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梨花祭下的複仇 > 第25章 暗格藏證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梨花祭下的複仇 第25章 暗格藏證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巳時的陽光剛漫過沈府正廳的瓦簷,雪後初晴的光帶著刺骨的冷意,落在迴廊的青石板上,融成一灘灘細碎的水痕。

沈清歌貼著廊柱的陰影往王氏臥房挪去,月白舊衫的衣角掃過殘雪,留下淺淡的印子——按蕭澈與暗衛的約定,此刻王氏和張嬤嬤該被「意外打翻的洗衣桶」困在後院,可她剛走到臥房窗下,就聽見屋內博古架上的青釉梅瓶被風吹得輕晃,發出「叮」的一聲脆響,驚得她攥緊了袖中的梨花扣。

這枚羊脂玉梨花扣是母親遺物,那日她假意給王氏捶背時,才發現梳妝台最下層抽屜的縫隙裡,刻著與扣身嚴絲合縫的梨花紋——那是母親當年為藏密信設下的暗格,如今卻成了王氏藏匿私通證據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虛掩的臥房門,蜜蠟香混著淡淡的藥味撲麵而來,王氏晨起必燃的安神香還在銅爐裡蜷著細煙。

沈清歌快步蹲到梳妝台前,將梨花扣對準抽屜縫的紋路輕輕一旋。「哢嗒」一聲輕響,抽屜底層彈出個巴掌大的暗格,黑綢襯裡上,一疊泛黃的紙頁與個青銅盒靜靜躺著。

她指尖發顫地抽出最上麵的紙頁,竟是王氏與趙德海的密信,字跡潦草卻透著狠厲:「西港福記貨棧地窖,硝石三百斤、炸藥五十箱已備妥,亥時三刻碼頭守衛換班(李三、王二狗當班),引信後半個時辰,北疆船隊會從暗河接應。」紙頁邊緣沾著的灰白色粉末,正是寒水石碎末,與她從鹽窟帶回的樣本一模一樣,指尖撚起時,還能感受到細碎的顆粒感。

她剛要將密信塞進腰帶——那裡縫著春桃提前給她做的暗袋,就聽見院外傳來張嬤嬤的聲音:「夫人,您慢些走,廚房那邊剛說柴火堆潮了,雜役正劈新柴呢!」沈清歌的心臟驟然縮緊——按計劃,暗衛該在廚房製造「柴火堆受潮冒煙」的混亂,拖慢王氏回房的腳步,怎麼她竟提前折返?

她慌忙將密信塞進暗袋,用裙角蓋住腰間的凸起,伸手去扶青銅盒時,卻聽見王氏的聲音越來越近:「劈個柴都磨磨蹭蹭,等會兒誤了午飯,看我怎麼罰他們!」

沈清歌知道,再耽擱就會被撞個正著!她快速將青銅盒歸位,按回暗格時,故意讓盒角在抽屜裡輕輕磕了一下——若王氏後續檢視,隻會以為是自己之前放得不穩,而非有人動過。

做完這一切,她屏住呼吸,貼著門後的陰影往外看,隻見王氏正站在迴廊下,手裡捏著串蜜蠟佛珠,指腹反複摩挲著最中間那顆描金珠子,眼神卻像鉤子似的掃過臥房的門,連門簾上垂落的流蘇都被她盯得發顫。

就在這時,後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廚房柴火堆冒煙了!快拿水來!」是暗衛按計劃行動了!沈清歌心頭一鬆,趁著王氏轉頭看向後院的間隙,貓著腰從臥房側門溜出去——側門後堆著王氏用來熏香的柏樹枝,她故意碰掉兩根,讓柏枝落在地上,偽裝成「被風吹落」的模樣,若王氏後續察覺側門有動靜,也隻會以為是風吹動了樹枝。

她沿著廊柱的陰影往晚晴院跑,雪後的青石板滑得厲害,好幾次差點摔倒,袖中的梨花銀簪硌得掌心發疼——那簪頭的暗格裡,還藏著西港地形草圖的一角,是她昨夜從密室取出時,特意用母親留下的硃砂做了標記,遇熱會顯露出密道入口的位置。

王氏果然被廚房的動靜吸引,快步往後院走去,張嬤嬤跟在後麵,手裡還攥著塊濕帕子,嘴裡嘟囔著「定是雜役偷懶,濕柴火也敢往灶裡塞」。

沈清歌躲在月洞門後,看著她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纔敢直起身,快步跑回晚晴院。剛推開門,就見院角的老梨樹下站著個暗衛,玄色衣袍沾著雪粒,見她進來,立刻單膝跪地:「沈小姐,廚房火勢已控製,隻是王氏起了疑心,方纔特意讓奴婢去晚晴院確認您是否在房,奴婢按您的吩咐,從後窗看見您『正在整理夫人的舊衣』,才騙過她。」

沈清歌點點頭,指尖撫過腰間的暗袋,密信的邊角硌得她麵板發疼,「你先去盯著王氏的動向,若她去臥房檢視,立刻用三短兩長的哨聲示警;若她來晚晴院,就往東邊的巷口扔個炮仗,引開她的注意力。」

暗衛應了聲,身影一閃,消失在梨樹林裡,隻留下幾片被風吹落的梨花,飄落在青石板上。沈清歌剛要進屋將密信藏進梳妝台的暗格,就聽見院外傳來王氏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溫和,卻藏著不易察覺的試探:「清歌,你醒了?方纔廚房柴火堆冒煙,沒驚著你吧?我特意讓廚房燉了參湯,給你補補身子。」

她心頭一凜——王氏竟繞開了廚房,直接來晚晴院了!她快速將密信塞進梨花銀簪的暗格(簪頭梨花紋的縫隙比發絲還細,昨夜她用銀簪尖輕輕擴了些,正好能容下折成指甲蓋大小的密信),又從床底拖出個半舊的木箱,裡麵裝著母親的舊衣,故意將一件月白襦裙搭在床沿,衣擺垂落在地,偽裝成「剛整理完舊衣」的模樣。

做完這一切,她才轉身迎上去,臉上堆著怯懦的笑,眼眶還帶著刻意揉出的紅:「母親,我……我剛醒,正整理母親的舊衣,聽見外麵吵,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

王氏的目光落在床沿的月白襦裙上,眼神裡閃過一絲探究——那是林氏當年常穿的衣裳,領口繡著的梨花早已褪色,卻依舊能看出針腳的細密。

「整理舊衣?」她邁步往屋裡走,目光掃過桌麵,上麵放著個開啟的木匣,裡麵是林氏留下的半塊玉佩,「你倒是有心,隻是這些舊物總放在眼前,難免觸景生情,傷了身子。」

「女兒……女兒想母親了。」沈清歌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冷光,故意露出腕間的淤青——那是昨日在破廟躲殺手時,撞在石柱上留下的,此刻泛著青紫,邊緣還沾著點未洗乾淨的泥灰,「昨日去墳地,不小心摔了一跤,今日胳膊還疼,整理舊衣時,連釦子都扣不上。」她說著,故意抬了抬胳膊,動作僵硬。

王氏的目光在淤青上轉了圈,又掃過屋內的陳設:床底的木箱半開著,地上散落著幾片梨花瓣,桌上的玉佩沾著點灰塵,一切都像是「剛整理完舊衣」的模樣。

可她心裡的疑雲卻沒散,方纔去廚房時,她特意讓張嬤嬤去晚晴院查過,房門是從裡麵鎖著的,沈清歌若剛醒,怎麼會這麼快就整理完舊衣,還把房門開啟了?

「你房裡的炭火夠嗎?」王氏突然轉移話題,走到桌前,拿起那半塊玉佩,指尖摩挲著上麵的裂痕——那是當年林氏用它砸向自己時崩出的,「這玉佩倒是個念想,隻是放久了沾灰,我讓銀匠給你重新打磨打磨,也好看些。」

沈清歌心裡一緊,連忙上前一步,聲音帶著慌亂:「母親,不用了!這玉佩上有母親的氣息,打磨了就不完整了。」她故意伸手去搶玉佩,動作間「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茶水灑在衣襟上,留下一片深色的水漬,「哎呀!女兒笨手笨腳的,又闖禍了……」

王氏看著她手忙腳亂地用帕子擦水漬,臉上滿是慌亂,心裡的懷疑淡了些,可目光還是掃過床底、妝盒,甚至伸手掀開了枕頭。

沈清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故意往枕頭那邊撲去,假裝要擦枕頭套上的茶水,擋住王氏的手:「母親,枕頭套濕了,女兒自己來吧,彆弄臟了您的手。」王氏的手僵在半空,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轉身看向門口:「參湯該好了,我讓翠兒給你送來。」

她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沈清歌,眼神裡帶著陰鷙的冷光:「清歌,我房裡的青銅盒,好像被人動過位置。」

沈清歌的心跳驟然加速——王氏果然發現青銅盒被動過了!她連忙低下頭,聲音帶著慌亂,還夾雜著幾分委屈:「母親,女兒沒看見什麼青銅盒。昨日回屋後,女兒就一直待在院裡整理舊衣,連院門都沒出。」

她故意指了指院角的老梨樹,「春桃不在,女兒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整理舊衣時,還被梨樹枝刮破了手呢。」說著,她伸出左手,掌心果然有一道淺淺的劃痕,是她方纔故意用梨樹枝尖劃的,還沾了點樹汁,看著像剛弄傷的。

王氏盯著她的手看了片刻,又看了看她臉上的慌亂,不像是裝的,才轉身離開:「罷了,許是我記錯了位置。你好好歇著,參湯送來記得喝,補補身子。」

走到院門口時,她又回頭看了一眼晚晴院的窗戶,眼神裡的疑雲卻越來越重——方纔去臥房時,她明明看見暗格的黑綢襯裡有些歪斜,可翻遍屋內,除了青銅盒的位置微移,再無其他痕跡,連地上的柏樹枝,都像是被風吹落的。

看著王氏的身影消失在迴廊儘頭,沈清歌才鬆了口氣,後背已被冷汗浸濕,貼身的中衣都黏在了麵板上。她快步走到梳妝台旁,開啟暗格,取出梨花銀簪,輕輕擰開簪頭的暗格——密信還在,邊角被簪身的銀鏽染了點淡黑,卻依舊清晰,上麵「亥時三刻」的字跡,像一把刀,懸在她的心頭。

她剛要將密信展開,就聽見院牆外傳來三短兩長的哨聲——是暗衛的訊號,代表「王氏已回臥房檢視,發現青銅盒位置微移,正讓張嬤嬤去查昨夜的守夜雜役」。沈清歌的心再次提緊,她知道,王氏雖然暫時被蒙騙,可青銅盒的異常和廚房的「意外」,定會讓她更加警惕。

她快速將密信摺好,重新塞進簪頭暗格,又從袖中掏出母親的醫案副本,翻到記有「福記貨棧地窖暗門」的那一頁,用炭筆在頁尾畫了個帶圈的「海」字——這是她和蕭澈約定的暗號,代表「趙德海與王氏的密信已拿到,需儘快核對硝石位置」。

醫案的紙頁泛黃,母親的字跡娟秀卻有力,在「暗門需梨花扣開啟」幾個字旁,還畫著個極小的骷髏頭,像是在提醒她,那裡藏著致命的危險。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輕微的響動,是暗衛送訊息來了。沈清歌推開一條窗縫,暗衛遞進來一張紙條,上麵是蕭澈的字跡,用的是密寫藥水,需用炭火烘烤才能顯形:「趙德海今日午時會去福記貨棧查硝石,暗衛已在貨棧外埋伏,你若拿到密信,今日未時三刻在城西破廟彙合,切記走東邊的小巷,王氏已在後門加了眼線。」

紙條的邊緣還沾著點灰黑色的粉末,是寒水石碎末,與密信上的一致,顯然是暗衛在貨棧外探查時沾到的。

突然,院外傳來翠兒的聲音,帶著幾分不耐煩:「大小姐,夫人讓我給您送參湯來了!快開門!」

沈清歌連忙將紙條塞進枕頭下的暗格——那是母親當年為她設的,用梨花扣才能開啟,尋常人根本發現不了,又將梨花銀簪插回發間,整理好衣襟,臉上重新堆起怯懦的笑,迎了出去。翠兒端著參湯走進來,銀托盤上還放著個小碟,裡麵是兩顆深褐色的藥丸,藥香刺鼻。「

夫人說您咳疾未愈,特意讓奴婢帶了兩顆止咳丸,和參湯一起吃,效果更好。」

沈清歌的目光落在藥丸上,心臟驟然縮緊——那是牽機引的半成品!她接過參湯,指尖觸到碗沿的溫度,卻覺得刺骨的冷:「多謝母親費心,女兒這就喝。」她故意舀了一勺參湯,慢慢送到嘴邊,鼻尖縈繞著參湯的甜香和藥丸的苦氣,胃裡一陣翻湧。

「這參湯怎麼有點苦?」她眉頭皺了起來,眼神帶著疑惑,「是不是加了什麼藥材?」翠兒的眼神閃了閃,連忙說:「夫人說您身子弱,加了些滋補的藥材,苦是正常的。快喝吧,涼了就不好了。」

沈清歌「哦」了一聲,又舀了一勺參湯,假裝要喝,卻在低頭的瞬間,將參湯偷偷吐在了袖中的帕子裡——那帕子是母親留下的,上麵繡著半朵梨花,沾了參湯後,梨花的紋路竟微微泛黑,是牽機引遇水後的反應!

「許是女兒身子弱,喝了參湯反倒不舒服。」沈清歌放下參湯,臉色白了幾分,故意咳嗽起來,手捂在唇邊,指縫裡漏出的氣音帶著細碎的顫,「先放在這兒吧,等我好些了再喝。」

翠兒見她這副模樣,心裡的懷疑淡了些,卻還是不放心地掃了眼屋內:「夫人說了,讓您務必喝了,補補身子。您若是不喝,奴婢回去不好交代。」

「我真的喝不下。」沈清歌的眼淚瞬間湧了上來,滴在衣襟上,「昨日摔得太狠,今日胃口不好,若是勉強喝了,吐出來反倒浪費了母親的心意。」她說著,還故意揉了揉肚子,露出難受的表情。翠兒沒轍,隻能放下參湯,轉身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那您記得一會兒喝,彆讓夫人失望。」看著翠兒的身影消失在迴廊儘頭,沈清歌立刻走到窗邊,將參湯倒進窗外的雪地裡。雪地裡立刻冒起一小團白霧,參湯流過的地方,積雪竟融成了黑色的水痕。

她又將那兩顆藥丸扔進炭火盆裡,藥丸瞬間冒出黑煙,散發出刺鼻的氣味,與當年母親喝了「安神湯」後咳在帕上的氣味一模一樣。

暗衛的聲音從院牆外傳來,極輕:「沈小姐,王氏已派張嬤嬤去查昨夜的守夜雜役,還讓翠兒盯著您是否喝參湯,我們需儘快撤離,以免被發現。」

沈清歌點點頭,從枕頭下的暗格取出紙條,用炭火烘烤顯形後,牢記上麵的內容,又將紙條扔進炭火盆裡,看著它化為灰燼。她將梨花銀簪插緊,又從木箱裡取出母親的月白襦裙,披在身上。

炸西港碼頭的時間越來越近,她必須儘快與蕭澈彙合,拿出證據,阻止這場災難,讓那些藏在暗處的罪惡,都暴露在陽光之下。雪後的陽光依舊寒冷,沈清歌踩著殘雪往城西破廟的方向走去,月白舊衫的裙角掃過青石板,留下淺淡的印子。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迴廊的陰影裡,隻剩下桌上的參湯還冒著熱氣。

而正廳裡,王氏看著張嬤嬤送來的「雜役招供」——說昨夜「沒看見任何人靠近臥房」,眼神裡的疑雲卻越來越重。她捏著蜜蠟佛珠,指節泛白,指腹反複摩挲著那顆描金珠子,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沈清歌定有貓膩。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