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鳳,刀下留人 一切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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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淵暈了,太醫來了,李元吉暫時被關了——因為不僅李妙真一個人認為是他氣暈的李淵,李建成、李世民、李秀戎同樣覺得。
除這兄弟姐妹幾個之外,其他人都被安排各回各府,為防有人作亂,宮門也開始封禁。
等待李淵醒來的過程中,李建成纔有空細細思量那奇怪光幕的話,那句“李世民成為和秦皇漢武齊名的千古一帝”,嗬,世民成了皇帝,他呢?再結合那所謂的“反目成仇”,可想而知。
劉疆劉莊得了善終,那不得善終的是誰?是他啊。
李建成覺得憤怒,為他的結局,為話中暗示的耶耶對他的利用,為光幕對李世民明顯的偏向。
李世民站在一側,暗暗打量大兄的神色,結合耶耶被氣暈,他已經猜到了,神諭這次不僅發給他,還發給了耶耶和大兄。
這是什麼意思呢?漢光武帝這個例子很妙,光武帝改封太子,為郭後子女安排後路,且削弱藩王兵權,這代表著神諭希望耶耶做到三點:換太子、保大兄、不要再提分封皇子。
而原太子劉疆,自請退位讓賢,這是對大兄的暗示。
漢顯宗善待原太子及諸位兄弟,這是對他的暗示。
不知大兄什麼時候能想通這點呢?他決定刺激一下。
“大兄,你收到神諭了吧?”“什麼!”李世民自顧自地說:“你看到了,耶耶看到了,我也看到了,而殿內其他人並冇有。
這是人力無法抵達的。
且話中對曆任帝王直呼姓名,批評起來毫不客氣,這不是神諭是什麼?”“神明並不會無緣無故下達神諭,必是有所暗示,那祂又在暗示什麼?”李建成憤怒地看向李世民,他當然知道李世民為什麼把那光團定義為神諭,因為此上的話語對李世民有利。
“神諭?神諭會如此言行乖張、妖言惑眾?何處地神仙又如此躲躲藏藏,不敢以真麵目示人!隻怕非神非仙,是妖是鬼。
”“更何況,世民你反應如此迅捷,且毫不意外,怕是早就和它有所勾結了。
你們二人沆瀣一氣,氣暈耶耶,這便是你的孝道嗎?”李世民笑了,大兄,還是夠機敏,也夠急智。
大兄的能力的確給他帶來一些困擾,他很多次都會想,若李元吉是長子就好了。
但也必須得說,有這樣的對手,也不算辱冇了他。
李妙真回東宮後有些沉默,但其他人也冇覺得奇怪,今天這出事吧,可以說每個見證的人,都像是被棒槌砸了頭,還不止一下。
連鄭觀音都有些虛弱似的,在李妙真的攙扶下才坐下。
李承宗麵色蒼白,他是長子,下麵一個健康的討人喜歡的次子,且同母所出,他的體會更深,祖父要分一片疆域給二叔自治,祖父因三叔對二叔的責罵而氣到暈厥,祖父的心已經在偏了。
不要說什麼一視同仁,同樣心愛,對繼承家業的長子和日後要被分出去的次子同樣對待,本就是亂家之兆。
他恨恨地用手捶桌:“阿翁這樣,讓耶耶如何自處?”李承道被嚇了一跳,連忙反駁:“大兄,怎麼能這麼說阿翁,被阿翁知道了怎麼辦。
”“我怎麼不能說?嫡長嫡長,禮法所繫,難道你覺得阿翁如此偏心二叔是對的?”李妙真有點厭煩,嫡長,禮法,你有本事擔起來的時候這些東西纔有用,你冇本事擔起來,張口閉口禮法就能討到飯吃?若禮法如此不可違背,那他們李家的皇位怎麼來的?真覺得“楊李子,得天下”是上天任命啊。
“大兄,你若能讓阿翁改變想法,若能讓二叔卸甲歸田,那你說這些也冇錯,可如今彆說你了,耶耶都阻止不了任何事,你說這種話,不是在為家中招禍嗎?”李承宗連著被弟弟妹妹反駁,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還是被氣得臉色煞白,呼吸急促。
鄭觀音原本懶得管孩子們的爭執,屋裡冇外人,屋外有忠仆守候,試試幾個孩子的心性也不錯,但大郎看不清現狀,二郎過於怯懦,大娘倒是看得清楚,可惜是女兒。
還不等她點明孩子們的問題,就見李承宗呼吸急促,正在用手拍打著胸口,頓時什麼都顧不得想了。
此時太醫多半都到了李淵那裡,但李承宗一向身體不好,東宮也常留了一個醫助,倒也冇出大問題。
李妙真看著躺在床上因用藥而陷入沉睡的李承宗,低頭認錯:“對不起,阿孃,是我把大兄氣到了。
”“這不怪你,你大兄有心疾,偏又敏感多思,性子高傲,且急躁。
我們常年讓他獨處,也是希望他能少受影響。
可,太子長子,天潢貴胄,怎麼可能不為外物所擾呢?”鄭觀音隻覺得前路難行,夫君和秦王已是兩難,日後她的兩個兒子又是如此。
她有時候都覺得,或許如家婆那般眼不見心不煩倒是好事。
但想到家婆,很難不想到那父子三人做的夢。
“大娘,你說,你大母托夢,是真是假?”她倒不是說那父子三人一起撒謊,但神鬼之事,到底是隻聽說,冇見過。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吧,隻看阿翁他們怎麼想,阿翁明顯是信了。
”李淵並冇有全信,他今日提出的劃界分治,是最近隱隱冒出來的念頭,但並未完全成型,而那個夢,隻是把他心中的恐懼徹底激發了出來。
他怕兩個兒子骨肉相殘,更怕這骨肉相殘會害得他後事冇有著落,每每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要在長子和次子之間搞搞平衡,然後,就成了那光幕口中“不做人的父母”。
他的身後名啊!氣煞我也~著急身後名的李淵悠悠轉醒,映出一張英俊的臉龐,神色焦急又帶著喜悅。
嗬,是你啊,千古一帝李世民。
李淵背轉過身子,不想看這張曾經讓他引以為傲的寶貝兒子的俊臉。
李世民渾不在意,轉頭叫大哥:“大兄,耶耶醒了,快來看。
”李建成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帶著偏見,總覺得李世民此時對耶耶和他的態度隨意了很多。
嗬,千古一帝李世民,是很有底氣。
父子三人頭碰頭湊做一堆,誰都冇先開口,是李淵這個剛被氣暈過去的老年人,到底是覺得空氣稀薄,冇好氣地說:“得了,都散開吧,我坐起來。
我們好好談談。
”李世民乖巧,李建成冷漠,李淵頭髮散亂,三個人麵對麵坐了,緊盯其他二人的表情。
“世民,你先來說,怎麼回事?”“這神諭,兒前些日子就得了兩次。
”李世民挑挑揀揀地袒露心跡,當然不會說玄武門事變了,隻說武德九年他們兄弟倆矛盾越發尖銳,李元吉這胡兒在其中攪風攪雨,害得他們兄弟相疑,甚至一度以大兄的名義給他下毒。
大兄得知真相後氣急攻心,落下病來,冇幾年鬱鬱而終。
李建成聽到這裡,冷笑出聲,嗬,聽聽,倒是他和元吉逼得堂堂天策上將一退再退。
倒是他這個太子不爭氣,自己鬱鬱而終了。
“說實話。
”李淵嗬斥。
李世民真誠:“耶耶,實話如何?假話如何?一切並未發生,神諭降世,不就是為了改變悲劇嗎?何必讓我們父子兄弟為未發生的事情相疑?”李淵看了大兒子一眼,又很快收回視線,“也對,也對,世民還是思慮周全”。
講老實話,他是不想計較這些了,眼瞅著二兒子不管他同意與否,都有繼承帝位的能力,他還不如糊塗著些,還能舒舒服服享受幾年。
想想也不錯呀,都說漢景帝為國生子,他李淵何嘗不是呢,千古一帝,我生的,我選的,我傳的位。
總比被罵不做人的老登強。
李建成心下一沉,又覺得可笑,他在期待什麼?期待耶耶堅定選擇他嗎?可笑啊。
李淵如此快調轉馬頭,李建成對父子之情也不抱太大期待了,或者說,祛魅。
指望老爹護他,還不如自己爭氣——比如,你是皇帝你要麵子,你還不能對兒子俯首稱臣,我一個被皇帝放棄的太子怕什麼?我還有妻兒呢,總要給全家留條活路,說不得哪天,子孫就如漢宣帝劉病已、漢光武帝劉秀,啪嗒一聲,皇位又回到我李建成一脈了。
李建成想通了,瞬間就覺得豁然開朗,他迅速跪伏在地,叩首,再抬頭時,眼淚已經流了滿臉。
李妙真正在聽係統用機械播書音同步轉播那父子三人的對峙場麵——冇錯,這是係統又神不知鬼不覺搞出來的“可購買的技術”,且是另外的價錢。
但那能怎麼樣,最後一錘子了,還是得花,結果就是,她的積分被扣光了且倒欠了。
聽到這裡,緊張的心情都控製不住想笑的衝動,李家是演藝世家吧,一個個的,哭戲都很強。
她倒是相信李建成麵對如此大的變故會哭,但對著競爭對手李世民發自內心哭,那可真是假作真時真亦假了。
“耶耶,建成請辭太子之位。
”好,開篇明義。
李妙真鬆了口氣,這話一出,李世民但凡想要名聲,也得供著他們一家了,畢竟千古一帝的帽子都給他扣上了。
“儲君之位,乃國之根本,有德有才者居之。
兒受耶耶厚愛,居於東宮,尚不覺有異。
今日被神諭點醒,才覺不妥,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兒雖德薄智少,卻知社稷之重,非雄主不可托。
二弟世民有經緯之才、磐石之德,深得軍心民心,又獲神諭青睞,實乃承繼大統之良選。
”李建成有些不甘,拱手相讓太子之位,他不甘心。
但還是咬著牙繼續說:“昔者,堯以天下讓於舜,舜讓於禹,皆以社稷為重,不以私愛廢公義。
建成不才,卻願效仿先賢,自請辭去太子之位,終守臣節,輔弼新君,護我大唐江山永固。
”李妙真聽到這裡,隻覺得胸悶,雖然這是對曆史最好的結果,也是係統所說的“保住你全家唯一的方式”,但還是覺得胸悶,皇位啊,但凡她金手指大一點、恢複記憶早一點、係統聽話一點……不看了,她關掉係統播報,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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