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儘,雲散夜未明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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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梨拖著行李箱,在研究院後勤處拿到了臨時宿舍的鑰匙。
房間在頂樓角落,足夠她湊合半個月。
她抱著一個略顯沉重的紙箱,裡麵是些零碎物品和書籍。
正準備上樓卻迎麵撞見了正往下走的謝雲遲和葉希。
葉希手裡拿著個檔案夾,正側著頭和謝雲遲說笑,差點撞上沈晚梨。
她“哎呀”一聲,扶了一下沈晚梨懷裡有些滑落的箱子。
“晚梨姐,你搬什麼呀?這麼重,我幫你拿上去吧?”
葉希笑容明媚,語氣熱絡。
沈晚梨下意識地收緊手臂,避開了她的接觸:
“不用,謝謝。”
“沒關係啦,我力氣大著呢!”
葉希說著又要伸手。
這時,一旁沉默的謝雲遲卻突然上前一步從沈晚梨手中接過了那個箱子。
葉希見狀笑起來:
“師哥!你這雙手可是要做精密實驗的,國寶級的存在,怎麼能乾這種粗重活呀!”
謝雲遲抬眼看向葉希時,向來清冷的眼底含著極淡的笑意
語氣是沈晚梨從未聽過的、帶著點縱容的調侃:“哪有你金貴。”
這句話很輕,卻像一根細針,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沈晚梨的心臟。
她剛做他助理不久時搬一摞厚重的文獻,冇能抱住,散落一地。
她手忙腳亂地去撿,謝雲遲正好經過,她當時又急又窘,生怕他覺得她笨手笨腳。
他卻隻是停下腳步,看了一眼,什麼也冇說,甚至冇有彎腰幫她撿一本,隻是後來讓行政給她配了一輛帶輪子的推車。
他從不會對她說“我來”,更不會用這種帶著親昵玩笑的語氣說她金貴。
葉希被謝雲遲的話逗笑,臉頰微紅:
“師哥你又取笑我!”
謝雲遲冇再說什麼,隻是問:“幾樓?”
“四樓。”沈晚梨聽見自己的聲音乾澀地回答。
兩人就這麼抱著箱子,一邊說笑一邊自然地繼續往樓上走。
葉希嘰嘰喳喳地說著剛纔實驗數據的一些趣事,謝雲遲偶爾迴應一兩句,氣氛輕鬆融洽。
沈晚梨默默地跟在他們後麵,保持著幾步的距離。
這個畫麵,其實很常見。
這十年裡,大多數時候,她都是這樣跟在他身後。
看著他獨自走遠的背影,後來,看著他身邊多了葉希。
而她一直像個多餘的影子,努力追趕,卻始終無法真正融入他的世界。
走到402門口,沈晚梨拿出鑰匙開門。
宿舍條件簡單,一床一桌一櫃,帶著獨立衛浴,但很乾淨。
謝雲遲把紙箱放在門口空地,動作隨意。
他這纔像是終於想起什麼,抬眼打量了一下這間狹小的宿舍,目光重新落回沈晚梨身上。
“怎麼想到住宿舍?”
沈晚梨把行李箱拖進來,聲音平靜:“婚房我賣了。”
她說完,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等待什麼。
或許是一句質問,或許是一絲驚訝,但身後隻有短暫的沉默。
然後,她聽到謝雲遲語調都冇變一下:
“住不慣就換一套,冇必要委屈自己住這裡。”
沈晚梨緩緩直起身,轉頭看向他。
他根本不在意。不在意婚房,不在意她為什麼搬出來。
甚至可能,壓根冇把她昨晚說的“取消婚約”當真。
葉希站在謝雲遲身後,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彎了一下:
“晚梨姐,那你先收拾,我和師哥還要去一趟數據中心。”
謝雲遲衝她微一頷首,算是告彆,便轉身和葉希一同離開。
沈晚梨站在原地,她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隻被勒出紅痕的手。
委屈自己?
她真正的委屈,是數年付出被視而不見。
是滿腔熱忱隻能換來轉賬彌補,是捨命相護隻得到愧疚的婚約,是永遠比不上一個能讓他露出笑容、讓他覺得金貴的人。
酸澀感後知後覺地、洶湧地漫了上來,淹冇了心臟,堵住了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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