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後,我生了他的死胎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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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忱啞口無言,車廂裡的空氣變得詭異靜謐。
林茉莉的哭鬨聲在這樣的氛圍裡也逐漸減弱。
她比我聰明。
不像我,哪怕謝忱臉色陰沉到想吃了我,我還是鬨個沒完。
“和誰?”
謝忱壓著一股邪火,眸光犯冷。
我冷靜地看著他,沒開口。
身後的喇叭聲不斷催促著,謝忱沒了辦法隻能一腳油門往前開去。
車速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了西岸五號門口。
“你彆下來。”
這話是對林茉莉說的。
謝忱解了安全帶就把我從車上拽了下去。
“溫棠,進去,把工作辭了。”
“我的孩子我會養,不需要你做保姆這麼低賤的工作!”
低賤。
這話刺耳得厲害。
“保姆算什麼,比這還不上檔次的工作我做過不少。”
“會所裡賣酒、餐廳裡開酒、後廚洗盤子,我甚至為了錢,替人家哭喪守靈。”
“謝忱,你還要聽嗎?”
我看著謝忱額角青筋突突跳起,朝著我怒吼:
“夠了!”
“謝忱,你裝什麼裝。”
我冷嘲熱諷的態度,讓謝忱敗下陣來。
他低著頭,語氣低沉,“溫棠,我是真的想彌補你。”
謝忱回憶起剛才我走出包廂後,有人談到了我。
“班長,你是怎麼和溫棠聯係上的啊?”
“她手機號換了,社交軟體也都全麵停更了呀。”
班長放下手邊的骨頭,擦了擦手,“在菜市場遇見的,她穿個睡衣在那逛超市呢!”
“我就順道邀請她一起了。”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語,都在猜測我發生了什麼。
有在猜家道中落的,有在猜誤入歧途的,什麼都有。
直到有人說了句,“她該不會被老公甩了,淨身出戶吧?”
最先說起我的人,突然壓低了聲音。
“其實我見過溫棠,她好像是來我們醫院做產檢的。”
“每一次都是一個人來的,麵色憔悴地不像話,一看就是嚴重的營養不良。”
“我每次碰見她,都是同樣的一套衣服,又油又臟……”
謝忱漆黑的雙眸緊緊盯著說話的人,悄無聲息走了過去。
“什麼時候?”
那人沒反應過來,起身啊了一下。
“我問你看見溫棠產檢是什麼時候。”
懾人的氣場,讓在場人都不敢出聲。
“五年前,好像是冬天……具體我真不記得了……”
謝忱腦子裡嗡的一聲,渾身血液都開始倒灌。
他想也沒想就跟了出來。
就連林茉莉喊他,他都沒聽見。
謝忱垂眸,側在一旁的手有些顫抖。
“棠棠。”
自從有林茉莉以後,我就不常聽見這個稱呼。
“其實我看見過你的B超單,在三週年紀念日之前就看見了。”
我愣了,半晌沒說出話來。
原來他早就知道。
即便知道還是和林茉莉滾在了一起,即便知道還是選擇用離婚威脅我。
即便知道,還是選擇讓我淨身出戶……
“但我真的沒想到你會生下來的……”
謝忱企圖為自己找藉口,殷切的眼神裡是愧疚。
“謝忱,我再說一次,我沒生下你的孩子。”
謝忱不相信,拉著我還想說些什麼。
“媽媽!”
一個小小的人影從門口衝出來,她歡快地叫著媽媽朝著我跑了過來。
“媽媽,你怎麼不接我電話啊?”
“麥寶今天好想你啊……”
女兒毛茸茸的臉在我麵頰上來回摩擦,我笑著抱起了她。
“溫棠,孩子都在這了,難道你還想騙我?”
“謝忱,她不是你的孩子。”
“她才四歲。”
“你撒謊!”
謝忱不依不饒,說著就來搶我懷裡的孩子。
我一個側身躲過,餘光瞥到了小區裡慢慢走出來的身影,心跳漏了一拍。
“謝忱,我沒時間和你在這扯皮。”
“我再說最後一次,這個孩子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我快步走進了小區。
謝忱被保安攔在了外麵。
“媽媽,那個怪叔叔是誰啊?”
“我不是爸爸的孩子嗎?”
麥寶好奇地往後看,我一把薅了回來,“你當然是爸爸的孩子!”
心慌意亂中,我迎頭撞上了結實的胸膛。
“抱著麥寶還跑?”
“你忘了自己懷孕了?”
沈慕風接過我懷裡的孩子,伸手彈了彈我的額頭。
我挽著他的手臂,笑盈盈地靠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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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聽張媽說,你今天去參加同學會了?”
“怎麼沒讓陳叔送你?”
沈慕風腦海裡閃過小區門口那個高大的人影,眸光瞬間變得銳利。
“近,我就自己過去了。”
我生怕沈慕風問起彆的,撒了個嬌,“老公,我困了……”
沈慕風笑著加快了步伐,沒再繼續問下去。
或許是因為今天確實累到了,洗完澡我倒頭就睡著了。
沈慕風哄完孩子後,一推門就看見了我四仰八叉地睡著。
他無奈地笑了,為我理了理被子。
沈慕風看著窗外的夜色,撥出了電話。
“你去查查今天夫人參加的同學會名單。”
“我要每一個人的詳細資料,不論男女。”
窗台上灑落著銀色月光,沈慕風看著身後的女人嘴角露出了鮮少的笑容。
“棠棠,其實你可以信任我的。”
回應他的隻有我微弱的酣睡聲。
之後的幾天,我沒有再見到過謝忱。
但我沒想到,會在麥寶學校門口見到林茉莉。
她穿著一身黑色大衣,帶著口罩,眉眼下是難掩的倦容。
“溫棠,我們聊聊。”
我讓陳叔先把孩子帶回家,轉身和林茉莉去了學校附近的咖啡廳。
林茉莉一摘下口罩,眼淚就掉了下來。
“棠棠姐,你能不能在謝忱麵前消失?”
“我給錢,我給你很多很多錢,比當保姆多百倍的錢。”
“你換個城市,好不好?”
莫名其妙的兩句話,聽得我直皺眉頭。
“林茉莉,你也有病是不是?”
說完我起身就想走。
但下一秒,林茉莉的話扯住了我的腳步。
“謝忱……”
“他讓我把孩子打了。”
林茉莉神情痛苦,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一幕,像極了我第一次聽見謝忱讓我打胎的場景。
那時候,我們剛畢業。
我因為沒有及時吃避孕藥,導致意外懷孕。
驗血報告拿在手裡的時候,謝忱一個字都沒和我說。
直到回家,剛坐下。
他迎頭就是一句,“打了吧。”
手裡的包在那個瞬間變得千斤重,四肢僵硬到無法動彈。
我顫抖著,帶著濃重的哭腔問他,“為什麼?”
謝忱點了根煙,煙霧繚繞中眼神晦暗。
“我們剛畢業,沒結婚,現在不適合有孩子。”
“而且,我不喜歡孩子。”
短短兩句話,判了我和孩子死刑。
他幾乎沒給過一句安慰的話,硬邦邦的態度讓我止不住落淚。
打胎是他帶我去的。
孩子流掉以後,他才對我露出了笑臉。
甚至用身上的積蓄給我買了一個包,“棠棠,你乖一點,聽話一點。”
“孩子的事情,我們合適的時候再要。”
可後來,我一直沒等到合適的時候。
等來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甚至等來了他和林茉莉的齷齪事。
我不是沒想過讓他帶套,可他不願意。
那時候的我為了愛失去了自己,在近乎偏執的愛裡變得沒有原則沒有底線。
或許這也是謝忱能夠一而再再而三掌控我的原因。
我還記得第四次查出懷孕,他為了林茉莉一個求助電話,就把我丟在了上鎖的車裡。
不管我怎麼喊怎麼叫,他都好像沒聽見。
逼仄而密閉的空間,讓我逐漸呼吸困難。
我開始顫抖著雙手給謝忱打電話,但電話總是占線。
孩子,就在我的絕望中流掉了。
當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謝忱隻是冷冷地說了一句,“孩子沒了。”
“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歡。”
那一次,我甚至忘了謝忱的補償是什麼了。
我斷斷續續和林茉莉說著我和謝忱之間的愛恨情仇。
林茉莉眼淚一直沒停過。
“其實那次流產謝忱是故意的,他知道你不想打掉孩子,所以故意把你鎖在了車上。”
“也是那次讓我確定他不愛你,所以我才會插足你們之間的感情。”
“棠棠姐,對不起。”
林茉莉的話,讓我的心頭一跳。
不過我並不驚訝,自從上次謝忱說他離婚前就知道我懷孕的時候。
我就知道謝忱那一次,也是想逼我自己拿掉孩子。
否則謝忱這樣謹慎的人,怎麼會在結婚三週年的時候故意讓我發現林茉莉的事情呢?
如果可以,他會讓林茉莉和我的十年一樣絲毫不見光。
有些東西挑破,不過是因為他另有所圖。
隻是他沒想到,我會選擇離婚。
“既入窮巷,就應該及時調頭。”
“我想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我的十年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即使他現在給你名分,你有沒有想過他也不過是因為做給我看呢?”
話說到這,我沒繼續往下說。
起身告彆時,我接到了陳叔的電話。
我以為是麥寶想我了,可電話那頭的一句話卻讓我墜入冰窖。
“夫人,麥寶被人搶走了!”
“搶的人,他說他叫謝忱。”
電話還沒結束通話,一個陌生號碼就打了進來。
我想也沒想就接了起來。
對麵是謝忱。
“棠棠,麥寶在我這。”
“她說想媽媽了,你要不要過來?”
我攥著電話的指節發青,身子止不住的發抖。
“謝忱,你如果敢動她,我一定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對麵傳來低沉的笑聲,“我怎麼會呢?她是我的孩子啊!”
麥寶在一旁尖叫著否認,“你不是我爸爸!你不是我爸爸!”
我的心跳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麥寶惹怒謝忱。
掛了電話後,我給沈慕風打去電話。
可電話始終沒人接,無奈之下我打給了李特助。
“沈總在開一場很重要的國際會議,所以可能沒接到您的電話。怎麼了?是有什麼急事嗎?”
我簡單敘述了一下。
“好,我馬上進去通知沈總!”
我打車前往了謝忱發給我的地址,是我們離婚前居住的那幢彆墅。
因為許久沒人居住,那兒早已荒草叢生。
沉重的木門發出吱呀聲,一推開門我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等我的謝忱。
他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起身來迎我。
“棠棠,歡迎回家。”
謝忱展開雙臂,嘴角帶著笑意。
我躲開了,環顧四周卻沒發現麥寶的身影。
“我的孩子呢?”
“棠棠,她也是我的孩子,我怎麼捨得動她?”
這一次,我沒有否認。
“溫棠,她是我們的孩子對不對,我都查過了你五年前的產檢記錄和分娩記錄,這就是我們的孩子!”
“她的眉眼,和小時候的我一模一樣!”
我沒回應,隻是讓他把孩子帶出來。
謝忱帶著我上了二樓,一開門麥寶就衝進了我懷裡。
“棠棠,你和那人離婚把孩子打掉好不好?”
“都讓你去當保姆的算是什麼好男人?我們重新來過,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耳邊的話,曾經是我最希望聽見的話。
但謝忱一次都沒說過。
如今聽來,隻覺得嘲諷。
“謝忱,你真狠心。”
“你的重新開始要以兩個無辜的孩子為代價。”
謝忱搖頭否認,“棠棠,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我是為了你啊,我想讓你幸福!如果你不愛我,你怎麼會在離婚後生下屬於我們的孩子呢?”
謝忱看上去依然俊朗帥氣,可說話時卻顯得格外陰氣沉沉。
我往後退了幾步,抱緊了懷裡的孩子。
“謝忱,你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精力。”
“真的,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五年了,我們都應該朝前看。”
謝忱搖頭,“溫棠,如果你不出現我或許能夠逼著自己一直往前走。”
“可當你重新在我眼前出現的那一刻,我發現我從未忘記你。”
“溫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此刻的謝忱雙眸裡是難得的深情,我低下頭笑開了。
“可是,我不可能回頭了。”
“我早就不愛你了。”
謝忱瘋了一樣質問我,“你撒謊,你那麼愛我,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我搖頭,“人的心是會死的。”
“從我說出離婚的那一刻,我就不愛你了。”
門口傳來一陣巨大的動靜,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光影裡逐漸凸顯。
是沈慕風。
9
“爸爸!”
麥寶第一時間喊了沈慕風。
謝忱的臉陰沉如黑炭一般,“我纔是你爸爸!”
沈慕風幾步上前,擋在了我和麥寶身前。
“謝忱。”
“當初就是你丟下了棠棠,對嗎?”
我和沈慕風第一次相見,很狼狽。
大出血以後我東拚西湊交上了保胎的費用,孩子算是保住了。
可老天爺似乎不想留住他。
在出生第一個周時,他因為心臟功能先天不足夭折了。
那時候的我蹲在醫院長廊上哭得肝腸寸斷。
是沈慕風給我遞了張紙,坐在椅子上陪了我一個晚上。
第二天我才知道同一天晚上,沈慕風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聽到你哭,我覺得舒服多了。”
“好像你在為她送喪。”
很古怪的角度,我卻沒捨得責怪這個剛失去妻子的男人。
後來,沈慕風出錢替我安葬了孩子。
再後來,沈慕風讓我和他結婚,給他的小孩做媽媽。
我答應了。
婚後,我們相敬如賓。
說不上愛,也說不上不愛。
沈慕風從手機裡掏出資料,“這是孩子的出生證明,你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的孩子,葬在南山墓園,有空可以過去看看。”
“對了,謝總。你有時間在這緬懷孩子和過去的感情,不如回去看看公司業務。”
謝忱看著麵前氣場懾人的男人,直覺不對。
果不其然,他接到了公司法務的電話。
“謝總,不好了。”
“有人舉報我們多次涉嫌違規招標,現在法院已經對這件事立案了。”
“還有公司現在正開展的業務,也都被喊停了,許多供應商不知道為什麼都拒絕了我們的合作。”
……
謝忱氣得把電話砸了,指著沈慕風的鼻子怒罵:
“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你他媽是什麼玩意兒!”
沈慕風扯著嘴角笑了,“我是溫棠的丈夫。”
謝忱看著麵前氣質非凡的男人,難以置信地看向來了我。
“你不是說你在做保姆嗎?”
“哦,帶孩子也算保姆。”
我漫不經心的回答,讓謝忱徹底氣炸。
沒過幾秒,門外出現了一批警察。
“謝忱,你涉嫌非法綁架,跟我們走一趟!”
謝忱沒來得及反抗就被人帶走了。
後來我才知道謝忱能帶走麥寶,都是沈慕風的安排。
他沒想到我會隻身一人前往。
“那天,我查了謝忱。”
“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
“溫棠,我有的是法子治他。”
那一刻,我是感動的,也是生氣的。
“你有沒有想過麥寶真的出事怎麼辦!”
沈慕風胸有成竹,“不可能,這兒到處都是我安排的人,謝忱根本走不出我的手掌心。”
也是。
我和謝忱是一步步摸爬滾打上來的,可沈慕風不一樣。
他生來就在高位,他擁有的權利比我們任何人都多。
從那以後,我沒有聽見過謝忱的訊息。
我順利的生下了我和沈慕風的孩子。
是個兒子。
和死去的那個孩子一樣,眼角邊都有一顆痣。
沈慕風為他取名沈嘉回。
嘉回,家回。
回家。
歡迎回家。
【全文完】