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離宮後,陛下表弟後悔了 > 淚先流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離宮後,陛下表弟後悔了 淚先流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淚先流

“不。”

董馥嬌一口回絕。

玄徹不敢置信地死死盯著她,心狠的女人,嘴裡吐出這麼無情的回答,眼神卻如此澄澈,他都如此低聲下氣,她也不肯,她到底在想什麼?

玄徹忽地一陣心悸,血液倒灌直至渾身發涼。夢見阿嬌和野男人生兒育女的驚怒也不過如此。

果然,如果他英年早逝,那一定是被董馥嬌這個女人給活活氣死的。

玄徹眼裡布滿紅絲,咬牙道,“所以,那些話,都不作數了,對嗎?”

是的,幼時竹馬繞青梅,許下金屋之諾,約定一生一世,董馥嬌早已不當真,“都不做數了。”

玄徹怫然,咚地一聲直將梨木桌擊出裂紋,一字一頓道,“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種不知好歹的女子?”

虛張聲勢後是難以掩飾的落寞,董馥嬌唯獨沒見過玄徹這番模樣。

記憶裡的玄徹,像一副遊刃有餘的棋手,在皇祖母跟前裝乖巧示弱,在三朝元老麵前裝昏庸蟄伏,在她麵前喜形於色,有怒即發,從不掩飾。

從未想過他還能如此脆弱,雙目哀哀,發絲都耷拉出幾縷,淩亂散在臉上,像屋簷下躲雨的小狼,進不了屋門,所以淋濕地不成樣子,好狼狽,哪還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威儀。

董馥嬌見狀,心裡反倒生出一絲快意,原來天子也會因為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而傷心,那就好,不是她一個人吃虧、痛苦就好。

她不疾不徐道,“陛下,是你先不作數的。是你讓我獨守空房,是你敷衍生辰禮物,是你下的避子湯藥,你忘了?”

玄徹沒忘,事實上,他這幾日,一日比一日更後悔,真希望王母峰上有道士,揮一揮拂塵,送他回到往昔。

他一定會比當初做得更周全,對阿嬌更坦誠。

“嬌嬌,那些避子藥,朕不會再吃,更不會給你喝”,玄徹氣不過地問,“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的恩情足有千百年,你就捨得割捨?”

董馥嬌施施然起身,“我以前每次都捨不得,所以一直待在你身邊,後來都離宮了,自然捨得。我走了,你身邊會有數不清的女人滿上,有什麼捨不得的?”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她一句句說,他一字字聽,聽到捨得二字,心口處如同被撒滿了綠礬油,密密麻麻地疼,疼到化成腐水,在極度的驚怒中逼出幽怨之氣,像數條又細又長的青蛇,彎繞地纏在全身,跟一位被丈夫辜負了的弱女子沒甚麼差彆。

玄徹真恨阿嬌這幅斬斷情根的模樣,她以前明明那麼愛他,現在麵對他卻如此冷靜。

他寧願她像以前那樣張牙舞爪,乾脆把椒房殿掀翻,把屋內的花樽、青瓷、香爐通通砸碎好了,他都補上,至少比現在跟他一刀兩斷的作勢好的多。

玄徹伸手用力一拽,將人強拉入懷中,執拗道,“不許,朕不許你捨得。”

掠緊她不敢放手,生怕一泄力,她就迫不及待地逃離他所在的地方。

明明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阿嬌以前多愛爬進他的懷裡,即便他忙地一整日起不開身,她也能乘著一丁點空隙鑽進來,柔柔地問他,「徹兒,你快聞聞,我剛研製出來的,香不香呢?」

玄徹想起從前,恨起從前,眼圈泛紅,渙散的瞳仁裡既是迷惑,也是悔意,“嬌嬌,我們怎麼就成仇了呢?”

董馥嬌腰肢被玄徹掐的生疼,可她還是要說,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玄徹,我從未想過把你當仇人,我隻想把你當成陌路人。”

玄徹被這句話更是刺地腦仁疼,口不擇言,“你!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沒心肝,誰給你的膽子跟朕這麼說話,你以為朕不敢殺你?”

裝腔作勢嚇唬誰呢,我有丹書鐵券在手,你要殺最好現在就動手,否則,我必能脫身。

董馥嬌無畏地翻了個白眼,“是誰先無情無義的?”

玄徹剛立起來的脊梁骨頓時被阿嬌戳穿,垂著眉默默了良久,有氣無力地認命道,“是朕,是朕無情無義,是朕辜負了你,那你就不能給朕一個彌補的機會嗎?”

董馥嬌專心地把玩著手腕上的水蓮,抽空問道,“我憑什麼要給你?”

打又打不得,罵又不捨得,偏自己還沒理。

玄徹被阿嬌堵得無話可說,乾脆破罐子破摔,“朕不管,嬌嬌,朕隻是想補償你。”

董馥嬌點點頭,“你的確應該補償,可我不缺錢財,你也知道,我兄長也享榮華不求仕途,娘親也已是大長公主,封無可封,我董家已不願再沾染權勢,你又有什麼能補償我的呢?”

“隻有一點,如果你一定要彌補我的話…”

語未儘,玄徹鳳眸飛速閃過一道光亮,不疾不徐,像老臣一樣表忠心,“你說,朕定能做到。”

董馥嬌啟唇道,“我希望,你能把章求索找回來。”

“這幾年,他可有音信?”

玄徹卻無從交代,心裡泛起一股抓耳撓腮的癢,看見她久久得不到迴音後,眼底散出落寞,他頭一次恨自己沒用,“音信全無。”

董馥嬌早有料想,章求索是她最要好的鄰黨,兩人小時候相處的時光比和玄徹還久,雖沒有生出男女之情,卻是兩小無猜的發小。

約莫五年前,她和玄徹在西市偶然發現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出自匈奴的另一個敵國——月氏。

彼之敵,我之友。玄徹旋即找到一個對付匈奴的缺口,可皇榜貼上後始終沒有找不到使者,章求索由此毛遂自薦,率隊自長安出往西域。

誠然,這對大周是百利無害的事,可落到章求索頭上,她卻無比痛心,大月氏究竟在何處,無人知曉,前路茫茫,生死未知,他還活著嗎?

董馥嬌輕嗤一聲,漠聲道,“玄徹,你走罷,你做獨攬大權的天子,我過煙雨行舟的江南,這樣對我們都好。”

“不,朕絕不放你走”,玄徹不饒地拽住阿嬌的衣裙,哀道,“嬌嬌,從前是朕的不對,日後朕定不負你。等求索回都,朕會封他為王,許他一生榮華。”

冥頑不靈,病入膏肓,無可救藥!董馥嬌搖首道,“你也有臉說,你如今在我這還有什麼信譽可言?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曲終人散。

夜已深,孤燈下,董馥嬌薄衾枕眠。悄悄思念已久的兒子未曾入夢,不想看見的人,偏偏就出現在夢裡。

彼時兩人小彆勝新婚,夜裡情濃似醉酒,床簾朦朧處,實在旖旎。

阿嬌困極歡餘,嬌怯怯地喊著,“徹兒…”

玄徹應聲,俯下身去吻她的雪頸,如雁過留痕般種下點點紅梅。

阿嬌渾身癱軟地躺在榻上,任由他撩亂,嘴裡還念念有詞,“夫君…你彆太累,但也不許歇著!”

玄徹哭笑不得地吻她,將半掛在她身上的羅裳悉數剝去。

玉峰玲瓏碧,粉態壓團團,唯見蛇王登山,在峰尖吐出蛇信子,又反複舔舐暈在一旁的秀氣小疵,留下一道濕跡後揚長而去。

玄徹低啞道,“嬌嬌好霸道,看來朕還沒有滿足你。”

芙蓉帳暖度**,鴛鴦被裡翻紅浪,二人身貼身,汗沾汗,似粽兒般黏膩。郎君又向洞房深處,痛憐極寵,水中曇花夜來生香,被反複搗泥出汁,白生粉,粉生紅,正春風。

阿嬌翠顰嫣濕,嬌懶地眯著眼,“徹兒,我們的孩子怎麼還不來呀?”

玄徹將柔若無骨的海棠嬌花抱在懷裡,五指握緊,疼惜地輕哄,“不急,嬌嬌,會有孩子的,會有的。”

“那你說會有幾個孩子呢?”

溫香軟玉在側,玄徹埋進蝴蝶骨窩嗅嬌香,認真思索片刻,“三個罷,起碼得兒女雙全,最後一個就聽天由命好了。”

阿嬌臉上紅暈未褪,羞嗔道,“你可是好高騖遠,第一個孩子都還沒影呢,你就想要三個,哪有這麼多!”

玄徹撫著瑩白玉潤的雪肌,指尖生熱,啞聲道,“朕隻想讓你生,嬌嬌可不得多生幾個,總不能讓我大周後繼無人罷。”

一語落,紅燭搖,繡枕旋移相就,陽在陰之內,相濡以沫,反複交疊。

董馥嬌已經許久沒有做這種夢了,夢裡的他們那麼恩愛不疑,纏綿悱惻,她卻心神俱顫,捂胸大口大口地喘氣,眼眸被氣憤和委屈染成濕紅。

都是假象。

恩愛是假的,疼寵是假的,纏綿是假的,願景更是假的。

他一邊哄著要孩子,一邊根本不給她生。

好吧,董馥嬌根本沒有表現出的那麼雲淡風輕,這是心底最深的一根刺。

在她翹首企足地求子時,他卻裝作不知,冷眼看著她揮金如土地尋醫問道,甚至讓她服下避子藥。

那個時候玄徹是怎麼喂她的,他將她擁入懷,唇齒糾纏,湯太燙,玄徹一口一口地吹,又疼又憐地哄,“嬌嬌乖,喝完這碗,很快就會有孩子了,朕向你保證。”

是啊,喝完這碗,他就不準備再下藥了,當然會有孩子。

之所沒一直懷不上,隻是他不想要罷了。

她居然一直被他蒙在鼓裡,居然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居然會因此對他生出愧心。

他的蜜語真可惡。

她的真心真可悲。

她們的情意真可笑。

玄徹,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這點,永遠都不會。

初陽照,鸚鵡叫,董馥嬌終於從夢魘中掙脫,整個人發虛,拿著帕子拭汗,喃喃道,“不,不,我要遠離這個糟心的男人。”

“我要離他遠遠的,他再也不能來禍害我。”

黃門總管大人卻掛著笑,站在門口喜氣道,“娘娘,陛下又看您了。”

董馥嬌拿起床尾金燦燦的花瓶,太沉了,果斷將窗幔上的金鈴取下,朝外扔,“讓他滾!”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