依然班級前十，大方的也給她轉了五千。剛要上樓，又看到吧檯後麵的林小溪，倒是也想給她轉賬來著，但林小溪冇有手機，隻得悻悻做罷。這時住家阿姨端出來洗好的水果，趙安山看了一眼，讓林小溪多吃一點，又說道：“改天讓你媽給你買手機，這點小事也能忘記了，真不像樣。”
又對住家阿姨說道：“明芳也是工作忙，管不到三個孩子，你在家裡多看看，瞧小溪瘦的，多給她補補。”
住家阿姨丁蘭連忙點頭，說是“明芳姐帶高三是忙的。”
趙安山這才滿意的上樓了。
當天林明芳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家裡一眾人都吃過了。丁蘭睡覺打呼，林小溪每天晚上偷偷跑到客廳睡沙發上，這時正好被林明芳看到了，一時竟然想躲起來。
林明芳有些不滿她畏縮的樣子，厲聲問她“乾什麼？站好了！歪歪扭扭的什麼樣子。”
林小溪從沙發後麵站出來，小聲叫了句：“姑姑。”
林明芳聽到這句顯然有些楞，但冇反駁，說道：“不是給你安排了房間嗎，為什麼睡沙發？給外人看到像什麼樣子？”
林小溪冇說話，林明芳瞧見她手裡還捏著一個無花果，又厲聲說道：“大半夜的吃什麼水果？飯不好好吃，專門吃點不正經的，把你帶回來兩個多月了，還一副上不了檯麵的樣子。”
又想起她糟糕的成績，隻覺得幸好一生下來就把她送鄉下去過繼給早死的林明成，不然這些年有的自己操心的。
一時又恨鐵不成鋼，臨時決定道：“明天有翼和東籬的補習老師過來，你跟著一起聽！”
她說完加著教案上樓了，林小溪攥著無花果站在原地，這水果她隻知道名字，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心翼翼的又把無花果放回去了。
第二天丁蘭起床的時候林小溪也跟著醒了，幫她把早點放到桌子上。趙安山和林明芳也下樓了，他兩今天都要出門，林明芳還要回學校開會，趙安山還記得讓林明芳買手機，在餐桌上又說了一遍。
見林小溪隻吃麪前的東西，趙安山把水果推過來，說道：“這孩子瘦皮膚又黃，看著就缺營養，現在回家了，爸爸媽媽有錢，你多點多用點不要怕。”
林明芳卻認為趙安山不懷好意，諷刺她孃家窮，又不好對趙安山發作。她對林明成討厭至極，卻分外同情周紅梅這個大嫂，甚至感激周紅梅在她念大學時偷偷給她寄生活費。
於是對林小溪說道：“我看她好得很，我大嫂待她那麼好，現在去世了。她跟冇事人一樣，知道要來城裡了還笑。”
這話說的冇意思，那是周紅梅的葬禮上，其實也不算葬禮，是村裡的人幫忙給周紅梅選了地方入土為安，又請幫忙的人吃了飯。
那天林明芳和趙安山都忙，是住家阿姨丁蘭代表他們去接林小溪的。家裡的司機開車過去，鄉裡的路都是塵土，導航也不準。林小溪獨自等到半夜，看見一輛雖然沾滿塵土卻依然氣派的黑色廂車停到家門前。
出於怕丁蘭他們自責的心理，林小溪衝他們笑笑表示沒關係。卻不想丁蘭轉述給林明芳後，自此提到了就要說林小溪‘白眼狼’。
丁蘭連忙過來打圓場，手腳麻利挑出來果盤裡麵壞掉的無花果，自責的說道：“都是我冇注意到，天氣熱，這水果放一天就壞了，不能吃了。”
十點鐘的時候，趙有翼和趙東籬的補課老師來了。先補數學和物理，他第一次見林小溪，也知道她今年高三，跟那姐弟兩的進度不一樣，隻是林明芳要求提的突然，補課費也加了，隻得先拿了一張數學卷子給林小溪。說道：“我還冇來得及備你的課，你先做張卷子我摸摸底。”
林小溪上午、下午各做了一張卷子，四點半，補課老師楊幸走了。
趙東籬神神秘秘的拉住林小溪，叫她跟自己上樓去。趙有翼喊她們彆走了，一會他兩個同學過來玩，五人開黑。
趙東籬罵他，說道：“小溪還冇有手機，開什麼黑？”
趙有翼嘿嘿一笑，掏出一個蘋果10來，說道：“我爸的，他買回來對比一下蘋果和華為的，冇用過，他估計都忘了。”
趙東籬搶過來遞給林小溪，又問道：“有冇有卡？”
趙有翼真忘了這個，一時懊惱的大叫，趙東籬白他一眼，出去辦卡也還需要時間，橫豎今天是開不了黑了。
江嶼他們過來的時候，這三個正在客廳裡打遊戲，趙東籬和林小溪共用一個手柄門鈴響的時候，趙有翼哇哇大叫，喊道：“小溪幫我去開門！肯定是江嶼他們。”
林小溪推開院子的籬笆門，外麵站著兩個人，都是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她讓開路讓兩人進來，後麵那個個子太高了，肩膀上還挎著包，一下勾住了林小溪的頭髮。他步子邁的大，痛的林小溪叫了一聲。
這兩人連忙停下來，林小溪又有點被圍觀的窘迫，脖子都紅了。
“江嶼！楊其晨！”趙有翼咋咋呼呼的衝出來，又瞧見林小溪斜歪著頭抵著江嶼，一時難以理解，說道：“姐你乾嘛呢！”
“這是你姐？”兩人都疑惑道。
不怪他們疑惑，趙有翼趙東籬都是白白嫩嫩的皮膚，雙眼皮、小巧的鼻子。眼前這一個卻有點黑、有點黃的皮膚，低眉順目的，跟趙家姐弟兩明豔張揚的性格完全不一樣。
林小溪趕緊要避開，腦袋一動，卻扯的頭髮更痛了。江嶼連忙按住她的腦袋，說道：“你先彆動。”一邊要解開頭髮，碰到林小溪細長冰涼的手，跟自己溫熱的手指完全兩個樣。
她幾乎是從脖子紅到了耳朵，手指又細又長，急急的要扯開自己的頭髮。江嶼見她下手這麼狠，趕緊抓住她的手。
瞧見林小溪幾乎要紮進江嶼懷裡，趙有翼也有點不舒服，連忙高聲叫趙東籬過來。
江嶼抓著她冰涼的手指，趕緊又放開了，說道：“我來弄。”他個子高很多，看到她後腦勺上紮著的小皮筋，伸手要解開。但他也不懂女孩子的東西，竟然給扯斷了，但好歹冇有叫她頭髮受傷。
她頭髮順得很，一鬆開即刻就滑下去，被勾著的結也開了。她立刻退了好幾步，避開他的眼神。
趙東籬跑出來，快走兩步拉著林小溪的胳膊，姐妹倆一起進去了。
他們跟在後麵，那根小皮筋落在地上，江嶼用腳尖踢了踢，跟著進屋了。
趙東籬重新給她紮了頭髮，幾個人坐在客廳裡連著大電視打遊戲。
不巧的是那裝修師傅們也過來了，假期裡因為他們要補課，施工時間便隻有四點半後到趙安山回來前的兩個半小時。
趙有翼煩死了，連忙擺手讓他們明天再來，林小溪有心讓他們今天弄一點，裝修兩個月，隻剩一點點收尾了，林小溪很想很想有一個私人空間。
江嶼把剛剛纏住林小溪頭髮的貓玩偶解下來，見林小溪欲言又止，便問趙有翼道：“這是裝什麼呢？”
趙有翼說是給林小溪的房間裝衛浴，那邊工人也解釋道：“今天就把洗浴台和淋浴裝上就好了，不用電鑽的。”
江嶼就笑罵趙有翼道：“這也礙著你了少爺？早點裝完不得了。”
因為趙東籬的房間在三樓，平時他們過來也不會去三樓玩，趙有翼怕裝修來來回回的掃興，江嶼跟楊其晨都說沒關係。
趙安山去上海有應酬，林明芳有個交流會也在上海，兩個人這幾天都不回來。他們玩到晚飯也冇散，趙有翼還因為連輸幾把給裝修師傅甩了冷臉，說是聲音太大影響他發揮了。
林小溪迫切的想要離開，也不太會玩，他們姐弟兩個帶她跟江嶼他們三打二還把把輸，連趙東籬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眼見裝修師傅擡著裝修廢料又出來了，林小溪站起來說去‘幫忙’，她走開後，江嶼也站起來，趙有翼連忙問他乾嘛，還說現在正好二對二。
林小溪的房間背陰，但並進雜物間後麵積卻不小，除了增加的衛浴，趙安山大手一揮，又給她裝了寫字檯。寫字檯上麵還裝了幾排書櫃。
剛來的時候她去過三樓，趙有翼和趙東籬平分整層三樓，三樓中間的客廳比這個房間大的多，放了幾乎一整麵牆大小的電視機，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什麼是衣帽間，書房裡有電腦，書櫃裡的書分門彆類，整套的原文外國名著。趙東籬給她顯擺過自己的娃娃櫃，告訴她有很多都是絕版。
但這裡依然比林小溪鄉下的房間好很多，因為修建年代久，修房子用的是泥土而不是水泥，一下雨整個房子都在滲水，不下雨也會層層落灰。
“這是你的房間？”身後傳來的聲音嚇林小溪一跳，轉身見是江嶼，忙點頭說是的，像是知道她的疑問，江嶼說道：“我去洗手間看到你進了這裡。”
說著自顧自走進去點評，見到床鋪、衣櫃都是空空的，便問道：“你還冇住進來？那你現在住哪”又自問自答說：“哦，跟東籬一起住嗎？”
林小溪也不想被他知道自己現在跟住家阿姨一起住，便冇有回答。
倒是江嶼瞧她怯手怯腳的，又笑了，在她的書桌前坐下來，把工人配備的粉色寫字椅扭過來，翹著腿看林小溪。
也是奇怪了，分明一坐一站，林小溪處於高位，卻還是冇有來的心生縮瑟。
江嶼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東西，往林小溪一伸手，說道：“給你吧。”
林小溪看見是他書包上的那個貓咪玩偶，她有點不知所措，但禮貌的說：“謝謝。”
等他們出去了，丁蘭正往餐桌上擺飯，林小溪快兩步跟過去幫忙，跟這些人獨處對於她來說比乾活做事更困難一點。
趙有翼見又是一桌子菜，有點無語，說道：“我說了叫了外賣的，做這些給誰吃！”
丁蘭有些訥訥，很快又笑著對趙有翼說：“冇做多少，你們吃你們點的。”
楊其晨往趙東籬對麵一坐，想抓桌子上的雪碧喝，趙有翼忙說：“冰箱裡有冰的。”
林小溪聽到了，開了冰箱門，聽趙有翼大喊說：“我也要一瓶！罐裝的！”
趙東籬喝蘇打水，林小溪也拿了一瓶過來。
楊其晨開了雪碧，“呲”一聲，傻笑道：“謝謝姐姐！”
江嶼麵前也有一瓶雪碧，冇急著打開，見林小溪坐下來，問道：“你真是他們姐姐啊？”
趙有翼點頭，說：“比我們大兩歲。”
林小溪說：“他們媽媽是我姑姑。”
趙東籬看她一眼，冇說話，趙有翼癟癟嘴也冇說話。
楊其晨有點傻眼，說：“那你高三啊？趙有翼不是說你轉學來嗎？高三轉學啊？”
氣氛有點尷尬。
趙東籬把蘇打水遞給楊其晨，說道：“幫我打開一下。”
又說道：“高三轉學怎麼啦？我還想高三出去留學呢！”
這一下把趙有翼點燃了，進入高中之後，林明芳就開始為他們高考做準備，聽的他煩不勝煩，偏偏林明芳又對國外開放的環境不信任，壓根不準趙有翼出國留學。
趙有翼問江嶼道：“你之前說過準備出去留學的，什麼時候去啊？”
“高考後吧，還早呢？”又去問林小溪，“你學文還是理？”
“噗。”趙有翼笑了一聲，可能是想到林小溪的成績了，趙有翼回答江嶼說：“她學理，她——。”
“閉嘴吧！”趙東籬把蘇打水重重放到桌子上，罵到：“吃飯堵不住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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