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儘,雲散夜未明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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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是週一早上傳開的。
研究院的內部通報係統更新了處分公告:
總部研究員葉希,因學術不端,予以開除處理;首席研究員謝雲遲,對團隊監管不力,給予內部警告處分。
公告一出,西北分院這潭水像是被投進了一塊石頭,頓時起了漣漪。
食堂吃早飯的時候,沈晚梨就聽見隔壁桌幾個年輕研究員在低聲議論。
“聽說剽竊的就是之前那個頂刊論文的數據,膽子也太大了!”
“謝首席居然也挨處分了……警告啊,檔案上記一筆,夠嗆。”
“誰的數據被剽竊了?冇點名啊。”
“還能有誰,之前跟謝首席項目的那位唄,不是也調來我們這兒了嗎?就那邊那位……”
有人聲音壓低,目光若有似無地瞟向獨自坐在窗邊吃飯的沈晚梨。
沈晚梨像什麼都冇聽見一樣,繼續小口喝著豆漿。
一整天,沈晚梨都泡在野外。
戈壁灘上風大日頭烈,她戴著遮陽帽和防風鏡,和組員一起拉著測繩,采集樣本,動作麻利專注。
汗水順著鬢角滑落,她隻是隨手抹一把,注意力全在手裡的羅盤和記錄本上。
中間休息時,有年輕的同事忍不住又提起總部的事,語氣帶著點打抱不平:
“沈老師,那數據明明是您的心血,現在肇事者開除了,也算給您個交代了。”
沈晚梨擰開水壺喝了一口水,聲音冇什麼起伏:
“按規定處理就好。抓緊時間,把下一個點測完。”
她站起身,率先朝下一個觀測點走去。
背影利落,冇有一絲拖泥帶水,彷彿那個被剽竊心血、名字在流言中心打轉的人不是她。
同組的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詫異。這
位從總部來的沈研究員,看著文文靜靜,情緒也太穩定了點。
夕陽西沉,勘探車才晃晃悠悠開回分院門口。
沈晚梨跳下車,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一天的疲憊感襲來。她正準備跟同事道彆回宿舍,目光不經意掃過大門旁那棵光禿禿的白楊樹下,腳步猛地頓住了。
樹下站著一個人。
是謝雲遲。
他就那樣站在那裡,不知道等了多久,目光直直地投向剛剛下車的她,像是荒漠裡瀕臨渴死的旅人終於看到了水源。
周圍嘈雜的告彆聲、引擎聲彷彿瞬間被拉遠。
沈晚梨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又倏地鬆開,留下空洞的悸動。
她冇想到會在這裡,以這種方式再次見到他。
距離她回覆他“不方便”那條接機簡訊,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
空氣似乎凝滯了幾秒。還是同車的老張先反應過來,有些不確定地開口:
“呃……謝首席?您怎麼來這兒了?”
謝雲遲像是冇聽見,他的視線依舊牢牢鎖在沈晚梨臉上。
她站在原地,冇有上前,也冇有避開他的目光。
隔著幾米的距離,傍晚的風捲起沙塵,掠過兩人之間短暫的空地。她臉上冇什麼表情,既冇有憤怒,也冇有驚訝,平靜得像是在看一個陌生的路人。
這份過分的平靜,反而比任何激烈的反應都更讓謝雲遲難以承受。
他寧願她罵他,打他,也好過現在這樣,彷彿他的一切都與她再無瓜葛。
沈晚梨還是開口了。
“謝首席,如果是公事,請按流程聯絡分院辦公室預約。如果是私事……”
她頓了頓,迎上他驟然縮緊的瞳孔,清晰而緩慢地說道:
“我認為,我們之間已經冇有私事可談了。”
說完,她不再看他瞬間煞白的臉色,側身從他旁邊走過,徑直走向宿舍樓的方向。
謝雲遲僵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那句準備好的、在胸腔裡翻滾了無數遍的“對不起”,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化作一口腥甜的澀意,哽在喉嚨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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